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阵地前方,百位“嗓门王”骑在战马上,一人一个加强版扩音器,严阵以待。只见胤礽点了点头,“嗓门王”们立时将扩音器提到嘴边,齐声开腔。
“对面的准噶尔将士们,听好了!下面为你们揭露准噶尔台吉噶尔丹的数条密辛,绝对真实可靠,让你们知道噶尔丹是个怎样卑劣之人!让你们知道噶尔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让你们看看你们追随的首领是何等下作!”
“二十年前,僧格台吉被杀害,确实是车臣台吉干得!可谁知道,车臣台吉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是被骗了。被噶尔丹这个小人骗了。是噶尔丹挑拨僧格台吉与异母兄弟间的关系,一手推动了这一切,就为了抢夺汗王之位。”
“杀了自己的哥哥还不够,假惺惺收养侄子,等侄子长大,转头又杀了侄子。大侄子策妄阿拉布坦虽然侥幸逃脱,却更是可怜!噶尔丹这狗畜生居然早就勾搭上了策妄的妻子,还跟她生下了一个儿子。”
“对,没错!你们没听错。噶尔丹居然与自己的侄媳妇私通,策妄的小儿子还是噶尔丹这个狗逼的。”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不!噶尔丹的下作绝不止于此。连侄媳妇都下得去手,他还有谁下不去手?这些年里,他奸淫了多少属下妻女?光是我们能统计到的,便有数十位!你们好好想想,自己头上是不是有顶绿帽!”
“别说不可能!你们台吉噶尔丹就好这一口。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抢。噶尔丹可不就是稀罕抢来的,还是偷偷摸摸抢的!”
后方,佟国纲听着八卦惊呆了:“太子,这是真的?”
“哦,设计害死僧格以及私通策妄阿拉布坦的媳妇是真的,至于其他属下脑袋上戴的什么颜色的帽子,孤怎么知道?”
佟国纲:……不是你让他们拿着喇叭宣扬的话,你说你不知道?
胤礽耸肩:“舅公,真的假的重要吗?”
佟国纲沉默,嗯,好吧。不重要。
胤禔挑眉:“策妄现今与我们联盟,你这般将他的事说出来,会不会让他太没面子。”
胤礽投去疑惑的目光:“他有没有面子,与孤何干?孤需要在意他的脸面?”
胤禔:……
“他小心思那么多,答应合作,却藏着掖着不愿意出力。孤虽然能理解他的行为,但不代表孤接受。更何况……”胤礽勾唇,“你以为策妄的事情瞒得住?早在温春招供之后,孤就派人散播出去了。”
众人一愣。但见胤礽眯了眯眼,转头吩咐小柱子:“该温春上了,再给他们来剂猛药。”
小柱子领命退下,不一会儿,温春站到台前,手中同样握着一个扩音器。
“嗓门王”们又道:“你们以为我们是在胡说八道?既然你们不相信我们,不如听听你们自己人是怎么说的吧!”
温春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左右环绕的清军,即便再咬牙切齿,也仍旧忍了下来,开口说:“我是温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知道了兄长做的一切,并且看出了兄长对我妻女的觊觎,才会愤而与他对峙。
“我只是想知道,天下女人这么多,他为什么就盯上我。谁知道……谁知道他竟如此心狠手辣!我是他同胞弟弟,帮他一起打天下,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立过多少汗马功劳。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容不下我,想对我出手。”
“如今被我发现他的真面目,见我不依不饶,更是怒火中烧。他……他居然想要我的命,对我下毒,刺杀。你们以为我是去尼斯克执行任务了吗?不!我去被迫答应的,就为了逃离准噶尔。”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人一出准噶尔,他就把我的消息卖给了清廷,这些日子,我一直被他的人追杀,被清廷的人追杀。我实在是无路可去才不得不找人投靠,保住性命。你们也别觉得我贪生怕死。我还有屈辱为洗,大仇未报。我怎么能死!我怎么甘心去死!”
