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傍晚,一头三百多斤的大野猪,郑智忙碌了将近大半个时辰,终于收拾妥当了。
杀猪当真是个体力活,难怪印象中的那些屠户,大多是膀大腰圆的汉子。
酒菜已经备好,郑智入得客栈大厅坐定,这扈三娘就坐在隔壁一桌。两放此时却如陌生人一般,并没有一句话语交流。
“哥哥,明天当真去找人比斗一番?”鲁达几碗老酒下肚,再来几块大肉,也就是晚餐了,鲁达算得上是真正肉食动物,肚子饿了,大多时候都是酒肉,面食只算是辅食。
“比斗倒是其次,但是祝家有粮,倒是与要之详谈一番,若是妥当,年年供应,当真也解决了酿酒用粮的部分问题。”郑智慢慢道,却是这饮食习惯与鲁达区别很大,肉食也多是辅助,面食才能填饱肚子,大小米饭也行,菜蔬也要有。
“哥哥,你这一天到晚要操心的事情当真是多啊,老裴、朱武也不知最近是不是都在偷懒。”鲁达听得郑智计划着买粮酿酒的事情,不免感叹道,心中也知道自己帮不上这些忙。
“裴宣、朱武比我更忙。开春时节,正是忙碌时候。”郑智浅笑道,心中也知道鲁达表达的意思。
临近隔壁一桌就坐着扈三娘,不言不语,自顾自吃着饭食,也不饮酒,眼神却不时往郑智这边看来。
听得郑智说要买粮食酿酒这个事情,也未多在意,大致是想着酿酒也买不了多少粮食。却是越听越是好奇起这个汉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便是同行其他汉子也越看越奇怪,怎么都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怪异之感。
却是扈三娘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人是来自精锐的西军。军伍之人,怎么也与平常江湖人行事作风,动作神态区别不小。
扈三娘与几个手下汉子吃得不言不语,旁边两桌西军汉子,却是聊天喝酒更是起劲。
扈三娘与自己手下庄汉倒是没有什么话语能聊到一块,又不喝酒,片刻也就吃饱了,起身便往外行去。
郑智几杯老酒下肚,兴致正好,见得扈三娘起身路过自己身边,开口与鲁达笑道:“俗话说,吃人最短,拿人手短,有些人又吃又拿,感谢也没有一句,直接就这么走了,哈哈……”
扈三娘哪里还不知道郑智说的是自己,却是也被郑智说得有些心虚,面色一红,身形也不停下,直往外面走去,却是口中还有一句话语:“我生来就比别人长。”
郑智听言愕然,随即大笑,看着走出去的扈三娘,心中已然觉得这个扈三娘外表虽然有些蛮横了些,实际内心与其他少女也没有什么区别。
鲁达看得郑智大笑的神情,说道:“哈哈……这小娘皮当真与哥哥杠上了。”
郑智倒是也无所谓这个扈三娘是不是与自己杠上了,这路途之上,有些调剂总也是好的,就比如这次杀猪,对于郑智来说,也是很有乐趣的事情。
酒宴慢慢吃罢,郑智也起身回了房间,要说野猪肉味道到底如何?在郑智看来,这野猪肉着实不太好吃,又硬又紧,与家养的猪肉口感,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第二天一早,众人骑着马匹,便往几里之外的祝家庄而去。
郑智才走得不久,后面又有七八匹健马追了上来,还是老熟人扈三娘,这回不仅有扈三娘,还跟着一个汉子,穿着也是不差,与扈三娘的长相还有几分相似。
郑智见到后面有人追了上来,勒马等候片刻。
扈三娘上前,也不打招呼也不多说,指着郑智说了一句:“就是他。”
反倒是同来的汉子上前拱手笑道:“在下扈成,是这扈家庄的少庄主,也是三娘的大哥,见过郭兄台,舍妹从小性子顽劣,得罪之处还望兄台海涵一二。”
郑智当然不至于与扈三娘计较,打量了几下这个扈成,身板也是极为壮实,面相也有几分俊朗,心想这扈家的基因当真不错,也笑道:“扈成兄弟见笑,在下郑智,郭靖只是与令妹开的玩笑,见谅见谅。”
扈成一听,也不介意,只道:“哈哈……有趣有趣,听舍妹说,郑兄台来独龙岗是来买粮的?”
