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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陆长亭也不好不答,只得道:“那真的是二哥做主带回来的。”

“与你无干?”

“无干。”陆长很是肯定地道,但是等说完以后,陆长亭自己也有些郁卒,他怎么偏偏得和朱棣解释这事呢?就算朱棣误会,应当也无伤大雅吧。最后想来想去,陆长亭觉得,还是朱棣过于严肃的态度,直接影响了他。

陆长亭就仿佛早恋提防着被家长抓包的未成年一样……

好吧,虽然他现在的年纪放在古代是该结婚了,但放在后世那也的确是未成年。

“四哥便不要为这等小事操心了……”

“这能是小事?”还不等陆长亭将话说完,朱棣就已经皱眉打断了他,而且口吻无比的严肃。

陆长亭被朱棣这种近乎炙热的关心,说到哑口无言。

“长亭已无亲长,日后婚事也得由四哥来看着才好。”朱棣很是认真地道,陆长亭还能明显地听出他口吻中的不容拒绝。

陆长亭对这倒并不十分在乎,只是他忍不住想,连婚事都要插手,朱棣是当真拿他做弟弟了,还是管得宽了些呢?

陆长亭倒是一时间错过了朱棣眼底掠过的异彩。

“那……听四哥的便是。”陆长亭根本不在乎现在口头上应一声,以他的性子,以后若是真有了自己的主意,那是谁说话都不管用,现在若是能说出来让朱棣开心些,那他说就是了。

“走吧。”朱棣不再就着这个话往下说了,同时还拔腿朝着码头的方向过去。

陆长亭愣了愣,不由得伸手一把抓住了他:“四哥去做什么?”

“程二说这边能坐船游湖,我便带你去坐坐船,整日待在燕王府和营地里,也着实没甚趣味。”

陆长亭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一句话来:“四哥,坐船游湖也不应当是在这里啊,那应当是在西面的湖啊,这里的船都是要运货的……”你要拿我当货物运吗?

陆长亭估摸着,朱棣应当就是看见这边有船,因而便很是粗暴地认为,这里就能坐船游湖了。

但都是水,都是船……

那本质上也都是不一样的啊!

游湖看的是美景,你来这里,是要看吭哧吭哧扛包的工人吗?

朱棣面上略微有些挂不住,他转身忙道:“那我们便换到那边去吧……”

陆长亭摇头:“罢了,来都来了,自然也不能白来,虽说此水非那水,此船也非那船,但若要坐船一游应当还是可行的,不信四哥将那船老板唤来一问。”

朱棣本身对坐船游湖是没什么兴趣的,只是程二说少年人应当会喜欢,朱棣这才动了心思。

既然陆长亭都如此说了,朱棣便当即将那船老板叫了过来。

船老板初时被叫住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人涮着他玩儿,哈!燕王!燕王殿下会跑到这么个破地方来吗?

但是见那传话的人打扮不俗,瞧上去还挺有气势的模样,那船老板犹豫一下,还是跟过去了。

万一他祖坟上冒青烟,真让他撞上这个大运了呢!

那船老板想到这里,步履都轻快了不少。

但这时候船老板都还是很实诚地在想,这燕王殿下会有什么东西需要他来运呢?

就在船老板走神遐想的时候,带路的人脚步已经停住了。

船老板抬头一看,当先见到的却是个模样极为俊秀的少年,那可着实生得好啊!船老板敢说多少女子怕是都比不过他。他的目光往旁边转了转,登时便瞥见了身着常服的朱棣。百姓们哪有不认识朱棣的?随着朱棣在北平的威望越来越高,不少百姓可都是以见过朱棣的模样为荣。

那船老板两腿晃了晃,顿时觉得有个馅饼咣当砸在了自己的头上,砸得他眼前都晃着金星,那可真是好半晌心情都平复不下来。

“燕、燕王……”船老板的声音微微哆嗦着。

朱棣见他这般模样,便直接开口道:“可有空余的船?”

“有的有的!有很大的,敢问您要运什么?”说到了船,那船老板才恢复了正常。

朱棣淡淡道:“我要带人上船,租借一日,在水面上游荡。若你那处有会驾船的,便再好不过了。”

船老板呆了呆,这……这是运人?

“酬劳自然不会少了你的。”朱棣道。他可从来不是仗着权势,便欺压百姓的人。

“可、可殿下到船上是要做什么?只是……只是坐船游一游水面吗?”那船老板反倒还变得微微畏缩了起来,“那船上……可着实不怎么样……这、这小人着实担心污了殿下贵体。”

哈哈哈!

