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一推门就是前天
在写这个故事之前,我曾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浩瀚的宇宙中我们真的是唯一的智慧拥有者么?
抬眼仰望星空,那里是不是也有人正在仰望着我们?
答案显而易见,我们不可能是唯一的智慧体。
不管从概率学的观点,还是我们从自己害怕孤独的本能出发。我们都不可能是一个孤独的个体。
随着现代科学的发展,各种测量仪器的出现,我们在自己可视的范围内,却没有发现其他生命,甚至连最微小的可能都没有探测到。
这让我们如此的失望!
孤独的地球依然在太阳系里一圈又一圈的围着太阳转,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
我们在不停地走同一条路,就像一头拉磨的驴子,蒙着眼睛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面做最遥远的旅行。
总有不愿意蒙眼睛的驴子,它想走直线,所以缰绳断了,磨塌了。
或者,还有其它的可能?
操场上的一扇门(1)
云峥昨晚一夜没睡,不是他不想睡觉,他想睡的要命,可是一想到那个试验班里的十三个孩子,就一点睡意都没了。老天爷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老校长,好好地正常孩子不带,偏偏来带这些选拔出来的少爷,小姐。
梁薇薇,你爸爸是高级程序员我知道,做个数学题,你至于把自己发过来的文件加密么?还告诉老师秘钥就是这道题的答案,光知道秘钥有个屁的用处啊,满屏幕的01,让我怎么批阅。
下马威不是这么玩的,我当初也不过是在门上架了一塑料袋冰水而已。虽然被女老师拎着耳朵痛斥了半个小时,但是作为英雄被兄弟们佩服了半学期。
云峥发誓,自己再过份也没有用英语来写过自己的答辩小论文,大学里的英语六级考过之后,就再也没机会用过。
不过小子,这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老师还是知道的,萨松的名言,老师上大学的早就对你们的未来的师母说过了,何鹏程,尾巴露出来了,就不要往回缩,明天再收拾你。
好大的一张纸,好漂亮的狂草,和张旭喝醉酒之后的书法有的一拼,不还给她了,老师的书房正好需要一张书法作品就它了,虽然上面的意思不太好,什么叫“沙滩一躺三年半,大浪来时我翻身?“
欺负老师不认识你的鬼画符?明天要是一小时画不出一百只乌龟,老师就把乌龟画到你的小脸上,辛丹丹,你等着……
处理完了自己手头的事,云峥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睡的必要了,侧过头看着在床头沉睡的闹钟,就专门等着它突然响起来,好进入新的一天。
云峥很满意自己的闹钟,总是在整七点响起。
本来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连续两天,只有闹钟是正常的,其余的事情没有一件能让他感到顺心。
刷牙的时候还在想,如果自己不选择当老师,现在是不是会过的更加舒服?二十七岁了还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是不是有点可怜?
电话里那个熟悉的号码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出现了,打了两次,都是空号,也好,赤条条孑然无牵挂,那就活个自在吧。
才向老天宣过誓,一道炸雷就在脑门上响起,惊得云峥头发都竖起来了,怎么大清早的就打雷,眼看着大雨就要倾盆而下,把背包顶在脑袋上狂奔。
半人高的榆树墙一跃而过,半人高的护栏手一撑就从胯下掠过,正在得意的时候迎面吹来好大的一阵风,卷着泥沙铺面而来,揉了好一阵子眼睛,忽然听到前面有“哗哗“的扫地声音,有谁会在刮大风的时候扫地?透过迷蒙的泪眼终于看清楚了那个迎着风扫地的傻子。
看到那个一身校服的小子,云铮彻底没话说了,别人扫地是为了保持卫生,这家伙扫地是为了每个月的一千块钱。
这是他妈妈的工作,贺坚强每天都要帮着妈妈扫地,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如果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多一点笑容,云峥就决定把今年的三好学生的票投给他,反正这十三个少爷,小姐,是绝对不会投别人的,这样一来贺坚强就能以两票的巨大优势取胜。
四处看看没有看到他妈妈。
“别找了,我妈妈走了。“贺坚强的声音在云铮背后响起。
“走了?走了是个什么意思?去了哪里?“云铮奇怪的问,从这小子直白的话语里听不出半点的含义。
“走了的意思就是不回来了,给我留了五十块钱,“声音依然单调,不过有点沙哑。
“那你干嘛还要扫地?闲的没事?走吧,咱们去吃个饭,然后去找校长,商量一下你以后的生活,男子汉,坚强一点。多大点事,老师比你惨多了,还不是一样名牌大学毕业?“
贺坚强看着云峥就像看着一个白痴,半天才说:“这片地方我已经扫了二十七天了。这个月是大月,有三十一天,就是说我只要再扫四天的地,就能拿到一千零三十三块钱,我下个月的就指望他吃饭呢,你让我不要扫了?”