“他对我这个亲弟弟尚且如此,对你们会有多好?人家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他是鸟还没尽呢,就想把我这弓给藏了。兔子还没死,就已经烧火打算把狗给煮了。”
“还有一件事,是你们谁也不知道的。此次开战之前,你们是不是拿到了古兰秘密送来的大批武器?你们以为这批武器是白给你们的吗?”
“去年的尼斯克和谈都听说了吧?大清已与古兰签订和平条约,古兰自身国内局势都不稳,这种情况下,你们觉得他们为何会给你们这么多武器?”
“你们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这是噶尔丹提前就跟古兰商量好的。他允诺割让给古兰大片土地,供给牛羊数千只。甚至……甚至答应搜罗准噶尔辖内年轻女子,送入古兰。”
“他这是要把大家都卖了啊!你们就不怕打完这场仗回家,你们名下的牛羊,你们的妻女全都被他拿去谄媚古兰人吗?”
最后是“嗓门王”们的总结:“我们大清还从未见过噶尔丹此等厚颜无耻之人。杀兄杀弟,迫害侄子侄媳,淫乱不堪,屈辱谄媚外邦,何等卑劣,何等下作。寡廉鲜耻,禽兽不如。这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清方众臣:……说得如此铿锵有力,义正言辞。他们都快信了。
胤禔眼珠转了转:“太子是想借此扰乱敌方军心?”
胤礽微微点头,不做反驳,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胤禔叹道:“噶尔丹不会这么轻易上当。上述全是我们的片面之词。即便温春是他们的人,可如今他身处我方军营,还能在我方军营这般喊话。对面肯定会猜到这是我们的计谋,既然已经心知肚明,又怎会乱了军心?”
“大哥是觉得这些话对方不会信?”胤礽轻笑,“大哥,孤先前说了,自温春招供之后,关于噶尔丹设计害死僧格,以及私通策妄妻子生下幼子的消息便已散播了出去。
“这两件事现在准噶尔知道的人不少,恰好可以为佐证。若孤特意为噶尔丹撰写的稿子全是污蔑,或许不会有人信。但十件事情里,若是有那么两三件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就会下意识觉得其他七八件或许也是真实的。”
胤礽笑意一点点扩大:“即便只是或许,即便只是怀疑。但是在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怀疑本身就已是最大的问题,已能乱了军心。大哥说噶尔丹不会轻易上当。对,噶尔丹是不会,他很清楚哪些他做了,哪些他没做。甚至他那些心腹也不会信。可对面一共有多少人?”
索额图眸中闪出亮光:“对面至少三万余众,并非人人都是噶尔丹,也并非人人都能勘破内情。就算他们觉得这是我们的计谋又如何?
“随他们如何认为。正是那句话,只需他们有半点怀疑,这怀疑本身便已乱了军心。我们的意图明明白白摆在这里。噶尔丹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他要如何在短时间内证明自己的清白?”
胤礽暗叹:这就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他知道这种做法不对,不够光明磊落。但他是大清太子,站的是清方立场。噶尔丹是他的死敌。此战即便他们占据火器之利,想要赢也会付出一些代价。而这些代价不仅仅是武器装备的消耗,还有将士们的性命。
若有办法能快点结束战局,营造出对己方有利的局面,减少我方伤亡,不论这个办法是什么,光明也好,卑劣也罢,胤礽都愿意去做。
他招手唤来小柱子吩咐:“通知下去,为百名将士准备茶水,让太医配点润喉的药。现在先歇一会儿,每隔一个时辰说一遍。休息的时候,让他们跟温春学两首准噶尔的歌谣唱一唱。”
准噶尔作为侵略国,而非被侵略国。有野心的都是上位者,下面的士兵们与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在日子还过得去的前提下,谁愿意开战呢?所以这些人的心是最容易动摇的。噶尔丹稳得住。
交代完小柱子,胤礽又走到福全常宁面前:“此刻才清晨,对面怕是撑不到晚上。还请皇伯父与皇叔辛苦些,令将士们穿上甲胄,随时待命。”
二人点头。本来按计划,也是要今天出战的,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等一个最佳的时机。端看这个时机,太子能否为他们争取来了。
时至正午,“嗓门王”们已经说了三轮,对面安静如初,毫无动静。
小柱子有些着急:“主子,咱们这话术每次都有变话,都把噶尔丹骂得体无完肤了,噶尔丹居然也能沉得住气。主子,您说噶尔丹是不是知道我们的目的,压根不打算回应我们?他要是真不回应,我们该怎么办?”
