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没拦着,此刻朱筠墨什么都听不进去,能让他去找朱三福发泄一下也是好的,不然长时间憋着会憋坏的。
哼着曲儿,周恒整理了一下桌面的信笺,开始研墨,准备接着写桃花扇。
虽然对外说了不急,可还是要趁着有时间多写一些。
那些太医院的御医老年团,看着激动的样子,不用说也知道能力有多大,这一两天就会将人带过来,之后真的没时间了。
提起笔也没再想其他,周恒将故事回忆了一下。
桃花扇中侯方域的好友杨龙友,算是一个仗义疏财的好人。
对朋友是没的说,不畏权贵,救了侯方域和李香君,还帮着侯方域筹款给李香君赎身,作为朋友绝对是个仗义疏财两肋插刀的君子。
既然想要将医学常识加进去,这个人是最合适不过,让他的妻子难产,稳婆判定是横位,折腾个一天一夜无法生产。
在金陵城各个医馆找大夫医治,试过多种方法都没救。
最后听从李香君的建议,抱着奄奄一息的妻子,在街上来到回春堂的医馆,然后回春堂的大夫,为他妻子进行手术,最后母子平安。
周恒晃悠着脑袋,越想这个情节,越是满意,完全将王成当时的诸多表现都落在纸上。
自己写完看了看,别说这样真实的情节,并不显得突兀,只是让这个杨龙友更加丰满一些。
时间在周恒的笔下流过,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一阵敲门声。
周恒收起桌子上的底稿,扬声说了一句请进。
门一开,朱三福走了进来,一进门脸上堆着笑,赶紧给周恒施礼。
“周公子好,我来复命的。”
周恒朝他摆手,示意朱三福靠近一些,朱三福乐颠颠儿地走到周恒身侧。
“进展如何?”
朱三福脸上带着甜腻的笑容,赶紧说道:
“公子放心,昨晚已经让人将消息传了出去。”
周恒顿时来了兴趣,“说说看怎么传的?”
朱三福献宝似的,赶紧凑近些,低声说道:
“世子府后门,经常有几个人来回晃悠,我知道他们是宁王府的人,其中有一个腿脚不好的,虽然挡着脸我也知晓,那是闻氏的心腹。
昨儿夜里,我让两个小子在北门门口装作被打,在那里哭泣,俩人不断对话,就说了府中有个管事,要给世子找了几个标致的丫鬟,想要近身伺候,他带着进去的,被世子赶出来,还打了十板子,那个管事儿被打残要丢出去了。
二人说完没多一会儿,几侍卫架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出来,他们赶紧开门,然后那个管事被丢出来,几个侍卫走了,那两个小子一瘸一瘸地将一个小包袱丢到管事人的身上。
门关上没多久,外面蹲守那人,就凑到近前,看那管事奄奄一息,也吓了一跳,装作路过的,上前问怎么了。”
“真的打了?”
朱三福点点头。
“那是当然,下手非常重,不然怎么能让人相信,这些人都是人精,稍微有一丝假的都能感知到。”
周恒一怔,没想到朱三福杀伐果决,事情安排的竟然如此滴水不漏。
“然后呢?”
朱三福接着说道:
“宁王府那人赶紧叫了几个围观的,将这个管事送到医馆,还帮着垫付了银子,管事哭诉自己遇到好人了,宁王府那人问,到底干了啥,怎么被打的。
管事说,得罪主子了,然后就闭口不提。后来在宁王府那人的套话过程中,管事说了,哪里知晓世子不喜姑娘伺候,更没有通房丫头,他就擅作主张让人牙子带来几个丫鬟。
谁知道世子大怒,将人牙子轰走,把他暴打一顿丢出来,今后没脸再京城了。
如此说辞宁王府那人信了,安置了一下,就七拐八拐地回了宁王府,今日一早,街头巷尾就传开了,世子是断袖之癖,不喜女人,就喜欢少年郎。”
周恒点点头,如此短的时间,能安排到这个程度,确实厉害了,不过街头巷尾的散播速度太慢了。
“可以帮着她添把火,眼看着过年了,各门各府都长走动,市集还有重要的铺子都要找人去散播,不用说的很明白,若有若无最容易传播开。”
朱三福不断点头,“这个最好,找不到是谁在做,所有的事儿,都会落到闻氏的身上,我们就坐享其成。”
周恒笑了,“那管事你安置了?”
