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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在何处,如何往北平去云云……

落款是“四哥”。

陆长亭怔了好一会儿。

他能照顾安喜,关心吉祥,但那二人毕竟都是真正的孩子,自然无法来照顾他,他的温暖竟是全来自朱棣,这个未来的永乐大帝。

陆长亭突然觉得穿越真是一回奇妙的事。

他卷起了信,放置在了怀中,很快收拾好东西也离开了这座宅子。这座宅子会如何处置他不知晓,但他知晓这里不是他该继续住下去的。

燕王的离去在中都掀起了轩然大波,而陆长亭的留下更是让众人不解,甚至一度揣测是不是陆长亭得罪了燕王,不然他怎么没跟着燕王走呢?

没有一个人会认为是陆长亭自己选择留下的,一头是贫穷的中都,一头是跟着王爷飞黄腾达,傻子都知道怎么选了!

这些陆长亭都不在意,因为恰好,牙行告诉他,在距离了老大夫那药铺不远的地方,有座小宅子在出售,这座宅子价格还很低廉,极为适合陆长亭购置。

陆长亭的确买得起。

但他又不傻,朱棣刚走,就有这样符合的宅子送上门来,不是朱棣准备的还能是谁准备的?估计朱棣是担心他别扭,不吃“嗟来之食”,于是才安排人降低了价额卖给他。

陆长亭颇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一边心底却难免洋溢起了暖意。

交易过后,陆长亭便入住了宅子,他用专业的眼光看了下,这宅子的风水还不错,若是加以改造甚至能成更好的宅子。但陆长亭实在觉得没甚必要,便也就放着随意了。

陆长亭正式在中都又过上了自己的光棍生活。

————

洪武十三年,以谋反诛左丞相胡惟庸,大兴胡党之狱,株连者一万五千余人。

同年三月,燕王朱棣到北平就藩。

————

日子过起来是很快的。

陆长亭在中都深居简出,渐渐很少再接风水之事。

他没想到,朱棣会给他的生活带来那样大的影响,朱棣在中都,他便处处受人尊敬,哪怕他才十来岁的稚龄。而朱棣离开中都,他留在了中都,顿时铺天盖地而来的都是各路推测和谣言。哪怕往日再敬着他的人,此时看着他的目光都变了,连带衙门里的县太爷和刘师爷待他都不如从前了。

唯有安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从头到尾都待陆长亭一个模样,真真切切地将陆长亭当做了和安喜一样的小辈。

哦,还有一人待陆长亭也是不错的,那便是那比邻而居的老大夫,他还时常会关心起陆长亭,像是并不曾听闻陆长亭得罪了燕王的消息一般。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两年。

很快,便进入了洪武十五年。

陆长亭对这一年记得尤为深刻,因为他知晓,这一年马皇后将会逝世,此后没了能劝住洪武帝的人了。也不知道朱棣等在马皇后膝下受关怀长大的王爷皇子,该是何等悲痛。

日子一日一日地往前挪着。

进了七月。

天气热起来了,同时全国上下也都知晓马皇后病了。

城中有人绘声绘色地提起,说多少藩王听闻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应天府,他们都是受马皇后教养长大的……云云。其中便提到了朱棣。恰好陆长亭路过听见的时候,他们便会忍不住朝陆长亭投去嘲讽的一眼。

陆长亭很是无语,便冷淡地睨他们一眼,大步走开。

反倒是剩下的人,被这一眼给惊艳住了。

这一年,虚岁十六的陆长亭,已经长成翩翩少年了,一双桃花眼恁地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咦,两万到哪里去了?被长亭和四哥下酒的时候粗掉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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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的评论笑炸我233

当心四哥半夜来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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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上本书的主角见了小长亭,一定会在看过他的面相之后,

说:桃花眼,必有不少男女为你倾倒啊!

四哥大概会在旁边点头吧啊哈哈!

