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康熙二十八年,三月。

暮春时节,阴雨连绵。但这样的天气却半点没有阻挡京师人民的热情。大前门街挤满了人。有不知情的外乡人闯入,甚觉疑惑:“大娘,今天什么日子,这不年不节的,怎么这么热闹。”

大娘晃了晃手中的号码牌:“看到没有?”

“看到了啊。咋了?”

“你哪来的?看到了还不明白?没见前头是奇巧居吗?我们都是大清早过来排队拿号的。有号才能买婴儿车。”

外乡人愣住了:“婴儿车?”

“奇巧居上月刚出的新品,给三岁以下孩子用的。小巧简洁,下头四个轮子,能在地上推着走。现在京师官道都修了水泥地面,推起来也不费劲。等我买了,可以天天推着我家宝贝乖孙出来溜达。

“车子后头还有个置物筐,买菜装菜也方便。我们家里人少,大家都有活。平日出个门还担心孙子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抱着一起去吧,太远了又抱不动,手累。有了婴儿车可好办多了。上个月试卖才出十辆。这回出一百辆,幸好我抢到了一个名额。”

大娘瞪了外乡人一眼:“这号码牌是我的,你可不许抢。奇巧居门前争抢,你就等着被押去顺天府吧!”

外乡人:……

他没想抢。他连婆娘都没有,哪来的孩子!要婴儿车有什么用!

“不对啊!只有一百辆的话,这里看着怎么都不只这么点人啊。”

大娘翻白眼:“可不是嘛!你说巧不巧,这回玲珑阁跟新华日化也一起上新货,可不就全挤一块了?哎,为了我家乖孙的婴儿车,我连最喜欢的新款洗发水都没来得及拿号。”

外乡人:???这又是哪跟哪啊!

还想再问,三家店铺掌柜同时出现,售卖开始。大娘一把甩开他:“别拉着我,我得去买婴儿车!”

外乡人:……

胡嫂子从玲珑阁挤出来,神色欣喜,兜里揣了两个坠子。这坠子是用木头做底,上面刻了一圈图案,用碎玻璃勾勒出仙鹤模样,晶莹剔透,活灵活现,尤其体积似环佩大小,配有璎珞,可挂腰间。

读书人身上总要有几样配饰。她家条件一般,玉石买不起,这几年由于朝廷放开玻璃制作,民间玻璃作坊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玻璃的价格也降了下来。

这两个玻璃环佩不贵,且木头做底,玻璃镶嵌牢固,既不影响美观又没那么容易碎。长生跟长康都在书院读书,可以戴上。玲珑阁出品,也不掉面子。

胡嫂子将东西揣进怀里,算了算剩下的银钱,还余留不少,也不急着往家去,而是转道去了菜市场。

“给我来两斤肉。”

屠夫见是老顾客,忍不住攀谈两句:“又来买肉啊?你们家这每个月吃得肉可不少。看来工钱不错。”

旁边同样买肉的陈大娘道:“他们家胡老三在饲料厂当账房,虽说账房一共三个。可他们家胡老三是主管的。每个月的银子能少吗?更别说,她自个儿还进了新华日化背后的作坊。”

胡嫂子笑眯眯地:“你也不差啊。你们家那位可是在水泥厂。那可是朝廷开的。不比我们要强?”

陈大娘笑得合不拢嘴:“一般一般。也是我们家运气好,早年学了门手艺,后来听闻水泥厂要招烧窑子的,他就想着去试试,结果还真选上了。”

屠夫瞄了他们一眼,“你们这一个比一个强,就别在我跟前刺激我了。”

陈大娘斜了他一眼,“呦,你这话说的。你在这菜市场每天至少卖两只猪,当谁不知道你每天赚多少呢!”