“你是未成年人,国家有法律,会把你安排到亲戚家里继续生活,国家还对你有补贴,挣钱养家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操心。”
贺坚强忽然笑了,这是云铮第一回看到他笑。只是这种笑容完全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把扫帚扛在肩上对云峥说:“云老师,我亲妈都嫌弃我,你以为我家的亲戚会收留我?”
两个人僵持在操场上,不知什么时候大雨终于落下来了,贺坚强没有避雨的意思,他准备把所有的雨水扫干净,一滴都不剩。
这是混账话,说到底还是还是自己和自己较劲,想要通过这种脆弱的坚强来表现自己能接受世界上所有的痛苦。
熊孩子一点都不听话,再淋一会,说不定就会生病,这时候生病可不是什么好事。云峥把贺坚强夹在胳膊底下,随便打开一扇门,就走了进去,里面很黑,像是走进了储藏室,摸索着走了半截,他才想起来,操场上从哪来的一扇门?
半个小时足够云峥走遍学校的,但是现在他依然在黑暗中摸索,大声的嘶喊两声,连回音都没有,掏出打火机,打着了火焰,只有一朵小小的火焰跳出来,不管云峥把出气的档位开到多大,一直都只有一豆星火。
肋下的贺坚强似乎睡着了,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沉,收起打火机,一只手向前,脚下慢慢的往前挪,终于找到了一面墙壁,如果再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云峥觉得自己会崩溃。[!--empirenews.page--]
喘息未定,云峥的手在墙上慢慢的摸索,他发现墙壁似乎不够结实,把贺坚强背在背上,用肩膀用力的撞到墙上。
然后他就看见了太阳,那东西红艳艳的挂在天上,看样子好像才升起来,这就对了,谁在操场上做的恶作剧,云铮有些生起了,除了他的那些学生不会有其他人,贺坚强最害怕的就是母亲离开,打死他也不会拿这事情开玩笑。
那些孩子过份了,云烨允许自己的学生调皮,淘气,但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学生没有同情心,才要准备大声的斥责,却闭上了嘴,心在无助的往黑暗里沉。
不管自己的学生是如何的神通广大,也没有可能弄出一只熊猫出来,现在这只只有猫一样大的熊猫正在不停地舔自己脚丫子,这不奇怪,云峥昨晚没洗脚,脚上有咸味……
脖子僵硬的转了一圈,眼前是一片翠绿的竹林,自己只穿着一只鞋,另一只鞋子就在旁边,可是鞋子为什么会掉?
看着下面那双秀气的脚丫子,再三确认后,云峥才肯定的认为,这是自己的脚,左脚面上的墨水印记还在。
一个小小的男孩子穿着一身肥大的衣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他也很茫然,奶声奶气的问云峥:“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云峥没工夫回答他,把小屁孩随便包一下拿袖子打个结就甩到自己的背上,脚底下有只小熊猫,那就是说附近一定会有一只大熊猫,那东西不光吃竹子,还吃肉。和护崽子的大熊猫妈妈没什么道理可讲,先逃命要紧。
鞋子太大了,跑不快,不过小屁孩脚上套的鞋子好像正合适,连忙解下来穿在自己的脚上,系好鞋带之后,绕过竹林,一溜烟的钻进了灌木丛,来到一片干燥的红砂岩上之后,云峥这才细细的打量自己的一切。
全身严重缩水,自以为傲的身高如今最多有一米四,胡子拉碴的老脸不见了,替换他的是一张带着婴儿肥的青涩脸庞,至于躺在衣服堆里,眼睛滴溜溜转的四岁小屁孩除了贺坚强之外还能有谁?
