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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贝勒府从内往外封了,旁人进不得,八福晋又如临大敌谢绝一切来客。
胤禟与胤誐听闻此事,交头接耳。
“这事有些古怪,”胤誐摸摸下巴:“汗阿玛早在之前就知道八哥就是倾城,太傅们也知道,大伙儿都知道,现在突然闹得全天下都知道,定是有人在刻意传出去。”
胤禟愣愣地发着呆,听胤誐这样说,猛地回过神来,他急切道:“我在想过去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
“毕竟是我成亲的那一年,会有什么事儿我记忆尤深,”胤禟说道:“那一年汗阿玛正巧第四次南巡。”
“南巡时,破了江南贪腐案子,又连斩数个当地豪强,”胤禟使劲想。
“老四继位以后,夸大自己功劳时说,当初是他前去江南查案,将盐铁秩序整顿,沿途危机重重,甚至为此受伤险些着了道,汗阿玛虽然没有大肆褒奖他,也没有说他具体做了什么,在心里却是在那时候起就认可了他的能力与手腕。”胤禟那时候还在想法子捞钱,压根就没注意胤禛为此做了什么又遇到什么危险。
“倒是八哥,八哥那个时候,不是与友人纳兰揆方结交,私交甚笃,现在纳兰揆方连个影子都没有。”
而且纳兰揆方还是胤禟的儿女亲家,上一世他能捞到巨额财富,靠的就是这层关系。
胤誐深思道:“八哥闭门不出,像是故意的,那倾城的名号是谁散布出去的呢?”
二人对视一眼,胤禟脑海中灵光稍纵即逝,他瞪大了眼眸:“若真是八哥自己舍了倾城这个名号,那他定是出京城去了!”
老四前脚刚出京,后脚八哥就闭门不出了?
“不行,我得跟去看看,”胤禟猛得回过神。
“九哥你明天还要上小朝呢!”胤誐一把拉住了他:“冷静点。”
“万一汗阿玛是将八哥派去江南怎么办?”那儿现在有只手遮天令地方官都感到棘手的盐商,盐之一道一本万利,早就形成巨大关系网了,新派遣上任的巡抚想要下手都难,何况是从京城过去的皇子,老四这钦差过去,就跟明晃晃的靶子没什么两样。
“前有盐铁官商勾结,后有老四虎视眈眈,八哥此去,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这只是九哥的推测,那你也不想想八哥现在要是去,定是接了汗阿玛的秘诏。”
这才是让胤禟担心的地方,眼瞅着汗阿玛就跟媒婆似的将八哥与九哥牵线搭桥,他可不着急吗?
“我,我假装亏钱了还不行,我亲自去处理铺子,我不说去江南,我去沿海和商船汇合,然后转道秘密去江南找八哥去。”
“万一八哥他不是去江南,是咱们推测错误呢?”
“所以要去找八嫂确认啊!八嫂定会守住秘密,她不会告诉我们的,但是我们可以佯诈她,悄悄观察她反应。”
胤禟兴冲冲地来到八贝勒府,第一关就给门房难住了。
好不容易见到八嫂,八嫂的段数还特别高,一看就是个中行家,没少演过。
胤禟愣是瞧不出什么来,只觉得匪夷所思。
胤誐眼瞅着九哥在八嫂密不透风的防守下没捞到半点儿消息,为了九哥与他自己的面子,这就告别了八嫂。
胤禟垂头丧气:“我怎么说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怎么给年纪轻轻的八嫂给为难住了。”
说是活了两辈子,其实那些记忆现在在现实的干扰下就像是梦一样虚,有八哥与十弟拽着他,他已经很少再陷入那种怎么挣扎都醒不来的噩梦里了。
胤誐笑道:“九哥还年轻着呢,别老将自己当作老人。”
九哥自己没意识到,他现在这做事风风火火、急急躁躁的劲儿,是少年人的活力朝气,嘴上说自己老了,其实从身到心都是年轻人。
胤禟有些怀疑人生。
“八嫂怎么那么聪明?”
