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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也不作怀疑,反倒还对陆长亭关怀了几句:“若是严重了,便请个太医去瞧瞧,身体为重。”

“是,多谢太子殿下。”陆长亭一脸淡然,全无受宠若惊之态。

旁边的人只能看见太子和一个俊美少年在说话,不由得朝陆长亭投去了嫉妒的一眼。

“那、那长亭便随四弟回去好生歇息吧。”朱标哪里敢耽误了陆长亭的休息呢?毕竟太子妃的性命,东宫的安危都还系在陆长亭的身上呢,若非此时乃是父皇寿诞,朱标便恨不得亲自叫个太医来为陆长亭瞧瞧了。

陆长亭浅浅松了一口气,和朱棣一同迅速离开了大殿。

待走出来之后,陆长亭才瞥见朱棣面上的神色并不见缓和,反而愈加冰冷了。

陆长亭心知应当与朱标有关,但此时还身在皇宫,陆长亭也实在不好开口,便强行忍住了说话的欲.望。待到彻底走出了皇宫后,陆长亭方才握住了朱棣的手,低声道:“四哥怎么了?”

朱棣摇了摇头。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车轮都转动了起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在耳边响起……久久,陆长亭才骤然听朱棣道:“朱标为太子……”

陆长亭听得有些一头雾水,朱标为太子怎么了?

紧接着陆长亭才听见他冷笑了一声。

陆长亭的心霎时便揪紧了。

……朱棣这是彻底对朱标有所不满了?

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啊。

陆长亭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欣喜这么快就走上了历史轨道,还是该为朱标掬一把泪了……

朱棣面上的表情重归于沉静,再看不出半点冷漠或不快的味道。他倒了杯茶水递到陆长亭的手中:“饿了吧?”语气温和得仿佛刚才那声冷笑不是从他喉中发出的。

既然朱棣没有揪着这个话题往下说的意思,陆长亭也就顺着掠过了这个话题。

“是饿了。”

朱棣笑了笑:“其实桌案上摆着的饭菜味道并不如何。”

陆长亭点头:“瞧着连个热气都没有,看了也没什么食欲。”

“待回去了,我让厨房做些吃的……长亭想吃什么?”

陆长亭正要回答,这时候却有一阵马蹄声近了。

“燕王殿下!陆公子!”

应当是那骑马的人在喊。

谁敢在皇城中如此纵马?如此放声大喊?

陆长亭心底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忙掀起了车帘。朱棣一手按住了他,当先出声道:“何事?”

朱棣的声音沉稳冷凝,那人原本火急火燎的,被“冰水”这么一浇,倒也冷静下来了:“燕王殿下,请您带着陆公子往回走。”那人顿了顿,极为小心地道:“……东宫出事了。”

陆长亭微微一挑眉,拍了拍朱棣的手背:“走吧。”

朱棣面上的温和之色褪去,又重新泛起了冷意。但是东宫出事,求到他的跟前来了,他自然不能视若无睹,否则日后便会酿成大麻烦……他倒还好,但长亭却不行。

朱棣只得下令,让程二调转方向。

马车掉了个头,再度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陆长亭低声问那人:“东宫出了何事?”

那人看了看陆长亭,却是紧闭着嘴,半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朱棣见状,面上表情不由更冷了。

事关东宫,他不愿意在这里说倒也能理解,但错就错在这人不该无视了陆长亭。这般不将陆长亭放在眼中,那还来请什么人?

朱棣心头泛起阵阵冷意,毫不客气地将这笔账算在了朱标的头上。

待到再度入了皇宫,便立即有太监引着他们往东宫走,程二等人便被拦在了外头。

等入了东宫,陆长亭却也不见朱标的身影,想来此时他还分身乏术。

引路的太监转过身来,道:“陆公子,这边走。”

朱棣心底的冷意已经积蓄到了顶点,他一把拉住了陆长亭,道:“太子呢?”

太监愣了愣,道:“太子殿下还在寿诞中主持大局。”

朱棣拉着陆长亭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大哥不来,我们怎敢在东宫中随意走动?一切还是等大哥来了再说吧。”

引路太监和之前骑马那人同时愣住了,没想到在这样紧急的关头,朱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们却没注意到,此时朱棣眼底一片冷意。

第174章

那太监显然更为聪明,他当即就换了副面孔,面露苦色地弯腰躬身道:“太子殿下早早就吩咐过的,若是出了事,便立即请陆公子前来。燕王殿下,实在是事出紧急,若非如此,奴婢们也不敢擅自做主将陆公子请回来……”

朱棣面色冷凝,不为所动。

陆长亭低眉垂目,仿佛看不出那太监的窘迫和焦灼一般。

他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二人的无礼,太子是不可抗的,但并不代表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踩在他的脸上。是他们有求于他,可不是他有求于他们。此时朱棣既然为他出头了,他便不会出来打断。否则他若是做了这个假好人,又置朱棣的一片维护之心于何地?

