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第42章

来人束银冠,穿绯红色太子朝服,长相清朗,如和风霁月。唇带笑意,眉眼间却有种深藏不露的凛冽。身后跟着许多侍卫官员。

众夫人小姐见了他?来,立刻跪下行礼。

元瑾的心突然?地一跳。朱询怎的突然?过来了!

徐瑶却向他?跑了过去,嘟着嘴说:“殿下,雪团都不理我。竟围着个陌生人转,每日三顿地喂它吃肉是白吃了,我看应该打了炖狗肉汤才是!”

朱询笑道:“雪团可爱,怎会不识主。”

他?也算是陪着雪团一起?长大的,因此?半蹲下身,唤它:“雪团,到我这里来!”

雪团听到朱询叫它,却只是甩了甩尾巴,仍然?蹲在元瑾身边。

好像就守着元瑾不打算离开了一般。

朱询才看到元瑾。

这姑娘他?似乎在定国公府里见过一次。

雪团如此?亲近的人,朱询只看到过一个,那便是丹阳。突然?又看到它这般亲近一个陌生少女,朱询也皱了皱眉,再?唤了一声:“雪团,过来!”

雪团却呜咽了两声,仍然?不过去。反而?舔了舔元瑾的手,要元瑾抱它。

元瑾虽感动于小东西竟然?认出了她,但这样的环境,她如何能抱它。倘若它对自己太亲近,恐怕会更让徐瑶不喜。

再?者有朱询在场,她也怕朱询发现她的什么蛛丝马迹,更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因此?她只是站着不动,袖中的手缓缓握紧。

朱询的脸色彻底冷下来。这狗却是完全忘了旧主一般!

他?对身后的随侍淡淡道:“去把雪团抱下去。”

随侍应喏过来,伸手就要抱狗。

但雪团却根本?不让他?抱,而?是躲到了元瑾身后。随侍伸手去捉的时候,一向温驯不咬人的雪团,突然?地咬了随侍一口!随侍不敢叫疼,将雪团箍在怀中抱了起?来。

雪团在他?怀里不断地挣扎,叫声非常焦急,非常不想离开元瑾的样子。

元瑾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掐进掌心的指甲越陷越深。直到雪团的声音消失,她方才闭了闭眼。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这时候徐瑶才道:“殿下应该好生饿它几?天?才是,看它还知不知道好歹!”

朱询脸色平淡,却并不回应。

旁边的徐贵妃看到太子殿下不高兴,又低声提醒:“阿瑶,越说越不像话了!”

这宫里谁都知道,那小畜生是丹阳县主留下的狗。太子殿下是以从慈宁宫中抱回来,亲自豢养在东宫中,偶尔才让宫人抱出来玩玩。这狗谁都亲得?,只是最亲近太子殿下。

突然?对一个陌生小姑娘这般亲近,竟连太子殿下叫它都不听了,他?自然?会不高兴了。

徐贵妃有时候觉得?,这皇宫之中,真是处处都是隐秘,处处都是腌臜。

丹阳县主死了,太子屠杀尽慈宁宫的宫人,又将丹阳的狗抱回去百般疼爱。这其中的隐秘,真是不足为外人道来。

朱询则不再?管狗的事,走向淑太后给她请了安:“孙儿来迟,还请皇祖母见谅。”

淑太后自然?道:“无?妨,你朝事繁忙,皇祖母怎会怪你。”

朱询便笑笑说:“这红梅虽美,外头却是天?寒地冻的冷得?很,孙儿已?叫崇敬殿安排了戏班子,烧热了地龙,不如皇祖母移步去崇敬殿听戏吧?”

淑太后正觉着外面冷,这梅也赏够了,自然?愿意去崇敬殿看戏。

皇帝这么多的儿子,难怪唯独朱询当了太子。实在是个心思缜密,滴水不漏的人。

众夫人小姐便随着太后移步去了崇敬殿。

路上?老夫人轻吐了口气?,对元瑾道:“方才那狗真是奇怪了,怎的别人不扑,偏偏扑到你身上?来,幸好太子殿下不曾见怪!”