屠夫叹气:“现在的猪肉便宜,赚的少。”

陈大娘不干了,“猪肉是便宜了,却不一定赚的少。以前养只猪需要多久,现在呢?啧,你这猪不是自个儿养的吧?我瞅着该是孙家村那边贩来的。我可知道孙家村养猪是出了名的。但他们只养,不宰。都是贩给你们,你们杀了来卖。这一来一回,每天有个一两只也够赚了。”

被揭穿,屠夫讪讪笑了笑,没反驳。

胡嫂子不免想到当年胡老三有幸参与猪饲料实验的事,感慨道:“都是……”

太子二字险些出口,突然记起胡老三当年去庄子上给人喂猪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也是在后来朝廷开放猪饲料的买卖后,他们才恍然回过神来。当初赐他们银两救了长生的恩人或许正是太子。

想到长生曾叮嘱他们的话。太子功绩过大,是好事也是坏事。现今坊间大肆夸赞朝廷,而弱化太子,兴许其中有某种缘由。

她跟胡老三听不懂,但长生读了这么些年的书,他说得话一定有他的道理。

胡嫂子下意识改了口:“都是朝廷的功劳。要不是朝廷,咱们现在的日子能这么好过?能家家户户吃得起这么便宜的猪肉?你们想想,早几年,猪肉是什么价,整个菜市场卖猪肉的有几家?又有多少人卖的起?现在呢?”

陈大娘点头:“谁说不是呢!这几年什么水泥厂饲料厂日化厂一家一家的开,都得招工,只要勤快,就不愁找不到活儿干。就是进不去这些厂子,在家里头种几亩杂交水稻,养几头猪,也能把日子过好。”

屠夫连连附和:“咱们幸运生在了好时代,遇上位好皇帝。”

众人都笑起来。

与二人道别,胡嫂子提着肉回家,刚进屋,胡老三后脚回来。胡嫂子忙上前,一边帮他脱蓑衣,一边说:“钱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加上这回,二十两,咱们算是全部还清了。”

这句话说出口,胡老三只觉得浑身舒泰,无债一身轻。其实这些年他们赚的不算少,但两个孩子读书花费高,得给孩子留着,因此只能每年一点点攒。

“见到恩公了吗?”

“没有。”胡老三摇头,“自从庄子上的事了结后,恩公再没来过,孟管事倒是去年又住了一阵子,种了些东西,但不管事了。都是个姓宋的管着,收容了一批孤儿在里头。我去的时候,宋管事正在教孩子们读书。”

胡嫂子顿住:“收容孤儿?给吃给住,还让他们读书?”

“嗯。”

“啧,也就恩公如此心善了。也不知道恩公是不是太子。”

胡老三微微皱眉:“九成是了。庄子上给我们结算了工钱,将我们遣走后,朝廷就出了猪饲料。就是我们在庄子上用的那批。长生也说,我们在庄子上干的活,应该就是主子在试验猪饲料。

“朝廷不都传猪饲料跟太子有关吗?尤其我在庄子上那会儿就觉得孟管事说话以及某些举止有些奇怪。经长生一提醒,我才回过神来,那不就是公公吗。这世上,除了皇室,还有谁能用公公?”

胡嫂子叹气:“若真是,那恐怕我们这辈子都见不到恩公了。”

胡老三睨了她一眼,“恩公是什么人,那等身份,我们有幸得见一两面,还获他赐银,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你还想天天见不成?知足吧!”

胡嫂子一掌拍在他背上:“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他救了我们家长生,我得亲自给他磕个头。”

胡老三想了想,“不如给恩公立个长生牌,你对着长生牌磕个头?”

胡嫂子又问:“长生牌怎么写?”

太子的名讳哪能随便书写?更不可为人知晓。

此时,胡长生从外头回来,后头还跟着胡长康,言道:“就写恩公便好。”

胡嫂子大喜,“不是在书院吗?怎么今儿回来了?也不早早派人说一声。幸亏我买了肉。还想着煮好了给你们送去呢!”

胡长生示意胡长康守着门外:“爹,娘,往后在家里只提恩公吧,别提太子了。”

胡嫂子紧张起来:“不……不能提吗?他救了我们是好事啊,这也不行?”

“不是不行!而是……”说起来此事并没有哪里不好,便是传出去对太子也只有美名,可胡长生想得更多些。

一来他们并不确定那人就是太子,不过是鉴于目前已知信息的猜测。倘若不是,这话传出去,旁人只会以为他们攀扯太子。二来就算真是太子,他们一介平民百姓,恐会因此引来过多关注与目光,福祸难辨。

胡长生正思考着怎么跟母亲解释,胡老三已经拍板:“咱们听长生的就是。不说了,往后都不说了。只说是恩公。”

胡长生莞尔。

胡嫂子又问:“你们还没说呢,现在也不是假期啊,你们怎么回来了?”

