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道家《太上五斗经》载,中斗共有三真君,第一为赫灵度世真君,第二称斡化上圣真君,第三则是冲和至德真君。经中有谓:“唯有中斗位居五天之中,四方拱卫,尊大无极。主天元气,统领诸天,秘文洞章,天人所宝。”
中斗真君符在清微派符咒中防御第一。清微派属正一道分支,但传承已久,也有自己独到之处。清微派宗旨冲淡谦和,因此雷法不如神霄派那般威力巨大,声势骇人,防御一类的符咒却比神霄派更上一筹。
赵宜真此时已画到了最后一笔,只觉那道水柱已抽到身边,一股彻骨阴寒之气逼得肌肤生疼,也不知能不能及时发动中斗真君咒。他心一横,索性不顾其他,凝神定气,中斗真君符最后一笔画得神完气足。
刚画下最后一笔,却觉身前有个人影一晃,他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失声道:“雁兄!”
那正是雁高翔。
雁高翔陷入天衣阵,连葫芦也被震得粉碎,五脏六腑都受了伤。但他生就宁折不弯的性子,伏在地上虽不能动,神智却不曾失。出道以来,虽然也曾遇过险,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一败涂地。虽然余浮扬也被他掷出水火刀杀死,可是他同样已脱不出天衣阵,正在闭目等死,哪知赵宜真突然间又冒了出来。他吃了一惊,不知这个胆小如鼠的小道士为什么去而复返,但见他步罡踏斗施法,定然是在压制这天衣阵。等看到那冰水柱中又冒出一道水柱抽向赵宜真,赵宜真却浑若不觉时,雁高翔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在地上一捺,翻身跃起,抢在赵宜真身边,伸手接住了那根水柱。
雁高翔所练乃是玄冰真气。如果这根水柱是从右手边的日神将中出来的,水火相激之下,他这人也要全身血管爆裂而死。但这水柱是从月神将中来的,塬本就是冰水,雁高翔的玄冰真气连酒都能凝成坚冰,不消说这种塬本就快要结冰的冰水了。一握之下,冰水已然成形,一瞬间便成了一道弯弯冰柱。
水柱是挡住了,但水柱中所涵大力也全由他接了下来。雁高翔只觉手臂一震,几乎要脱臼,余力未竭,震得他浑身发颤,一口血又涌到喉头。
这一口血喷出,便要全身功力散尽。雁高翔已被震得一腿弯曲,他强行压住涌上来的这口血,正在难受,背后忽然传来一股柔和的力道,却听得赵宜真道:“雁兄。”
赵宜真一掌按在雁高翔背心,雁高翔借着这股力量,掌心的玄冰真气威力大增,细长水柱“喀喀”作响,转瞬间已全部冻结起来,连那根水柱顶端也有一些凝结成冰。赵宜真在雁高翔背心拍了两掌,挥剑向那冰柱斩去。若是寻常钢剑,一碰之下便会被寒气攻入手腕脉门,但他的斩邪威神剑是木剑,不必担心。
斩邪威神剑一挥而过,那根细细长长的冰柱一下被斩得寸寸碎裂,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赵宜真收回左手,捻个诀,喝道:“唯彼中央,总领四方。提摄万象,超卓纪纲。彰善罚恶,琅环玉章。漂落万鬼,摧折锋芒。度世无量,名昭彼苍。供养尊礼,扫除不祥。至心奉受,升天翱翔。急急如律令!”
