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225

当先睁开了眼,他一睁眼便看见程二站在那里动也不动,面上显露出了惊骇之色,眼珠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慢慢的,他的面色开始变得煞白,像是快要断气了一般。

朱棣皱眉,低声喊道:“程二。”

陆长亭看了看程二,道:“这样喊他是没用的。”说罢,陆长亭转身走向了挂双耳剑的地方,然后动作敏捷地将双耳剑取了下来,牢牢握在了手中,朱棣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陆长亭朝他摇了摇头:“这东西对我没用。”说罢,陆长亭再度拔高声音:“程二!”

这道清越的声音直直灌入了程二的耳中,程二惊得背上渗出了层层冷汗,眼前一切的诡异景象陡然破碎,但他却很难立刻从恐惧中抽身出来。

程二急急地喘了两口气,又眨了眨眼,才确认自己又回来了。

他看向了陆长亭,勉强地笑了笑,道:“小长亭,这玩意儿太可怕了,我以后……真不敢玩儿了……”原本程二看向双耳剑的目光是充满惊叹的,而此时却只剩下了惊惧。

陆长亭勾了勾唇:“其实只是些风水伎俩罢了。”

程二摇头:“这哪里叫伎俩啊……长亭这一手露出去,谁人敢不敬畏?”

陆长亭却也摇了摇头:“不能常用这招。”

程二诧异:“为何?”这等利器,实在无人可当啊!若能利用起来,好处不知有多少。

陆长亭无奈一点:“这玩意儿作用起来的时候,是不分敌我的。”

程二咂嘴:“一个风水物还能有这般灵性……实在奇妙……”

陆长亭将手中的剑往前递了递:“你还要研究研究吗?”

程二吓得往后蹦跶了几步:“不不不不了!还是小长亭留着吧。”

那头史嘉赐苦笑道:“陆公子说得不错,这东西效用发作起来的确太可怕,我之所以这般狼狈,其中也有些原因是源自它。”朱棣在旁边,史嘉赐如今可不敢亲昵地称呼陆长亭一声“长亭”了,便只能中规中矩地喊“陆公子”。

程二看了看朱棣,小声道:“那这剑能给主子用?”

陆长亭斜睨了他一眼:“你能和四哥相比?”

程二讪讪一笑:“是不能……”

朱棣顿时被这句话所取悦,笑着抚过了陆长亭的长发。

程二注意到这个动作,总觉得主子的笑容似乎瞧上去和过去有些不同了。明明都是一样的啊……程二掐了掐掌心,自己刚才被吓疯了吧?

程二看向了朱棣,低声道:“主子,我得歇息会儿……”

“去吧。”朱棣方才也受了影响,但是影响并不深,不过他大概能猜到程二受了多大的冲击。程二跟了他这么久,他很了解程二的承受能力,在这样短的时间里,程二都脸色发白、双腿发软了,自然其中冲击不小。

程二一边往外走,一边感慨,以后再也不这样手贱了。小长亭的玩意儿,果然不是谁都碰得的。

再一想到朱棣腰间悬挂的剑,程二便陡然觉得,主子,真勇士也。

这厢朱棣也并不急着审问史嘉赐和白莲教的人,他转头看了一眼史嘉赐,倒是很满意今日史嘉赐的识趣,所以便很是慈悲地让史嘉赐先在王府中休息了。

待众人都被打发走了,朱棣方才回转身将陆长亭扣在怀中,紧贴着陆长亭的脖颈,低声问:“长亭仔细与我说说,我和他们,哪处不同?”

因为朱棣将他抱得太紧,陆长亭只能艰难地往前走了一步,就这一步,陆长亭便能清晰地感受到朱棣的某个部位昂扬抖擞地顶住了他的屁股。

陆长亭:……

陆长亭脑子里顿时搭错了线——也许是叽叽比他们都大???

第156章

陆长亭面上泛红,神色怪异。朱棣眸光闪了闪,登时来了兴趣,难道这个“不同”还大有文章在?

