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百通和方梦菁父女在嵩山派已经做客多日,仍然迟迟没有看见彭无望从洛阳金家回来,心中不禁对他都有些挂念。这一日,方百通对方梦菁道:“梦菁,彭无望彭小兄已经去了多日,但是始终未见回来,不知是否出了什么意外?”
方梦菁扶了扶垂在额前的秀发,轻声道:“彭兄武功高强,而且机警坚毅,决不会出什么大的乱子,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越女宫高手可能已经插手了金彭两家的恩怨。”
方百通抚须道:“越女宫高手如云,如果大队人马前来,彭小兄绝难占得什么便宜,但是,越女宫远在江南,不会这么快就赶到了吧?”
方梦菁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到洛阳看一看,一切便知分晓。”
方百通叹道:“如今我们托庇于嵩山派,给人家带来很多不便,若是抽身离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起码不会连累旁人。”
方梦菁笑道:“爹爹所言甚是。想那青凤堂也不敢在豪杰云集的河南洛阳惹是生非。”当即,方氏父女二人收拾好了简易的行李,在书桌上留下了一封书函,便准备动身。
谁知二人刚刚走出大门,已经有嵩山派的弟子报知了掌门人剪水鞭谢满庭。谢满庭此时正在和刚从少林寺来做客的昔日抵抗王世充的战友无畏僧下棋聊天,一听说方百通父女留函出走,大惊失色,连忙协同无畏僧一起迎了出来。
“方先生,慢走!”性如烈火的谢满庭大声喝道。
方百通和方梦菁互望了一眼,同时苦笑。
“方先生,不知我嵩山派有何怠慢之处,竟然要不告而别。”谢满庭大声道。
“谢掌门万勿责怪,”方百通先生一揖到地,“只是小老儿生性爱好游玩,实在不愿在一地耽搁太久。”
谢满庭满脸难色:“当日彭兄弟将你们父女交托于我,言道青凤堂正在追杀于你,要我护你们的周全。彭兄弟曾有大恩于我,如果我让你们有什么闪失,我谢某实在无颜面对彭兄弟。”
方梦菁灵机一动,道:“谢掌门,我们父女正要到洛阳去打探彭兄弟的行踪。他为家人复仇,已经去了数日,仍然不见回来,不知是否出了什么意外?既然他是谢掌门的恩人,不如我们一同到洛阳打探一番。”
谢满庭想了想,道:“如此也好。”
这时,无畏僧忽然道:“你们说的彭兄弟,是不是那个和洛阳金家结仇的彭门子弟?”
谢满庭忙道:“正是此人。他小小年纪,刀法却高明得很,我的揽龙鞭法也不是他的对手。不但如此,此人英雄了得,以德报怨,在金百霸的刀口之下救了我的性命,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
无畏僧大喜道:“太好了,我生平最爱结交英雄人物,今日既然有机会见到如此好汉,岂能错过?”
方百通仰天大笑道:“早闻少林无畏僧人在空门,心在凡尘,不脱豪杰本色,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无畏僧也笑道:“方先生好一张臭嘴,你敢揭我的短,我定不饶你。”
众人一起大笑起来。
这时,一个少林弟子从太室山下飞奔而来,正是那个郑担山的师弟。
无畏僧见状,对方百通和谢满庭道:“方兄,谢兄,我的师侄来了,寺里可能有事,且等我一下。”
谢满庭大声道:“你这个和尚事可真多,快去快去。”
无畏僧不以为忤,大步来到那个少林弟子面前,道:“本经,有什么急事找我?”
本经见到无畏僧大喜道:“师叔,天大的好事,黟山越女宫的高手已经取消了此次来少林挑战的安排,我们这一次化险为夷了。方丈特意让我来通知你一声。”
无畏僧大怒:“混账,难道我们少林寺会怕那个什么越女宫高手?你这个家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本经忙道:“师叔,这一次越女宫派来的是一个会使超海剑法的高手,据郑师兄道,那个高手可以一口气使出六十四道剑罡,乃是百年难遇的绝代高手。这一次没有找到咱们少林寺,实在侥幸哪,师叔。”
无畏僧倒吸一口冷气:“什么,那不是比仙羽一剑左念秋还要高明,超海神剑能够再现江湖,实在祸福难料啊。”
他看了看本经一眼,又道:“这么说她不会来了?”
