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斗在西岳庙前和龙门年帮暗斗连连,风洛阳在华山路上和宋无痕也斗得如火如荼。宋无痕的青麟斩波身法利于奔行山路,疾驰于荆棘,在华山崎岖陡峭的山路上,这项轻功的威力更显示到了十足,只见他足底生风,袍袖横飘,宛若一只青蓝色的大鸟,在山中石道之间,顿挫轻扬,振翅高飞,宛若陆地飞行的神仙,令人仰望而生观止之叹。风洛阳的踏浪而来善走沙地波峰,尤善草上飞行,陆地腾跃,急速奔跑,而在这参差不平的山道上,踏浪而来这样一往无前的功法往往会受到地形的限制而屡屡受挫,风洛阳不得不频繁换气,收住脱缰野马一般的脚步,不停转换姿势,调整脚下路线,几番阻滞之后,已经与宋无痕拉来了距离。
二人宛若两溜青烟,两道急电,风驰电掣一般穿过了石门,走莎箩坪,过毛女洞,直达云门。
看到前方的道路,宋无痕忽然大声喝道:“风公子,江湖风起云涌,剧变就在眼前,你身为天下第一剑,对此可有良策?”
风洛阳未想到宋无痕问他这个问题,他微微一怔,扬声道:“不知宋先生意何所指?”
“离台虽然剑法横绝,尚可与之周旋,然南疆魔化之术,实有摧枯拉朽之能,天下英雄无人可迎其锋,若鬼楼之魔殃及天下,试问风公子如何抵挡?”宋无痕洪声问道。
“见招折招,见式破式,天下没有无敌的剑法,只有无敌的剑客。”风洛阳想也不想,高声应道。
“说的好,说的好!”宋无痕听到风洛阳的话,放声大笑,装极欢悦。
“宋先生……?”看到宋无痕如此忘形,风洛阳顿感奇怪,忍不住开口相讯,谁知他话一出口就被打断。
“风公子,今后江湖中流砥柱之责,怕要劳烦你多多担待!”宋无痕断喝一声,“此地已过青柯坪,前方将到回心石,到此才是真正的华山路,到得山上,需往西峰去,但西峰无路,只能从南峰绕行,切记切记!”
“西峰无路……南峰绕行……”风洛阳喃喃念了几下,将这句话记住。
此刻宋无痕已经将青麟斩波的神功施展到十成,身子几个起落,就在巨石掩映的山道间失去了影像。
风洛阳也加快了脚步,急追上去,刚才在心底升起的疑问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过了回心石,山道愈加陡峻,很多时候,唯一可以攀行而上之处只有硕大花岗岩上几个凿出来的凹槽。风洛阳屏息静气,双袖横展,脚尖点石,犹如展翅而飞的灰翼大鹏,沿着直上直下的山道,提气飞奔。
到了千尺幢,风洛阳才终于明白郭重九所说华山自古一条道之意。此地陷于两方巨石之间,只有狭窄的一条缝隙可供攀援,根本是老天爷机缘巧合之下在华山这天地一石上的一条细缝。如果没有这番机缘,华山自千尺幢以上,猿猴难至,就算你会绝顶轻功,行到此处也要打道回府。
风洛阳用手轻轻挠了挠面颊,忍不住对造物之奇大发感叹:难怪坊间流传华山乃是神仙会聚之所,若无这石间细缝,华山之巅怕是真会与世隔绝,和天上浮云一般高不可攀。也许华山就是人间的凌霄殿。
“成仙得道虚无缥缈,且不去管他,但既上得华山,我风洛阳若不能在世间做出一番事业,岂不愧对眼前的大好河山?”