太监见陆长亭也无动于衷,终于开始急了。

“求燕王以东宫之事为重……”方才骑马追赶那人忍不住开口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一开口,便又得罪了朱棣。

东宫之事为重?

东宫便很是了不得了?

这人轻而易举地撩动了朱棣心底的火气。

陆长亭心底咯噔一声,忍不住在心底为朱标点了根蜡。朱标性格谦逊,怎么他手底下的人却没学到半分呢?还是说正因为朱标脾气太好,方才使得手底下人猖狂了?

陆长亭抬头朝那人打量过去,只见那人作侍卫打扮,瞧上去应当也是常在朱标跟前出入的人,否则面上不会如此傲气,就算他再竭力压制都仍旧泄露了出来。

“你叫什么?”陆长亭出声问。

侍卫没想到燕王一言不发,完全不将东宫威严看在眼中也就罢了,就连这位陆公子也敢贸然插声,一副全然不将东宫放在眼中的模样。莫非是仗着有燕王撑腰?

侍卫心中暗嘲陆长亭行为愚蠢,却不知别人也在笑他愚蠢。

陆长亭见他不答,也知道这侍卫是没将他放在眼中,顿时毫不客气地冷笑道:“怎么?阁下大名莫非不能问?”

此时殿中的宫人们没想到陆长亭会动怒,猝不及防之下都是一愣,待对上陆长亭那张冷傲的面孔时,他们方才想起这个少年曾经在宫中出了何等的风头,连皇上都是亲口夸赞过的……再想一想往日太子是如何对待他的,聪明的宫人已经低下了头。此时得罪陆公子,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那侍卫眉毛一扬,怒道:“陆公子!如今东宫出事,迫在眉睫,你却对我纠缠不休……”

陆长亭差点被气笑了。

对他纠缠不休?陆长亭还真没有这样的爱好。

“去请太子吧。”陆长亭当即拉下了脸,不再有半分好脸色:“燕王说得不错,若无太子,我怎敢乱动?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昏了头,我却没昏头。这里是太子东宫,不是谁人都能随意走动的!若无太子,出了差错,谁来担当?我不过一个小秀才,自认担当不起!”

陆长亭在东宫少有开口说话的时候,就算是开口也是与朱标说话,口吻那是甚为温和,于是东宫诸人都不知道他冷起脸来的时候,竟是这般锐利逼人,教人不敢直视。

朱棣看了看陆长亭此时冷着脸的模样,无端想起了多年前在中都的时候,若非场合不对,朱棣便要笑出声来了。

此时侍卫面色发黑,搜肠刮肚一番,竟是找不到什么话来应对陆长亭的责难。是的,在这侍卫看来,陆长亭说的这些话不过是无端责难罢了。

还是太监反应快,他忙插声道:“奴婢这就去请太子殿下……陆公子稍安勿躁,莫要气急,气大伤身呐!”

陆长亭没有说话,只冷眼看着那太监。

太监擦了擦额上的汗,一边在心底骂那侍卫没有眼色,一边又心疼自己在这里伏低做小,还一边感叹道,日后怕是不能轻易得罪了这陆公子……才听说皇上在寿宴之上还称赞了燕王,他们纵然是东宫的奴仆,但终究也只是奴仆,哪里得罪得起燕王呢?

太监转身亲自跑了出去。

侍卫顿时被晾在了一边,面色愈加地不好看了。在他看来,太子便是除却皇上以外的天下至尊,纵然这里有个燕王又如何?那也应当尊敬太子!听从太子的命令!也不知在拿乔什么。而那太监则更是可恶,竟然这般失了东宫的威严!还当真为那陆长亭寻太子去了!

