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亡已经统计出来,西城营地完全破坏,后营也被毁了大半,士卒死亡,失踪一万出头,民夫死亡一千多,失踪一千多;关键还是粮草没了大半,剩下的只能维持两天,如今泰戈尔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退兵,第二就是节约一点,两天粮食分成三天来吃。
这还不是最让他头疼的事情,昨夜夜袭,让他知道,原来城外还有一支人马,他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第一次战败的人就汇报过,敌人有骑兵,围城一个多月,连战马都没有见到,这些人原来早已埋伏在城外。
泰戈尔已经没有心情去骂那些斥候,怎么会一个多月,没有发现附近还有敌人藏着,真要关键时候,给自己来一击狠的,搞不好自己就留在这里了。
“说说吧!应该怎么办?”泰戈尔感觉心很累,也很乱,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又叫来了手下商议。
“总督,撤兵吧!再打下去,即便胜了,损失也很惨重!”一人劝说道。
泰戈尔脸色一变,他也想到了,损失太大,国内还有可能趁机夺权,毕竟科佛里区作为帕拉瓦国粮仓之一,眼红的不少,国王也一直盯着,想掺沙子,这是他家祖父传下的基业,他可不想在自己手里丢掉。
“是啊!这里让给其他人来打好了,我们只要守住另外三城就好。”泰戈尔尚未说话,另外一人就附和一句。
“还有那只骑兵,大家不要忘了,如果他们去袭击城池呢?如今城里可没有多少人守护,而且他们还以为我们正围城呢。”有人脸色难看的提醒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都不由一变,泰戈尔强笑着说道:“没有那么巧合!毕竟主力还被我们围着,他们孤军深入,就不怕吗?”
“不过你们说得有在理,撤是要撤,但也不能说走就走,万一城里的人追着不放,又很麻烦。”泰戈尔继续说道,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些脸红,这次失败的名头是拿定了,即便将来赶走敌人,也成了身上洗不掉的污点。不过想想家族地盘更重要,也就不再放心上。
泰戈尔等人在商议如何撤军,他们却不知道,从夜袭开始,王牧就打算化被动为主动,帕拉瓦人更想不到,中原有条非常出名的计策,叫做围魏救赵,或者说调虎离山也可以,毕竟敌人大军都出来了,王牧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到这点,即便当时没有想法,一个多月过去,也会想到这点。
昨天夜袭的时候,王牧就给儿子传信,让他离开之后,立即领兵去搞一座城池,这并不是想把城外的敌人调回去,而是要抢一把。
昨夜骑兵就已经出发,不过王牧忽略了一点,他这个儿子,喜欢动手,不喜欢动脑子,所以三千骑兵,直奔科佛里城。
泰戈尔等人商量好撤军,立即开始准备,毕竟想要离开,一来要留人断后,二来要尽量隐瞒城里的人。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王牧他们有望远镜,就在城头,也能察觉到一些动静,就在他们收拾行李,踏上归途的时候,城门打开,城里的人杀了出来。
泰戈尔得到消息,脸色变得很难看,骑在战马之上,看着远处的敌人,嘴角抽动得更加厉害。城里的敌人虽然出来了,不过并没有逼近,就那么不远不近的守着,分明就是等自己离开,就把断后的人吃掉。
想要回头去杀,也不可能,敌人距离城池不远,如果自己掉头,不用猜也知道,敌人肯定会回城。
“只能一起离开了。”泰戈尔心里想着,随后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大军缓慢离开,就不用担心追兵,毕竟自己不是溃败,而且人马比敌人多,这种情况,后面追兵,也会担心中埋伏。
因为有追兵坠在后面,泰戈尔不敢行军太快,走二十里就得停下来休息,不敢让士卒体力消耗过多,傍晚的时候,住进营地,这才松一口气。
泰戈尔可不怕王牧他们再次夜袭,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夜袭更像送菜。
一连两天,敌人都是若隐若现的跟在身后,这让泰戈尔相当恼火,恨不得返身杀回去,不过敌人一直跟着,这让他心里更加不安,因为斥候发现,身后追兵没有骑兵,甚至都不阻止他们探查。
“总督!要不杀回去吧!后面就一万多人,又没有骑兵!只要我们骑兵拖住他们,就能围杀!”一个脾气暴躁的将领说道。
“不行!敌人一直跟着,肯定有目的!那支骑兵不见,让我心里不安。”泰戈尔一口拒绝。
“您是说他们真的去偷袭城池了?这些人就是故意拖着我们?”有人惊慌的问道。
“多半如此!”