想到这里,风洛阳思及宋无痕刚才对自己的殷切期待,心中顿生一股豪气,只感到心头火烫,踌躇满志,仿佛浑身都充溢着用不完的活力。
接下来的百尺峡,老君沟,擦耳崖风洛阳如有神助,攀援腾跃,如履平地,瞬间即过。待到上天梯,风洛阳想也不想,按照宋无痕临别的指示,手脚并用,攀爬而上,直走南峰。过了南天门,上了落雁峰,越过仰天池,侥是风洛阳轻功高强,也抵不住这一路片刻不停的攀援跋涉。在仰天池南崖之下一处潭水处,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弯腰捞起一捧潭水,埋头畅饮了一番。饮完潭水,他抬起头四外张望,却惊奇地发现周围全无宋无痕的踪迹。
虽然宋无痕的青鳞斩波在攀援之上强盛于风洛阳的踏浪而来,但是风洛阳自信自己年轻力盛,而且刚才胸怀大畅之下奔行之速已经远超本来的水准。他本以为至少在南峰上能够捉住宋无痕的尾尘,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相差如此悬殊。
“前辈高人,果然功力深湛。”风洛阳心眼实诚,没想到个中许多关键,只是对宋无痕更增敬佩之意,心下不敢怠慢,匆匆再饮了几口潭水,便长身而起,在南峰上寻找通往西峰之路。
华山南峰和西峰之间果然有着一条长达千尺的山脊相连,形状宛若一条屈缩盘旋的云龙,人们称其为屈岭,又有小苍龙的别称,山势险峻,步步惊心,坡面既陡又滑,上面毫无任何人工凿砌的石阶或是凹孔,全凭登山人自己的脚力和运气维持活命。风洛阳此刻虽然遍历险峰,但是这小苍龙岭却仍然让他胆寒。
他气沉丹田,双脚贯力,身躯绷紧,顶着华山凛冽的山风,一步一个脚印地在岭上缓步而行。虽然仅仅千尺之距,他也走了至少两柱香的时间才终于成功踏上了西峰南崖。
直到此刻,风洛阳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往来路看去,只见华山群峰秀丽,危崖孤傲,松柏青翠,云海飘扬,日照山岩,光华艳丽,浑然一片登高远眺的绝美景致,一时之间胸怀大畅,刚才爬山积累的疲惫瞬间被眼前心旷神怡的山景所消解,只剩下一腔心满意足的畅快。
宋无痕与他约定的决战之地乃是西峰西北侧的舍身崖,风洛阳本该趁着到西峰的时间,放缓脚步略作修整,再去舍身崖和早已经在哪里以逸待劳的宋无痕比剑较量。但是风洛阳此时却一刻也等不及了,只想尽早见到这位他越来越敬仰的宋先生,将心里早就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出来。于是他气也不及喘匀,已经朝着西峰西北加速跑去。
宋无痕一身青蓝色的衣衫在舍身崖缭绕不绝的云雾之间时隐时现。显然这位轻功高绝的南海剑神已经在崖边等待了好久。
看到他的背影,风洛阳顿时停下了飞奔的脚步,用力喘了几口气,满脸笑容地说:“宋先生果然好轻功。风某被落下这许多脚程,已经气力不继,这场比剑不必打我已经注定要输。”
他说完这番话,只感到全身一阵轻松,仿佛一个背了千年的重担忽然离身而去,整个人犹如浮在一池温水之中,说不出的舒适写意。
看到宋无痕并未回过头来,风洛阳以为自己的话还没有说的够明白,于是接着说道:“宋先生,你才真正无愧于天下第一剑之名。这天下第一剑的称号从此就是你的了。”说到这里,他的神思忽然回到十年前,他与郑东霆初见于梧桐岭,郑前辈对他也说过类似的话。此时此刻,他终于完全体会到当年郑前辈的心情。