胡长生与胡长康对视一眼,“是有件事想同爹娘商量。听说景山学院快要开了,先生得到消息,到时候会公开考核择选学生,我跟长康打算去试试。”

景山学院如其名,位于景山。去岁开始修建,朝廷督办,乃为官学。

胡嫂子犹豫起来:“这……这行吗?不是说招收的都是八旗子弟?咱们这样的身份,进去了会不会被人欺负?”

胡长生失笑:“先生说会分东院与西院。东院招收八旗子弟,西院不限身份地位,只需身家清白,能过入学考核便可。东院与西院分立,不在一处上学,娘不用担心。”

胡嫂子松了口气,眼前又是一亮,“他们都说景山学院是太子主张的,还设立有太子新定的科目,听闻尚书房这些科目的主讲就是裕亲王府的陵光阿哥与太子。景山学院若是开了,是不是也是太子教学?那你跟长康是不是可以见到太子了?”

胡长生哭笑不得:“娘!太子何等身份,尚书房入读之人多为皇子宗室也就罢了。若景山学院都要他教,他哪里教得过来?便是偶尔上一两堂课,大约也会在东院。”

胡嫂子点头:“对对!是娘想岔了。不过景山学院到底是太子主持建立的,你们进去了可不许偷懒,都给我好好学!学好了给太子效力!”

胡长生无语:“娘,我跟长康还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考核呢!”

胡嫂子瞪眼:“什么能不能通过,是一定要通过,咱不能给太子丢脸!”

胡长生&胡长康:……

他们算哪个牌面上的人?考不过怎么还扯上给太子丢脸了?太子的脸面是他们有资格丢的?

……

景山。

庄亲王正领着胤礽巡视学院。

“太子,这边是教学楼,这里是宿舍,那边是操场。所有布置,连同西院东院规格全是按照你的意思建造,如今都已竣工,你看还有哪里需要整改?”

胤礽摇头:“都挺好。当初雷金玉的设计图是孤看着画的,这些年孤来得虽不勤快,却也时不时会瞧瞧,都没问题。这一年,辛苦皇叔了。”

博果铎躬身:“太子言重!微臣不辛苦。”

他瞄了眼跟在胤礽身后的胤祉胤禛:“说来学院建造期间有诸多琐碎事情,还多亏了三阿哥同四阿哥帮忙。”

“他们没给皇叔添麻烦吧?”

“哪会添麻烦,三阿哥四阿哥能力卓绝,这一年里大家有目共睹。”

能力是有的,可到底还青涩呢,这卓绝二字恭维太过了。

胤礽却并不点破,看向身边的两个弟弟,当年的小团子如今也已长成半大少年,能揽事,能成为他的好帮手了。

他很是欣慰,嘴角勾起,眼睛里全是笑意:“学院竣工,便要开始招生,又是一阵忙碌。这期间孤怕是不太得空,三弟四弟会常来,皇叔若有事需要人手,尽管使唤他们去做。只是他们尚且年少,有许多不懂之处,还请皇叔时时提点。”

博果铎哪里听不出,胤礽这是要培养胤祉胤禛的意思,连连答应。

从景山出来,三人启程回宫。

此时,雨势停歇,天空放晴。街面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马车徐徐驶过,掀开车帘,便可见外头烟火之气。有人吆喝叫卖,有人讨价还价,还有孩子拿着玩具追赶。

胤祉感慨:“二哥现今手上几个铺子的生意越发好了,瞧瞧,这街上十个人里,起码七个人身上用着二哥铺子里的东西。二哥这本事什么时候也教教小弟,小弟学学?”

胤礽睨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

胤禛偷笑:“哪里是感兴趣。这不是二哥在小汤山买了块地建园子吗?去岁和学院一起动工的。学院这头已经全部竣工,三哥前几日就说,园子应该也差不多了,便拉着我去看。他见里头设计巧妙,精致风趣,还有汤泉相伴,眼红着呢,也想要一个。”

被拆穿了心思,胤祉脸色讪讪,“二哥,你那园子花了多少银子?不便宜吧?”