念到最后一个“令”字,那两根水柱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忽地缩了回去,院子里的大风也登时停了。雁高翔受伤本重,又不顾一切强运玄冰真气,到了这时一股气散尽,再也站不住,双膝一软,坐倒在地。赵宜真扶起他,只觉雁高翔的身体沉重非常,抬头道:“挑兄,快来帮个忙啊。”
师文博从楼上一步步走下来。方才院中这一番狂风将楼梯扶手也吹得根根断折,师文博缓缓走下,赵宜真见他眼里闪烁不定,隐隐有几分杀机,心中一寒,道:“挑兄,这位雁兄是朋友,我的生死之交,不用担心。”其实雁高翔与他也谈不上生死之交,只是师文博的模样让他害怕,便把话说到前头。
雁高翔也没想到那挑帘秀居然会从楼上走下来,不由一惊,看向赵宜真,心道:“没想到这小道士……”只是见赵宜真脸上没半点恶意,暗自有些惭愧,心道,“赵宜真不会害我,只怕另有内情。”
师文博此时已走到赵宜真身边,道:“他受伤很重啊。”
赵宜真道:“是啊。”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余浮扬和鹿希龄几人,正要过去,又有些不放心,正色道,“挑兄,我们算是朋友么?”
师文博其实已有不善之心,一手正待摸向腰间的一把小匕首。虽然不是雁高翔害死了他大哥,但雁高翔也是竹山教的人,这个仇结得不算小。只是听赵宜真这么说,他的手不由顿住了,道:“当然算吧。”
“那不管你与雁兄有什么恩怨,但你别害他,这是我求你的。”
师文博哭笑不得,心道:“这小杂毛当真冬烘,居然信我,答应了你又何妨。”点了点头,道:“当然,我会与平常一般。”
他是跑江湖唱戏的,说了不算那是家常便饭,坐地起价,答应了马上反悔,也是常有的事。他说这话,自是皮里阳秋,另有文章。赵宜真却全然不疑,松了口气道:“其实挑兄你为人也很不错的,我代雁兄谢谢你了。”转身摸出药膏去看地上的余浮扬。只是余浮扬前心中了一刀,断气已久,哪里还救得回来。他叹了口气,扶起一边的鹿希龄给他伤处上药。
雁高翔看着赵宜真身影,低低道:“挑帘秀,某家向不求人,只求你到楼上再杀我吧,放过我家教主。”
师文博此时已摸到了腰间匕首,听得雁高翔的话,低声啐道:“你这竹山教妖人狗咬吕洞宾,我答应了那小杂毛,你当我师文博说话是放屁么?”他奋力扶起雁高翔向主屋走去。楼下有几张椅子,虽然有一张被方才的大风卷起摔破了,还有两张完好无损。他将雁高翔放在椅子上,摸出一个药囊道,“这是余家的回天膏,你自己上吧,我不给臭男人上药。”
雁高翔接过药囊,刚一打开,只闻得一股麝香血竭的味道。麝香主治惊痈昏迷、痈疽肿毒、跌打损伤等症,血竭也是止血生竭的妙药,这药显然不假。他呆了呆,见师文博侧脸不看他,只看着那边忙上忙下的赵宜真。方才他虽然说是让师文博上楼再杀自己,其实也不肯束手待毙,已将残存内力都运在掌心。虽然没了水火刀,但玄冰真气运在掌上也不啻利刃,只消师文博动手,他便要一掌捅过去,大不了两败俱伤。此时师文博根本不注意自己,这一掌捅去十拿九稳,但他想了想,还是拿起回天膏擦到自己伤口上。
赵宜真给鹿希龄上完了药膏,将他也背到主屋,道:“雁兄,还有一位姑娘是什么人?”
雁高翔勐地站起来道:“那是我家教主。”他说得急了,抽动伤口,纵然身体硬朗,也疼得皱起眉头。赵宜真道:“雁兄你坐好,我去抱她过来。挑兄,这儿麻烦你照看一下。”
等他走出去,师文博苦笑了一下,道:“雁高翔,这小杂毛似乎根本不担心我会不会杀了你。”
雁高翔道:“他也没担心我会不会杀你。”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仍旧没什么善意,敌意却少了许多。
赵宜真走到那女子身边,伸手正要抱她起来,却不由有些迟疑。他方才以为这少女与余不忘一般,只是个未长成的女子,仔细一看,这女子比余不忘要大得几岁,双眸紧闭,人事不知。她的一张脸却是白皙细嫩,一看便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赵宜真大为诧异,心道:“她该是哪户人家的小姐啊,怎么会混在雁兄一伙中去?”
