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在家闲呆了四五天。这几天我和大牙除了吃就是睡,每天睡觉的时间都在十二个小时以上,每天也不分白天黑夜,啥时候睡醒啥时候吃饭,吃完饭倒头就睡,着实的享受了几天猪一样的生活,总算是把精神头给养足了。
柳叶期间打过几次电话,可是不分早晚,每次打来电话的时候,我俩都在睡觉,弄得柳叶也不再打电话了,只是偶尔发几条短信,醒来时我就回复几条,证明我俩还活着。
我们两个大老爷们都累成这样,她一个姑娘也好不了哪去,估计也是在家修养生息,养身体呢。
终于睡的有点多了,弄得没有什么觉了,盯着时钟一直看到中午,正在犯愁吃点啥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
我抓过来看了看。竟然是李妍打来的。
我怔了一下,接着心里就是一喜,这几天睡得神魂颠倒,早都忘了托李研调查董大愣的事情了。
电话接通后,相互问候了几句,调侃了一阵,当李妍听说我们又返回了北京时,也很惊讶,笑着说我们可真称得上是神出鬼没,出没无常了。
笑了一阵后,李妍告诉我关于查找董文廷的事情有了些进展,她把资料整理好了,已经发到了我的电子信箱里,让我有时间查收一下。她说董文廷这个人好像是被历史抛弃的人一样,找了很多途径,但是能找到的资料很有限,也不多,不知道对我们有没有用,说是如果发现有别的资料时会及时再告诉我。
我自然是千恩万谢,承诺下次到长春肯定请她撮顿好的,生猛海鲜按盆上,鱼翅鲍鱼论斤称,把李研逗的一直笑个不停。
放下电话后,我赶紧启动电脑,把邮件里的附件另存了下来。
大牙听说关于“董大愣”的资料找到了的,光着膀子从沙发上跳了下来,随手关了电视。三窜两蹦的就围了过来。
附件里的文档很短,只是说董文廷是满族人,但是满姓是什么已经查不到了。据说他家祖上曾经是满清的一位王爷,但是具体是哪朝的王爷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可以确认的是董文廷的确是被我军活捉,然后被枪毙了,一生育有两儿一女,其中大儿子在围剿中战死,而小儿子和女儿却失踪了,解放后一直没有音讯。
反复的看了好几遍,我和大牙都是一阵苦笑,本来还抱着挺大的希望,没想到就这么点资料,希望的肥皂泡就这么破坏了。我把鼠标往桌上一扔,懒得再看了,看来这条线索也就到此为止了,没有什么价值了。
电话铃声突然又的响了起来,我以为又是李研想起了什么事,打过来的,抓过手机一看,我就是一皱眉,原来是于麻子打来的。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嘻嘻哈哈的寒喧了几句。
于麻子例行的客套了一番后,突然有些激动的告诉我,说是我们的东西给找到了。
我们的东西?找到了?
我一听这话,差点没把手机从十九层扔下去,愣了足足有好几秒,这才醒过腔来,难掩兴奋的问于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麻子在电话里笑了笑:“胡老弟啊,你们一走,老哥的心也不痛快,虽然不是在我的店里出的事,但是前脚在我这里刚走,后脚就出了这事,老弟你嘴上不说,老哥心里也过意不去,这事放到谁头上都得琢磨琢磨。”
我一听这话,赶紧接话道:“于老哥,您要是这么说,可真就是打兄弟的脸了,老哥的为人,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您要是再这么说,下次我可没脸再去求老哥办事了。”
于麻子呵呵一笑,不再多说了,话锋一转,告诉我们,上次我们刚走,他就把这事和董三爷说了说。董三爷听说是我俩的东西被“顺”了,也是很惊讶。毕竟在这圈里能称得上是“爷”的人物,多少也有些份量,这个圈里要是出个什么东西,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而董三爷听说是我们的东西折了,更是很关注,和圈里的一些人物也都打了招呼,帮着留意一下。这不是,今天早上,潘家园“鬼市”上,你们的东西突然出现了。
说起“鬼市”还要追溯到清末民初那个年代,当时国运衰落,许多达官显贵家道中落,便偷拿了家中的古玩站街变卖。毕竟这是件有失身份的事,只能选在凌晨三四点打着灯笼交易。“鬼市出好货”的传闻也就传开了。
当然现在虽然不需要躲躲藏藏、掩人耳目,但是每到周末,凌晨四点天不亮就开市的传统被延续了下来。天还没亮,乌漆抹黑的,幽幽晃晃如鬼火一般简陋的照明设备下,人影穿梭停走,飘忽不定。鬼没半只,鬼气先有了。仿古家具、文房四宝、古籍字画、玛瑙玉器、中外钱币、“文革”遗物甚至生活用品,除了军火、毒品。只要你能想到的有价值的物品纷纷摸黑上市,靠的就是份眼力,买到“打眼”的东西也只能自认倒霉。
一听到是董三爷出了面,我也是吃了一惊,那尊大佛爷可不是一般人能请的动的,而这个人也一直云里雾里看不清楚,尤其是那个算卦的老头儿出现后,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他,只不过没有一点证据可以表明,这事是他在背后捣鬼。
但是于麻子这么一说,我赶紧连声说着谢谢。让于麻子代我先谢谢董三爷,过后,我们哥俩一定去登门拜谢。
于麻子笑了笑,说是不用等“过后”了,东西让董三爷直接给留下了,现在就在董三爷的手里,董三爷问你们下午有没有空,如果有空就去取走,还是上次的茶馆,都是朋友,能帮忙肯定是义不容辞的。
我心里明白,赶紧嘴上答应了下来,说是下午,我们哥俩准时过去,等见了面再说。
电话一摞下,我就和大牙说了这事,大牙一听东西找回来了,乐得一蹦三尺高,嘴都咧到后脑勺去了。
不过,兴奋过后,他自己也反过劲儿来了,看了看我:“来亮,你说这东西,那董三爷不可能不识货,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给咱们了呢?如果在背后一直捣鬼的就是他,他既然得到了东西,怎么又吐了出来呢?这东西不正是他想要得到的吗?”
