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墨的初吻应该是高中的时候。
出于好奇,和男同学亲了个嘴儿,结果两人都什么没感觉,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向墨也想过为什么会没有感觉,结论是他不喜欢那个男同学。于是后来他慢慢形成了一种奇怪的观点,接吻只能互相喜欢的人之间才能做。
其实观点本身并不奇怪,只是放到有固定床伴的向墨身上,让谭宋感到非常奇怪。
眼前的嘴唇无限放大,沾染着迷醉的酒气,向墨竟不合时宜地思考起构图来,一时间愣愣地动也不动,脑子里全是该怎么勾线和上色,才能在画纸上复刻这嘴唇的性感。
“你要是再这样看着我,”嘴唇丝毫没有被当作静物的自觉,自顾自地开合着,露出若隐若现的皓齿,“我会忍不住想吻你。”
放飞的思绪在这一瞬间猛然回笼,浓浓的羞耻沿着背脊往上爬,瞬间袭遍了向墨全身。
他一定是被两个小年轻的热吻所感染,脑子里才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奇怪的念头。
看着杜池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一丝熟悉的戏谑,向墨突然意识到杜池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他觉得向墨想吻他。
向墨发誓他没有。
刚才杜池关于接吻的问题,自然不能再回答,向墨不想让气氛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扫了眼楼下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他平复好心态,表情淡淡地问身旁的杜池:“你读书的时候会这样吗?”
杜池看上去就像个坏学生,一定会早恋的那种。不过他的回答却是:“不会。”
向墨正觉得奇怪,只听杜池又补充道:“我不会这么偷偷摸摸。”
行吧,果然很符合他的作风。
“你呢?”杜池突然问向墨。
“我大学才谈恋爱。”没有早恋,也不需要偷偷摸摸。
忽地回想起那个抛下他的前男友,话题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向墨视线放空,甚至懒得回忆:“没意思。”
“确实没什么意思。”杜池轻声笑了笑,“一个人多自在?”
“除了叶星,”向墨隐隐有些好奇,“没有人追你吗?”
以杜池的条件,身边应该不缺人才对。不过想到杜池说的那些话,向墨猜测道:“还是说你喜欢单身?”
“对。”杜池说道,“我不想我做事的时候被人打扰。”
简直和向墨一模一样。
如果向墨计划好晚上放松自己,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他也不希望别人来打扰。或许有些人不谈恋爱是因为工作忙,没时间,但向墨就是单纯吝啬于把时间分给别人。
不过和向墨的闲暇不同,杜池的重点似乎在“做事”上,向墨突然觉得奇怪,问道:“你工作很忙吗?”
其实向墨不太会去探究别人的私人生活,但在确认杜池也是单身主义之后,他的心理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总觉得不用再去顾忌太多,反正两人都会很好地把控界限。
“有点。”杜池将手肘搭在阳台围栏上,视线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创业初期事情很多。”
“你在创业?”向墨微微一愣。
“不是很明显吗?”杜池从远处收回视线,有些好笑地看着向墨。
向墨觉得一点也不明显。有谁创业初期会租老洋房这么贵的办公室?
——呃,他不一样。他的画室需要老洋房的氛围,这会给他带来更多的学生。可杜池显然不需要接客,换个地方也不会影响他的工作。
难不成是因为这边离中古书店近,又或者氛围能更好地激发他的创作?
向墨想继续问下去,但接下来的问题涉及到金钱层面,多少有些不方便开口。他想等杜池主动聊聊创业的事,却听他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办画展了?”
私人问题毫无预兆地抛来向墨这边,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答,只听杜池又问:“因为怕被别人举报?”
向墨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杜池道:“听说过。”
从哪里听说?
向墨正想问个明白,而这时他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下,是谭宋发来的微信消息。
【谭宋:你改了大门密码?】
上次谭宋离开之后向墨就把密码改了,还是让杜池想的数字。
但这都不是重点,既然谭宋知道密码已被更换,那说明他现在就在楼下。
下一秒,谭宋的电话打了进来,向墨突然发现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两人不再联系,关系就会慢慢淡去。但现在看来,还是得做个了结才行。
身旁正好有个顺手的工具人,向墨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对杜池说道:“你当下我炮友。”
杜池的声音里满是疑惑:“朋友?”
“炮友。”
从楼上下来,打开院门,谭宋果然正等在门口。
他动作自然地迈进小院中,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仿佛他和向墨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墨墨——”
就连称呼也和之前一模一样,无论向墨怎么说,都不愿意改。
画室的方向响起了懒散的脚步声,杜池趿拉着人字拖来到向墨身旁,理所当然地搂着他的腰问:“有客人?”
和上次纯粹看戏不同,这次杜池充分履行了工具人的职责。
谭宋看着杜池的手,神情微怔,向墨多少还是不习惯这种场合,抿了抿嘴唇,开口道:“我有别人了。”
话说到这份上,体面的社会人就不应该再继续纠缠,至少这一点向墨没有看错谭宋。
他很快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叹了口气,问向墨道:“结束了,是吗?”
“是。”在向墨这边,其实早就结束了。
“好。”谭宋点了点头,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说了句,“你保重。”
“你也是。”向墨回道。
事情如预想中顺利解决,向墨踩着木楼梯往楼上走去,短暂地放空了大脑。
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悟,谭宋就像旅行中认识的朋友一样,平平淡淡地相遇,然后平平淡淡地分别。
人的一生中有太多这样的过客,习惯之后也并不觉得怎样。
走到二楼卧室门口,向墨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打算跟杜池说声谢谢。不过就在这时,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杜池突然把他按到门板上,毫无预兆又不由分说地吻了过来。
两人的嘴唇在昏暗的灯光下发生碰撞,伴随着灼热难耐的鼻息,像是意外事故,又像是蓄谋已久。
向墨根本来不及把人推开,等他反应过来时,杜池的舌尖已经撬开他的牙齿,在他的口腔中肆意作乱。
怎么会这样??
向墨的大脑有些发懵。
和杜池比起来,谭宋简直太客气了。处处都会征求向墨的同意,要是向墨说不可以,那他绝对不会用强。
结果杜池倒好,根本不讲道理,说动手就动手,霸道地把向墨压在门板上,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但向墨也不是什么柔弱的小白花,他狠狠咬了杜池一口,趁着这只臭狗吃痛退开,瞪着他道:“你干嘛?”
“嘶——”杜池拧着眉头,颇为不爽地反问,“不是你说要当炮友?”
“我那是……”
向墨的意思明明是“当一下”,只是当给谭宋看,在谭宋离开后,这“一下”明显就结束了,杜池怎么会连这都不明白?
等等,不对。
向墨差点忘了这只大型犬有多恶劣,他突然意识到,杜池就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反正他也没有说得很明确,杜池就索性当作没听懂。
“我不是那个意思。”此时咬文嚼字已经没有意义,向墨直白地给出回复,不再给杜池误解的机会。
“你这样可不行,艺术家。”杜池“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看向墨的眼神就像在看渣男一般,“没那个意思,就别乱钓。”
向墨微恼:“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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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楼途中,看着眼前摆动的腰臀,杜池突然不想当个工具人了/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