什么叫污了贵体!

陆长亭觉得这船老板说话,还挺好玩儿的,这用词着实有几分意思。

陆长亭觉得这个词放在朱棣的身上,可着实太好笑了,就仿佛什么地痞流氓,玷污良家妇女朱棣一样。

不过实际上,这样的说法并不少见。

朱棣自己淡定得很,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一回头来,瞥见陆长亭脸上的笑容,朱棣心底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不管坐什么船,游什么湖,能得陆长亭欢心就好。

“无妨,若是有,你便立即安排下去。”看到陆长亭的反应之后,朱棣心底顿时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便毫不犹豫地对那船老板道。

船老板这会儿也觉得吃了一颗定心丸。

既然贵人都如此说了,他自然不会将到了手边的好处都推拒出去!要知道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这船老板转念一想,甚至觉得燕王前来坐这船游个水面,那都比那些故作文雅游湖的人要好过不知道多少倍了!

不愧是燕王殿下,游湖都与旁人不同。

船老板敬服地看了一眼朱棣,忙转身去准备了。

陆长亭一脸问号。

不就走错了湖坐错船吗?这有什么值得敬服的?陆长亭觉得自己有些难以理解北平百姓的心思。

或许再过上几年,等朱棣手握兵权,彻底将那蒙古兵打个落花流水的时候,他们怕是会更加崇敬朱棣了!那时候,说不定朱棣在他们心底便被彻底神化了。

陆长亭收起思绪,道:“不如四哥再去订一桌酒,等到上了船,也能有些吃的。”

朱棣抚掌点头:“长亭说的是。”

自然跑腿的就是朱棣身边的亲随了。

等那亲随走了以后,朱棣才骤然发觉,似乎全程都是长亭在做主啊。朱棣不由淡淡皱眉,看来他还是对这些着实不擅长!

朱棣忽略掉心底的遗憾,倒是有些期待起了这别开生面的“游湖”。

因为是堂堂燕王要的东西,谁也不敢怠慢,船老板很快将船准备好,并且上下打扫了一番,连舵手也都安排好了。

而不久之后,酒楼的人也来了,他们赶紧摆好了饭菜和小酒,担心他们吃不够,酒楼的人还拎了炉子上去偎了些饭菜。看得陆长亭暗自感叹,这可着实是优厚的待遇啊!

难怪谁都想要有钱有权呢!

等一切都安置妥当之后,陆长亭便跟着朱棣上了船。

他们这行画风清新脱俗的人,自然吸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陆长亭不知道码头上会不会有人觉得他们shǎ • bī,但是只要燕王在一块儿,再shǎ • bī的行为,估计那都是超凡脱俗的!

上船以后,陆长亭简单打量一番,果然,船上虽然有房间,但却并不多,并且大都是通铺,这都是方便船工睡进去的,哪里像那些湖面上停着的画舫一样,里头很是精致漂亮,甚至还有丫鬟琴师陪同。

而陆长亭和朱棣落座以后,一回头看到的全都是硬梆梆的男人。

陆长亭暗暗叹了口气,心道四哥你不通这些玩意儿,就别学人请人游湖啊!

这可着实半点美感也无。

陆长亭干脆将自己的目光都放到了跟前的食物上。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落在别人眼中,那便囊括世间所有美感了,周围的景色越是寡淡,便越是衬得他分外好看,仿佛所有的光华都凝聚在他一人身上了。

朱棣不自觉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等船工大声喊道:“开船了!”

朱棣方才骤然惊醒一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这厢朱樉在燕王府,还想着那纪紫蓝能给朱棣找多少的不痛快,却不知那厢陆长亭已经和朱棣愉快地坐船去了。

……

船渐渐的驶离了码头。

那船工也不敢开太远,但当陆长亭往下面望去的时候,周边已经是一片绿莹莹的水面了。

给人以说不出的沉静大气。这还真是寻常游湖所不能带来的。

陆长亭的心境慢慢就平静了下来,他盯着湖面看了会儿,又望远处看了会儿。

绿色在眼中渐渐连成了一片,好看极了。但同时陆长亭的职业病也忍不住犯了,他忍不住打量了这处风水。

朱棣看他看得入神,便忍不住问道:“在瞧什么?”

