第六十四章 你看到了什么

四日后。

清晨。

“公子薛少府回来了!”

周泽哦了一声,薛平已经跟在三宝的后面进来,一脸的疲惫,双眼布满血丝,不过精神不错,难掩兴奋。

“属下幸不辱命,特来向明府复命!”

周泽赶紧起身,将薛平扶起来。

“薛少府辛苦了,先坐下喝盏茶,一切慢慢说,此行事情可还顺利?”

薛平也没客气,这个时间回来,自然是半夜快马回来的,端起茶盏也不管烫不烫,仰头就喝光。

“幸不辱命,废了一番周折,钟家的婢女总算找到了,属下让个婆子给她梳洗一番,稍后带过来见明府。”

周泽点点头,显然这个婢女在薛平眼中,已经脏污的无法见人了。

“人没事吧?”

薛平叹息一声,大喇喇坐在周泽身侧。

“那户人家买了她是当牲口用,三更天就要起来烤饼,白日婆母拿出去卖,她还需要浆洗贴补家用。

晚上,那傻儿子不通人道,不是打骂就是凌辱,不过几个月,那婢女看起来状若老妪。”

薛平说完,门外传来三宝的声音。

“公子,人证到了。”

薛平看了周泽一眼,赶紧起身去开门,一个粗布衣衫的女子佝偻着身子,被扶着走了进来,很明显腿瘸了。

身上的衣衫,有些宽大,头发梳理过,不过左侧颞部有拳头大小的一块没头发,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颈部、手上能裸露出来的地方都是如此。

甚至,手腕还有一圈牙印。

这可不是那种情趣,一排排牙印都是咬穿皮肉,手腕也肿胀的吓人。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

看到周泽,女子已经浑身颤抖,直接跪在周泽面前。

“民妇拜见明府,多谢明府救命之恩!”

周泽瞥了一眼薛平,薛平倒是没啥隐瞒。

“她夫家不同意给银子,找了江安县衙的人也没用,门口我们商量的时候,正巧赶上她的夫君发疯,拿了剪刀要刺死她,听到惨叫我们才冲进去,晚一步估计已经成尸体了。”

女子朝着薛平磕了个头,随后看向周泽,开口一说话,缺损的牙齿让人看了心中一惊。

“明府想知晓什么,直接问民妇就行,定知无不言。”

周泽点点头,微微抬手,薛平将人扶起来。

“你伺候钟逸珊小姐,多少年?”

“七岁被卖入钟家,就在小姐身边,服侍小姐整整十八年。”

“可有名字?”

“在钟家被起名四月,民妇本名王招娣。”

“她性格如何?”

“钟家独女,自幼就被疼爱长大,小时候他钟父的一个妾室,只是无意间撞到她,也被找了个由头,毒哑发卖了。

小姐跋扈、暴躁、易怒,不过有的时候,又突然变得温和,对我极好,还不让我叫她小姐,要叫公子。

从小到大,她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有五个,我能留在她身边,也是因为能分得清这些人的不同。”

周泽一顿,多重人格?

这个描述,太像多重人格了。

这样的人,一般都会被当做疯子,毕竟觉得每个人格都是独立存在的,而且厌烦别的人格的审美和认知,有时候极为残暴。

不过这样一个人,跟张家的两兄弟怎么搅合到一起的?

“钟逸珊长相如何,能描述一下吗?毕竟我没有见过,只是听薛平说,他也无法讲清楚。”

王招娣顿了顿,抬眸看向周泽。

“钟家对小姐只有夸赞,邻舍亲朋为了讨好,自然不会逆着说,其实小姐长相一般,很瘦小,看起来仿若十三四岁的少女。”

“那钟逸珊,可曾有过爱慕的人,我指的不是刘向忠,婚前婚后都算,你仔细想想,包括经常出入你们钟家西跨院的人,都有谁?”

