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出了这狭窄的庄门,犹如狼入羊群!
面对无数奔逃的梁山贼兵,铁骑一字排开,前后只有两排,正面五十骑,横扫面积几十步,所过之处,人头如收割麦子一般滚落。
梁山兵马,已然全线而退,完全没有一点撤退组织,已然形成溃败。显然也是宋江吴用等人并没有这个经验,若是能组织有序撤退,组织抵抗断后,也不至于形成真正溃败之势。
花荣也跟着撤了,扈成带着手下庄汉猛追。周通入阵之后,完全没有遇到一点抵抗,只是不断追杀。
宋江吴用等人,已然奔出几里。
等到宋江回头再看,局面乱做一团,漫山遍野散落着无数汉子,厮杀惨叫,迈腿奔逃。
看得这番局面,宋江直感觉胸口憋闷无法透气,心口一阵绞痛,转瞬间已然泪流满面!
宋江忽然停住马步,回过头来。身边不过一两百汉子,吴用见得宋江止步,也是停下马匹。
“哥哥,哥哥,俺铁牛来了!俺铁牛来护哥哥平安!”一员黑厮大喊已经奔到近前,直往宋江处呼喊。
再看宋江,满脸悲愤与泪水,开口也是悲怆:“我宋江无能,害得众位兄弟经此大劫,害得众位兄弟到得今日如此地步,哪里还有颜面再苟活在世上!”
只见话语一落,宋江拔出腰间宝剑,就往脖颈之间抹去。
李逵刚到近前,气喘吁吁之间面色还有些许微笑,似乎看到宋江安然无恙,李逵心中也就不在意那些胜败之事。
忽然看得宋江提剑往脖颈而去,李逵吓得浑身一抖,飞身往前扑去,伸手便抓住了宝剑的剑刃。口中大喊道:“哥哥,你缘何如此!今日仇恨,来日再报就是。”
宋江轻轻张合了一下嘴唇,满脸泪水如雨,开口喊道:“铁牛,你快放开,哥哥今日害得如此多的兄弟性命,如何还能苟活,今日便随众兄弟去了黄泉,全了这一身忠义!”
李逵听言,哪里还敢去放手中的剑刃,急忙把这剑刃抓得更紧,鲜血往手掌之中流成一条红线。
吴用连忙上前喊道:“公明哥哥,要全忠义,必然要为众多兄弟报仇,今日且回梁山整训兵马,来日再来踏平祝家庄,此乃大义也!”
李逵觉得吴用说的道理极为正确,忙开口又道:“哥哥,军师说得有理啊,哥哥若是今日死在这里,还有谁能为死伤的兄弟报仇。”
宋江看得左右,拿剑的手更是使劲几分,往自己脖颈来抹,口中悲道:“我宋江还有何脸面回到梁山,有何脸面去见晁盖哥哥!不如今日就死了算了。”
宋江使劲,自然是李逵吃痛,只见李逵说得一声:“哥哥,铁牛得罪了!”
一句得罪,李逵抬手便往宋江脖颈击打而去,宋江应声而倒,手中宝剑也是掉落在地。
李逵脸面上前扛起宋江,也不顾手中鲜血横流、已见骨肉。狂迈两腿直往远处奔去。
再看后方战场,无数撤退得慢一些的梁山汉子便没有这么幸运,追兵众多,扈家庄七八百号,周通一千八百来人,还有这祝家庄涌出的三千左右,四面八方都在追赶。
更有郑智一马当先!
此时郑智已然不再左右去杀,打马前后左右来回狂奔,眼中只在搜寻着孙立。栾廷玉生死未卜,郑智怒火中烧,此时心中便只有孙立一人,追到天边,也要把这孙立斩杀当场。
百余骑跟着郑智来回左右,却是身后鲁达看得远方往大道奔逃的梁山汉子,又见自己哥哥并不打马直追,只是来回寻找,心中也有些急切,开口喊问:“哥哥,宋江要跑了!”