她一直与他们打太极,笑容满面,却也滴水不漏。
“她就像是能猜到我们在想什么,”胤誐歪头想了想。
二人打听不到什么,有些伤脑筋。
“所以只能直接上路了,我直接去江南!”胤禟放弃了打探,打算直接过去。
“如果八哥在那儿,我就与他汇合,如果他不在那儿,我就去处理那边的铺子,也不会白跑一趟,胤誐你留在京城为我遮掩啊!”
这边两个弟弟在窃窃私语,另一边胤禩却已经弃了马车改骑马,绕到了胤禛前头。
他估算着胤禛的速度,大约比他提前了两天到达江南。
果不其然,听闻京城派了钦差来巡查盐铁,这儿的官商如临大敌,都手忙脚乱在收拾那些互相勾结的证据,藏起来那些会留下证据的账本。
胤禩可算是明白为何汗阿玛要将他秘密派来了,当地人与京城那边显然是有关联的,有内应呢!
四阿哥动身前去查盐政、铁造,这些消息早在胤禛上路时就有人快马加鞭送来了。
“大人,线人在打探账本的消息。”女使正色道:“那些人动作太快了,只留下了一点线索,转眼又派人将那些线索给毁了。”
“先别打草惊蛇,”胤禩又进行了一番布置,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他皱起眉头来:“他们急着销毁证据,急切如赶猴儿,可见是仗着天高皇帝远,留下太多尾巴扫不干净,乍一听汗阿玛要严查就慌了。”
既然是与时间赛跑,他们那儿在赶,另一头,难道就不会为了保全自身,故意拖延胤禛脚步吗?
“去给驿站附近的人传消息,就近保护四哥安全,发现不对劲立刻调人去救。”
毕竟,为胤禛来时的路途增添麻烦,这是常规操作。
胤禛又不是一个人微服私访,而是汗阿玛在朝中下令派他出去,带着保护他的钦差队伍一同前来,这可不就是明晃晃的靶子吗?
这一路上,就跟唐僧西天取经一样不太平。
胤禩唏嘘一声,对云麾使道:“我感觉我就像是前去保护唐三藏的孙悟空。”
在众多云麾使之中能力数一数二,颇得胤禩重用的女使沉默了。
大人在同样岁数时,能力已经超越了上一任云麾使巴图鲁。
可惜他张了一张嘴。
果不其然,胤禛来时遇上了卖身葬父美人计,碰瓷讹钱仙人跳,乞丐偷东西,寡妇纠缠。
花招层出不穷,越是接近目的地,越是乱。
胤禛又何处不知这一路不安稳是有人故意针对?若是一次两次的遇上麻烦还能说是意外,三次四次甚至更多,显然是有人在搞鬼呢!
苏培盛低声问胤禛:“爷,要不我们乔装改扮,换条路走?”
他们显然已经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胤禛转动手中的扳指,那是平日里磨砺射箭,捏着箭时保护手指用的,他大拇指上的扳指已经磨平了,可见是常常带着它训练所致。
“我虽然不如大哥能当大将军统帅部千军万马,但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胤禛望着官道上的路,神情冷肃:“换条路走,小路抄近道才危险,乔装改扮,反而让接应我们的人保护不到我们了。”
“继续前进,”他下令让队伍警惕起来,并命人前去沿途官府报信,每到达一地,必定衙门的人汇合被迎接入城。
有了衙门派遣来的官兵震慑,一路上果真太平不少,待到达分岔路口,胤禛面临着是继续走陆路,但官道变狭窄,还是改走水路速度更快的抉择。
身边的幕僚建议道:“走陆路,四贝勒带的人多,若有意外则能相互,有一战之力。若是贝勒爷带的人都对抗不了的人数,那定然会惊动当地驻军的动静,因此遇上数量众多的可能性极小。”
“若是走水路,若有人开凿船破,则无反抗之能。”
另有人建议胤禛:“走水路更快一些,可以更早一天到达,四贝勒此前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就能追回来了。至于安全,不如派遣人值守于船边,若有人游来,在其从水下冒出头时便立刻射杀即可,绝不让其威胁到船只。”
相对而言,陆路慢但更安全,水路快却风险更大。
胤禛选择了更为稳妥的陆路,在已经明知道前方有敌人算计的情况下,他不会选择风险更大的路途。
因为即使是陆路,也只不过危险更低了一点点,但并不是万无一失。
这不,在遭遇了美人计、碰瓷、仙人跳后,胤禛所在的队伍又遇上了土匪打劫。
当时他们经过了一个小县城,即刻便差遣人前去请县令调官吏护卫来,很快便将这伙土匪给抓起来关进了牢狱里。
胤禛命县令对其严加盘问,自己则整顿队伍,再次往下一个县城走。
刚抓了一波土匪,队伍正放松警惕,胤禛只当是一切尘埃落定,江南近在眼前。
谁知,在距离下一个县城不过十里的地方,又冲出了一伙儿山贼来!