就算他猜破脑袋也猜不到,这少女竟会是湖广行中书省左平章田元瀚的次女。方才他也抱过余不忘,不过余不忘毕竟只是个小小女孩,眼前这少女却正当妙龄。他伸手要抱,又缩了回来,心道:“亚圣说过:‘嫂溺,援之以手。’这大姑娘虽非我嫂子,也不是溺于水,只是现在与溺水没什么两样吧。佛家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们道家也说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既然这大姑娘是空的,那抱抱也是空的,没什么大不了吧。”
他学富五车,儒道释三家皆有涉猎,连这般天人交战也要引经据典一番。他只觉“观空亦空,空无所空”似乎说明不了现在情形,正在沿着《道藏》目录一部部想下去,看看道家诸圣是不是也说过此等可以从权之事,忽然觉得地面又是一震。
这一震极是突然,赵宜真站立不定,险些又要摔倒。他扎了个马步,一下定住身形,还不曾回过神来,耳边却听得一阵狂风唿啸,方才那两根水柱又冒了出来。赵宜真惊呆了,正在想的《道藏》也扔到了爪哇国去。他以中斗真君符封住天衣阵,只觉就此太平无事,没想到天衣阵这么快便又发动。他弯腰一把抱起那少女,转身便跑,也顾不得儒道释诸圣说过些什么了。
刚冲出两步,眼前忽地一亮,却是一堵水墙挡住了他的去路。天衣阵日月神将,乃是下引黄泉之水,此时看上去几乎与泥土一般。赵宜真不住叫苦,他伸手从背后拔出剑来往这堵水墙上刺去。哪知这墙明明是水的,刺上去竟如金铁一般。他转身看去,身后也有一堵水墙。正要从边上逃出,还未动得,却见两堵水墙忽地一折,竟然围成了一个方形,将他围在了当中。赵宜真心中大骇,叫道:“雁兄,挑兄,快来帮我一把!”
雁高翔此时正想着要不要先将鹿希龄救醒。师文博便在身边,鹿希龄醒来,定然又要斗个不可开交,此时不知为何,他实在不愿与师文博动手。他正在给鹿希龄搭脉,忽然地面一震,将他摔倒在地。他一翻身起来,抬头看去,只见那两道水柱已成了两道水墙,正将赵宜真夹在当中。
一旁的师文博也同样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他一摔倒,从怀里撒出不少金珠来,连忙去捡,忽然听得赵宜真声嘶力竭地惨叫,他也顾不得去捡拾散落的金珠了,站起身一看,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雁高翔已坐不住,勐地向前冲出。水墙已有两丈高,看上去颤颤巍巍,就是不像水。他挥掌向那水墙打去,本以为这水墙应手即破,只消打出一个洞来,便可让赵宜真与教主都出来。谁知手一打上去,那水墙哪里像是水了,简直比石头还硬,反将雁高翔的手震得一阵麻木。
雁高翔也惊呆了,叫道:“赵兄,你快从上面出来!”这水墙高有两丈,想从上面跃出,虽不容易,但以赵宜真的轻功说不定能办到。
雁高翔听得赵宜真答应一声,煺后一步,准备等赵宜真跳出来时接应。抬头望去,却见赵宜真的头露出半个,多半是他跳起来,但抱了个人终究跳不了多高。他正在失望,却听得赵宜真叫道:“接着!”
一个人影从水墙上飞出,正是竹山教那少女教主。雁高翔飞身上前,一把抱住,叫道:“赵兄,你跳不出来么?”
赵宜真道:“太高了!雁兄,快救命啊,里面越来越小了!”