“你的裤子开了。”贺坚强伸出小小的手指头,指着云铮已经裂开的拉链笑的嘎嘎的,他似乎对目前的处境很喜欢。
“老师啊,我现在彻底成了未成年人,你可以给我申请困难补助了,我现在很需要,而且我也饿了。”小孩子说大人话显得很诡异,怎么看,怎么像妖怪。
不但他饿了云铮也饿了,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吃东西,站在砂岩上四处张望,很肯定的认为,这里不可能有人烟,看着一群野猪哼唧哼唧的从砂岩下走过,一点都不怕人,云铮就知道,这些野猪从来就没有遇到过猎人。
脱掉自己的宽大衣衫,换上了贺坚强的衣服,虽然他光着屁股不断地反对云峥还是我行我素的做好了决定,把自己的汗衫套在他的身上,腰里系上一根绳子,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可爱孩子就出现了。
所有的东西收拾停当,云峥背着贺坚强来到了竹林边上,春日里的竹林长得郁郁葱葱,地上有好多才冒出尖的竹笋,拿着竹棍拼命地挖掘,在用最快的速度挖出三根竹笋之后,云峥又飞速的跑上了红砂岩,这里有一间不大的洞穴,小心的把贺坚强放进洞里,自己坐在洞口,开始剥竹笋。贺坚强帮着剥了一下,就发现这不是他的那双小手能胜任的的工作,只能等待云峥给他剥好,当两个人准备吃生竹笋的时候,云铮忽然把贺坚强的竹笋夺过来,放在地上,他也是刚刚意识到,这时候的贺坚强最多只有四岁,是不能吃生竹笋的。
“忍着点,你不敢吃生竹笋,吃出病来更可怕,我生一堆火,看看能不能给你烤熟了吃。”云峥不敢走远,只能从附近找来一些干草和柴火,或许是老天可怜两个无依无靠的人,云峥居然在草丛里捡到了无颗不知道什么鸟的蛋,比鹌鹑蛋大,又比鸡蛋小,看样子很新鲜。
烤鸟蛋必须要用泥巴糊住放在热灰里慢慢煨,否则就会炸开,从小做贯这些事情的云峥做的很熟练,自己咔嚓,咔嚓的吃竹笋,贺坚强在一边流着口水盯着灰堆里的泥疙瘩。
当云峥把剥好的蛋吹凉了送给贺坚强的时候,贺坚强没有接,他想让云峥先吃,结果云峥粗暴的把蛋塞进他的嘴里,自己依然捡起竹笋慢慢啃。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诡异,从头到尾都没有留给云峥一点时间好好想想,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从西北边陲的小城一瞬间来到了山清水秀的南国?
“老师,有一种科学解释和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像,那就是时空隧道。我以前就有一个梦想,想造出一种能够回到以前的机器,回到我爸爸死之前,想看看他的样子,所以我仔细研究过时空隧道。其实美国著名的约翰布凯里教授有一个有趣的假设,时空隧道和人类世界不是一个时间体系,进入另一套时间体系里,有可能回到遥远的过去,或进入未来,因为在时空隧道里,时间具有方向性和可逆性,它可以正转,也可倒转,我们很幸运,遇到了倒转,所以我们都变成了小孩子。”
云峥笑着擦掉贺坚强嘴角的蛋黄,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说:“我从不相信假设,我只相信事实,现在我们的处境很诡异,我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求证,坚强,你的名字很好,坚强现在是我们两个都需要的一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