朱询虽然?看上?去为人散漫,却是个内里事事计较的人。

元瑾心想,他?未必真的不在意,不过是不显露罢了。

到了崇敬殿,果然?戏台已?经搭起?,屋里温暖如春,还已?备好茶水和几?碟茶点。淑太后挟几?位嫔妃坐在最前?方,各家?命妇按了品阶大小一一坐好。元瑾和元珍便也解了斗篷,坐在了老夫人身边。

因是淑贵妃生辰,徐贵妃便点了一出喜庆的《拜月亭记》。众夫人小姐都看得?专心致至,唯元瑾并不感兴趣。

倒也不因别的原因,当年姑母极爱看戏,若是朝事已?毕,她一得?空便来崇敬殿看戏。元瑾陪她从小看到大,如今这些戏她是倒背如流了,怎么能提起?兴趣。

老夫人倒是看得?很入迷,随着台上?的人唱曲,她的手指还轻轻敲在小桌上?。这让元瑾看得?一笑,老夫人这习惯倒是同太后一模一样。

此?情此?景,身侧又有老夫人,竟给了元瑾一种,又回到太后身边的感觉。

她也靠了椅背,准备好生看戏。

这时候,却有个脸生的宫婢走进来,绕过了几?张小桌,竟走到了老夫人身边,俯身跟她耳语了几?句。

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元瑾和元珍都觉得?奇怪,诧异地看着老夫人。

这宫里,会有什么人给老夫人传话?为何老夫人听了会脸色不好看?

待那宫婢说完,老夫人挥手让她退下。见两个孙女正关切地看着她,才道:“阿瑾,你弟弟出了点事。”

元瑾一听闻玉有事,立刻便有些不淡定了,坐直了身体:“祖母,您说清楚些,闻玉出什么事了?”

“皇后娘娘所住的景仁宫不知为何突然?失火,烧了几?间偏殿。那时候闻玉正在景仁宫周围当差,因为护殿受了伤……”

老夫人说完,元珍就皱了皱眉,奇道:“孙女一路看来,这禁宫守卫如此?森严,皇后娘娘住的宫殿为何会失火呢?”

老夫人摇头:“这如何知道,只是因闻玉受了伤,锦衣卫的人看到了,就派了个宫婢来告诉我们。”

锦衣卫指挥使裴子清同定国公府交好,因此?锦衣卫的人都格外善待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世子爷受了伤,自然?会来告诉老夫人一声。

“他?受伤我也放心不下,不如我去看看吧。“老夫人说着就要起?身。

元瑾却按住了她:“祖母,这天?寒地冻的,您刚在崇敬殿里刚暖和些,突然?出去仔细身子受不住!”

老夫人却是焦心:“总不能不去看看,谁知道伤得?重不重!”

元瑾低声道:“您别急,闻玉是我弟弟,我还能不关心他?么?不如我去看吧,您就留在这里看戏。再?者您若要走,太后势必会问,知道景仁宫失火的事,岂不是扫了太后寿辰的雅兴?”

元珍也点头:“阿瑾说得?对,您进来的时候本?就有些咳嗽,怎能再?出去吹风。”

老夫人也只能妥协,告诉元瑾,刚才传话的宫婢就在外面等着,又仔细叮嘱元瑾,一定要行事谨慎。

元瑾应了老夫人,带着紫苏悄悄从崇敬殿出来,果然?看到方才传话的那宫婢正站在外面等她。见她之后屈了身,没有说多余的话,带着她朝景仁宫的方向走去。

其实不用带路元瑾也知道怎么走,她自小在这宫中长大,这宫中的一砖一瓦她都熟悉得?很。

太阳虽在,日光疏淡错落在宫墙、雪地和明黄琉璃屋檐上?,但没有丝毫热度,北风一吹来,还是冷得?让人战栗。元瑾拢紧了身上?的斗篷,加快了脚步。

穿过御花园,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眼前?便是景仁宫的方向。只见的确是失火走了水,守卫比平日还多出数倍,被重兵包围,这时候怕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从宫门?之中看进去,还是能眼见华丽的宫宇一角,已?经被烧得?灰黑坍塌,冒着青烟。

元瑾更觉得?奇怪。

这禁宫之中怎么会起?火?若只是宫人意外失了火,是绝不会烧成这样的。

元瑾走到门?口就被禁军拦下,带头的人声音冷硬道:“你是何人,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那宫婢才上?前?道:“这位定国公府小姐是薛总旗的家?人,听闻他?受伤才专程过来看看的,劳烦您通融一下。”

那禁军听到了薛总旗三个字,才让开放了二人进去。

宫婢引着元瑾往另一侧完好的偏殿走:“小姐随我来,薛总旗在这边。”

元瑾却将这景仁宫打量了一番,问宫婢:“我看烧得?这般厉害,皇后娘娘可还无?事吧?”