郑智心中已然知晓扈成的意思,开口道:“三娘说得没错,正是为买粮而来。”
“兄台,独龙岗地面,祝家庄粮最多,却是我扈家庄粮也不少,不知兄台要多少粮食?”扈成问道,乱世粮金贵,和平年代粮食也就贱了下来,河北之地本就出粮,独龙岗不靠河道,把粮食运出去卖,人力物力也不划算,河北山东之地销量也不佳,所以这独龙岗上多存粮。
梁山破祝家庄,能得五十万石的粮食,也是这个道理。祝家庄不过两三万人口,怎么也吃不了这么多粮食。粮食多了,储存也变成一个麻烦事情,能卖出去自然是最好的事情了。
郑智看了看扈成,抬手说道:“独龙岗真是一个好地方,你们扈家能在这里占得一席之地,当真是福气啊。我此来买粮,实则没有上限,有多少粮便买多少粮。”
独龙岗粮食吃不了,郑智却是缺粮,酒的销量越来越好,粮食消耗更是越来越多。郑智过不得多久,还要养不少兵马,更是用粮的时候,何况战乱也将到来,粮食更是供不应求,此时买粮也是未雨绸缪。
扈成一听,欣喜非常,开口道:“我扈家庄,陈粮八万石。郑兄要不要得了?”
郑智与扈成两人聊得你来我往,甚至往前去的马匹都并排在了一起,再看身后的扈三娘,面目已经变成了黑色,若不是自己哥哥在,只怕又要开口发怒了,原因只为郑智这个武林盟主郭靖的玩笑,这个玩笑扈三娘还真就相信了,此时不免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郑智听得扈成说八万石,问道:“什么价格?”
扈成连忙说道:“市价两贯余,庄中多是一年以上的陈粮,算你一贯八百钱,如何?”
扈成想法也是简单,陈粮,保存得再怎么好,也不过几年时间,久了也就烂得不能吃了,烂了就一文不值,卖了终究还是钱。
郑智点点头道:“一年的粮,一贯八,两年的一贯五,三年的一贯三,八万石,我全要了。”
“郑兄可是当真?”扈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之前说八万石,也是在现实自己实力,让郑智不要到别的地方去买,此时听得郑智说全要,心中也有些怀疑,哪里商人能一次买八万石的粮食?粮商收粮,基本只要新粮,再说粮商也不会到独龙岗这种不方便运输的地方来收粮。
“当真,先付两千贯定金与你,过得些时日,我派人把钱送来,顺便把粮食运走。一手交钱一首交货,绝不拖欠,以后每年你们的余粮都可以卖给我。”郑智一本正经答道,还示意牛大取钱,众人身上也就带了三四千贯的钱财,还是在白虎山取的,出沧州时众人也就几百贯的盘缠。
扈成看得牛大从马后取下一个不轻的布袋,忙摆手道:“定金就不需了,虽然初见郑兄,也知郑兄不同凡响,信得过。”
扈成此话倒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也算是卖个人情,显出自己的豪爽性格。两千贯扈成也不太看得上,也知这事情成了,扈家庄大赚一笔,不成也没有什么损失。
郑智也不矫情,只道:“好,那劳烦扈成兄弟这段时间把家中粮食清点一下,也清理一番,保证质量,等我派人来取。”
“自当如此安排妥当,郑兄,要不此时我们先回庄子中吃上几杯如何?祝家庄就不必去了。”扈成又道,心中却是想,这笔买卖不论真假,却是不能让郑智去祝家庄,祝家陈粮更多,免得祝家兄弟把价格压低,把买卖抢走了。
郑智只当是扈成讲礼,准备客套一下,这祝家庄还是要去的。
扈三娘却是直接开口道:“大哥,吃酒的事情晚间再说,今天这祝家庄必然要去,这武林盟主郭靖还要找栾教头比试一番的。”
显然扈三娘此时心中不快,自己打不过郑智,看到郑智去挨一顿栾廷玉的打也能解气。却是扈三娘不知自己大哥的心思。
郑智见扈三娘直接帮自己拒绝了,也是顺水推舟道:“该去该去,去见识一番天下的高手也是不枉此行。”
扈成无法,心中也疼爱这个妹妹,不知说什么是好,只道:“那便同去。”
扈成要同去,自然是要看着这桩买卖,不能让这桩买卖就这么从手边跑了。也是做好打算,若真是到得那个时候,祝家庄能出什么价格,自己也降价往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