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购买成功,西瓜种子已发放,请宿主根据指引前往查收。
电子音落下,李承乾眼前展现出一副5D实时地图,地图上一闪一闪的红色光点对应的正是天空中翱翔的鹞鹰。
再抬头一看,鹞鹰的爪子上似乎抓着个小荷包,金色的荷包布料在日光的照耀下亮闪闪的。
李承乾:……
此刻,他忽然想起梦中表姐说过的一句话:你咋不上天,跟太阳肩并肩。
系统现在可不就是要让他上天?
可惜系统没有自我意识,不能与他对话,否则他真想问一句:你有病吧?有病吧?有病吧!
李承乾苦瓜脸,老大不高兴。他想种西瓜想吃西瓜,但如今西瓜种子在鹞鹰身上,他怎么拿得到!正郁闷着,鹞鹰啁啁鸣叫着朝前飞。
李承乾:!!!
怎么还带跑的!
李承乾撒腿去追。怎么拿种子先放一边,目前最要紧的是不能让鹞鹰跑了。不然天大地大,他上哪找去。
小小的人儿风一般从李渊身边跑过,差点带得李渊一个踉跄。李渊不明所以,出什么事了?正想开口询问,便见李承乾一边跑一边朝天上的鹞鹰大喊:“不要跑了!不许跑!下来,你给我下来!”
李渊:……
前一秒还兴致勃勃看母羊生产呢,下一秒就被只鹞鹰给拐走了。
李渊哭笑不得,无奈摇头叹息:“这孩子!”
他年纪大了,可没那个劲头追着精力过盛的孩子满地跑,便没动,转头吩咐内侍:“还不快跟上去,护着小郎君。”
于是鹞鹰在天上飞,李承乾在地上跑,内侍们在后头追,再配上鹞鹰啁啁的叫声以及李承乾略带怨愤的怒喊,引来宫人频频侧目。
跑了一段后,眼见鹞鹰有飞下来的趋势,彼此距离也越来越近,李承乾面露欣喜,可这喜悦还没完全爬上眼角眉梢,就被一只羽箭打断。
箭矢凌厉破空,擦着鹞鹰的羽翼而过。鹞鹰一声惊叫,倒头栽下来,正中地面一株常青树。常青树高大挺立,枝繁叶茂,瞬间将鹞鹰的身影淹没。
旁边传来喜悦之声:“四叔,我们射中了!”
李承乾转头就看到对面走来的一行人,以李元吉为首,紧随其后的是他最讨厌的李承道①。
李元吉乃李渊第四子,是李承乾的长辈。李承道却是东宫庶次子,按理比不得李承乾的“嫡长”身份,但凡事加了“东宫”的前缀,意义便不同了。加之东宫至今无嫡出,排行庶长的李承宗早逝,李承道这个次子直接升级成长子,分量就更多了几分。
他与李承乾年岁相仿,又是个爱往李渊身边凑的,惯会撒娇卖乖,李渊也乐意容忍。两人日常拼玩具拼赏赐拼学业拼宠爱,拼一切可以拼的东西,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两帮人马相遇,李承乾与李承道的脸同时垮下来。不过李承乾自认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还是规规矩矩地同二人打招呼,哪知李承道张嘴就说:“你怎么在这?”
这语气呦,李承乾瞬间不高兴了:“我怎么不能在这?”
他虽然搬出去不在宫里住了,但阿翁是允他随时入宫的。李承道什么意思,伯父还没登基呢,就当太极宫是他们家的,别人都不能来了?
李承道瞪眼:“这里是东宫。”
李承乾:???
左右四顾一圈,哎呀,果然是东宫的门边上呢。他追鹞鹰追得忘形,跑东宫来了?这……这就有点尴尬了。但李承乾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得就是别人”的原则,脸色羞赧了一秒又恢复正常,理直气壮道:“伯父可有说不许我来东宫拜访他?”
李承道噎住,他就算年岁小也知道这话不能应,只能不悦地哼了一声,略过这个话题,拉着李元吉说:“四叔,我们去把那只鹞鹰捡回来吧。它爪子上金灿灿的。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要跟他抢西瓜种子?
李承乾立时支棱起来:“不行,那是我的。”
李承道呵呵:“李承乾,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那只鹞鹰明明是四叔为我射的,怎么就是你的了?你想要,有本事自己射啊。”
“那只鹞鹰是因为我才会飞到这里来的,他是来给我送东西的,爪子上金灿灿的东西是我的。”
李元吉蹙眉:“是你养的鹞鹰?”
李承道翻了个白眼:“四叔,你听他胡诌呢。”转头又质问李承乾,“你可别说真是你养的。你什么时候养的鹞鹰我怎么不知道?”
李承乾瞪回去:“我养没养,难道事事都要告诉你?”
“四叔虽射了它一箭,却是擦边过的,没要它的命。你若说它是你养的,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它若真应了,我就认是你养的。”
李承乾被他怼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应下他的激将法。因为他明白,鹞鹰不会答应他。之前追着鹞鹰跑,叫了那么多声,鹞鹰都没理他呢。这会儿怎么可能会理?但鹞鹰确实是系统派来给他送种子的啊,他又没说谎。
二人僵持着。李承道见他拿不出证据来,自认为胜了一筹,扬起骄傲的小脑袋,将后面跟着的奴仆唤出来:“你们爬树上去,把鹞鹰给我拿下来。”
话毕,还故意瞄了李承乾一眼,继续吩咐:“记住,鹞鹰我要。鹞鹰爪子上抓着的东西我也要!”