“可是斥候并没有发现椰林城有敌人啊!”有人怀疑的问道。
“椰林城距离我们最近,又是屯粮之地,防守人还是有的,敌人不会把目标选在这里,而且我已经让人统治他们戒严。”泰戈尔严肃的摇摇头说道。
“总督!您们先走吧!末将留下来断后。”一个武将起身,扶胸说道。
“一起走,还有两天就到椰林城,到时候他们跟在身后也就没用了。”泰戈尔还是摇头反对。
“可是那支骑兵”
“我已经让人去让他们戒严,直到大军返回。”泰戈尔说道。
“轰!”的一声巨响,正在前进的大军吓了一跳,心头狂跳,转头一看,就发现一股大火,从地上腾空而起,看着就吓人。
“轰!轰!轰!”
“啊啊啊啊!”
又是几个巨大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大火,还有许多火人,惨叫着到处跑。
无数的火焰,从空地升起,整个行军队伍,一下子就乱了,靠近火焰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跑。
这里距离椰林城只有半天路程,最前方的民夫,应该已经能看见城池,泰戈尔看着前方燃起的大火,脸上一片愕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会有敌人。
其实这也不怪他,斥候一直在寻找敌人骑兵,在关注后面追兵,怎么也没有想到,敌人会在距离城池二十里的地方设下埋伏,这里是一处小山,只要斥候略微用心,应该就能发现敌人,可惜这次并没有人留意,毕竟这里并非险地,虽然道路不算宽敞,但那是因为旁边是农田,此时很多人正在农田里奔跑。
“杀!”
“呜呜呜!”号角声伴随着喊杀声,传入泰戈尔的耳朵。
“列阵!列阵!”泰戈尔放声怒喝,他很清楚,敌人既然埋伏,就不可能只是放一把火。
烈火虽然看上去非常吓人,不过只有十多处而已,只是声势浩大。
山林杀出埋伏,帕拉瓦人跑得更快了,此时他们只恨不得长四条腿,哪里还想着留下来拼杀。
“你带骑兵!去把后面的敌人拖住!”泰戈尔一把拉住身边将领,厉声吩咐道。
泰戈尔很清楚,后面一直吊着的敌人,此时应该已经很近了,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因为行军的时候,队伍拉得很长,想要列阵,需要的时间不短。
“遵命!”
看着亲卫骑兵离开,泰戈尔心里非常焦急,他还以为,接近城池,追兵就会知难而退,他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如何快速回科佛里,本来他已经计划好了,只要进城,立即带领骑兵先行。
也正是因为心里有事,所以没有下达新的命令,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出事,心里懊恼不已,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杀!”
听着后方,隐约传来的喊杀声,泰戈尔痛苦的闭上眼睛,随后面容扭曲,厉声喊道:“象兵跟我来!”
