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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过来。

“北平虽没有,但早前秦王已为我请了一位老师。”

洪武帝点点头,这才算是放下了心。毕竟陆长亭若是届时连乡试都过不去,那他对陆长亭的欣赏自然也就成了无用的。

洪武帝随后又赐了一些书籍给陆长亭,方才令人将他带了出去,而朱棣则是仍旧留在了里头。陆长亭估摸着洪武帝应当还要再询问一些与白莲教有关的事,说不准还会再提到北伐之事,于是陆长亭很是干脆地退了出去。

陆长亭这厢走出大殿,朱标便跟着走了出来。

“太子殿下。”陆长亭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朱标低声道:“明日便要离开应天了吧?”

“是。”

“路上小心。”

陆长亭点了点。看着朱标明显憔悴了的脸,他倒是骤然想起了一件事。太子妃的居所究竟为何会失去气场?又是谁布下的这个局?

“太子殿下,斗胆问一句,谋害太子妃的是何人?如今可有定论?”

突然提到这一茬,朱标的脸色顿时更显黯淡了,陆长亭立刻便知道了,关于那幕后之人定然是还不曾有定论的。

陆长亭忍不住道:“上次太子有恙,便是与白莲教有关,此次会不会也是……”

朱标皱眉摇了摇头,迟疑道:“这不可能……从出了那事以后,宫中便多有小心,许多与次妃有关系的人都被处死了,连漏网之鱼都不可能有!”

陆长亭动了动唇,道:“凡事不可太绝对,既然如今没有定论,不如往白莲教的方向查一查。还有,我心中……”陆长亭顿了顿,面露为难之色。

朱标见状忙道:“长亭在我跟前无需拘谨,直说便是。”

陆长亭这才谨慎道:“我心中有些许猜疑,当然,此时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也无法笃定确是如此。早在很久之前,四哥尚在中都时,我便曾发现过一处风水异样,是针对当时他们的住宅而设下的,如今太子、太子妃相继遭了这等暗算,我心中便有怀疑,这是否乃白莲教的一个庞大计划呢?他们豢养风水师,将他们分散到各地,尤其针对皇室,通过这等不齿的手段来暗害皇族中人,意图搅乱皇室的宁静……这个可能,太子可曾想过?”

朱标的脸色立即就变了,甚至连喘气都微微重了些:“长亭……长亭的担忧不无可能,若无你想到这一点,我是难以想象的。白莲教……”若说方才朱标对白莲教的怀疑还并不深,那么此刻便已然升到了顶点。

朱标和洪武帝的性子有所不同,早前他虽然也认为白莲教乃是邪.教,但却从未认为他们个个都该死,反倒心中还怀着教化他们的心思。但对于如今的朱标来说,白莲教中人便实在是残忍冷酷至极,若他们不该死,那世上还有谁该死呢?

“太子也知晓,我对风水之事兴趣颇浓,日后若有何发现,还劳烦太子遣人与我说一说。”

经此太子妃一事,朱标对陆长亭更多出了一种“战友情怀”,因为他们一同经历了这段事,感情自然比之从前更甚。于是朱标想也不想便道:“届时我亲手写信派人送往北平。”

陆长亭点了点头:“太子万事小心,毕竟这些手段总是防不胜防的。”

朱标叹了口气:“有太子妃用性命叫我狠狠长了记性,日后哪里还敢有疏漏?”

陆长亭也不再多说。

此时倒是朱标突然主动道:“长亭可要再随我走一趟东宫?”

“好啊。”陆长亭正愁还有些地方没想明白呢。

有朱标在前领路,陆长亭再度进入到了东宫之中。

一路行来,都没什么不妥之处,直到他再度停在了太子妃居所外,他所能感受到的气场陡然便消失了个干净,就好像这块地方被单独隔离了起来一般。

陆长亭抬脚往前走去,没走几步见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身后还跟了不少的宫人。

那是朱允炆。

经过他失踪一事后,洪武帝怎么也放心不下,于是安排了不少宫人跟在他身边,甚至是出恭沐浴时也不得离人,并且时时不得少于四人,这也是担心若只有一人跟随时,这一人有异心那便能轻而易举加害朱允炆了。

此时朱允炆听见了脚步声,转过了头来,当看见陆长亭和朱标后,他便立即拔腿小跑着走了过来。

若是往日,朱标说不得会斥责他没有规矩,但此时朱标只是拥住了跑上前来的儿子。

这时候,父子两人都同时被勾起了伤怀之情。

但陆长亭不得不打断他们的伤怀,道:“太子,我先行进去?”