陆长亭指了指远方的山,和近处的水。

“这里是个好地方。”陆长亭笑了笑,但是说罢,陆长亭自己又忍不住想笑,北平本来就是个好地方啊。

朱棣笑了笑:“是个好地方,长亭可喜欢北平?”

“喜欢。”

朱棣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陆长亭初时不解,但后头就反应过来了,朱棣是觉得他这般便不会往西安去了吧。

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就会觉得朱棣这般实在管得宽了,但是陆长亭倒是很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滋味儿。

船渐渐地驶得更远一些了……

船内很是安静,但是陆长亭倒是很享受这一刻。

陆长亭低头吃着东西,这会儿,他哪怕是不和朱棣交谈,他也依旧觉得很是舒服。

这会儿朱棣也是这样想的,他的目光落在陆长亭的身上。

就单单这样瞧着陆长亭,他便觉得很是满足了。

只是这样宁静的气氛,在不久之后被打破了。

陆长亭突然站起身来,皱眉问那船工:“这几个月以来,码头上是否常出事?”

船工咽了咽口水,愣愣地看着他:“没、没有。”

“你没有说实话。”陆长亭道。

船工低下了头:“这些……这些在码头上是不能说的……”

“你们掌柜不让说?”

“不是……是这已经是大家默认的……”那船工也知道跟前的是燕王身边的人,旁边还坐着燕王本人呢,船工哪里还敢继续隐瞒?

朱棣也放下了筷子,着实有些好奇:“怎么了?”

“风水,风水有问题!”陆长亭说罢,便伸手直接抓住了朱棣的手腕,将人带动着站立了起来。

温热的肌肤相贴,朱棣不自觉地低头看了一眼,顿时什么关心风水的心思都飘远了……

“你看……”陆长亭指着码头的方向。

朱棣这才跟着看了过去。

码头上的人都化作米粒大小的黑点,而码头两边竖起的桅杆显得有些摇晃,顿时衬得整个码头仿佛都摇晃了起来。

“这有什么讲究?”朱棣问。

陆长亭道:“这倒是并非什么风水局,只是有人做了什么蠢事,才显得这码头上的风水变得怪异了起来……”

“和工人出事有关系?”

“或许是有的。”陆长亭没有往深了说,他转过头来,正对上朱棣的双眼,陆长亭这时候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他们是在外放松游玩呢,他倒是动不动就又扯到风水上去了。

陆长亭挥退了那船工,拉着朱棣回去坐下,口中道:“没事,我们继续吧。”

朱棣也不多问,点点头,二人便又坐在一处了。

只是桌子底下,朱棣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背。

他们在水面上呆了许久,直到日落西山,霞光落满水面,仿佛在上头铺了一层红,实在好看到了极致。

着实令陆长亭想到了那句“半江瑟瑟半江红”。

在如此美景之下,陆长亭和朱棣就多停留了一会儿才返回到了码头。

只是他们才刚到码头,便听见了哗然声。

码头之上不少人都围作了一团,口中大呼小叫着,吵吵嚷嚷的,陆长亭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勉强听清,他们在说的是……死人了?

死人了?

陆长亭心底咯噔一下。

就这一瞬间,那之前被他询问的船工,还有旁边的朱棣和朱棣亲随,都不由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都看他干什么?

陆长亭顿时觉得浑身都有些无所适从,搞得他跟死神小学生一样,走哪儿哪儿出事。

陆长亭拉拽了朱棣一把,道:“四哥,我们走吧。”这事自然有衙门的人来处置,那是当真轮不上他去做什么。

朱棣点头,他当然也不希望陆长亭掺合进这样的事里去。

反倒是那船工还忐忑不安地看了看陆长亭,像是有些不舍陆长亭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了。

这时候县衙里来人了,那些围着的百姓工人渐渐被驱赶开了,也正是这个时候,陆长亭见着了那地上躺着的人的模样。

竟然还是个熟面孔!

这不是那日他和朱樉去吃饭的时候,从隔壁间跑来发火的那个年轻公子吗?

陆长亭怔了怔,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种生命无常的滋味儿,可着实让人心头有些复杂。

朱棣注意到陆长亭留意的目光,不由跟着看了一眼:“认识的人?”

陆长亭摇头:“只是见过一面。”

虽说为这人觉得可惜,但毕竟和他没什么交情。

陆长亭和朱棣上了马车以后,便驱动马车出城去了。

难得朱棣没有要忙碌的事,陆长亭便让他和自己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