“且把孙立给我寻出来!”郑智怒喊一句,心中也是知道,这孙立是开庄门之人,必然裹挟在庄门处的贼兵之中,撤退之时,肯定跑不远,必然就在附近。
众军汉此时才知自家相公到底在寻谁,抬头也四处查看。
此时孙立,仓皇失措之间也还有些冷静,兵败山倒,也是知道这祝家庄众人必然不会放过自己。跑得不远,左右看得几番,随大队往大道而逃,必然会被追上,往东去是扈家庄近千汉子,往西去又有一两千来援之兵。
前后左右,皆不是孙立妥善逃跑之路,孙立躲在败兵群中,急得团团打转。便是趴在地上装死都是行不通,此时趴在地上,必然被人马踩踏而死。
就在孙立着急环顾之时,眼神却是在几里之外的李家庄处停留下来,一条小道直通那里,孙立见这小路方向并无多少人,已然打定主意,手中朴刀翻飞几下,连斩几个周通手下的喽啰,往这小道而去。
在场无数人,却是没有一人学着孙立往李家庄方向而去,只因为喽啰们知道这李家庄也是祝家庄的盟友,并不知内在细节的杯葛。头领们更是不会往李家庄去,只是一心想追上宋江吴用,安然回去梁山。
孙立朴刀在手,有人来挡便砍杀几个,无人来阻便快步而逃。也是这战局过于混乱,孙立不得片刻,就到了这小道之上,更是加快脚步往李家庄方向而去。
孙立心中,也没有如何去打算,只想着先往李家庄方向脱离战场,李应若是肯救,自然是好,若是李应不肯相救,再寻其他道路钻进这山林之处躲避。
便是孙立出得这混乱战场,直入往李家庄方向的小道,立马就吸引了目光。
四处寻找的郑智一眼就看到有一人往李家庄方向而去,看起来像是孙立,却是又看不真切,打马转向,直奔李家庄方向而去。
片刻,百余骑士也出得战场,来到小道之上。
郑智依旧看不真切,开口直接大喊:“孙立!”
仓皇奔逃的孙立听得有人呼喊自己,下意识回头看得一眼,只见后方上百铁骑,吓得连忙回头狂奔。
郑智往前一指,大喊:“这厮就是孙立,快追!”
座下麒麟兽更是快速无比,一马当先在小道上追去。
扑天雕李应此时就在李家庄墙之上,看得梁山大败而去,脸面上已经看不到一点光彩,眉头纹路也凝结在一起。
管家杜兴上前问道:“庄主,没想到梁山宋江也不过是个草包货色。”
李应眼神一直紧盯着远方战场,开口回道:“若不是这祝家庄请来高人出手,就凭祝家几个小子的手段,如何能是宋江的对手。”
“庄主,这祝家哪里认识什么高人?附近不过一些巡检人马,也都是贪财惜命之辈,哪里敢来与人厮杀。”杜兴显然是不知祝家庄这些情况。
李应面色慢慢有些惊慌起来,这祝家庄败了梁山,万一自己与这梁山暗中勾结之事败落了,哪里还有自己好果子吃。
“沧州来的郑智,刚到任不久的沧州经略制置使,曾是西军种家麾下的悍将,你说是不是高人?”李应对着杜兴倒是颇为尊敬,前后话语都是平等对话的语气,杜兴浑号鬼脸儿,在这江湖也是一员有名有姓的凶悍汉子。
杜兴听言,自然有些惊讶,却是依旧疑惑问道:“光凭一人,如何胜得了宋江近万的人马?”
李应听言,看了看杜兴,手臂伸出前后指点几番,话语也是随之而出:“此番谋划安排,扈家与伏兵左右夹击,祝家庄开门诱敌,哪里是祝家几个小子能想得出来的计策?”
李应自然也是不知孙立卧底的事情,只以为这祝家庄打开大门,是做好万般准备之后诱敌的计策。
便是话语到此,杜兴突然看到有一个汉子从小道直奔李家庄而来,开口忙道:“庄主,你看那里,有个汉子跑过来了。”
李应自然也是立马看见,又抬头看到小道之上出现的不少骑士,心中更是盘算起来。
杜兴见李应没有答话,又问道:“庄主,这人身后如此多的追兵,必然是梁山上重要的人物,我们管不管他?”
李应盘算片刻,忽然答道:“管,如何能不管,点些人马,随我出庄!”
杜兴听得李应要出庄子,连忙说道:“庄主,此时出庄子不妥啊,万一祝彪怀恨在心……”
杜兴知道自家庄主与祝彪的过节,如今祝彪大获全胜,也怕这祝彪直接带兵就过来报复。归根结底,这杜兴也有些做贼心虚,自己做了出卖别人的事情,也就自然不自觉防别人一手。
却是李应心中也有谋划,只道:“出去把这汉子擒住,等晚些时候,你亲自带人送到祝家庄去。”
李应心思杜兴也听懂了,便是帮祝家庄捉拿一个梁山上的重要人物,再送到祝家庄,也是示好,如此也堵住祝家庄发难的借口,也是做给庄子里的百姓看的,也让李家庄的百姓知道自己的族长还是帮着祝家庄的,还擒得了一个大匪首!
于内于外,李应这一招,也是十分高明的。即便如此,李应也不敢自己亲自送人去,只吩咐杜兴送去,可见李应心中也是心虚不已。
梁山若是胜了,李应自然坐收渔翁之利,发一笔巨大的横财。此时梁山却是败了,祝家庄向来势大,扈李两家加在一起也不如祝家庄,此时也由不得李应不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