李承乾怒了,你要鹞鹰就算了,还想要种子,看把你给能的。当谁没有仆从随侍呢。他点了点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内侍:“你们也去,不许让他们把东西拿到手。”
双方内侍心里苦。可他们能怎么办?两位小郎君斗气,都是龙孙,他们一个也得罪不起。小郎君的吩咐能不听?那必然是不能的。所以……嗯,那就爬吧。
内侍们纷纷手脚并用,力争上游。李承乾与李承道在下面呐喊指挥的同时还不忘互怼斗嘴。树下唇枪舌战,树上争先恐后。你越过我,我扯你一把,把你拉下来。你快赶上来了,我踹你一脚,把你踢下去。场面十分热闹。
眼见自己这边的人落入下风,李承乾站不住了。不就是爬树吗?他从会走会跑开始就上能去房顶,下能入河塘,爬个树更是家常便饭。这有什么难的,这些内侍真没用!
李承乾撸起袖子亲身上阵,三五下就超过一众奴仆。一来他爬树的技术确实不错,动作娴熟;二来他是秦王长子,圣人亲封的恒山王,奴仆们哪敢扒拉他,更不敢越过他去。
故此,李承乾遥遥领先。李承道不干了,也想亲自上阵,却被李元吉拉住:“这棵树至少有四五丈高,爬上去你也不怕出事。不许去!”
四叔词严厉色,李承道一时被唬住,不敢动。
他听话了,李元吉却仍旧不高兴,因为还有个不听话的呢。李元吉与太子李建成素来亲厚,对东宫所出子女也多爱护,此前两小儿争执,李承道没吃亏,他便杵一旁看热闹,乐得见李世民的小崽子吃瘪,但这会儿李承乾上了树,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李元吉皱眉道:“承乾,下来吧。今日算是四叔的错,误伤了你的鹞鹰。鹞鹰给你,鹞鹰爪子上的东西也给你。叔叔都让给你。你快下来。听话,别闹了。”
李承道先气不过:“凭什么给他,咱们凭什么让着他,他……”
话没说完,李元吉一个眼神扫过来,李承道闭了嘴,觉得万分委屈。
见此,李元吉又有些心软,解释说:“不是让着他。他性子跳脱,做事不管不顾,那么高的树说上就上。他无知无畏不怕死。我们却不能当没看见。这里毕竟是东宫地界,万一摔下来有个闪失……”
李承道立时明白过来,这是怕李承乾摔死摔残了,不好收场。尤其四叔还是长辈,能眼看着侄子作死无动于衷?若真如此,传出去四叔别想做人了。道理他都懂,可还是委屈。李承乾也委屈。
听听这话说的,“算是四叔的错”,错就是错,“算”是个什么意思。还有“都让给你”。呵呵,本来就是我的,怎么就成了你让的?再有最后一句“听话,别闹”。
李承乾双眼泛红,如何就是他在闹了?明明就是他们横插一脚,想强抢他的东西啊。恶人先告状,可恶至极。
李承乾很不服气,心里想着:我才不要你让,我的东西我自己拿。
李元吉与内侍们的劝说一声声传来,他只当听不见,憋着一口气越爬越高,终于看到了躺在枝叶中的鹞鹰以及落在旁边的金色荷包。
李承乾伸手将荷包抓在手里,再要去抓鹞鹰。鹞鹰已被惊动,扑腾了两下翅膀,虽说伤势不重,到底比不得完好无损之时,空中踉跄了一下,落在李承乾头上,爪子以发冠为支点一蹬,再次高飞远走。
李承乾:……
这鹞鹰就是系统派来克他的!
不过好在西瓜种子到手了,李承乾得意地晃荡着手中的荷包朝下看去:“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拿到了!”
言外之音:才不稀罕你让呢。
众人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李承乾,一个个心惊胆战,李元吉哪还有心情跟他争辩,赶紧顺着他的话说:“既然拿到了就快下来。”
李承乾紧紧抱着树枝不动。
李元吉再劝,还是不动。
又劝,依旧不动。
李元吉脸都青了,气不打一处来。不是都拿到了,怎么还不肯下来?自己口水都要喊干了,小鬼头就是不动弹,这是闹哪样?
李承乾不是不想下来,而是……嗯,他发现自己好像下不来了。
天哪,好高啊!他以前爬树从来没爬过这么高的,好怕怕,但又不能露出来让李承道看笑话,怎么办?
适时,一声暴呵响起:“李承乾!谁许你爬那么高的,不要命了是不是。给老子滚下来!”
李承乾转头就看到李世民愠怒铁青的脸,心中惊骇,脚下踉跄,双手一松,整个人掉落下来。
嘶——
在场众人双目瞪圆,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大变。
李承乾闭上眼,本以为会摔得很惨,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一个宽厚的温暖怀抱。
说时迟那时快,离得最近的内侍们都吓傻了眼,倒是离得远些李世民反应迅速,疾奔上前,双脚在岩石上借力一瞪,跃身而起,将李承乾于半空稳稳接住,以背摔地,未曾让李承乾伤到一丝一毫。
李承乾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李世民提溜起来:“胆子越来越肥了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话音落,李世民手腕一翻,李承乾已被调转了个姿势按压在膝上,啪啪啪,一顿铁掌炒肉无情落下,屁股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李承乾嚎啕大哭:他错了。疼痛不是没来,只是换了个方式,虽迟但到。
坏阿耶,放着旁边两个罪魁祸首不去管,凭什么打他。
好无情好冷酷好无理取闹!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①李建成没有嫡子,他死后,太子妃郑氏给他生了个遗腹女。几个儿子全是庶出,生母都是谁我查不到。具体出生年月也查不到。所以我私设李承道跟李承乾同年同月生,只是日期不同。李承道上面还有个哥哥,叫李承宗,但是早卒,具体啥时候死的,同样查不到。这个也不重要,我就一笔带过了。私设这个时期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