“长亭怎的不说话了?”朱棣的手将陆长亭的腰身勒得更紧,同时也往陆长亭凑得更近了。

陆长亭只要微微一转头,说不定便能贴合上朱棣散发着热度的唇。

陆长亭迅速从方才那个荒唐的想法中抽离出来,面上神色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不同只在于,你身上的气比他们身上的气更强,性情也更为坚毅,所以你能用,而他们则不能用。”陆长亭顿了顿,随后又道:“此物在战场上作用更显,可作神兵,也可护身,还可改风水。”

“这般神奇……”原本朱棣还想调戏陆长亭一番,但随后听见陆长亭如此说,便全副心神都到了那武曲双耳剑上去。

陆长亭听出了他的未尽之语——既然如此神奇,为何从前没有拿出来呢。

“少有人能用此物,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并非风水物。”陆长亭抿了抿唇,颇有些不愉快地道:“它就同林家的假菩萨一样,看似为风水物,但实际上已经成了凶煞之物。”这种玩意儿,向来为陆长亭所不齿,他自然更不会去做,若非为了朱棣,他便不会画出这东西来。

当然,这种东西也只有朱棣这样的人方可驾驭了。

常年与战场打交道,一身凶悍煞气,因成长经历和身份又比旁人更为坚毅,更出自皇家,身有真龙气,乃是未来声名赫赫的明成祖……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是别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除了这样的人之外,也就只有陆长亭这样经验深厚的风水师,方敢握双耳剑于手。

若是换做别的人,看史嘉赐受到的冲击便知道了……这玩意儿有时候不仅能杀敌,还能妨主。

自然不可大肆运用。

朱棣了解陆长亭的性子,一听他如此说,便登时知道了陆长亭为何不肯随意用它。

朱棣微微低头,正正吻在了陆长亭的颈侧,他随后笑道:“我在长亭心中果然是远胜其他人的。”朱棣对于陆长亭这种坚定的信任很是受用。

还有什么比在意中人的心中形象强大更为令人愉悦呢?

不过这应该构不成长亭脸红的理由吧?朱棣微微挑眉,顿时陷入了困惑之中,还有什么是他与旁人不同,而又能引起长亭脸红的呢?

啊,因为他与长亭的关系,与旁人都不同吗?

朱棣微微低头,视线正好落在陆长亭白皙的脖颈上,心里陡然升起了一阵欲.求不满的哀怨。难道真要等到长亭及冠方才能下手吗?

陆长亭并不知道朱棣心中所想,他挣开了朱棣的怀抱,低声道:“先回屋。”

朱棣改抱为搂,动作瞧上去便正常了许多。

下人们目不斜视,并未注意到有何不妥之处。两人姿态自然地回到了屋中,一时间陆长亭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燕王府的睁眼瞎可真多。

第157章

白莲教的人明知北平定有天罗地网等着他们,但他们却不敢躲藏起来,哪怕心底再为畏惧,也唯有咬紧了牙关,怀揣着也许史嘉赐不会心狠到出卖整个白莲教的想法,奔赴北平这条死路。

又因为史嘉赐在白莲教内身份贵重,因而来的也并非什么阿猫阿狗之辈。很划算的,燕王府抓获了这次行动的领头人——白莲教一位分量不轻的坛主。

有这么一个人,能顶其他不少人了。毕竟史嘉赐离开白莲教已久,还有些新鲜的情报,自然得从这位坛主口中探出。

知晓这些以后,陆长亭便没再关心此事了,毕竟刑讯就不干他的事了。

陆长亭老老实实地待在了燕王府中,读书、习武,做起了最符合他这个年纪的事来。

一日日下来,陆长亭发觉自己的耐性越发地好了,如今倒是再也不觉得科举是如何艰难可畏之事。他坐在厅中,翻动着手中的书,这是邹筑墨交给他进行“课外阅读扩展”的,细说来与科举要求读的书并无关系,但细细看下来倒也有意思,作放松用是极好的。

丫鬟贴心地换了新的点心来,就摆在陆长亭的手侧,触手便可及。

只是今日丫鬟没有立时退下,而是低声道:“史掌柜来了。”

因着史嘉赐如今已然站在燕王府一方,自然,他一出现便立即有下人报上来了。

陆长亭不得不放下了书和点心:“他是来见王爷的?”

丫鬟摇摇头,小声道:“史掌柜说是来见您的。”

他有什么好见的?史嘉赐是个聪明人,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抱紧朱棣的大腿才是吧?还是说史嘉赐该说的话已经都与朱棣说了?

陆长亭抿了一下唇,道:“让他来吧。”

丫鬟点点头,出去将话传给了一个小厮。

所有人都未觉得陆长亭这般主人姿态有何不妥之处。众人早在这几年朱棣待陆长亭的尤为特殊之中,潜移默化地将陆长亭当成了燕王府另一个能做主的人。

此时燕王府的大门外,除却史嘉赐,却还有一行人,他们焉巴巴地等在那里,而王府的守卫对他们视若无睹。

史嘉赐觉得新鲜极了,不由得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两眼。

在史嘉赐打量他们的时候,那边的人也在打量史嘉赐,而当他们看见燕王府里出来了一个小厮,引着史嘉赐往里去了之后,他们登时抑制不住地对着史嘉赐的背影升起了羡慕嫉妒恨之情。

少年咬了咬牙,问父亲:“那人是谁?凭什么他便能进出燕王府?而我们却还要在这里苦苦等候?”