胤礽抬了抬下巴:“他回不回应都不影响谣言的传播。不回应就是他默认。回应就是他急了。”
小柱子:???
只听“嗓门王”们又说:“噶尔丹,你为什么不说话!我们已经说了,你要觉得我们污蔑你,大可以出来跟我们对质,跟你弟弟温春对质!理越辩越明。我们可不怕。事实就是事实,你就再狡猾,黑的也变不成白的!有种你就出来!”
“一动不动是王八。你如果不想当龟孙子,你就出来说一说。也好让你的将士,你的准噶尔子民们都听听,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安的什么心思!”
“说,今日这些跟你一起作战的将士,你是不是打算转头就把他们的资产他们的家人也卖了。哦,不,你已经卖了对不对?将士们,你们都在此地,谁知道身后故土家园是什么模样?保不齐在你们为噶尔丹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们的牛羊与家人已经被送走了。”
“噶尔丹,你不出来,是不是默认了?你是不是知道对质说不清楚,只会让事情更加明朗,所以不敢出来?不然你怎么会甘心做龟孙子,窝在王八壳里呢!”
众臣:……这架势别说噶尔丹,他们听了都忍不住。
小柱子轻轻啧了一声:“这还不气得开火。”
话音刚落,对面一个炮火打过来,军营震动。
“嗓门王”们努力遏制住战马,继续道:“呵!说不清楚就开火是吧!噶尔丹,你急了!你是不是恼羞成怒,怕我们揭露你更多的罪行,所以玩不起了!你是不是打算用炮火来杀人灭口?你弟弟可还在这呢?他知道的关于你的秘密更多,你怕了对不对!”
小柱子:……什么叫做不回应就是默认,回应就是急了。他见识到了。
胤礽忽然起身,看向军中临时搭建的高台,冲上面的狙击手与观察员做了个手势。
直接开火就证明噶尔丹已被他激怒。人在盛怒之下,最是容易受冲动驱使,行事不慎,露出破绽。
如胤礽所料,对面,噶尔丹怒不可遏,提了把火铳就往前冲:“老子杀了温春!杀了清廷狗太子!”
火铳上膛,砰,一枚子弹划破长空,正中噶尔丹胸膛。
“台吉!”
但闻随行副将一声惊呼,营中大乱。
喧嚣之声隐约传来,胤礽大喜,立刻传令“嗓门王”,顿时“噶尔丹中弹身亡”七个字通过一百只扩音器,传遍两方军营。
小柱子匆匆跑过来提醒:“太子,问清楚了,狙击手说,打中了噶尔丹胸膛,但是否命中要害,他不确定。”
胤礽摆手:“不重要。孤现在说他死了,他就是死了。不管死没死,这话都可以传出去。”
福全点头:“死不死不重要。他确实中弹,我们将其已死亡的消息传遍军营,既可以加倍扰乱对方军心,又可以鼓舞我方士气。”
胤礽欣喜道:“皇伯父,时机到了,赶紧趁火打劫!”
福全:……趁……趁火打劫?这词……也……也对。
“是!”福全转身发出军令,“开战!”
“皇伯父!”
福全顿住:“太子可是还有别的吩咐?”
“还请皇伯父另派两千人秘密绕去萨里克河岸边埋伏。”
“萨里克河岸边?”福全身为主将,自是对战地地形舆图了然于心,瞬间想到关键,“太子是觉得他们会突围从萨里克河逃离?”