本经道:“对,她已经转道天山,说是超海神剑艺成,要去挑战以倾城剑法着称于世的天山剑神顾天涯。”
无畏僧眉毛轻挑,叹道:“二十年来,终于有人敢到天山挑战剑神顾天涯了。此人有此魄力,看来一身武功已经到了巅峰之境。惭愧,我少林寺虽然人才辈出,但是无人武功能够到如此傲视武林的地步。难道她竟是那个无忧师兄口中的那个什么剑仙子?”
本经躬身道:“正是。”
无畏僧沉吟了一会儿,道:“那么,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再挑战少林了?”其实他心里在思量:为什么她不顺道把少林寺给挑了?
本经道:“郑师兄道,那个女子在与青州彭无望的交手中领悟到了剑法的极至,悟出了百年未现江湖的超海剑法。根据郑师兄的推测,她可能是急于在剑神顾天涯手中印证这路剑法。郑师兄还说如果没有和她势均力敌的高手与她过招,她根本无法使出超海剑法,所以……”本经不敢再说下去。
但是无畏僧心里明白,在剑仙子华惊虹心中,在少林寺已经没有和她势均力敌的绝代高手了。无畏僧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啊!”他忽然想起一事,道:“刚才你说彭无望,他怎样了?”
本经道:“彭无望被华惊虹打成重伤,现在正在少林寺别院修养,郑师兄正在陪他。”
“好,好,你先回去。”无畏僧道。
本经转头飞奔而去,无畏僧来到方谢二人身边,笑道:“方兄,谢兄,方姑娘,这下好了,不必再到洛阳了。彭小兄正在我少林别院疗伤,咱们这就去见见这个最近武林风头最健的小伙子。”
方梦菁关心地问:“他的伤势如何?”
谢满庭也关切地问:“怎么?凭彭小兄的武功,竟有人把他打成重伤!”
方百通道:“你们无须性急,到时候相信彭小兄自会向我们说明。”
众人议论纷纷地向少室山走去。
※※※
话说彭无望在少林寺又修养了一两日,心中系挂司徒大叔血海深仇,哪里安定的下来。这一日,看看自己的身子能跑能跳,全无大碍,立刻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到巴蜀去,任凭郑担山如何苦口婆心的劝阻,他都全然不听。最后,郑担山只好亲自送彭无望出了少林寺。
在少林寺后山的树林里,郑担山对彭无望道:“彭兄弟,本来我实在希望和你多聚几日,但是既然你报仇心切,我也不便强留。这几天少林寺在用人之际,我不能离开,待以后几日,江湖上平静下来,我郑担山一定赶赴巴蜀,与彭兄并肩作战。”
彭无望连忙道:“郑大哥太客气了,报仇乃是彭家私事,不便劳烦郑大哥,我快去快回,希望很快能回来和郑大哥喝酒聊天。”
郑担山听得豪兴大发,道:“兄弟,果然豪气迫人。为兄佩服。对了,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华六弟,他会在巴蜀接应你。巴山七煞实力足够和整个巴蜀白道武林和官兵对抗,千万不要鲁莽行事。”
彭无望笑了笑,道:“彭门血仇,不能假手于人,郑大哥好意,彭某心领了。”
郑担山叹道:“彭兄弟末要太固执了。”
彭无望摆摆手,笑了笑,不再多言。
郑担山叹了口气,不再规劝,用力拍了拍彭无望的肩膀。彭无望向他拱了拱手,道:“告辞了。”
郑担山正要拱手回礼,突然彭无望一摆手,皱眉道:“不对,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