第043章

入了酷夏,中都下起了一场大雨。

豆大的雨滴敲打在房檐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窗户开着,一阵风吹拂进来,让人困得摇摇欲坠。安喜就是这样撑不住趴在了桌面上,面前的书被风呼啦啦地吹开,还有些被飘进来的小雨打湿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近了。

安喜一下子就被惊醒了起来,他匆忙地走到门边,打开了那扇门,而后便见陆长亭由安青引着走过来了。

因为一直习武的缘故,少年的身形很是挺拔修长,比起同龄人来都要高出一截。他穿着一身白衫,打湿的长发紧贴在了背上,就连额上和鬓角的碎发也因为打湿而贴紧了面颊。原本应该狼狈的模样,此时却偏偏带出了一种教人不敢直视的风采。

安青走在陆长亭身边的时候,就显得有些不大好意思。

要怪,那也只能怪这中都之中,连个比陆长亭长得更出色的姑娘都没有了。

人对美的事物总是难以抵抗的,陆长亭恰好就在美好事物之列。

“长亭!长亭!”安喜激动地对着陆长亭挥着手,他刚想踏出屋子来迎接,但是一阵风刮过来,安喜又本能地将脖子缩回去了。

陆长亭快步走上前来,一直紧绷着的脸这才绽开了一个笑容。

这会儿,一旁的安青更觉得不敢看了,他实在担忧自己多看上几眼,以后都难以找到心仪的女子了。

安喜见到陆长亭脸上的笑容,便仿佛得到了鼓励,卯足了劲儿想往陆长亭怀里撞上去。陆长亭早有提防,安喜一冲过来,他便伸手抵住了安喜的脑门。

安喜立刻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陆长亭淡淡道:“我先去换身衣服。”

安青在旁边补充道:“还得沐浴一番才是,免得着了凉。”

安喜这才收起了委屈,点点头,“去吧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说完,安喜回去搬了个小凳子,还真就在门口等了起来。

陆长亭无力地抚了抚额。

安青忍不住笑了笑,忙唤来下人将安喜看住了,这才带陆长亭到另外的屋子里去沐浴换衣了。

“只能委屈长亭穿我从前的衣衫了。”安青低声道。

“无事。”这时候也没什么可挑的。

安青取来了他旧时的衣物,放在了屏风之上,待到陆长亭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出来,便正好换上。

安青就在门外等着,门一开,陆长亭走出来,安青见着他身穿自己旧时衣物的模样,不由得面颊一红,顿时更为不好意思了。

陆长亭见了他这般模样,都觉得纳闷。

他在安家待了不短的时间了,也知晓安喜和安松友才是同出自安夫人的亲兄弟,而安青则是出自那位深居简出、胆小怯弱的姨娘。

偏偏三个人,被养出了全然不同的三种性子。

按照正常的套路来说,安青不应当是恶毒又心机深沉的吗?安松友那般不成器,而安青聪颖上进,又是姨娘的儿子,按理来说,应该是最得安父的宠。偏偏也不是。安父待三个儿子,唯有安喜最不同。

安家很奇怪,但仔细想一想便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了。

男子多疼小儿子,尤其是安喜还有一些缺陷,便更惹人疼爱了。看安松友的名字,他原本应当也是被寄予厚望的,只是他本身实在不太出色,比之安青差了一大截。谁能知道,渐渐地,跟在安父身边办事的人,便变成了安青。而看安松友整日混吃混喝、纨绔子弟的模样,竟是全然不觉危机感。

这些念头从陆长亭的脑子里飞快地转过,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陆长亭从下人手中接过头巾,一边拔腿和安青走在一处,一边抬手擦头发。

两人说着话,很快便到了安喜的屋子外。

随着陆长亭与安家的关系越加亲近,他再来到安家,便不再是被请到倒座房了。他可以直接入二重门,进内院,到安喜屋中去。

因为女眷完全是另一个小院子,倒也不必担心会撞上。

安喜的屋门是开着的,陆长亭走上前去,就见安喜还坐在小凳子上往外张望呢,姿势都不带变化一下的。

安青见状,忍不住笑了笑,道:“安喜对陆公子最亲近了。”

安喜坐在那儿听见了声音,立即站了起来,还点着头,不管安青说了什么,都跟着一块儿附和,“对啊对啊。”

陆长亭走上前拍了一下安喜的肩,“过来,该看书了。”