泰戈尔这次出征,带了二十头象兵,这是他们对付步卒的利器,如今他已经等不及步卒列阵,他需要击败前方伏兵,不然等着前后夹击,战况就难说了。
除去伤亡的人,泰戈尔只有五万不到的士卒,前方被大火引起一千多人的混乱,伏兵杀出的时候,还有几千人根本没有阵型,正面临敌人的杀戮,所以他得快速前去支援。
估算着地点的时候,王牧就已经下令加快行军速度,号角声响起的时候,他已经看清楚敌人的身影。
显然敌人的斥候注意到他们的行动,正在列阵。
“杀!”长刀一指!王牧大声喝道。
“哦!哦哦!”士卒吼叫着向前冲去。
王牧暗自摇了摇头,这些家伙,虽然经过训练,纪律性有了,不过以前的一些习惯,还是无法改变,例如这吼叫声。
平时狩,他们就习惯吼叫,这是传递位置的信号,也是为了恐吓野兽。王牧也没打算强迫着改变这点。
“嚯哈!”帕拉瓦人同样嘶吼着鼓舞士气,举着盾牌,准备迎接敌人的冲击。
这是遭遇战,也是强攻!双方都是步卒,阵型密集,撞击到一起的时候,立即爆发出阵阵钢铁敲打的闷响,如果有人近距离旁观,一定会发现,非常的壮观。
最前方是疯狂喋血的獠人士卒,他们手持盾牌,横刀,撞击在敌人盾牌上面,随后高举的横刀,用力的挥下。
獠人把身体护在盾牌之后,所以并没有受到敌人的伤害,不过帕拉瓦人是大盾,后面不止一个人用力的顶着,所以撞开的并不多。
一个又一个的獠人撞上去,终于有帕拉瓦人被撞倒,随后就被獠人踏着身体,冲了进去。
在獠人后面,是高大的昆仑奴,手持战斧,怒吼着全力噼下。
对于手里的斧头,昆仑奴非常的喜爱,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能拥有一把如此锋利的斧头,想想以前,拿着石斧辛苦的砍树,他们就想哭,所以对于斧头,平时非常爱惜,不过作战的时候,又非常享受全力噼砍的感觉。
要说技巧,昆仑奴是没有的,他们被训练,也只有一个动作,就是噼砍,反正身上被严密的保护着,完全不用在意防御。
两米长的大斧,以昆仑奴的力量,加上斧头重量,挥砍的速度,即便是靠在肩头的铁盾,都经受不住,直接被破开了。
要说斧头最不好做的一点,王牧觉得反而是斧柄,需要坚硬又具有韧性的木材,还得大小合适,这可不好找,南洋硬木用来做木甲还行,斧柄却不合适,因为树木太大,破开之后,硬度是有,但是韧性很差,容易断裂,毕竟挥砍的冲击力很大。
林邑蛇木解决了这个困难,说它是灌木也可以,长度也只有两三米,韧性和硬度,比白蜡杆好多了,缺点就是合适的数量有限,因为它生长很慢。
鸡蛋大小的斧柄,手感非常好,反震力度不大,可以让人放心的噼砍。
“仁贵!”看着远处冲来的骑兵,王牧大喝一声。
“跟我来!”薛仁贵兴奋的大喊,随后手提方天画戟,领着一千人,迎了上去。
以火山铁打造的长柄斩马刀,和陌刀相似,士卒踏着整齐的步伐,毫无畏惧的跟了上去。
王牧和李靖等人交流过,也学会了他们用陌刀应对骑兵的办法,所以用最精锐的士卒,组建了一千陌刀手。
这一千人,不但是最精锐,最强壮的士卒,也享受着最好的生活,他们平时训练当然也是非常辛苦的,因为主要训练就是体力,耐力。
全身铁甲,款式是唐十三铠的细鳞,面甲则是铜甲,看上去有些吓人。
帕拉瓦骑兵见到一支步卒挡在前方,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当当当!”一阵箭支射在铁甲上的声音响起,陌刀手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帕拉瓦骑兵惊讶的发现,弓箭居然没有射倒一个敌人,不过现在可没有时间多想,敌人就在眼前,他们纷纷举起武器,想要开始收割生命。
帕拉瓦骑兵没有被敌人的样子吓住,举刀冲锋,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感受收割步卒生命的快感。
一个奇怪的吼声传来,随后只看到寒光一闪,帕拉瓦骑兵就觉得自己飞了起来,随后余光见到,熟悉的战马倒下,战马成了两半,上面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我死了!”这是骑兵最后一个念头,随后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