宫婢听了一顿,却也回答道:“失火的时候娘娘不在宫中。”

元瑾听了若有所思。

前?方就是偏殿,门?口把守的却是锦衣卫,看到宫婢带着元瑾过来,问也不问便向旁边让开了。元瑾才随之踏进门?,只见一架大理石锦绣围屏隔开,里头传来说话的声音,声音温润清亮,听来正是闻玉。

她走了进去,却见闻玉正躺靠在罗汉床上?,跟一个陌生男子说话。他?已?经脱了外衣,里衣也脱去一半,手臂肌肉结实,只是不常晒,显得?格外雪白。臂上?有很大一片触目惊心的烧伤。

闻玉回头看到竟是元瑾进来,立刻就要扯衣裳盖回去,却碰到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元瑾立刻走上?前?按住了他?的手:“我是你姐姐,什么没见过!你仔细碰到伤口才是。”

闻玉秀雅的脸依旧有些泛红。他?复躺了回去,问道:“姐姐怎么来了?”

元瑾却仔细看着他?的伤口,烧得?起?了燎泡,有些地方褪了皮,血红血红格外吓人。见姐姐看着他?的伤口不说话,闻玉低叹了一声。他?方才遮挡不是因害羞,是怕她看到了会被吓到,继而?担忧。

结果还是让她看到了。

“怎的伤成这样!”元瑾眉头紧皱,不觉就责怪他?,“看到起?火也不知道躲,只顾着往里冲不成!”

元瑾话一出,那陌生男子噗嗤笑了一声,闻玉看了他?一眼,他?才转过头当没听到看窗扇。

闻玉看着姐姐半张脸,低垂的睫毛,她正仔细凝视他?的伤口。

他?温柔地笑了:“姐姐,我如今是金吾卫,看到起?火我怎能躲。”

元瑾不过是随意指责他?一句,也知道他?的职责所在,怎么能避开。又问:“可有御医来看过了,为何没有包扎?”

方才那男子说:“二小姐不要担心,御医已?经看过了,说这是烧伤,暂时不能包扎,不过已?经去取药了。”

元瑾才看向他?,这人也是程子衣的打扮,高高大大,长得?很黑,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她问道:“你如何知道我是二小姐?”

男子道:“您既是世子爷的姐姐,那便只是定国公府二小姐了。在下宋况,是世子爷的手下。”

元瑾一听便知,这宋况大概也是徐先生派系的人。

她对宋况并不感兴趣,而?是问闻玉:“……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把来龙去脉给姐姐说清楚。我是同祖母看戏时得?到的消息,她还担忧得?很,我一会儿得?去回禀她。”

闻玉说得?很简略,道:“其实今日非我当值景仁宫,是另一个总旗同我换了位置。我刚过来便看到景仁宫起?火,就立刻带着人手扑灭。至于起?火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现在还不得?知。”

元瑾打量了他?别的地方,见未有更重的伤势,才让他?好生躺着别动,她出门?去看看。

景仁宫失火,她怕闻玉会因此?被牵连。虽之前?并非他?在看守,但难免也需要说清楚。

元瑾跨出门?,迎面便扑来冬日干冷的空气?。她朝失火的地方走去,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失火的。

宫宇皆为木制,起?火后火势很容易蔓延。只烧了几?间偏殿,那已?经算是救火得?力了。元瑾站在不远处看着废墟,有几?个锦衣卫和禁军正在检查。她仔细观察,只见这倒塌的外墙有奇特焦黑痕迹,烧毁竟比内墙严重。

看这样子,这火势的起?因并不简单啊。

她正看着,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随即有人问:“你在失火这处做什么?”

元瑾回头,竟看到朱询带着禁军站在她身后正看着她,而?她周围的禁军和锦衣卫皆立刻跪下。

朱询走了过来,见是那定国公府的二小姐,表情冷漠地问:“谁准你到景仁宫来的?”

元瑾跟朱询在一起?十多年,一向只看见他?对自己恭敬有加,笑语晏晏。极少这样警惕冷漠。

当然?了,她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元瑾后退一步,屈身道:“太子殿下,我弟弟薛闻玉因救火受了伤,我听了宫人传话,便过来看看弟弟的伤势。”

她微垂着头,不想和朱询对视。

朱询身边有个人解释道:“殿下,薛总旗当时在景仁宫附近当值,因为救火受伤了。”

朱询嗯了声:“去把他?给我带过来。”又对元瑾道,“即便你是来看你弟弟,怎会到失火这处来?”