朱标马上中断了悲伤的情绪,他拍了拍朱允炆的肩背,然后松开了怀抱,道:“走吧,还是一同进去吧。”

陆长亭点点头,和朱标再度进入到了这个地方。那日朱标还在外面与吕氏说话,而如今这座宫殿便已经失去了它的主人。

他们的脚步声响在殿内的时候,更是显得格外的寂静,让人忍不住生起毛骨悚然的感觉来。

没有违和之处。

走了整整五圈,也并没有违和之处。

整座宫殿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半点活气都无法让陆长亭探到。这是他头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问题。还有,要害太子妃,那个泥塑人偶即可,如此多此一举,又是为了什么?隐匿起这座宫殿?隐匿起……隐匿起宫殿中的人?动手的人是太子妃居所伺候的人?

虽然还只是个怀疑,但陆长亭却并不打算放过这个猜测,他当即便问:“曾经伺候太子妃的宫人里可有异样?”

朱标虽然疑惑,但还是答了:“没有,没查出什么异样来。”

陆长亭有些失望。

太子妃出事,大家首先想到的肯定都是伺候的人出了问题,所以肯定早就拿下审问了,但到现在都没个结果,可见这个猜测也没什么用处了。

此时有宫人进来,低声道:“太子殿下,燕王到了。”

朱标忍不住道:“四弟倒是时时都在担心你。”

陆长亭心底不自觉地一跳,面上却是半点异样都没表现出来。

“走吧,我们先出去吧。”

走了这么几圈,朱允炆的眼眶都红了,朱标自然看得颇不忍心。

“嗯。”陆长亭低头看了看朱允炆,看起来就像是快要憋不住了,下一刻便要悲伤得晕过去一般。毕竟年纪小……陆长亭心底倒是难得有了点儿怜惜之情。

第183章

经由太子妃这么一出事,陆长亭同朱棣足足耽误到了十月底,方才收拾好行囊,欲从应天启程。

燕王的队伍很快便出了应天府的城门。

待他们的身影远去之后,方才又有一队灰扑扑马车组成的小商队缓缓地行出了城门。在其后,则还跟了一辆瞧上去颇为贵气的马车。京师之中贵人多,因而这马车也并未引起谁的注意。

当然,也就不会有人知道,正是那辆马车之上坐着他们的皇太子和皇太孙两位殿下。

而硬是待到那小商队一行人彻底离去之后,皇太子方才打马回宫。

很快,城门口便归于了宁静。

只是没多久,这份宁静便被打破了,两名骑马而来的人,身着飞鱼服,停驻在了城门口。百姓们不由得朝他们投去了畏惧的目光,然后赶紧离了三丈远。

张行瑜颇为遗憾地看了一眼远方。

竟是未能赶上。

他身后的人低声问:“千户?咱们还往前行吗?”

张行瑜摇了摇头:“不必,回去吧。”

那人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那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这话在他嗓子眼儿里过了一遍,到底还是没敢问出口。

待回到锦衣卫所后,也始终没人知晓,张行瑜到底做什么去了。

————

陆长亭和朱棣一行人扮作了小商队,之所以会如此和大队伍分隔开,只是因为陆长亭更想要轻装简行,以便更快回到北平。而朱棣也有此意,于是他们便扮作了小商队,一路走的都是捷径。

此时在洪武治下,还是分外太平的,就算是遇上几个小毛贼,倒也绝不是朱棣身边这些饮血的汉子们的对手。

不过一路上他们倒也没遇见什么人……

只十天的工夫不到,他们便已然要接近平燕府的地界了,实在比起去时不知道快了多少。

程二在马车外低声提醒:“再行半日,便要到前面的镇子上了。”

此时天气逐渐转凉,常有天光阴沉的时候,陆长亭往外面望了一眼,灰蒙蒙的,黑云压低,正是天色不好时,就算再不通事的也知晓这是要下雨的征兆了。

“向前疾行,在雨落下之前赶到镇上。”朱棣低声道。

程二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便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这一路行得再顺畅不过,只是等到急行的时候,却偏偏被阻住了去路,整个队伍都不得不停了下来。这时候陆长亭也听见前面传来了一阵叱骂声裹着嘻笑声,其中还有着那么一点不太显的兵器碰撞声。若非陆长亭耳朵敏锐,怕是就要将这点忽略过去了。

“前头出了何事?”朱棣拧眉道。

一阵马蹄声渐渐近了,想来是被派出先行查勘的人回来了。

没多久,程二的声音便在车帘外响起了:“遇上几个贼匪了,前头刚劫了户行过的人家。王爷,我们……”前还是不前?这是个问题。

为了加快回到北平的脚步,他们带在身边的人并不多,所幸十来个皆是精锐,都称得上是以一当十的勇夫。但如今他们要护佑住王爷,要不要出这个头,要不要去拿下那些贼匪,便难免成了难以抉择的事。

就在程二心底微微犹豫的时候,朱棣已经掀起车帘,沉声道:“大明哪来的贼匪?若真是贼匪,那便应当立时剿杀!”

