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御驾一行来到江南之时,已是十月。按照之前的计划,这回没有停驻江宁,而是住进了拙政园。胤礽半年前就派了小池子与夏草等人前来整顿,一切都依他的吩咐布置,看起来就是比别人为讨他们欢心做出的整修要好。

当然因为是在拙政园,也不用当地耗资接驾,一切费用均由胤礽承担。在没有橡胶园的拖累后,这两年胤礽荷包越来越鼓,又财大气粗了起来。

园内。胤礽一边陪康熙观赏,一边叹息:“居然这么快就到十月了,本来还以为今年可以奉您跟乌库妈妈去汤泉园的,又去不成了。”

这会儿已经十月底,等回京怕是临近年关了,自然去不成。

康熙轻笑:“你不是陪朕来拙政园了吗?拙政园也是你的。都一样。”

“可惜乌库妈妈没来。”

康熙也有些可惜:“江南太远,舟车不便,玛嬷年岁大了,长途劳累不合适。小汤山倒是近。今年不行就明年,总有机会的。”

说到明年,胤礽眉眼带笑:“对,那就明年。明年一定可以。”

康熙神色间充满玩味:“这个一定可以,你说几回了,你自己知道吗?”

胤礽:……

所以说FLAG不能随便立,总是被打脸。

他嘴角抽了抽,挽尊道:“就算我没空,明年太子妃就进宫了,可以让太子妃陪乌库妈妈去。所以这次的一定可以是绝对一定可以。”

康熙忍俊不禁。

胤礽赶紧转移话题:“汗阿玛,明天我们去微服私访吗?”

康熙侧目:“这么喜欢微服私访?”

“汗阿玛不喜欢吗?若不微服,人人都知道我们的身份,表现出来的自然都是最好的一面,我们如何能看到实情?”

康熙点头:“那便微服吧。”

既是微服,便不好带太多人,护卫好办,除明面上的,还能在暗地里藏一波。儿子怎么藏?于是由胤礽做主,分成三批,他与康熙一批,胤祉与胤禛各带一批,各玩各的,午时在指定地点会和。

第二天,三批人分开行动。没有康熙看着,其他几位阿哥乐得自在,唯有胤禟不太高兴。凭什么八哥十弟能跟着三哥,他就要跟着臭脸四哥?一路别别扭扭,嚷着不公平,要换到三哥那组去。胤禛可不会惯着他,不管他怎么嚎,只有一句话:“不想去就回园子。”

胤禟气了个倒仰,能怎么办?回拙政园是不可能回的,只能委委屈屈跟上。然后获得胤禛轻蔑地一声冷哼。

这边胤礽陪康熙转了一圈,就听闻小柱子来报,三阿哥四阿哥都去了锦和茶楼。胤礽倍感疑惑:“这锦和茶楼有什么特别之处?”

“听说锦和茶楼今儿有戏看。”

胤礽更是好奇了:“戏?茶楼难道还请了戏班子?若要看戏,去戏园子不是更好?”

小柱子摇头:“同戏班子无关。是锦和茶楼现今的东家赵大姑娘设了场子,请人来辩理。”

“赵大姑娘?辩理?”

随行的苏州知府瞬间了然,站出来说:“赵家的事微臣倒是知道一些。那赵大姑娘说起来也有几分气性。”

胤礽侧目:“哦?此话怎讲?”

“这事说来话长,锦和茶楼在苏州有些年头了,前任当家名叫赵立仁,与赵夫人伉俪情深,膝下只得一女,十五岁时嫁给了同城的张玉博。

“赵家开茶馆,张家开酒楼,酒楼的生意比茶馆好得多。但赵家除茶楼外还有一个纺织作坊,这般一来,整体产业倒是比张家高出一头,不过相差不是很大,勉强也算门当户对。两家说好,若生二子,一个姓张,一个姓赵,承继两家门楣。”

胤礽微微点头,在他看来,这种做法比招赘要好一些。毕竟愿意被招赘进来的能是什么人?不如正常嫁娶,选个不错的人家,到时候挑个孙辈改姓。如果一切顺利,对两家来说也算和乐。但听苏州知府的语气,这事恐怕有变。

“赵大姑娘嫁进门三年无所出。赵家子嗣艰难,张家也不丰茂。张家人急,却不敢直接提纳妾。因为这几年里,赵家蒸蒸日上,张家却刚好相反。

“成亲后的第二年张家酒楼有批食材出了问题,害死了一个人,还使得其他八人大病了一场。衙门介入查办,张家虽有错,却非是故意,受罪的几家也都愿意和解。所以衙门没抓人,不过张家为此赔了一大笔钱。

“张家掏空了家底,在赵家的帮衬下,才将酒楼保下来。可是经此一事,苏州百姓对张家酒楼不再信任,生意一落千丈,只能勉强糊口。两家差距瞬间拉大。张家还需要赵家扶持,哪里敢纳妾让赵家不快?