朱询可不是那种,三言两语能蒙混过去的人。恐怕方才因为狗的事,他?本?就有些不喜欢她。

元瑾本?来就是觉得?这里失火有异样,所以过来看看,但这话说出来更惹人怀疑。难道要跟他?说:“我是过来看热闹的。”?这当然?是更不能说了。

正在她沉默之际,薛闻玉就被人扶了出来。

他?勉强给朱询行了礼。

闻玉脸色苍白,想必勉强穿上?衣裳,其实还疼得?厉害,额上?布着一些细密的汗珠。朱询看了他?问也不问,就一招手:“把他?带去值房关押起?来!”

元瑾之前?是忍着一言不发,尽量让朱询不注意到她。听到这里如何忍得?住,立刻站起?来挡在了闻玉面前?:“太子殿下,为何要关押闻玉?”

她决不能让朱询对闻玉怎样。一则闻玉身上?还有伤,既没有包扎也没有敷药,若是耽误了上?药,伤口溃烂了怎么办?病情加重了怎么办?更何况这事闻玉并没有什么错处,他?是与?旁人换班,刚来这里时就见到起?火,还因为扑火受的伤,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将闻玉关起?来。

朱询上?次在定国公府见过,还以为这姑娘是胆小如鼠的人,现在看她为自己弟弟突然?冒出来,却实在是不知轻重!

他?冷淡道:“薛闻玉玩忽职守,致使景仁宫烧毁严重,自然?要予以惩戒!”

“姐姐,我无?事,你让他?们带走我吧。”薛闻玉在她身后低声道。

元瑾按了按他?的手,示意他?别说话。

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没资格给闻玉出头,但闻玉现在伤得?极重,不能不上?药。再?者,闻玉还有那样的身世,倘若让朱询察觉到异样,恐怕才更是不好。她了解朱询,他?总归是讲道理的人,不会不听的。

元瑾走上?一步,屈身说:“若太子殿下不问起?火的因由和过程,便直接惩治了闻玉,怕是有些草率。传出去恐怕也是有损殿下的威名。倒不如细细审来,看闻玉是否有错处再?做定论。方才景仁宫不是闻玉当值,闻玉也是刚赶到此?处,就看到大火已?起?,他?还因救火负了伤,还望殿下体谅一二,至少让闻玉上?个伤药,以免伤口恶化。殿下觉得?如何?”

朱询却根本?不跟她这样的小人物辩解,道:“今日太后寿辰,景仁宫却出了这样的事。你弟弟玩忽职守的罪名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他?道,“来人,把薛闻玉带进值房,先关押起?来!”

元瑾被他?的坚决堵得?无?话可说。

这个朱询,跟她所认识的朱询并不一样!

现在的朱询性格暴戾,对弱者毫无?同情,也不屑理会下位者的感受。

或者说,他?向来就是如此?的。只是之前?的羊皮穿得?太好,她从不曾察觉罢了!

两个禁军听命,立刻要上?前?抓闻玉。元瑾看了焦急,也立刻上?前?去。

而?此?时乾清宫内御书房,黑漆地面光滑可鉴,幔帐低垂,赤金九龙腾云四方双耳香鼎中,飘出阵阵香雾。当今皇帝朱楠坐在宽阔的赤金镂雕的椅子上?,上?铺着暖和的银狐皮。他?年近四十,因大病初愈,面色还有些苍白,笑着同朱槙说话:“难得?你入宫探望朕一次,怎么也得?多留几?天?再?出宫。母后可是极想你的。”

朱槙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笑着说:“皇兄说笑了,母后记挂皇兄的病情都来不及,怎会想念我。”

朱槙今日与?平时不同,头戴翼善冠,身着藩王服制,前?后及两肩各织金色游龙,腰系玉革带。只是随意地坐着,便让人觉得?气?势如山。

皇后庄氏陪坐在右侧,她年约三十,长得?端庄秀美,保养得?宜。也笑了笑说:“靖王这是哪里话,你能来宫里住,太后娘娘只是高兴的!再?者,靖王多年不再?娶,如今正好让陛下给你指门?亲事。”

朱槙却是笑了笑,并不对此?答话,殿中安静了片刻,庄氏难免觉得?有些尴尬。

说到这里,外面有宫人通传:“陛下,景仁宫掌事嬷嬷求见。”

朱楠宣了进,很快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掌事嬷嬷先在皇上?面前?跪下:“陛下,景仁宫失火了!”

“什么?”庄氏听了大惊失色,从椅子上?站起?来些许,“景仁宫如何会失火?”

景仁宫是她的居所,庄氏自然?会大惊!