大牙这一说,也说到了我心里所想。
我们先前怀疑,指使算卦先生,拖我们下水的就是董三爷或是于麻子。是他们一起或是其中的某一个人把我们当傻子似的顶在前面冲锋陷阵,然后他在后面坐享其成。我们把东西弄出来后,又暗地使鬼,把东西给顺走了,目的也就达到了。
但是现在看来,估计还真是我们错怪人家了,如果他们就是这背后的布局之人,不会傻到已经到手的东西又吐了出来。这不纯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现在看来,董三爷还有于麻子至少对我们没有恶意,是不是朋友不好说,起码不像是坏人。
我赶紧给柳叶打了一个电话,说了说这些事情,柳叶听说我们丢的东西竟然又找到了,比我们还要吃惊,十分高兴,不过听说我们下午要去见董三爷时,再三的嘱咐我们说话时一定要小心,董三爷那人不简单。
我笑着问柳叶:“你也和董三爷不止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朋友了,要不一起去坐坐吧。”
柳叶连说了好几个“不”,告诉我她不喜欢那种场合,也不喜欢那类人说话的腔调,宁可待在家里斗地主,看小说,也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看来这知识分子多少都有些傲气,看不习惯这种满身铜锈的伪文化人,索性也就由她去吧。
放下电话,我和大牙就着下午的说讨论了一阵,不过怎么想也猜不出这里面会有什么阴谋,我把银行卡直接带上了,这事虽然是人家说是让我们过去取,怎么也不能空手就捧回来,还是备着点,免得尴尬。
下午轻车熟路的到了茶馆。那精致的老花窗,老字画仍然与年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一进到这里,就感觉心里静了很多,不那么燥气了,好像身上也沾了不少的雅气,走起路来都感觉步子有些轻快了。
还是上次来的那间雅室“清幽堂”,再次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就看到于麻子正在和董三爷谈笑风生。
我看了看手机,确定我们没有迟到,但是也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两次都是让人家等我们。
我们赶紧和董三爷还有于麻子打了个招呼,于麻子和董三爷就在我俩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礼貌的冲我俩点了点头。
正中坐着的董三爷仍然留着一寸长左右的短发,戴着那副窄边的眼镜,欠了欠身,微笑的冲我们点了点头:“二位小老弟别来无恙啊,山不转水转,咱们又见面了,都甭客气了,口渴了吧,坐下喝口水吧。”
大牙嘿嘿一笑,冲董三爷抱了抱拳:“董三爷,几个月没见,您老可越来越精神了,就您这精气神,真是让我羡慕啊!唉,您说也是,总是我们哥俩麻烦您,我们都有些过意不去了,挖门盗洞的想找机会报答报答您,可您老手眼通天,我们连个表现的机会都没有啊。”
董三爷听大牙说完后,呵呵笑了笑,也没言语。
于麻子执壶一边倒茶,一边说道:“二位老弟,实不相瞒,这种东西在这四九城里出货,不可能逃过三爷的法眼,三爷一见东西露面儿了,直接就‘封货’贴签了,三爷出手,也没有人跟着抢货,于是花了十万元直接把货留了下来。”
说完,从桌下取出只盒子,推到了我们的面前。
“佛爷”在京、津一带都是对职业“小偷”的称呼,一般都是有数次被拘审的记录,属于资历比较深的专家级窃贼。
听于麻子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是一惊,一是没有想到这事中间这么曲折,欠了人家这么大的一份人情;二是我刚才路上把所有的现金取了出来,才不过六万左右,这个真是有些尴尬,总不能我们腆着大脸拎着东西就走,又拿不出钱来吧?
我咧了咧嘴,再次的站起身来,冲董三爷和于麻子点了点头:“董三爷,我胡灯是真心感谢您的鼎力相助,要不是您,就凭我们小哥俩,这东西肯定是找不回来了,这份人情我们心里有数,只是实在是欠您太多了,也不知道如何报答。”
董三爷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用客气,我顿了顿,又接着说:“这东西贵贱先不说,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东西,要是我们自己的,丢了就丢了,自己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但是这东西是别人让我们带来看看的,真要是弄丢了,我们哥俩还真难办,不知情的以为我们哥俩见利忘义,给私吞了呢。”
大牙也在旁边帮衬着说了几句,董三爷冲我们又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坐下
听人家这么说,我和大牙心里都明白,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客套之词。无利不起早,人家肯这样帮忙,肯定是看得更远,只是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事要让我们去做,现在也不能说破,只好一脸堆笑的点头应允,让董三爷千万别和我们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言语一声,我们肯定没有二话。
我低头又打量了两眼面前的这只箱子,也没有打开,而是又推回了于麻了的面前。
于麻子看了看推过来的盒子,不禁有些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