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那便没有误会

郓州往北,河北恩州礼固镇外十几里。

小道之上,人烟不多,一天过不得几个当地猎户,翻山越岭之间,可通河间府、河东山西之地,往北更远,可达辽境。

已然是午后半晌,小道之上,骡子驴子三四十头,人力推车更是不少,皆载得慢慢当当。一行两三百号汉子,带着这么个车队从郓州而来。

从郓州往北过得河北东路博州,就到了恩州之地,一行人出发不过三日。显然对这条小道也熟悉非常,山间小道错综复杂,这些人一路而来,没有走错一条小道,却是不知这些人最终要去的目的地是哪里。

“白胜哥哥,这一趟私货回去,听说公明哥哥有赏?”头前汉子对身边一个坐在小马之上的汉子道。春末时节,气温逐渐升高,这汉子肩上背着一柄大刀,汗如雨下。

“自是有赏,若是没有赏钱,老子哪里有这闲心跑这一趟远门。”这被唤作白胜的汉子骑在马上摇头晃脑,随口而答。

“那个,若是……得了赏钱,白胜哥哥可不可以把欠我的几贯钱一并还了,小的谢过!”这汉子犹犹豫豫之间说得这么一句话语。原来是这个白胜欠了他的钱。

白胜听言,回头白了这汉子一眼,开口道:“老子是什么人?岂能赖了你这几贯钱,若不是头前实在输得太多,还在乎你这几贯。些许小钱,你倒是好意思与我讨要。”

原来是这白胜赌钱输了,把这喽啰的钱借了几贯,许是时间拖得太久,这喽啰也是无奈,只得开口提醒一下。

白胜是何许人也?江湖上倒是没有什么名气,却也是有个江湖诨号,叫做白日鼠。武艺什么的自是不提,却是在如今梁山之上也是颇有些地位的,参与了不少大小事。

白胜本也就是个泼皮无赖闲汉子,只因参与了晁盖劫取生辰纲的事情,也就算是与这晁盖入了伙,白胜向来好赌。这晁盖劫生辰纲的事情,也是因为白胜才事发而出,白胜被拿,禁不住拷打,把晁盖一应人等全部供了出来。

如此晁盖又得宋江报信,才只得往梁山而上。最后晁盖却还是要救白胜,吴用买通了牢头,才让白胜越狱而出。

如今白胜在这梁山之上,虽然没有多么高的地位,却是也不低,许多大事,皆在前后参与走动。

“有得哥哥这么一句,小的也就不多说,多谢哥哥了。”这喽啰听得白胜话语,不管心中相不相信,却是也不得多说,提醒一番即可。这几贯钱,显然是这喽啰全部的身家了。

白胜听得这喽啰多谢,笑了笑,又继续摇头晃脑往前。

便是此时,小道之前传来马蹄大作,白胜连连拉住马匹,前后看了看,随后目视前方,直等前方来人现身。在这恩州之地,江湖绿林一直都是梁山的势力范围,白胜心中倒是并不慌张。

片刻之后,前方人马从林间现身,来人并不多,不过四五十人,却是个个高头大马。也是近前拉马停了下来。

白胜仔细打量了几番,只见对面头前好一员大汉,看得有些面熟,却是并没有认出这汉子,开口问道:“哪位好汉当面?是路过还是有为难?”

只见那汉子打马往前两步,开口也不回答,也问:“你们可是梁山而来?”

听得这一问,白胜扬了扬头,开口道:“我们真是梁山上的好汉,不知诸位有何事来寻?”

显然这白胜对于梁山这么个名头,还是颇为自豪的。

却是白胜一句话语,那汉子打马左右逡巡两步,慢慢拔出腰中长刀,开口道:“是梁山便错不了了,某乃武松,今日送你们上路。”

白胜听言大惊,此时哪里还能认不出武松,又看武松拔刀,连忙开口道:“打虎武松?我梁山如何就得罪你了,要在这半道劫杀我等。”

武松听言笑了笑,看得左右皆在准备兵刃,说道:“梁山私货,不得出山东,你家晁盖宋江却是忘记了,某武松便是来提醒一番。”

白胜听言,心中已然开始惧怕,要白胜上前与武松厮杀,便是再给白胜一百个胆子,白胜也没有这赴死的决心,只得连连开口道:“武二哥,不关我的事情啊,你要提醒,便去郓州寻我家哥哥提醒去就是,我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还请武二哥有话好说。”

白胜一言,倒是让武松身边一个俊美的汉子听得烦躁了,开口道:“二哥,与这厮多说作甚,干了就是!”

这俊美汉子正是燕青燕小乙,如今这河北山东,哪里有事情能瞒得过燕青的耳目。这白胜不过出得郓州三日,便被武松拦在了恩州,自然也是燕青探清楚的消息。

白胜听得燕青话语,更是心急,忙道:“好汉好汉,有话好说,我家哥哥向来义气,此中当然是有误会。”

武松慢慢打量着小道前后的货物,心中也在盘算这一趟着实赚得不少,随口问道:“你家哪位哥哥向来义气?你倒是说说其中又有什么误会?”

“我家……我家公明哥哥向来义气,二哥,此事有误会啊!”白胜本想说晁盖哥哥义气,却是这晁盖在江湖上,哪里有及时雨、呼保义。孝义黑三郎名头响亮,而且这一趟私货也是宋江安排的,自然也就说出了宋江的名头。

宋江要安排这一趟私货,自然也是要筹措钱粮招兵买马。其实有两队人马出货,一队往北,一队往南。往南的武松倒是放了过去,往北的却是被武松截个正着。也是武松手下人手不够,不然这南北两路,只怕都跑不脱这一遭劫杀。

却是不想,武松一听,哂然一笑,只道:“那便没有了误会!”

武松话音一落,打马就冲!左右三四十汉子相随而起。

白胜看得武松冲了过来,连忙拉马想要转头,拉得几下,又看得小道后面皆是骡马与独轮车,连忙下马往后而逃。

再看武松,马步近前,人已飞身从马上下来。如此小道,前后已然堵得死死,厮杀终究还是得下马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