“但子嗣为重,张家还是出面请了赵家商议,赵家最终松口,说再等三年,若三年后赵大姑娘肚子仍是没动静,就让张玉博抬姨娘。当时张玉博跟赵大姑娘不满二十,尚且年轻,不过三年,这要求并不过分。张家两老应承下来。

“可是谁都不知道,这时候的张玉博早已悄悄养起了外室。等到外室生下儿子,终于东窗事发。赵家震怒,上门要说法。张家最艰难的时候,赵家都没嫌弃,一再援手,如今也不是不让张玉博终身不得纳妾,只是争取个三年而已。张玉博做得实在不地道。

“张家理亏,顶着赵家的怒火坚持了半个月,后来不得不将外室和孩子送走。外室确实是走了,但孩子被张家留了下来,偷偷养在亲戚家。当然,这事是瞒着赵家的。赵家虽然不知情,却也对张家寒了心,不再帮扶。没了赵家支持,张家境况更加艰难。

“去年,赵立仁与赵夫人要上京寻亲,可能是担心自己不在苏州,张家会欺负赵大姑娘,干脆把赵大姑娘也一起带去。今年开春,一家人回来,带回了好几台白氏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大动作整改纺织作坊,还为江南其他纺织商们牵线,让大家都用上了新机器。

“不但如此,赵立仁与赵夫人还仿照京师建立商会。赵家一举成为苏州纺织行业的领头羊,风光无限。对比张家,已成云泥之别。”

胤礽微微愣了愣,没想到这里头还有他推进的纺织机器的事。

苏州知府继续:“张玉博受不了这份落差,尤其在得知赵大姑娘有和离之意后,越发气恼。赵家如今对张家虽没帮衬,但也没出手打压。并且不论两家内里闹成什么样,只需姻亲关系还在,有赵家的势头和名义撑着,张家总能得几分便利。

“若是和离,从此两不相干。张家不只这点便利没了,恐怕还会承受来自赵家的报复。如今的赵家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赵家,张家都敌不过,更何况是现在?

“张玉博越想越不甘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表面装浪子回头,对赵家各种低声下气讨好。背地里却找人配了让畜生发狂的药。赵夫人信佛,虽然不是初一十五都会去寺院上香,但每年观音菩萨三寿诞是会去的。赵立仁也会陪同。

“上个月十九,观音菩萨出家日。夫妻俩就去了,张玉博趁机将药下在他们的马车上,致使马儿疯癫,横冲直撞,滚下山坡,车毁人亡。

“张玉博以为赵家夫妻死了,赵大姑娘失了依仗,再也不会提和离,赵家的产业也顺理成章收归张家旗下。可惜他算错了赵大姑娘的为人。赵大姑娘不信事有凑巧,怀疑上了他,暗自在张家搜查,找到了罪证,将他一举告到官府。”

胤礽睁大了眼睛。苏州知府感叹道:“微臣当时也很惊讶,毕竟这世上妻告夫的事情实在鲜见。微臣接了状子,自然要用心调查。张玉博虽然心肠狠毒,却并不是什么硬汉,找到证据,将他捉拿后他就怕了,不到一日,说出了真相,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此等恶人,自有律法处置。赵大姑娘顺势在公堂之上跪请微臣判她与张玉博义绝,让她回归赵家。父母生前她未能尽孝,死后怎可与仇人共处?微臣见她心意已决,甚至隐隐透出若不义绝,宁可去死的念头,便同意了。”

苏州知府抬头,瞧见胤礽神色中的认可,就知道自己没判错。

康熙又问:“那这位赵大姑娘今日怎么又弄出什么辩理来?”

苏州知府躬身回答:“微臣判处义绝之后,赵大姑娘回到赵家。张家二老曾上门认错赔罪,想让赵大姑娘放过张玉博。赵大姑娘不但没答应,反而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要求严惩,甚至提议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胤礽鼻尖一嗤,“这难道不是常理?张玉博这种人,按律也该处斩。”

“太子言之有理。只是法外还有人情。张玉博所犯为命案,非是赵大姑娘能够左右。但她是赵家夫妇唯一血脉,若她愿意原谅,判决时多少会考虑这点。赦免张玉博不可能,不过刑罚稍微轻一些,保住性命是可以的。”

话说到这里,今日这场辩理是怎么回事,胤礽已有猜测,脸上的讽刺意味更重了两分,“所以他们说赵大姑娘狠毒?”

“是。毕竟是妻告夫,且要求严惩,判处死刑。张家又闹了好几场,每次都有许多人围观,赵大姑娘态度坚决,半点不为所动,看热闹的百姓便觉得赵大姑娘过于心狠,冷心冷情。还有一些文人批判赵大姑娘执意弄死自己的丈夫,非为妻之道,有悖夫妻纲常。”

“夫妻纲常?”胤礽翻了个白眼,与康熙道,“汗阿玛,咱们也去锦和茶楼吧。儿臣倒是想要看看,他们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恶心话来!”