胤礽蹙眉:“孤只是以防万一。”
福全面色沉下来:“是!微臣明白。”
福全领兵而去,整个军营瞬间进入作战氛围,至此,便没胤礽什么事了。他留下反而添乱,因而十分从容地在群臣劝谏下,被亲卫以及福全额外调遣的五百人护送着去了军营后方。
其实他本来所处之地便不在噶尔丹炮火攻击范围之内,并不危险。但毕竟身份特殊,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隔得远些好。
后方瞧不见战火硝烟,却听得见炮声震天。
胤礽每日感受着大地的震动,静静地等待着。与先前的两次试探性开火不同,这次大清好容易抓住机会,可以趁噶尔丹病要他的命,自然不会轻易罢手。
这一仗打了五六天,胤礽日日听着来自前方的奏报。
譬如我方将噶尔丹的驼城轰开了个口子;譬如我方借助木棍树枝以及躺平翻滚等方法淌过沼泽;譬如我方已攻入驼城营地。
第七天,炮声终于有了停歇之势。
福全前来面见回禀:“太子,此战我军大获全胜,现已全面攻破驼城防御,歼敌七千,俘虏四千。目前我军三面夹击,对驼城已成包围之势,全灭噶尔丹大军指日可待。”
胤礽大喜:“此乃大捷,当立时报给汗阿玛。”
“是。”
“皇伯父辛苦了。”
福全摇头:“这是微臣分内之事。多亏了太子。若非太子的攻心之计,臣等拿不下这样的战绩。噶尔丹也算是个人杰,颇有几分军事才能,又有地利优势。我军便是仰仗炮火之利恐也要僵持一阵。可经过太子这一招后,情形就不同了。”
福全面上浮现出笑意:“太子列举噶尔丹数大罪状,本就已经让敌军人心惶惶,怀疑者众。后来又趁势激怒准噶尔,为狙击手谋得良机一木仓击中。噶尔丹之死的声音传去,对面军心更是溃散。
“微臣带兵攻打之时便发现,他们炮火轰炸杂乱无章,已无先前的战略应对。我军远程炮榴弹炮齐发,更有流火弹策应,不到三日就破了驼城缺口。他们来不及补上缺漏,出来应战的队伍也显得十分慌乱,应敌阵型都难以维持。
“虽说我军现今还未完全攻占对方营地。但噶尔丹一方也不过是仗着还有古兰资助的大批炮火在勉力支撑。想来也撑不了两日了。”
胤礽点头:“噶尔丹可有出面?那一木仓伤情如何?死了吗?”
福全正色起来:“微臣问过抓来的俘虏,当日噶尔丹已死的消息传遍两军,噶尔丹大军之中人心动乱。第二天,为了稳住将士,噶尔丹曾露过面,但撑不到一炷香便返回了营帐。
“据离得近些的人说,噶尔丹当时站立不稳,是靠身后人悄悄扶着才能立于台上。更是脸色苍白,短短几句话说出,额头上全是汗。微臣也有派探子潜入查探,证实噶尔丹未死,但伤势极为严重。
“如今军中是他收下的几大副将在主持大局,可这几位副将彼此并非一心。噶尔丹在的时候还能压得住他们,让他们齐心合力。噶尔丹目前连下床都艰难,他们各自为政,传出的军令都有矛盾之处。”
这样的军队,不输才怪。
胤礽颔首,又问:“策妄阿拉布坦那边如何了?”
福全一嗤:“他倒是个精明的。眼见我们攻破驼城缺口,势不可挡,立马出击后方与我们呼应。”
胤礽勾唇,意料之中。两军局势未明,他当然要保存实力。可一旦战局明了,他自然不愿意为此得罪大清。
想了想,胤礽蹙眉:“萨里克河岸边的伏兵可有消息传来?”
“没有。”福全一顿,“太子是觉得噶尔丹或许已不在营中?”
胤礽没有回答,只问:“皇伯父觉得,若您是噶尔丹,现下会怎么做?”
福全蹙眉:“此战虽还未完全落幕,但就目前局势而言,胜败已现。噶尔丹不会不知道这点。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倘若臣是噶尔丹,会选择弃营,携精锐部队突围。
“但现今我军对他们已成围困之事,即便仰仗地利之便,他们能钻空子的地方也不多。此时必定会先设法降低我们的防范,以谋求时机。所以……”
福全神色一震:“求和!”