胤禛嘴角抽搐,这还用问吗?建成那样,能便宜吗!

胤礽伸手示意了一个数,胤祉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了!死心了,羡慕不来!”

胤礽胤禛忍俊不禁。

胤禛掀开帘子瞧了眼外头,咦了一声道:“竟没发现今日赶车的是小柱子,他还有这本事呢?”

胤礽点头:“孤让他学的。出门在外,要带护卫,不好再带太多奴才,兴师动众。有他一个就够了。”

他自认为对胤禛有些了解,又道:“可是有话要说?”

胤禛点头:“是有一事,回宫再说也使得。”

“说吧,小柱子信得过。其余护卫骑马与车并行,距离虽不远,但车内的声音若不大,还是听不见的。”

胤禛也不矫情,开门见山:“二哥,我偶然间得知了一件事,不知你是否清楚。天津卫那边有个鸿海商队,据说是去岁新起的,同各大出海船只联络买卖,在当地混得不错,颇有几分后来居上的架势。”

胤礽点头:“孤听说过一耳朵,据说这个商队的老板姓林,年纪不大,二十多岁,行事却极为老练圆滑。”

胤禛蹙眉:“我昨天偶然听到大哥身边的掌事太监何全同人吩咐事情,里面提到这位林老板。他似乎是大哥的人。”

胤礽一愣,转瞬失笑:“这也没什么。大哥已经成亲。这男人成了家,花费就多。光宫里那点份例,也就够个日常,便是有惠妃娘娘贴补,又能贴补多少?更何况,去岁那一遭之后,惠妃娘娘的日子也不好过。

“大哥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问惠妃娘娘要钱。他也不忍心一直给惠妃娘娘添麻烦。长辈们的赏赐虽多,却都是不可妄动的。

“按理皇子成亲便可出宫建府,到时候内务府会发一笔安家费。可孤瞧着,汗阿玛似乎暂时没有让他出宫的意思。大哥以往在朝中任职,还能有俸禄,或是底下人孝敬。如今他被遣回尚书房读书,俸禄没了,能拿到的孝敬也十分有限。总得有个进项。

“他知道自己找正当门路,总好过去沾那些不该沾的东西。”

胤禛点头:“二哥心里有数便好。我就是突然得知消息,总觉得该同二哥说一声。”

“你的心意我领了。此事不打紧。”

话虽如此说,胤礽却仍是放在了心上,想着庄子上那群孤儿养了好几年,倒是有几个不错的苗子,思量着可以用起来,派两个人前往天津卫探探底也好。

提起银子,他又想到一回事,看向胤禛:“你手头银钱够用吗?”

胤禛笑起来:“够的!我又没成亲,没什么开销,宫里各色东西都有份例,内务府短了谁也不可能短了我。”

胤礽犹豫道:“德妃娘娘最近似乎没给你送东西?”

胤禛一愣,随即莞尔:“娜娜还小,十四弟也才一岁多,都正是调皮的年纪。两个人天天在永和宫闹腾,额娘每日被他们缠得心力交瘁,自然顾不上。”

娜娜是指德妃在二十五年生的女儿,取名佛拉娜,小名娜娜。

胤礽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胤禛已道:“二哥,我已经长大了。许多从前不懂或是懵懵懂懂的东西,如今都懂了。”

他能察觉出额娘这两三年对他的感情复杂,时而热情,时而冷漠。热情是因为在额娘看来,他终究是亲子;冷漠是因为即便明知六弟之事是他人别有用心,却仍是藏了根刺,横亘心间,无法拔出。

最初他也有过失落。可现在他不会了。这些年,二哥教会他许多事,最重要的是让他明白,何为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对方若投的不是桃,他便也不必报以李。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对母子,并不是每对母子都能心连心。就当他们这对母子缘分浅薄吧。额娘终归是他生母,他总会敬着的,往后尽自己一份力为其养老送终便可。其他倒是不必执着。左右这些年他与额娘除晨昏定省外,其他接触本就不多。

胤禛抬头:“额娘有娜娜与十四弟,我也有二哥与三哥,不是吗?”

胤礽担心的是他无法释怀,可他既已看开,胤礽也不再劝,而是顺着他的话点头:“对!孤跟三弟总归会站在你这边的。”

胤祉更是豪爽的一把揽过他的肩:“放心,爷永远给你撑腰!”