安喜站起身来,立即顺从地跟着去读书了。

陆长亭走到桌旁一看,上面的书都微微打湿了。

安喜立即撇开目光,露出了赧然的表情。

陆长亭也不生气,他本就是极有耐心的人。他拉着安喜一同坐下之后,陆长亭将书往安喜的跟前推了推,然后自己也找了书出来,随后就这样看了起来。

安青贴心地为两人关上了门。

和安喜一块儿,一待便是一整日,陆长亭那打湿的衣衫都被烘干了,外面的大雨却还未停歇。

正好这时候安父回来了,便留了陆长亭用晚饭。

安青打着伞前来,接他们到厅堂中去用饭。

不可避免的,陆长亭就又见到了安松友和安夫人。安夫人的面容很是冷淡,见了安喜也都是不冷不热的,全然不如安父对安喜的疼爱和看重。

安松友一见陆长亭进门来,就连连皱眉,像是极为不待见陆长亭一般。

陆长亭心底轻嗤一声,根本不将这人放在眼中。

从前他还以为安松友只是冲动了些,嘴烦了些,但如今他算是知道,安松友不仅烦人,还极为蠢,实在难以招人待见。难怪安父待安喜百般宠溺,却都不大正眼看这个长子了。

若是安松友日后继承家产,那毁了安家不是梦!

安父冷冷地瞥了一眼安松友,道:“像个什么样子?连客人都不知尊重了?”

安夫人立即出声打圆场,“好了,吃饭吧,这时候说这些作什么?”安夫人的嗓音很是温柔,不是语气上的温柔,而是一种嗓音天生的温柔。她一出言,安父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对着陆长亭点头示意,请陆长亭在桌边坐下了。

因着有安松友这么个搅屎棍的存在。

陆长亭也没什么心思用饭,只简单吃了些,想着回去的途中再买些小点心就是。

一顿饭就这么沉默地过去了。

最后还是安父忍不住出声问:“长亭日后欲做什么?”其实站在安父的角度,他也认为陆长亭就这样过着实在太埋没了,但既然他没跟着燕王走,旁的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了。何况以安父的眼光来看,他认为陆长亭不会停步于此的。他应该有更大的造化才是。

若是现在陆长亭有什么短期的谋生的打算,他倒是可以为陆长亭解决。

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

“看风水。”陆长亭淡淡道,他看风水的名声都传那么远了,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何况如今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寻常人家早就娶妻了。

安父微微皱眉,觉得这样有些不大好,但他也知道陆长亭是个有主意的,这时候他也更改不了陆长亭的想法,于是便爽朗笑道:“好!日后若是有何为难之处,告诉我便是!”

与安家打了几年的交道,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了。

陆长亭很清楚安父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现在他若是真遇了麻烦,再求助于安父,他便没那么多的心理负担了。

于是陆长亭点了点头,见他点头,安父脸上的笑容便更浓了。

安松友忍不住道:“自己儿子不帮,倒是帮起外人来了。”

安夫人目不斜视,装作没听见大儿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陆长亭差点噗嗤笑出声来。

关键是安松友根本不值得人对他好啊,就连安喜对这个大哥的感情都不如从前了。这几年过去,安喜是越来越讨人喜欢,安松友却是越来越讨人厌。办的事儿一桩不如一桩,让安父发了好几次火。

这次他就和人做生意做赔了,现在指望着安父帮忙,偏偏安父不肯伸手,现在可算是被安松友抓住机会来抱怨了。

安父根本就不搭理他,安父起身道:“既然长亭也用得差不多了,那我便亲自送长亭归家吧,外面的雨太大,别淋湿了。”

幸而此时陆长亭早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裳,不然被安松友看见他穿着安青旧时的,怕是又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

陆长亭也不拒绝。

外面的确雨很大,伞遮了跟没遮是一样的,还是坐马车回去来得好。

安父很快命下人备马车去了。

安喜左看看右看看,出声道:“我也要一起送长亭。”

安父极为宠他,此时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就抱着安喜一块儿出门了,撑着伞上马车的时候,安父自己大半个肩背还被淋在了雨里头,安喜则被护得很好。

马车很快驶离了安家,等将陆长亭送进屋,陆长亭也就顺带请安父在屋中用了点茶水。

这还是安父头一次到陆长亭的家中,他打量一圈,有些惊讶。

“这里可是不容易买到的。”安父感叹道。

陆长亭也不遮遮掩掩,点头道:“这里是燕王令人准备的。”毕竟朱棣已经不在跟前了,陆长亭便也未再开口称四哥,不然总让他有一种诡异的炫耀感。

安父并不惊讶,他就料到陆长亭和燕王是不可能闹翻的,若是真得罪了一个王爷,陆长亭能活得这样好吗?那自然是不可能!那些人实在太会揣测了,却忽略了许多细节。而此时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