程二面上表情一松,心道果真是燕王行事之风!

朱棣便是从拼杀中成长起来的,性子又极为坚毅刚强,当然不会将几个贼匪放在眼中。对程二说完那话后,他便立即抽出了剑来。陆长亭瞥了一眼,不由得微微扬眉,这正是他特地为朱棣“定制”的剑。

陆长亭一脸平静,便也抽出了一把剑来,只是他这把剑便显得普通多了。他早已有自保之能,这时候当然不会有半分忧虑慌张。

此时马车之外,众人因为得了燕王的命令,已然纷纷抽出了兵器,只待一声令下便围到前方去了。

还不等朱棣开口,突然有个尖利的声音指着他们这头道:“这里……这里还有个商队!抢了他们!”

陆长亭:……

他们还没冲上去呢,这倒好,那些贼匪倒是先将他们当做肥羊,磨刀霍霍下手欲宰了。

朱棣面色一冷,“还当真是一群贼匪!”

那发现了他们的人身材瘦小,面上抹了泥灰以模糊五官,手中还提着一把大刀,刀上沾了人血,使得他那猥琐的身影顿时变得狰狞可怖了起来。

“快来快来,快来抓住他们!”那人还分外热切地招呼着他的同伙。

别的贼匪也顿时如同闻到了肉腥气一般,赶紧围了过来。

陆长亭这才将这些贼匪们都收入了眼底。

他们穿着清一色的灰衣,头上绑着黑巾,手中皆是提着大刀,至于长相便是有高有矮、有瘦有胖,一致的是他们都面露凶恶之色,眼底更是带着浓浓的贪欲。

陆长亭看着他们这副打扮,险些笑出声来。

嗬,还是个有组织的队伍!

不过陆长亭跟着朱棣这样长的时间,也隐约能判断出站在面前的人,究竟有没有武力,下盘上盘如何,功夫劲力如何,是否受过正规训练……很明显,眼前的这群人就只是空有其表,他们下盘虚浮,瞧着便只有一膀子力气和满腔的莽勇。

在燕王亲兵的跟前,就实在太不够看了。

“拿下。”朱棣冷声吐出两个字。

亲兵们闻声而动,朝着那些贼匪便围了上去。

方才还喊得起劲那人,指着他们的方向,扯着嗓子喊:“他、他们冲上来了……”他身后的一干贼匪也微微有些慌乱:“tā • mā • de这些人怎么比俺们还像贼?呣知死活!”

小个子的贼匪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咱们也冲啊!”说罢,便当先朝着燕王府的亲兵们冲了上来。

陆长亭就算看也不用看,都知晓这人会是个什么下场,于是当即别过了脸去,不再看这人惨死的模样。

只是预想中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并没有传来,陆长亭重新看过去,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那贼匪喊得凶,却是个地道的怂货,到了燕王府亲兵跟前,受人家威势所慑,当即腿一软就地滚了下去,抱着亲兵的腿便大声喊:“降了降了,莫杀我莫杀我!”

朱棣想着还得留个人审问,便冲那亲兵点了点头。

亲兵一脚将那人踹开,很快便有人上前来将他拖了下去绑住了。

那头贼匪气得瞪大了眼,也不知用土话骂了几句什么。这时候亲兵已然近了,贼匪们仗着一身悍气,提着大刀就上。但他们身上的悍气,哪里能与真正从战场上拼杀出的人相比呢?何况燕王府的亲兵们向来都是经受极为严苛的训练,不然也轮不到他们跟在朱棣身侧。

不过一个照面,便有贼匪的脑袋落了地。

鲜血飞溅出去,那颗头颅正咕噜噜滚到了另一贼匪的脚边,他低头一看,那脑袋还睁着眼,瞧着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那贼匪被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有了一个害怕的,必然会引起连锁效应。

燕王亲兵个个面寒如铁,下手狠辣,以极快的速度震住了这群贼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