……

锦和茶楼。

胤礽到的时候,弟弟们都在,还霸占了最大的包厢。众人行礼落座后,康熙便问:“如今情形怎么样了?”

胤祉出面回道:“赵大姑娘还没出来,但下面来了不少人,已经议论一阵子了。”

胤礽听了听楼下的声音,说议论不太准确,批判更合适。

“赵大姑娘怎么还有脸出来搞什么辩理?都说出嫁从夫,她一个妇人,都把丈夫搞死了。这样的媳妇,谁敢娶?这若是传出去她是我们苏州的,我们苏州的女儿家还要不要嫁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赵大姑娘也太狠了些。”

“女子当以贤惠大度为则,她从前就善妒,自己无所出,还不许张玉博找别人生,这是要绝了张家的后啊。”

“张家二老做了她五年的公婆,看着公婆给她下跪,哭着请求,她都无动于衷,世上怎会有如此狠心的女子。”

“看着赵大姑娘,我都不敢娶妻了。”

……

厢房内,众人各自皱眉,胤禟十分讶异:“他们脑子有疾吗?虽说出嫁从夫没错。可是张玉博杀了赵大姑娘父母啊!这么狠毒的人,若说心狠,不应该是张玉博吗?”

胤礻我一脸困惑。胤禩张了张嘴:“这事恐怕有些不对劲。”

胤礽点头,何止有些不对劲,简直是太不对劲了。

虽说世上什么奇葩都有,尤其是在这个时代,觉得夫为妻纲、女子出嫁必须从夫的人不会少,在他们眼里,或许丈夫不论怎么伤害妻子都可以,但妻子有一点对不起丈夫就不行。可还是有正直明理之人的。

就连尚且年幼的胤禟与胤礻我都知道张玉博狠毒,偏偏下面言论一边倒,全部指责赵大姑娘,无一人说张玉博。张玉博在这些人的话语中好像消失了一样。

胤礽看向苏州知府:“外面的情况也这样吗?”

“差不多。此事确实有些奇怪,本案案情外人知道的或许不全面,可张玉博杀人罪证确凿,这条大家都是清楚的。张赵两家当年因外室闹得不愉快的事也有许多人知晓。

“案子审完之后,最开始还有人为赵大姑娘说话,可后来谴责赵大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多,而这些声音对张玉博杀人之事一概避重就轻,或者干脆躲开不提。”

此等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康熙蹙眉:“赵家可是与人有怨?”

苏州知府摇头:“赵立仁夫妇与人为善,若说有怨仇的,大概只有张家了。”

胤礽想了想:“张家生意艰难,本就捉襟见肘,境况不太好。如今又曝出张玉博杀人之事,更是自顾不暇。不论从哪方面看,如今这等声势,单凭张家办不到。知府大人之前说,赵家现在纺织生意做得好,成为了苏州纺织行业的领头羊?”

苏州知府颔首:“是!赵立仁主导成立了江南纺织商会,并且出任第一任会长。他与京师纺织商会的关系不错,江南纺织商与京师的合作,多是由他出力促成。商会联合起来后,他又依照京师规矩,弄了个妇女救助会,由他的夫人与赵大姑娘负责。”

胤礽一顿:“赵大姑娘能与其母一同管理救助会,想来是有些才能的。”

“是。听闻自京师回来后,赵立仁在纺织上的诸多举措,都有她的参与。”

胤礽眼睛眯起来:“在赵家出头之前,这边纺织界是谁家最大?”

这个问题,身为帝王亲信、前任銮仪卫、现任苏州织造的曹寅更了解,他出面回答:“是刘家。刘家老夫人曾是内子乳母。内子颇为看重。赵家起来后,刘家还拖内子的关系找到微臣,想走微臣的路子。

“赵家能这么短时间内腾飞,靠的是京师纺织商会的支持。刘家说,赵立仁是个耙耳朵,多听从夫人女儿的建议,纺织商会在他手里,早晚会变成牝鸡司晨之所,对行业发展不利。他们想让微臣帮忙联系京师商会,从赵家手里把纺织界头把交椅的位子重新拿回来,被微臣拒了。”

曹寅顿了下:“太子可是怀疑刘家?”

