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的大地充满着血腥味,引诱着无数的野兽争相钻出老巢寻觅着。
张郃手握缰绳缓缓骑马往邺城而去,张凝坐在他的前面扶着马鞍,仰起头看着始终板着一臭脸的兄长,既压抑不住自内心外露的喜悦,又不禁有些好奇:“大哥,你为什么...”
还没有等她说完,张郃就冰冷的打断了她:“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么?我那一剑砍断的如果不是铁锁,而是他的脑袋,你还不得恨我一辈子...”
听了张郃的话让张凝娇羞不已,连忙垂下桃色脸颊,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
他看出了妹妹的心事,却目光向前不曾移视:“郭嘉的确有神鬼般的经略才能,将来必定有很大的作为,但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注定不会为儿女私情所束缚,你与他那心中无穷无尽的抱负相比实在是太过渺小了,不要到最后竹篮打水导致自己痛苦一生。”
张凝似乎并不是很懂张郃的话,仍旧沉溺在对郭嘉的无限向往之中。
两天后,两人到达了河内与冀州的边界朝歌河畔。
此时的司州因李傕和郭汜以长安为中心相互攻伐,受到波及而乱作一团,百姓人人自危,随处可见饥民相食、尸横遍野的惨淡景象。
张凝望着足以触动天神容颜的场景,不禁流下了惋惜之泪。张郃则小心的观察周边的氛围,眼前这个时候随时会有乱军和暴民的出现,保持警惕成了他的习惯。
好在一路上两人俱相安无事,安全到达了朝歌河畔。
正当他们准备寻找一艘船去往邺城的时候,张凝望着西方太行山脉的方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响,还没有等她抬头询问张郃,张郃便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右手紧紧握住了剑柄目光异常严肃,随时准备抽出利剑应付即将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
喊杀声逐渐清晰起来了,尘土飞扬之下张郃只能判断出有少数骑兵正在追赶着什么,随着距离拉近,他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正怀抱着个孩子朝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还不停喊着救命。
徒步奔跑的她并且怀抱孩子,就速度来讲明显不是身后骑兵的对手,很快他们就追上了她,并且用手中的□□刺向了她的后背。
就在冰冷的枪头已经穿透了她的衣裳将要撕开皮肉之时,骑兵□□的马忽然发出一声惨烈的长嘶,紧接着连同马一起骑兵摔倒了地上。
周遭的骑兵勒绳止马停了下来,看着这个单臂就把马打到的男子,惊讶不已。
“你是何人?胆敢挡我们郭将军的兵马!”
骑兵队长举起马鞭对准了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的张郃厉声责问,随即向周遭的人使眼色向他发起突袭,身经百战的张郃立刻察觉到了他的诡计,冷眼扫视一圈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出鞘中利剑俯身朝他们冲了过去。
只见他倾斜着自己的身躯,那是眼看头颅离地面只有半臂长度的距离之下快速游走于包围他的骑兵之前,等到贴地滑行围着包围他的马绕了一圈后他回到原点时,张郃手中的剑早已满是鲜血,他将剑一甩,剑刃上的血渍瞬间洒落在地面上。
当剑刃完全收入鞘中,剑柄与剑鞘发出声音时,所有的马前腿在同时间一齐断裂,马忍受不了痛苦纷纷倒地,骑兵也都摔落在地上哀嚎着、叫喊着。
看自己根本不是张郃的对手,他猛然意识到了这个人的身份,惊慌之余战战兢兢的问道:“难道你...你就是‘河北七龙枪’之一的...”
张郃的眼神格外犀利、冷漠的杀气直入骨髓,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极为狼狈地往回逃散。
望着惧死逃散的郭汜军士兵,张郃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他认为让那些人的血沾染在自己的剑上是一种莫大的侮辱,故此不予以赶尽杀绝。
张凝见怀抱孩子的妇人气喘吁吁跪在地上,显然已经没有了力气,赶紧上前扶住了妇人关切道:“已经没事了,我大哥已经把他们都赶走了。”
说着张凝觉得自己的手好像粘上了一些温暖湿润的液体,将手从她背上拿下后摊在眼前一看顿时让她大惊失色,再看妇人的后背上她震惊的发现:她的背部早已满是血迹,脸色也十分的惨白,毫无血色。
张凝赶紧大声呼叫:“大哥,你赶紧过来呀!”
闻声后张郃立马回到她们身边,稍微察看了妇人的伤势后她遗憾的摇摇头:“不久前她的背部被利刃贯穿,加上她长时间的剧烈奔跑,血液流失过多,已经...”
又是一条生命即将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张凝的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怜悯与悲痛,就在这时,妇人垂死之际紧紧抓着张郃的手臂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
张郃此时也意识到了怀抱里的女孩正看着周边的一切,没有任何的恐惧或是慌乱,更没有哭闹,天真无邪的脸蛋看起来十分可爱。
“这个孩子...是之前我在山脚下的河边捡到的,我看她实在是可爱...就...就把她抱回了家...今天早上...有一大堆士兵来到了我们的...我们的村子...什么也没有...没有说就开始烧杀抢掠...我...我拼死抱着...抱着她逃了出来...”
“你的伤很重,不要再说话了...”
张郃试图让妇人死的稍稍轻松一些。
妇人的话语越来越弱,但眼神却越来越坚定:“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抚养她...”
张郃在行军阵中,除了张凝之外没有家室,照顾一个女孩实在是不方便,正陷入犹豫之际,善良的妇人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过身跪倒张郃的面前乞求着。
他看向了张凝,张凝也被妇人的善良和真诚所打动,朝着张郃点点头表示同意。
无奈之下,张郃将女孩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此时妇人方才闭上了双眼安心离世。
张郃用剑在河边挖处一个墓坑,将妇人的尸体放入其中安葬,伐木立碑后带着女孩和张凝坐上了前往邺城的船,离开了河畔向邺城而去。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