待太监一走,陆长亭这才冷飕飕地又看了侍卫一眼:“就算你不说,我也自然会知道。”

朱标或许是真将太子妃吕氏系在了心上,没多久便赶到了殿中来。

他踏进殿门的时候,两颊都微微红了,想必是一路快步行来。

“长亭!”朱标快步走到了陆长亭的跟前,面上表情多少有些焦躁,因为一心牵挂太子妃的缘故,朱标一眼就见着了陆长亭,反倒是朱棣被他给忽略了过去。

朱棣对此也不意外,面上半点神色也无。

“出了何事?长亭……长亭可过去瞧了?”看着陆长亭动也不动,朱标心底的焦躁便更为浓重了,只是朱标有礼多了,他知道此时就算心中再焦灼,也不能发作脾气。

陆长亭低声道:“出了何事我不知道。我和四哥都已经出宫了,是这侍卫来寻我,说是东宫出了事,待我进了东宫,询问他和引路的太监究竟是出了何事,却无人应答,我自然是无从知晓的。东宫乃是太子殿下的居所,我和四哥也不敢乱走,便只能在此等待了。”

朱标这时冷静了下来,心底的那点儿不满顿时烟消云散了。

长亭的话,挑不出一丝错处来。反倒是他宫中的太监侍卫不够伶俐了……

陆长亭将朱标面上神色变化收入了眼底。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陆长亭适时地指了指侍卫:“太子殿下,此人叫什么?”

朱标虽然不明所以,但心底焦灼占了上风,便想也不想地答道:“焦语。”

陆长亭点头:“此人对我甚是无礼,初时我还当是太子殿下对我有何不满,方才……”不待陆长亭将话说完,朱标已然愤怒地看向了焦语,厉声道:“陆公子所言,可属实?”

焦语懵住了,明明是这陆长亭太过无礼,视东宫为无物,怎么、怎么倒成了他的错?

陆长亭就算是讨厌一个人,也向来讨厌得大大方方、坦坦荡荡,他冷声道:“此人既然对我无礼,想必是见到我便觉得厌恶,正巧,我也不愿见到他。那便请太子准我日后来到东宫时,都不用见到此人的身影吧。”

朱标想了想,还觉得陆长亭虽然性子冷傲,但心思却纯善至极,纵然是被人得罪了,也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惩罚罢了……于是朱标当即就点了头,身在高位的他哪里想得到,如今因着太子妃之事,陆长亭必然频频出入东宫,而为了不让陆长亭见到焦语踪影,焦语必然会被调离到太子的视线之外,一旦离开了太子身边,焦语日后还有何前途可言?

朱标不知个中种种,甚至还觉得如此算不得惩罚,于是犹豫后,他又罚了焦语的俸禄,随后他才注意到了一边的朱棣。

朱标匆匆与朱棣说过话后,就让太监在前面一边引路,一边叙说事情的经过。

陆长亭见目的已达,自然也不再耽搁时间,立即起身跟随,与他同行的还有朱棣。朱标虽觉不妥,但此时也没工夫去讲究那么多了,便纵容了朱棣随行。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大殿中,焦语呆立在这里,这时候方才意识到,刚才那陆长亭的不肯合作,不过是为了在之后利用太子,狠狠罚他!

焦语咬了咬牙,暗暗骂道。

这人还是秀才?他日后若是考中进士为官,怕也只能是佞臣!

……

“小殿下有些困倦,皇上便派人将小殿下送回了东宫,正巧遇上了太子妃,太子妃便将小殿下带回去了。奴婢们寻不着小殿下,一番询问后,便找到了太子妃那处去,可谁知太子妃否认小殿下去了她那处……但那么多宫人都瞧着呢,这、这怎么会出错呢?”那太监说着说着,像是快要哭出声来了一般。

随着朱标的面色越来越惊骇,那太监也的确哭了出来,眼泪鼻涕都缀在了脸庞上,瞧上去像是伤心到了极致一般。

陆长亭心中道了一声难怪。

难怪东宫的人这么火急火燎的。

朱允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谁人敢不看重这位皇太孙?何况就算朱标平日里做得再隐晦,东宫中人多少也能感觉到,怕是太子妃有异。然而就是这样敏感的关头,皇太孙从太子妃那处失踪了,他们哪里担当得起其中罪责?

想到历史上还做了建文帝的朱允炆,陆长亭觉得他的运气应当不至于这样差,还未长成就先毁在自己母亲手里了……不然陆长亭真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进野史里去了。

于是陆长亭当先出声安慰了朱标:“太子莫要心急,前去一瞧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陆长亭也不过是说了句极为套路的话,但此时听在朱标耳中,倒是如同那一点灵台清明,提醒了他保持理智。

朱标沉重地点点头,再回过头来看陆长亭时,眼中竟是带上了些许的感激。

“长亭说的是,正好……也能带长亭前去一瞧居所,如此也能瞧出风水异处了。”说完,朱标的步履加快了起来,但面上神色倒是没多少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