朱三福摇摇头,“做戏就要做的真切一些,还是要让他在医馆折腾两天,之后让他侄子过来接,不用好待遇,反正平板车拉着出去就行,如此一来岂不是能添把火。”
周恒上下看看朱三福,这货不干坏事儿这心机都浪费了,不过这样的事儿,必须有手段,更不能让朱筠墨脏了手。
“做的不错,朱管家心思细致,思虑的非常周全,不过这些细节无需跟世子说,无论做什么,都要将踪迹留下宁王府的方向,不要落了刻意就好。”
朱三福赶紧笑着应承。
“公子说的是,虽然没几天过年了,不过各府这几日都能得到消息,我们的人也会逐步扯出来,不会留下痕迹,我还打听到,宁王府似乎打着卫国公的招牌在外面散播消息,这份心思着实了得。”
周恒眯起眼,尔虞我诈的东西,他不喜欢,不过不代表不会,朱筠墨和卫国公刚刚有些缓解,这会儿搞这些,简直是让朱筠墨断了京城的依靠,够狠。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那个管事要安抚好,不要出岔子。”
朱三福赶紧施礼,“公子放心,这管事是我一个堂弟,豁出去性命也不会诋毁世子,如若不是他,我也不能放心,再说他家妻儿老小,都是我在照顾,绝不会出现纰漏的。”
……
宁王府。
朱孝昶进入内堂,闻氏抬眼看到儿子,赶紧示意面前的男子出去。
那人笑着朝朱孝昶施礼,这才退出去。
朱孝昶朝着闻氏施礼,“母亲找我?”
闻氏示意儿子到身前来,拉着朱孝昶的手,笑着安抚道:
“听你身边伺候的人说,近两日吃的不好,母亲有些担忧,太子府诗会的事儿,不要放在心上,朱筠墨现在有人相助,他有多少能水,母亲还不知晓。”
朱孝昶叹息一声,从衣袖里面,掏出一本诗集,俨然是文殊阁售卖的。
“这诗集我看了,上面除了在太子府宴会上做的,还填写了一些,单从诗文上说,每一首都可以说是传世之作。
如此才情,竟然是一个大夫的手笔,这让儿子着实觉得受挫,论学识整个太学之中儿子无人能及,可这个周恒太过让人意外了。”
闻氏拿起诗集翻开了一下,“诗文写得好,就能有大作为吗?还是说现在科举就看中诗文,无需在意这些,你的策论是一绝,这才是重点。”
朱孝昶抬眼看向闻氏,这句话让他瞬间重拾信心,科举中诗书文,以文最重要,母亲说到了关键。
想到这里,朱孝昶赶紧朝闻氏施礼。
“儿子过于钻牛角尖了,这就回去读书,今年的科考我定要拔得头筹。”
闻氏拍拍朱孝昶的手臂,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才是我的儿,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努力,无论是你外祖还是母亲能帮你铺路的地方越来越少,想要博一番天地,能在科举中崭露头角才是重点,太学里面毕竟是小天地。”
朱孝昶点点头,“母亲教诲的是。”
闻氏想了想,接着说道:
“还有就是你房里伺候的几个丫头,母亲知晓你很是喜爱,不过这些日子要节制一些,将心思收起来,尤其不要闹出什么事儿,我赐过去的汤药,要找人盯着喝。”
朱孝昶赶紧垂头,脸上显得有些愧疚。
“之前儿子有些郁结,这就将房里的丫头打发了,送母亲院子里来教导吧。”
闻氏点点头,“这就对了,去忙吧。”
朱孝昶施礼告退,闻氏叹息一声,身边的一个婆子,赶紧扶着闻氏起身。
“小姐不要担忧,咱们少爷血气方刚,刚刚通晓男女之事,自是有些痴迷,大些就好了,再者刚才也主动让夫人代为管教,反观那位断袖的不是要舒心得多?”
闻氏掩着唇笑了起来,脚步也显得轻快许多。
“说得也是,对了嘱咐下去手脚干净些,别留下隐患,这过年了要让各府各院儿有点儿事儿议论不是,如此龌龊的事儿,要好好宣扬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