薛平似乎想要说话,不过被周泽目光阻止了,估计他此刻还是觉得,张家与此事无关。

并非他收了张家什么好处,而是压根这两家不搭调。

王招娣似乎犹豫了,周泽没催。

这王招娣聪慧,不然也不会活到今天,她能猜到一些事儿,只是看敢不敢说,毕竟说了,钟家的遮羞布就没了,很多事儿会人尽皆知,而钟家一旦翻身,她也就没活路了。

王招娣咬咬牙,再度抬眸,已经没了之前的犹豫。

“民妇知晓的不多,能记住姓名的有,郎中崔贤,钟家账房李显烽,钟家采买孙优良,张举人家张书景张书祥兄弟剩下的我叫不出名字。”

一口气,王招娣说了不下十五人,别说薛平,就连周泽都一脸惊奇。

突然,心疼牢房里面的刘向忠,这不是一般的绿了,这就是青青草原啊!

薛平已经傻了眼,张大嘴巴看向周泽。

“婚后也经常来钟家?与钟逸珊私会?”

王招娣点头。

“他们是否有西跨院的钥匙,还是小姐亲自领进门的我不知道,不过一般晨起,会让我准备早膳加量。”

“刘向忠可知晓?”

王招娣没有犹豫,摇摇头说道:

“姑爷心善,对我们都没有高声说过话,再者他们素日都不见面,姑爷只是忙于私塾的事儿,二人比客人还疏远,七年二人单独用膳的次数不足十次。”

“同一院落?各自单独睡?”

王招娣点头。

“各自单独睡,算是同一院落,因为西跨院中间是一个池塘,房子就围绕景观而建,从小姐的房间到姑爷的房间,看似不远,但绕过去,需要走一盏茶的时间。”

周泽瞥了一眼薛平,薛平点点头,展开一张图,这是绘制的钟家西跨院,上面标注的倒是清晰。

有钱人真的很会享受,院子里面的布局相当复杂,每一间作何用途,谁来居住,都写的十分清晰。

院子中间的池塘,边上还标注有古树,其中还有一条线,从钟逸珊那栋小楼后面和假山中间,直接探出院落,周泽一顿。

“这是什么?”

薛平看了一眼。

“钟家卖这座地皮的时候,据说就有这颗银杏树,不过一半被雷击,已经残缺,只是横着有一根主干保留,看起来有点儿像歪脖树。

几百年的树了,杀了可惜,钟家找了看风水的道士,将树留下,然后前面用女儿的院落阵着此地,算是集阴纳才之所。”

周泽眯起眼。

“歪脖树?延展出墙外的位置,有多高?”

王招娣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就到我这里,伸手能够到,不过合江人当地人觉得,过了五百年的古树,都有灵性,即便是枝叶都没人碰。”

周泽点点头,端起茶展,没再追问树的事儿。

“说说七月二十五那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王招娣一点儿都不惊讶,毕竟找到她为了什么,还是能猜到的。

“民妇当时被逼无奈,不得已扯了谎,到县衙作证,实则七月二十五的凌晨,并没有看到姑爷回来。”

周泽手指敲打桌面,没着急。

“你们小姐的房中,可有动静?”

王招娣点点头。

“七月二十四当晚,小姐早早让我去休息,不用值夜,我就知晓会有人来,不过谁来我不清楚,只是让我送去洗澡水。

入夜,我醒来一次,似乎听到关门关窗的声音,起来看着小姐的楼上亮着烛火,并未看到人影,我回到西厢房就接着睡了。

寅时末天未亮时,楼上传来一阵动静,闷闷的没听清,我开门看向楼上,又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小姐前一晚叮嘱过,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让我去看。

我想想还是回去睡了,一早叫了早膳,放在一楼,小声叫了几次也没听到声音,因为七月二十五是小姐外祖的忌日,要跟夫人去添灯油。

我硬着头皮上楼了,敲门没人应答,推门就看到床上没有头的小姐,整个床幔和被褥上,全是血。

地上还有血脚印,延伸到浴桶边,桶里面的水已经鲜红,那歹人是杀了小姐后,还在这里沐浴,才离开的。”

周泽点点头,看到那么惨烈的现场,没被吓晕已经算是淡定。

“案情本官算是了解了一些,之后会提审此案,你可愿当堂作证签字画押,将你刚才所述,说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