“那是史掌柜。”

少年面上登时闪现了轻视鄙夷之色:“一个商人?”

“谁让这个商人得了陆公子的青睐呢?”

少年乍然听闻这句话,顿时便惊奇道:“得了陆长亭的青睐?”

“嗯,早前便听闻这史掌柜虽然没本事得以接近燕王,但他却另有谋算,暗地里与这陆公子搭上了关系,之后……自然便入了燕王的眼。”

少年压抑不住眼底的嫉妒,又深深地往燕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又道:“那……那陆长亭与燕王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让燕王连一个商人都能看进眼去?

而他身为县学童生,说不准便是将来的举人老爷,却连燕王一个正眼都得不到……

“什么关系啊……”少年的父亲轻叹一声,“不敢说啊。”

有什么不敢说的?少年拧起了眉。

……

这厢史嘉赐已然由小厮引着到了陆长亭的跟前。

陆长亭抬头将他打量了一番。史嘉赐的腿伤已然大好,走路自然不再是一瘸一拐,而之前被白莲教众攻击的狼狈也全然从他身上消失了。此时的史嘉赐又回到了之前那般温文儒雅的姿态。果然,只有这时候的他才更符合他在白莲教的身份。

史嘉赐朝着陆长亭的方向轻轻一拜,道:“近日都在宅中静养,未能前来拜谢长亭,今日便特上门来,邀长亭赴宴,好让我有机会能谢了长亭的援救之恩。”如今朱棣不在跟前,史嘉赐便从善如流地换了个称呼。

陆长亭微微挑眉,心中暗道一声史嘉赐果然是个人精。

其实他救了史嘉赐一把,也是史嘉赐出卖白莲教换来的,实在谈不上多么大的恩情,偏偏史嘉赐能将话说得这样漂亮,并且不吝向陆长亭还恩。

想着近日自己的确未曾踏出燕王府的大门,也正该出门走一走了,陆长亭便也就顺着应了下来。

“可是现在便前往?”

“长亭若是有空暇,那便此时过去,庆水楼的鱼儿正当鲜美的时候,此时过去,说不得还能吃上那儿的招牌菜。”

经史嘉赐如此一说,陆长亭顿时便觉口舌生津,食欲噌噌往上拔。

陆长亭站起身来,“走吧。”

陪在一旁的马三保见状,马上转身去安排好了马车和随行的人。

陆长亭看了一眼马三保的背影,暗道了一声“糟蹋”。自己将马三保这样留在身边使唤,可不是糟蹋吗?

很快,马车人手都已备好,陆长亭便大方地跟着史嘉赐一块儿出了王府。

马车行至高墙外,史嘉赐突然笑道:“燕王府外一直候着的那行人,是什么人?”

陆长亭微微诧异,掀起车帘往外看去,等注意到外头站着的那一行人后,陆长亭才想起来,啊……他们还当真日日往燕王府来报道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又或者说,如今这番做派,都不过是为在朱棣跟前博个出彩?

这段时日鲜少出门,竟是没注意到他们。既然现在见着了,陆长亭也不打算继续和他们玩儿下去了,免得日后给人留下口舌……

陆长亭让车夫停住了马车,而后探出了半个身子,对那边的少年道:“你们可以回去了。”

男子松了一口气:“陆公子可是原谅犬子了?”

陆长亭只淡淡一笑,并未多作解释。

那少年却从陆长亭的眼中瞥见几分轻视之色。

其实与他轻视史嘉赐的时候何等相似,但少年却不管这些,他只觉得心底顿时有一把火灼烧着,灼烧得他难受极了。这些日子以来的难受,遭受的冷眼,丢弃颜面的羞窘……全部挤在了一处,让他难以控制地看着陆长亭渐渐露出了嫉恨的眼神。

你到底与燕王是什么关系,方才能有今日呢?

……

陆长亭也不管那少年记没记下他的话,反正他该说的已经说了,日后也不会成了话柄。

陆长亭当即坐回了马车中,而后垂下马车帘,心情愉悦地同史嘉赐一起奔赴了那庆水楼。

少年站在那里久久都未回神,直到身后的父亲叹息一声:“这分明是还未原谅你啊……”

少年回头看了看下人手中捧着的致歉礼,顿时心头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