“我是不是也应该大笑三声?”想到当年郑东霆大笑着飘然而去的风采,风洛阳心中苦辣甘甜诸般滋味同时涌上来,令他回味不绝。
就在这个时候,宋无痕的身形忽然微微一动,他的头缓缓转过来,看了风洛阳一眼。见到宋无痕终于有了反应,风洛阳连忙抬眼观望。
宋无痕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身子忽然向舍身崖的崖边微微一耸。
“宋先生……”风洛阳隐约间似乎听到宋无痕说了一句什么话,他连忙向其走了几步,希望看清宋无痕的嘴型,以便判断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一阵强烈的山岚卷过,淡青色的云霭从舍身崖边涌上西峰,裹住了宋无痕的身形。
“宋先生!”风洛阳想要快步冲入云霭,但是一阵强风刮过,刚才的云霭瞬间被吹散,宋无痕的身躯已经在舍身崖边消失了踪迹。
“宋先生——!”风洛阳大惊失色,连忙抢到崖边,不顾一切地俯身看去,只见宋无痕一身青衣随着山风打着盘旋,犹如一只青色的断线风筝,朝着山蔼的尽头飘去。
“天下第一剑之名原来是可以让来让去的吗?”一个阴冷低沉的声音忽然在风洛阳的背后响起,一股阴寒彻骨的杀气犹如有质无形的玄冰瞬间将他牢牢困死在舍身崖边。
鱼韶和祖菁各怀心事一前一后沿着华山的险道缓步而行,好为风洛阳和宋无痕的决战留下足够的时间。
鱼韶心情轻松写意之极,一腔的柔情难以抑制,忍不住回头对祖菁道:“菁儿,你说这一次华山比剑,是洛阳哥获胜还是宋先生夺冠?”
听到鱼韶的话,祖菁咯咯一笑:“当然是宋先生啦。小师叔这一次来华山,不就是为了让出天下第一的名号?”
“什么?”听到祖菁的话,鱼韶蓦地一惊,“洛阳哥这一次的确没有做任何事前准备,但是他应该对自己的剑法有绝对信心,岂可轻言失败?”
“小师叔喜欢练剑是真,但是天下第一剑的名号对他是天大的负担,他早就受够了,这一次难得宋先生肯与他剑封华山,他还不赶紧把这个称号让出去吗?”祖菁笑嘻嘻地说。
“洛阳哥好不糊涂!”鱼韶听到这里,连连摇头,“他为了天下第一之名矢志奋斗半生,背负江湖子弟名不副实的责备十年之久,如今终于可以为自己正名,却要将近在咫尺的盛名拱手相让,真是傻的可以。”
“名利如浮云,小师叔心不在此,却又去争什么?”祖菁偏了偏头,无所谓地说。
鱼韶听到她的话,只感到浑身一震,仿佛自己忽然被关到了一扇无形的大门之外,一时之间进不了属于风洛阳和祖菁的世界。这令她芳心一阵慌乱:“想不到,她竟然是洛阳哥的知己。”
就在这时,一阵时轻时重的急促脚步声忽然从祖鱼二人的身后传来。“鱼当家,祖姑娘!”熟悉的呼唤声传入耳际,令她们不由得同时回头望去。
只见来路之上,本属离台的定昏剑客小染背上背着一个头颅低垂的彪形大汉,正跌跌撞撞地朝着祖菁和鱼韶二人所在方向跑来。
鱼韶和祖菁同时凝目细看,顿时发现小染背上那个大汉乃是来自昆仑的剑客捷率。
“捷率兄弟!”鱼韶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一个箭步飞下华山山道,几个起跃落到小染的旁边,一把将她肩上的捷率扶下来,平放在山道边的青石之上,“出了什么事?”