胤礽不语。

曹寅又道:“微臣这就去查。”

胤礽摇头:“此事恐怕不止刘家出手。且看看吧,不急这一时。”

曹寅只能应下来。

楼下的议论声更大了,对赵大姑娘的抨击也更强烈了,用词不再是单纯的谴责,还带上了几分侮辱性。甚至有人揣测,赵大姑娘就是善妒,自己生不了,就想让张家绝后。

张家不愿意,她就用娘家权势相压。见张玉博不顺着她,想要和离又不愿意背上坏名声,就把父母意外死亡的锅扣在张玉博身上。

茶楼后台,听着这些话语,赵清韵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又气又怒,更觉委屈,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小蛮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怕。”

手掌传来的温度让赵清韵汲取到一点暖意,她努力扯出一丝笑意:“我明白他们越是如此,我越不能被他们影响。可是我……我忍不住。”

“我知道。白姐姐当年被冤枉,牵涉进人命官司的时候,也有很多闲言碎语,他们半点不了解真相,却好似一个个都在命案现场亲眼所见一般,说得活灵活现。有些人还说白姐姐当时是如何想,仿佛自己有术法能看透白姐姐的心。

“你所经历的这些,白姐姐也经历过,所以她感同身受。因此收到你的书信,她就让我来了。其实如果不是她正与太子妃处理羊毛编织品出海之事,脱不开身,是要亲自来的。”

赵清韵咬紧下唇:“我知道白姑娘助我良多,你也助我良多。我很感激你们。这次若不是你们,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小蛮微笑:“我们只是给了你一个选择,真正做决定的人是你自己,帮助你的人也是你自己。”

小蛮转头看向一面屏风之隔的另一侧,那里是原本说书人的位子,而现在是为赵清韵准备的。

她手中力道重了两分:“赵姑娘,白姐姐让我转告你,你可以选择放弃,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但如果你选择迎难而上,你可知道自己需要面对什么?今日这场仗不好打。”

赵清韵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明白放弃或许更容易,但我不愿意。张玉博杀害我父母,凭什么反而要我受万人唾弃?是张家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张家。”

说到张玉博,赵清韵咬牙切齿。

其实最初她并没有多喜欢张玉博,可父母跟她说,女孩子终归是要嫁人的,而且赵家也需要一个继承人。张家条件不错,张玉博又肯对她伏低做小,讨她欢心。最关键的是,张玉博承诺不纳二色,且愿意从他们的儿子中挑一个姓赵,记入赵家族谱。

他们的亲事就此定了下来,她与张玉博刚成婚的时候也是有过琴瑟和鸣的,她能感觉得到彼时张玉博确实喜欢她。可这个男人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他对她的好就没那么真心了,带着几分敷衍。

她跟父母抱怨。父母说,没有哪对夫妻永远浓情蜜意,总会慢慢转为平淡,细水才能长流。她接受了这个说法。可是随着她一直没怀上孩子,张玉博的态度越来越冷,直到后来养了外室。

彼时,赵清韵是想过和离的。但父母诸多顾虑。和离的女子日子艰难,会被外人说道。她们不忍心她受这种苦。不过这事之后,她经常回娘家,父母心疼她,没有赶她走。张家理亏,也没有强硬阻止。

她本以为她往后的日子就会在这样的一潭死水中度过。直到父母见她郁郁不乐,以探亲的名义同张家商量,将她带去了京师。

在京师,她认识了白少钦,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她这才知道原来女子的归宿并不一定是嫁人。看,白少钦立志终身不嫁,她一样生活的很好。

她发现并不是只有男子才能继承赵家家业,她也可以接掌门楣。

白少钦不就是如此吗?她没有走世俗认为女子们应该走的路,她开辟了一条新道。她不但被太子妃赏识,还与和郡王福晋相交莫逆。并且她们都没有看不起她,更没有鄙夷她。

那时,她是震惊的。在京师的两个多月,她喜欢上跟白少钦相处,她几乎日日去找白少钦,听白少钦说故事。她喜欢那些故事。

于是从京城回来后,她开始改变,也努力让父母开始改变。她知道父母是爱她的,从前种种不过是因世俗的顾虑。但白少钦让她看到了希望,也让他们产生了动摇。白少钦游走在贵人之间,贵人对她的态度说明贵人们的想法其实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

既然贵人能够接受,那么世上其他人是不是也可能接受?虽然看起来很难,但如果可以,他们也希望女儿能过得更好,更自在。

在赵清韵的努力下,赵立仁开始接受她的意见,慢慢让她插手到赵家的生意中来,甚至听从她的建议,答应她与张家和离。

赵清韵以为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张玉博下手杀了她的父母。

赵清韵一度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她没有改变,如果她没有尝试着让父母改变,是不是张玉博就不会动手?是不是她的父母就不会死?

在她最无助最迷茫的时候,她能想到的只有求助白少钦。很快她收到了白少钦的回信。白少钦说她没有错,小蛮也说她没有错,错的人是张玉博,是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赵清韵转头透过屏风看着前方极力谴责她的人,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握紧双拳:“小蛮姑娘,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不放弃,也不后悔。”

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毅然踏上说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