掌事嬷嬷道:“现还未查出缘由,不过太子殿下已?经过去了。殿下让奴婢来回话,火势已?经被控制了,让陛下和娘娘切勿因此?心急,这件事他?会处理。”

庄氏才复坐下,目露隐忧地瞧向皇上?。

而?另一个进来的人却站到了朱槙的身后,低声在他?耳侧轻语。朱槙听着下属的话,面上?的轻松神情渐渐收了起?来。

景仁宫中,禁军听了太子的吩咐,便立刻要抓闻玉去禁闭。

禁军一抓便扭到了闻玉胳膊伤处,闻玉疼得?冷汗都出来了。元瑾看到皱了皱眉,道:“他?方才因为救火,胳膊受了伤,即便你们抓他?走,只抓他?的手腕就是了。”

这朱询真是越发不讲道理,火势起?时又不是闻玉当值,闻玉还因为救火受了伤。他?抓闻玉,莫不过就是抓个替罪羊顶罪罢了!为何还要这般折磨他?!

禁军根本?不听,扯着闻玉就要往前?走。见闻玉疼得?站都站不住了,元瑾心中一急,上?前?就想把他?拉回来。

禁军却是一挥手将她推开!

禁军手劲极大,元瑾被推得?趔趄,一脚踩滑了台阶,跌落在了雪地里。挣扎片刻也没起?得?来。

薛闻玉看到,顿时比自己受伤还要疼,强忍着痛意道:“姐姐,你不必管我……”

那禁军还说:“你若再?阻止,这刀剑可是真无?眼的!”

朱询只在一旁散漫地看着,他?的确不喜欢这定国公府二小姐,大概是因雪团亲近她,他?心里只觉得?雪团完全就是姑姑的。而?姑姑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子,这样一个小姑娘,她凭什么能像姑姑?所以看到禁军这般对她也没管。

只是当他?的目光,扫过那女子腰间的一个东西时,瞳孔蓦地一缩。

方才她披着斗篷时他?还未看见。眼下她跌落在雪地里,那淡青色的玉佩便看得?一清二楚!

那东西竟然?是……!

怎么会在她身上?!

元瑾摔在雪中时还有些懵,雪渣进了她脖子里,冷得?刺骨。而?朱询却在旁看着,毫不阻止禁军的行为。她心里暗恨这畜生,果然?是两世都要和她过不去!

她正要爬起?来时,却见朱询变了脸色,突然?向她走过来。

他?半蹲下身,将她腰上?的玉佩摘了下来,打量了一番,然?后问她:“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元瑾看到他?拿着陈慎的玉佩,只是淡淡道:“区区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殿下难道也感兴趣?”

“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朱询听着笑了笑,抬头冷冷地看着她,“你当真不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这代?表着靖王殿下的身份,代?表他?至高无?上?的权势。

代?表她无?论出入何种险境,只要是有人认得?这块玉佩,就根本?不敢拿她如何!

这是陈慎送给她的玉佩,陈慎是一个普通的幕僚,这玉佩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故元瑾一直就觉得?这玉佩不值钱。

但为何朱询会对这个玉佩有这般反应。这让元瑾不由得?想起?,当初定国公一见到这玉佩时,也是这般的反应!

倘若定国公的反应还可以用陈慎是他?熟人来解释,那朱询呢,他?又是因为什么!

元瑾也开始怀疑起?来,这枚玉佩,究竟是什么来路!

元瑾抿了抿唇道:“这是旁人送我的,我当真不知道是和来路,殿下可不可以先让我起?来?”

“哼,你不知道!”朱询似乎是嘲笑了一声。

他?站了起?来,直接将旁边禁军腰间的剑抽出来,抵住了元瑾的脖子,半蹲下靠近她,语气?阴寒地道:“你最好老实说,你知不知道这玉佩究竟是谁的!你是怎么得?来的!”

他?对靖王恨之入骨,靖王的东西出现在这女子身上?,还是他?的贴身之物,那势必证明。这女子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冰冷的剑刃紧紧抵着元瑾的脖颈,而?她真切地感觉到,此?刻朱询身上?凛冽的杀意。

仿佛她一个说得?不好,这剑刃就会突入她的脖颈,了解了她的性命!

而?朱询,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样一个普通的玉佩,为什么会让他?有如此?反应。

这究竟……是谁的玉佩!

正是这时候,门?口响起?了一个徐缓而?熟悉的声音,有人跨门?而?入。

“这玉佩是我送给她的,太子有何意见不成?”

而?景仁宫内的禁军,锦衣卫,当值的宫人,皆纷纷跪下来。

就连朱询,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卡文,不好意思~殿下的马甲要掉啦。本章继续发一百个红包哦~

元瑾不知道那块玉的好坏,是因为那块玉的材质本来就不好,靖王留它是有纪念意义的,不是因为是块好玉

感谢下面的姑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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