“我在扬州镇恶堂伤势养好后,捷率大哥陪我出外走动,谁知却让我发现了离台留在扬州的联络暗号……”小染说到这里,剧烈地喘了口气。
这个时候,祖菁也已经来到他们身边,见到小染气力不支,脸色苍白,立刻一把攥住她的素手,运起天山三清真气,将一股清醇的内力输入小染的体内。
“呼,多谢祖姑娘……”感受到天山真气的清凉舒适,小染精神大振,抬头虚弱地一笑,“暗号是离台最高的猎杀符号——黑曼陀罗,所有联络信号都指向华山,我担心风公子有危险,于是央求捷率大哥放我去华山报警。捷率大哥执意要与我一同前来,于是我二人连夜启程,沿着离台暗号所指的方向,来到了华山脚下。谁知道正好让我们碰上鸡鸣,日出,朝食,隅中四剑。这四人乃是离台最凶的四把剑,我和捷率大哥舍死力战,终于逃出了重围,捷率大哥为了掩护我连中三剑,我既要报信,又要找人医治于他,不得已,只能背他上华山寻找两位姑娘。”
小染虽然将接战的经过尽量简化,但是鱼韶和祖菁顿时能够想象出那是一场如何惊心动魄的激战。离台五剑同时出手,即使风洛阳和唐斗都吃了大亏。这一次虽然是离台四剑,但却武功更高,剑法更狠,小染和捷率能够逃出性命,实在是邀天之幸。
鱼韶连忙将捷率的身子扶正,撕开他的衣襟,仔细检查他的伤势。
“阿韶姐……现在怎么办?”祖菁江湖阅历尚浅,此刻骤逢激变,脑子里一片乱麻,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求助于鱼韶。
“离台出击,不是冲着洛阳哥,而是冲着宋先生。洛阳哥曾说过,宋先生透露了离台刺杀唐斗的消息,以至于他们第一次暗杀失败。离台主人是要趁着华山比剑之机,要宋先生的性命。”鱼韶在此关键时刻,神思分毫不乱,立刻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捷率的伤是皮肉伤,我用乘风会的黑泽药配合点穴止血,可以稳定住他的伤势。但是他失血过多,需要我运功替回复元气,菁儿,你立刻去找洛阳哥和宋先生,必要时和他们一同御敌!”
“是,阿韶姐!”听到鱼韶的话,祖菁顿时有了主心骨,立刻抖手拔出长剑,奋力登援而去。
鱼韶回过头来,对小染道:“麻烦你到西岳庙前找到唐斗,让他立刻过来支援。”
“是!”小染用力一点头,深深望了昏迷不醒的捷率一眼,转头飞奔下山。
弥漫在舍身崖上的山霭一点点被强风吹散,五个人影从萦绕山间的轻雾中缓缓显出身形。
五人中间身形伟岸的一人一身灰衣,一双灰眼,头戴青灰色的斗笠,双手负在背后,冷冷瞪着此时惊怒交集的风洛阳,却正是这些时日将整个江湖搅得风云色变的离台主人。在他周围,四个浑身黑衣的剑客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一柄精光四射的名剑,剑锋所指,莫非风洛阳的要害。距离离台主人最近的一名脸色苍白的剑客手中剑上隐现一丝血光,而他的双眼除了冰冷的杀气,还有烈火一般的激动和兴奋,仿佛一只渴望痛饮鲜血的野狼。
“离台之主?”风洛阳双眼锋寒毕露,嘴唇微微蠕动,闷声说道。
离台主人冷冷一笑,并不说话。
“宋先生是被你杀的?”风洛阳厉声问道。
离台主人仍然冷笑不答,只是朝身边的那个白面剑客微微一颌首。
那白面剑客立刻开口道:“宋无痕泄我离台机密,罪无可恕,已被我等合力斩杀。刺死他的正是我鸡鸣剑客。”当他说出自己的名号之时,一股鲜艳的红潮猛然涌上的脸膛,双目精光四射,似乎宋无痕的死令他的生命升华到了巅峰之境。
风洛阳看了看离台主人的右手,发现他手背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而鸡鸣剑客的右肩上隐隐约约有一丝湿润的水光,似乎受了很重的剑伤。他在环目四顾,发现除了鸡鸣之外,日出,朝食,隅中这些离台仅剩的刺客身上都有着轻重不一的伤痕。显然他们在突袭宋无痕之时,受到了南海神剑势不可挡的逆袭,人人都受了伤,连离台之主也不例外。
“你们联手刺杀了宋先生?”风洛阳的声音嘶哑低沉,宛如一只受了伤的雄狮。
“不错!”鸡鸣剑客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似乎想要讽刺一下风洛阳的江湖道学,但是相比风洛阳嘶哑低沉的声音,他的语声脆弱而渺小,毫无相若的气势,仿佛鸡鸣于猛虎之前,徒增滑稽。他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神情微微一阵慌乱。
“在华山之巅!”风洛阳怒不可遏地厉声喝道,声如洪钟大吕,直撞人心,此音一出,鸡鸣,日出,朝食,隅中四剑客无不被震得连退两步。华山是江湖上的朝圣之地,乃是仁人志士兴发之地,侠客先贤安魂之所,在这样一片神圣的土壤上行暗杀之事,这是公然亵渎整个中原江湖。思及宋无痕之前对自己的殷殷教诲,此刻风洛阳心中已经怒火中烧。
“华山于我,不过是行事之地,什么剑封华山,什么名扬天下,对我而言不过是连篇笑话。”离台之主冷冷望着风洛阳,“宋无痕坏我离台大事,他绝不能活过今日。”
“今日,嘿,今日!”风洛阳的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今日,你们一行五人一个也别想生下华山!”