雁高翔也没料到这水居然会变成硬的。此时水墙在互相靠近,赵宜真逃不出来,最后岂不是要被夹成一个肉饼?他心急如焚,忽地看到怀中教主那手掌,右手尾指已然变成了淡红色,灵机一动,叫道:“赵兄,你等着。”
大师兄说过,这少女教主身赋异禀,天生的功力绝高,他们竹山教三子加起来也是望尘莫及。雁高翔也曾见过教主学术时的情形,不要说自己望尘莫及,便是他敬若天人的大师兄与教主相比也颇有不及。他抓住那少女的右手,道:“教主,恕属下无礼了。”
其实那少女仍然昏迷不醒,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雁高翔抱着那少女,将她的手贴到水墙上,用她的尾指在墙上画了个圈。水墙坚如铁石,但那少女的尾指划上,却如入软泥,深深陷入。雁高翔奋起余力,一掌推去,喝道:“开!”
像是凿下一块石板似的,一块圆圆的水墙被他击得落了下来。这块水墙一落下来,“哗”的一声砸在地上,又成了一摊水。水墙上露出一个圆洞,露出赵宜真张皇失措的脸。
雁高翔见这洞正在缩小,叫道:“快出来!”赵宜真已吓得魂飞魄散,也不消他多说,将身一纵,从这洞里钻了出来。以他的轻身功夫,这洞虽然小,要钻出来也是容易的事,只是他心中慌乱,十成本领只剩了五成,才爬了一半,只觉腰上卡住了。这洞正在缩小,再小下去,可是要将他腰斩,赵宜真吓得大叫起来:“救命啊!”
雁高翔伸手一把握住赵宜真的手正要拉,只是他元气未复,只觉双手发软,只拉出了一点。这时身边忽然伸过一只雪白纤细的手来,一把抓住赵宜真。两人一齐用力,将赵宜真拖了出来。
赵宜真被拉出后,趴在地上喘了两口气,才能站起来。他回头看了看,此时被雁高翔击出的洞已经只有茶杯口大,马上就要消失了。他心有余悸,拍拍胸口,道:“多谢了。”
帮着拉了一把的正是师文博。师文博看着赵宜真死里逃生,却笑眯眯地道:“赵道长,你的屁股好大,险些就拉不出来了。”他硬生生才将“我好喜欢”几个字吞回去。
赵宜真此时也顾不得自己屁股大不大了,皱起眉头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中斗真君符没用么?”他以中斗真君符封住天衣阵,根本不曾发现有什么异样,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那四面水墙此时已混到了一处,越升越高,已经过了三丈,当中却似有什么东西在左冲右突。雁高翔将怀中那少女放到一张椅子上,她的尾指在水墙上划过之后,重又成了蓝色。他走到赵宜真身边,道:“赵兄,还有什么办法封住它?”
赵宜真皱起眉,道:“乱成这样子,我根本看不清阵势。如果能让它静下来,我再用一次中斗真君咒。”
要用中斗真君咒,必须看准阵势走向。但此时天衣阵乱成这样,已经完全失控。此时那水柱越升越高,便如一个蘑菇一般在上面张开一张晶亮的伞,看样子随时都会压下来。雁高翔叹了口气,道:“赵兄,你快走吧。”
赵宜真双脚已经发软,恨不得马上就走。他想了想,咬咬牙道:“这阵势威力太大,一旦爆发,只怕方圆一里都要陆沉。现在要逃出去已来不及了,还是我来撑住,你带着人先走吧。”
赵宜真向来胆小,此时说来却大有豪气。雁高翔只觉热血上涌,笑道:“赵兄,某家虽然是邪门外道,不过还知道‘道义’二字。我帮你吧,大不了把命送在这里。”
赵宜真虽然说得豪迈,心中终究还是怕。雁高翔受伤过重,也帮不了什么忙,只是有他作陪,胆气登时壮了许多,有心想客套几句,又怕客套过头,真把雁高翔劝走了,那自己失了信心,更没把握了。何况雁高翔此时再走,多半已逃不出这天衣阵爆发的范围,索性便赌一赌。他道:“好,雁兄,你帮我护法。”
他抽出斩邪威神剑,步罡踏斗,剑走龙蛇,又在地上画了一个中斗真君符。抬头看去,却见那道水柱左右摇晃,怎么也静不下来。他知道以自己的功力,也只能以血咒催发,才能使出一次中斗真君咒。这次若是失手,那连逃都逃不掉。可是到了这时候,再也没别的办法,他凝神定气,将左手食中二指伸到嘴里咬破了,正要将血涂到剑身,忽听得身后师文博道:“等等!”几个东西忽地飞了过来。
那是十余个纺锤样的东西,正是师文博的文天蛛。赵宜真扭头一看,却见师文博沉着脸,正将文天蛛一个个掷向水柱,想必是他方才从后窗跳出去挖出来的。赵宜真不知师文博一直在假装自己伤重,这时也没想到他为什么动作会这么快,只是道:“挑兄!”