话音刚落,便有斥候军来报:“噶尔丹派使者前来求和。”
福全与胤礽对视一眼,谁都明白,求和是假,借此麻痹他们是真。福全站起来:“臣这就下令猛攻,今日必须把敌营全部拿下。另外再派一队人马前去接应萨里克河的伏兵,以防万一。”
胤礽点头,没有反对,只说了一句:“对付噶尔丹,不论死活。”
不一会儿,又是炮火连天,胤礽从黎明等到天黑。但闻远方欢呼之声一点点蔓延,小柱子喜滋滋冲进来:“主子,我们赢了!我们赢了!裕亲王与恭亲王把敌营全给占了。噶尔丹的大军要么死,要么成了俘虏。主子,我们大胜了。”
胤礽眉眼微微上挑:“噶尔丹呢?”
小柱子音量又上升了两分:“活捉了!”
胤礽舒了口气,心头大石落下。
一个时辰后,胤礽果然看到了被人押在笼子里的噶尔丹。
即便身为阶下囚,噶尔丹身后的威势仍旧不减,他目如鹰隼,一一扫过在场诸人,最后停在胤礽身上。
他穿的是明黄服饰,且站位居中,因此即便二人从未见过面,也能知道彼此身上。
噶尔丹嘴角一勾:“久闻清廷太子之名,今日一见,不过如此。都说太子智计无双,面对古兰使团照样运筹帷幄。我原本以为太子是位枭雄,现今看来,也不过只会一些魍魉技俩。”
众人面色一变,索额图气急:“死到临头还嘴硬,太子殿下何等尊贵,你也配置喙?你……”
胤礽伸手拦住索额图,对付噶尔丹的造谣之法确实不太光明,这点他认。更何况他本来也没想过做什么枭雄,因此倒不觉得生气,语气平淡:“不论何等技俩,总归这技俩确实乱了你的大军,让你深陷囵圄不是吗?”
噶尔丹面色大变,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心下更为恼恨,明明知道对方是故意为之,他当时怎么就沉不住气。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中这一木仓;若不中这一木仓……
噶尔丹捂着胸口中弹之处,“成王败寇,这一战是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胤礽叹道:“虽然你我二人立场不同,但孤仍敬重你是个人物。活是不能让你活的,不过孤可以让你自己选个死法。”
索额图一愣,转而提醒:“可要先传信皇上,问问皇上的意思。”
“不用了。噶尔丹不是温春,绝不能留。多留他一天,便多一天隐患。未免夜长梦多,早解决为好。汗阿玛那边,孤会去说。”
前世电视剧里多少深陷敌营,绝不活路的人因为种种原因得以逃脱?噶尔丹大军虽然被破,可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忠实追随者?只要不死,他就有无限可能。胤礽可不想步众多电视剧的后尘。
他是不是枭雄不重要,重要的是噶尔丹绝对算一代枭雄。此人一旦被放虎归山,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能。他的影响力可比温春大多了。他可以留下温春,却不能留噶尔丹!
听见他们的对话,噶尔丹也知道自己结局已定,闭了闭眼:“我绝不死于敌军之手。”
若不是因为伤势过重,被捉的突然,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身上被人搜了几遍,什么都没有剩下。他如何会承受这等被押于笼子里的屈辱。
胤礽明了他的意思,点头吩咐小柱子:“给他一把匕首。”
握着匕首,噶尔丹再次抬头看向胤礽,淡淡突出两个字:“多谢。”
转瞬,将匕首插入自己心窝。
胤礽静静看着他一点点没了生息,发出一声长叹。他抬起头,双目远眺前方看不见的噶尔丹军营,又看了看己方。
但凡战争,不论胜败,皆是输方。噶尔丹大军溃败如山倒,我方便无伤亡吗?
即便如今大获全胜,那些死去的战士再不会回来。胤礽眼中透出悲悯,但此等情绪也不过一瞬,刹那消逝。
因为他很清楚,多想无用。即便他从来都不喜战争,却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很多战事是不可避免的。
胤礽张了张嘴,言道:“葬了吧,让他体面些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