“好胆!”听到风洛阳放下的狠话,浑身黑衣,手握凤尾剑的隅中剑客顿时大喝一声,手头一颤,凤尾剑光华狂涌,卷起一片青白色的光潮,对准风洛阳的头胸裹来。
隅中剑客的剑式无论是出招的气势,角度,攻守间拿捏得分寸,刺击的方位都精当万分,无愧于他离台神剑的身份,但是他剑式行进之间,剑华却有一种上下不定的光纹,似乎气力不十分连贯。风洛阳有着十年比剑经验,只一眼就看出隅中剑客的左腿受了轻伤,奔跑间双腿力量不均匀。
眼看着隅中剑客的剑光涌到胸口,风洛阳朝后一仰,让开剑光,双腿一蹬,身子凌空横飞而起,似乎要跳入身后的万丈悬崖。
看到他自己找死,隅中剑客当然没有和他同归于尽的觉悟,连忙缩身收剑,重心后敛,免得自己跟着这个傻瓜一起落下舍身崖。但就在他收势的瞬间,风洛阳横飞的身子一个侧转,双腿疾伸,妙到巅毫地夹住了他手中的凤尾剑,接着双腿一缩,将剑往悬崖之外猛地一扯。
凤尾剑乃是隅中剑客爱若珍宝的杀人利器,他启肯轻易舍弃,连忙用力回夺,无形之中,将风洛阳的身子又从悬崖之外拉了回来。风洛阳趁着这一股拉劲,身子在空中一缩一个侧旋,抬起右腿一脚踢在隅中剑客的左腿上。隅中剑客此刻身子在悬崖边立足未稳,再被踢中左腿,顿失重心,一个前扑,惨叫着张牙舞爪落下舍身崖。风洛阳在空中一个精彩的回旋连环踢,左腿蹬在隅中剑客背上,借这一脚之力跃回了舍身崖边,巍然屹立,青锋剑稳稳安睡鞘中,竟然没有机会显露锋芒,而离台一位微风不可一世的神剑已经在两招之间被风洛阳杀死在了华山之巅。
“隅中!”离台其他三剑齐声惊呼,但是一切发生得太快,没有人有机会去救下落崖的同伴,只能齐齐怒视风洛阳。
“好功夫,难怪风兄弟一剑横绝江湖十载而声名不坠。”离台主人目睹自己得力手下命丧黄泉,眼皮也不眨一下,只是淡淡说道,“可惜,以你的剑法武功,敌我一人尚无把握,更别说我等四人联手。你有何遗言,现在可以说了。”
“哼……”风洛阳冷冷嗤了一声,却不答话。
离台主人微微一笑:“宋无痕早已预料我会在他剑封华山之际对他下手,所以他对你伪称西峰无路,让你绕走南峰,希望你能够逃过此劫。可惜,他算漏了你风洛阳的踏浪而来之术气力悠长,越跑精神越旺。我等方刚得手,你已经来到舍身崖。本来,我对你颇有怜才之意,不过你既将离台视为敌手,我亦不能放你生离此地,日后与我作对。今日杀了宋无痕已是一桩赔本生意,何妨再做一桩。”
他的话音刚落,鸡鸣,日出,朝食三剑客手中剑芒大盛,同时向前连踏三步,铺天的杀气瞬间围绕风洛阳全身。
“铮”地一声剑鸣声赫然响起,风洛阳转眼一瞥,只见离台主人腰畔佩戴的青灰色长剑此刻犹如被一只无形之手拔起,凭空离鞘五寸,剑锋上两个妖异的篆字映入风洛阳的眼帘——鬼斧。