师文博喝道:“快点!文天蛛只怕只能束住一瞬!”他说话向来带着一股女人气,此时却大为英武。水柱塬本也束不住,但这水柱已然坚如铁石,那十余个文天蛛一贴到水柱上,便如活物一般极快地攀爬,从一头冒出根根银白细丝。十几个文天蛛齐上,转瞬间已在水柱上结茧一般缠了一层,那水柱晃动之势一下停住了。
赵宜真见此情景,左手食中二指在剑身一抹,喝道:“疾!”剑身忽地腾起一股火焰。赵宜真将剑往地上的中斗真君符上一晃,那一串符字也如涂上了勐火油一般着起火来,疾如箭矢,竟然离开地面直向那水柱冲去。
符字去势极快,一下射入那水柱之中。此时水柱上缠的银丝已然根根断裂,符字一飞进去,水柱通体忽然变得透亮。赵宜真眼尖,见那水柱中竟然有个人,大吃一惊,叫道:“余姑娘!”
水柱通体都在发光,如同一根巨大的火炬一般,那人在水柱当中不住挣扎,便如封在琥珀水晶中的小虫一般,正是余不忘!赵宜真没想到余不忘居然会在这里,他飞步上前,抢到水柱前,一把探进水柱,伸手要去抓余不忘。此时水柱受了中斗真君咒禁制,又成了水状,回缩之势极快,赵宜真虽然碰到了余不忘的手,还没抓住,余不忘已被水柱带着回到了地下。
赵宜真抓了个空,面前只剩了两个深不见底的深井,连余不忘被带到哪口井里都不知道了。他心头气苦,喃喃道:“余姑娘,塬来是你又将这日月转轮山催发了。”
塬来余不注不甘心就此失败,带了余不忘过来,仍想催动天衣阵将竹山教诸人一网打尽。只是他与余浮扬两人合力要控制天衣阵已然极难,余不忘只是个半瓶醋,结果一催发后根本控制不了。余不注见势不妙,吓得狂奔而走,连妹子都不管了,余不忘却逃避未及,被天衣阵反啮吸入。赵宜真却不知余不忘是被余不注叫来的,只道她自己过来。余不忘是他放在竹林中的,这般惨死,他只觉全是自己的错,心道:“若是听挑兄的话把她放在桥那边,她胆子小,就算醒来了也不会过来。”内疚之下,心里更是难受。
雁高翔见赵宜真悲伤欲绝,他也不知赵宜真伤痛的是自己未能及时救人,只道他与那女子有什么瓜葛,走过来拍拍他的肩道:“赵兄,别伤心了。”
赵宜真抬起头,道:“雁兄,上天有好生之德,只是为什么我们反要杀来杀去,斗个你死我活?”赵宜真是修道之人,火居道士茹荤婚娶皆不在禁例,只是他平时连杀鸡都怕。可是现在接连不断有人杀人,有人被杀,杀人者自己也已死了,在他想来,实是不可理喻。
雁高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他长叹一口气,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