再如此前的操作一样派遣人前去县城里调动人手来帮忙,谁料前边又引来一匹狼,那县城早已经被人渗透了,连县令都已经被人用钱买通。
县令一口咬定胤禛差人送去的信物是假的,不答应借人出去。
被山贼围住的队伍一时僵持下来,护卫们纷纷拿起刀,与那伙儿山贼战至了一处。
胤禛骑马奔走,拉弓射箭,弓马技艺虽不能说绝佳,但也娴熟,倒是没有让这些山贼伤到。
血腥味弥漫开来,吸引了林中的乌鸦徘徊乱叫,不远处,刺杀之人拉弓射箭,对准了胤禛所骑的马腿!
他们并不是想要胤禛的命,免得皇帝派遣军队前来为子复仇,但若是能杀死胤禛的马儿使得他坠马受伤,他将再晚上好几天才能到。
离弦的箭疾驰射出,破空声如嘶鸣,胤禛惊异地抬起头,瞧见一身戎装的女子正拉开弓箭对着自己的身后。
他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动了动唇。
再一回头,此前拉弓对准他的人已然中箭倒在了地上。
胤禛见敌人靠近了,再震惊也没有了时间去思索,他立刻收弓执剑厮杀。
戎装女子高声喝斥:“藏头露尾之辈,我看看谁敢在姑奶奶的地盘撒野!”
“搭弓,射箭!”
身后的人在她的率领下骑马冲来,胤禛忙高声喊道:“留下一个活口以供盘问!”
这一天,胤禛带来的人目瞪口呆地眼睁睁看着那山里跑出来个美艳绝伦的女中豪杰率领众多身着布衣却身手矫健的好手,前来帮助四贝勒,那女侠能弓能骑,刀也使得好。
战后,护卫们与幕僚们见那女侠单独与四贝勒处一处去,纷纷伸长了脖子。
幕僚好奇得问苏培盛:“四贝勒与那女侠认识?”
护卫们窃窃私语,惊呼道:“难道是贝勒爷的红颜知己?”
苏培盛看出了那女子与那日爷见的“八格格”有些相似,却更为明艳一些,浓妆艳抹还真让他不是很确定了。
“别问了,贝勒爷愿意说他自然会说,不愿意说我们这样打听,爷会发怒的!”苏培盛忙阻止他们继续打探,自己心里头却像是猫儿在挠一样好奇。
不会吧,不会真的是八阿哥假扮的女侠吧?
他一想到这个可能,整个太监都不好了啊!
另一头,胤禛黑着脸道:“八弟,若是汗阿玛差你来办事,用不着男扮女装这样牺牲自己吧!”
“八贝勒人还在贝勒府没出来呢,四贝勒莫要瞎胡说,”胤禩眯起了眼,他原还想若是胤禛没认出来,就编个女侠的新身份,既然他认出来了,那就……一起演吧!
与胤禛打哑谜,严肃表示“我劝你就配合我行事”。
“四贝勒,我确实是来帮助您的,你若是想要顺利走过最后那一段路由明转暗,就听我的,假装被埋伏受了伤,然后暗中乔装改扮,去走另一条水路。”
嗯,他已经给四哥准备好了假发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