面对离台四煞的围困,风洛阳只感到洋溢在身上的生机被一点点削弱消解,心下不由得一片冰寒。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片模糊不清的火红色影像,似乎在这个世间,有什么仍然执拗地撅住了他的心神,令他依依不舍,不忍就此对人间挥手作别。他紧紧抿住嘴唇,沉稳心神,缓缓从腰间拔出青锋剑,左手举掌平指前方,右手高高抬臂,越过头颅平举长剑,剑锋平铺,直指离台主人,浑身宛若拉弓,肌肉紧紧绷住,惟有双臂肌肉松弛柔软,仿佛一只伺机而动的猛兽,随时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逆袭。
“好!”即使身为敌手的离台主人看到风洛阳此刻的剑式亦忍不住暗暗赞了一声,暗自感叹一个不满三十岁的年青人能有如此惊人的剑法造诣,实在半赖天成,因此除掉风洛阳之心,也更加热切。只见他一双灰眼精光一闪,右手微抬,腰中青灰色的鬼斧剑宛若受到召唤,脱鞘而出,稳稳落入他的右掌。鬼斧剑一入离台主人之手,风洛阳顿感一股强猛之极的寒气直刺入心田,浑身冰寒撤骨,关节肌肉之间满是迟滞,血气无法运转自如。
就在风洛阳和离台主人即将交手的瞬间,一股威猛宏大的煞气忽然间从西峰东南蔓延开来,犹如汹涌澎湃的黑海怒潮,瞬时席卷了舍身崖前所有即将展开激战的高手。
离台主人,风洛阳,鸡鸣,日出,朝食五人同时朝东南望去,只听得一阵妖邪狂放的大笑声由远及近,倏然而至,一团大大的阴影猛然出现在轻雾缭绕的西峰之巅。这团阴影似乎由一个瘦长的人形阴影和一个巨大宛若蒲扇的岩石阴影所组成。
“来者何人?”鸡鸣剑客厉声喝道。
“无名之辈!华山之巅岂有你等立足之地!”一声恢宏响亮的喝声从云雾中传来,接着隆隆的破风声霍地响起。
未等众人来得及反应,一枚方圆足有一丈的巨大灰色花岗石在空中打着七扭八歪的盘旋,翻滚着迎面打来。风洛阳和离台主人反应神速,同时高高跃起,各以旱地拔葱之势躲开了这匪夷所思的突袭。鸡鸣,日出,朝食三剑客猝不及防,当巨石临身之际,闪躲已然不及,无奈之下,三人同时挥剑,三剑交成三叉戟状,同心合力,想要挡住巨石的当头一击。
“仓啷”一声凄厉的大响,离台三剑手中的剑锋同时被大石撞断,断裂的剑刃被巨石一撞,翻卷着倒飞而回,“噗噗”两声,日出和朝食二剑客的人头被倒卷的剑刃凌空割下,身子被巨石高高撞飞,落入舍身崖。鸡鸣剑客勉力用剑柄挡开倒飞的断剑剑刃,但是身子却被滚动的巨石狠狠砸中,浑身彪血,横飞而出,满心不甘地怒吼着与巨石一起滚落深渊。
凛冽的山风吹过,轻雾略散,一个浑身玄色武师服的身影巍然出现在风洛阳和离台主人的视线之内。
“岳环!”风洛阳和离台主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