胤禛脸上笑意逐渐绽放。

如此,也挺好!

大约是怕胤禛难受,有意缓和气氛,胤祉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二哥,你怎么只问四哥银子够不够使,就不问问我?他够,我不够啊!”

胤礽翻了个白眼,呵呵。

“就你,给你再多银子,你也会说不够使。”

胤祉摸了摸鼻子:“二哥,你瞅瞅你都富成什么样了,不还总跟汗阿玛喊穷吗?也好意思说我。”

胤礽:……

“二哥!你有点不厚道啊!兄弟们中,就属你银子最多,你不补贴补贴弟弟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拿弟弟的银子?”

胤礽侧目:“孤什么时候拿你银子了?”

胤祉一叹:“二哥你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去年我跟四弟为大哥的事打赌,你忘了?你收了我十两,收了四弟十两,共二十两呢。”

胤礽:……

他还真忘了。

“那难道不是你们输给孤的?怎么成孤拿的了?”

“二哥,你这话就没道理了。当初我跟四弟打赌的时候,你都不在场。后来我俩谁也没赢,拉你来评理,结果你就一句话,说你做庄头,给我俩通吃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胤禛拼命拉扯胤祉的衣角,胤祉仿若未觉。

但听胤礽冷笑一声:“在宫里拿自家兄弟的事开赌,看来只没收你们的赌资确实太便宜你们了。孤那正好新出了一套卷子,回头就让小柱子给你们送过去。”

顿了下,又道:“一套有点少,再把四书抄一遍吧!”

胤祉:……四书!二哥,你可真敢张嘴!

胤禛哭丧着脸,哀怨地看着胤祉:“都提醒你别乱说话了。你想死也别拉着我啊。你自己算算,我都被你连累多少回了?”

胤祉:……这不是想找个话题插科打诨一下缓和气氛吗?我这都是为了谁?这兄弟不能要了!

胤禛:……那你这话题是找的真好!我谢谢你!

胤礽轻笑转头,深藏功与名。

打了一巴掌,怎么着也得再给颗甜枣。

胤礽从盒子里取出两份资料递过去:“这里有两间铺子,一间做甜品的,售卖雪媚娘芋圆奶茶等物。一间做热锅子,分鸳鸯锅与四宫格,客人可自选汤底,食材也做了切片与小份处理,另设了专门的蘸料区。

“这些东西你们近两年在毓庆宫都吃过,孤给汗阿玛那边也送过方子,只是外头现今还没有。倒是可以讨个新奇的巧。你们都看一看,商量一下,谁选甜品店,谁选火锅店。铺面孤都已经买下来,需要的东西也准备好了。”

胤祉胤禛一愣,互视一眼,皆说不要。

胤祉神色讪讪:“二哥,我刚才说笑呢。你别当真。”

胤礽自然知道,他不是真想要钱,笑了笑:“孤知道你不缺钱。但现在不缺,难道往后一直不缺?拿着吧。有个进项,手头也宽松些。”

见胤禛张嘴还要拒绝,胤礽又道:“不独你们。等小七长大些,也会有的。再说,孤虽然给了铺面和方子,却没说帮你们经营。你们别瞧不起一个铺子,觉得没必要学做生意的事。虽是商贾之举,这里头也是有学问的。

“譬如铺子如何整治,如何选人用人?如何才能让客人络绎不绝等等,皆需手段。你们跟在孤身边几年,也看了不少,若连个铺子都管不过来,那孤真要好好想想,你们能不能担得起事了。”

这就不只是单纯送银子了,还有考校的意思在里头。

胤禛先一步伸手抢了热锅子的资料:“我不爱吃甜食,就拿这个吧。”

胤祉:……

四弟啊!哥哥居然没发现你还有这等手速!

看着手中剩下的甜品店资料,胤祉收入怀中。没得选了,还能咋地?

胤禛却觉得怀中的热锅子资料隐隐发烫。即便二哥说这是考校,即便二哥还扯上了三哥与七弟,可他如何会不只,二哥其实是为了他呢?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琚。

二哥对他的用心,他都明白的,也全记在心里。

既然是二哥给的,他总会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