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遗!”有人在路小遗身后喊了一声。路小遗心中一颤,难道我的化装术这 么烂,一眼就被人认出来了?他心中暗暗吃惊,缓缓转身,看清楚是林薄在冲他招 手之后才放心了。
路小遗现在的打扮跟他在匠镇时的打扮差不多,相貌上的变化不大,只是把肤 色弄黑了一点。他这副样子跟高人毫不沾边,不熟的人见到他这身打扮,根本不会 相信他就是那个高人。
“原来是你啊,呵呵,有些日子没见了。”路小遗多少觉得有点意外。林薄看 上去神釆飞扬,他一身青衫,头戴玉冠,腰间挂着一把飞剑,脚踩鹿皮靴,身姿挺 拔,怎么看都是个有为青年。反观路小遗,还特意将自己打扮得很落魄,看着就像 个失意者。
“小遗,你到这儿来找事情做啊? ”林薄看上去很兴奋,眼睛里闪动着异彩。 对于这个称呼上的改变,路小遗心里感慨不已,以前林薄可是跟在我后面叫路小爷 的,现在都直接叫名字了。
“啊,是啊,出来挣点钱! ”路小遗懒得解释,随他去想好了。
“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啊? ”林薄很“关心”地问了一句。
路小遗笑着反问道:“我这样怎么了?”
“看着太落魄了。你看你的鞋子,上面的泥巴也不擦一擦。再看你的发簪,居 然是木头的,也太能对付了。还有这身衣服,我记得上次在匠镇,你穿的就是这一 身吧?都洗得发白了,怎么也不知道换一身新的? ”林薄一番指摘,听得路小遗一 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偏偏他还没法跟林薄解释!鞋子上的泥巴,那是他刚才故意弄 上去的,头上戴的发簪是从史朝天头上拔下来的,林薄你确定这是对付?最后,这一身衣服是以前在匠镇的时候,干娘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他视如珍宝,就算不穿的 时候也会小心地收好。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不说我了,你呢?看起来混得很不错嘛,怎么没见绾绾 和青青? ”路小遗其实觉得挺奇怪的,千机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家伙怎么还能 在这里逍遥快活。
听到这两个名字,林薄的神情微微一变,随即又自信地笑了笑,道:“她们要 明天才到!我是奉外门总管之命前来三门镇,为明日门主夫妇二人到此开会打前站 的!三门大会你知道吗?不知道是吧?我猜你肯定不知道!”
路小遗实在不忍心打击他的自信心,只好平静地微笑面对。林薄见他这副模 样,还以为他真的不知道,继续得意地笑着道:“天灵门、青囊门和千机门这三个 门派之间有盟约,其中一条就是设草市互通有无。以前这里就是一片荒凉的山谷, 后来因为开市才慢慢地发展起来了。不过,这都是350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还没 有你呢。”
“说得好像有你一样! ”路小遗翻了翻白眼,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然后往路边 靠了靠,“我们还是靠边说话吧,挡着人家的马车了。”
一辆马车走近,赶车的男子先是扫了路小遗和林薄一眼,然后就转回了头,没 当一回事,愣了一下后,他突然又转头盯着路小遗看。
“呵呵,我就是那么一说嘛,你的心眼还是那么小。这也不怪你,遴选没过, 对你今后的人生影响确实很大。”林薄一开口,路小遗真的没法接他的话了,难度 太大了。这家伙根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心态啊,他从哪儿来的自信啊?
路小遗的沉默再次被林薄理解为默认,他越发得意了,只觉得优越感爆棚。
“进入千机门之后,外门总管魏大人对我比较赏识,加上我自己努力,这次出 来之前,总算达到了炼气七级的水准,我只用了四年时间,在千机门也算是罕有的 现象了。这次总管魏大人委以重任,让我来打前站,没想到还能遇到你,真是巧 啊! ”林薄还在说个不停,路小遗却在冲赶车的车夫眨眼睛,示意他不要跟自己打 招呼。
赶车的是冯虎,车上的是他师父。
认出路小遗之后,冯虎很是感慨,暗道,高人前辈果然不走寻常路,跟先生说 话的那个人是千机门的后生小辈吧?那人竟敢站在先生面前夸夸其谈,贻笑大方 啊!冯虎心里这么想,林薄可没这么认为。
林薄一直将在匠镇的那段时光视为屈辱的日子,那时候他不单单遭受了路小遗 的指手画脚,还得忍受匠镇那些凡夫俗子鄙夷的眼光。上次回匠镇,林薄就想显摆 来着,但因为有孙绾绾和孟青青在,他没机会显摆,差点憋出内伤来。这一次逮着 机会,他自然不肯错过。
“刚才那辆马车你看见了没有? ”林薄又来了。路小遗点点头:“看见了。怎 么了?”
“马车的车壁上有一个青色葫芦的徽章,那是青囊门的标志。看来马车里坐着 的是青囊门的高人,不然不会有这个徽章。”林薄接着卖弄,路小遗还真不知道有 这茬,他头一回比较认可地点点头:“哦,青色的葫芦就是青囊门的徽章,那千机 门的徽章是啥样的?”
“外行了吧?千机门和天灵门都没有徽章,这种徽章只有一些古老的门派才 有。青囊门实力一般,但是有很长的历史。据说有修道的门派之初,就已经有青囊 门了,不过这些古老的门派实力都很一般。这一点真是很奇怪,按理说历史越长, 积淀应该越深才对啊。”林薄最后感慨了一句。
路小遗看看四周,觉得站在路边也不是个事啊,于是招呼一声:“走,去喝一 杯,叙叙旧。”
“好,先说好啊,我请客!我现在已经达到炼气七级了,一个月拿的修炼补 贴就有50枚元气石呢。”林薄总算是豪爽了一回。以前在匠镇,他吃的、喝的、穿 的,都是路小遗提供的。
“走,去聚云酒楼! ”路小遗往前面快步走去,林薄在后面风中凌乱!
聚云酒楼是一个涯人的地方,三大门派的寻常弟子都知道,这地方一般的人进 去了,吃完喝完出来就得当裤子。林薄一年下来拿的门派提供的修炼补贴也吃不起 聚云酒楼里的两桌子酒席啊。
“小遗,别闹了行吗? ”林薄在后面叫了一句。
路小遗站住,回头,费解地问:“怎么了?”
“我知道我刚才说话不太客气,但你也不能宰我啊!就在路边随便找一家馆子 吧,在哪里喝酒不是喝,非要进去被宰一刀干啥?大家都不宽裕!”林薄是真的硬 气不起来,就他身上的钱,站着进去,能不能出来都不好说。
“我说你这个人,没意思了吧。不就是聚云酒楼吗?我请客行了吧。”路小遗 一摆手,恍如当年!
林薄一阵恍惚,心想,这家伙是做啥工作的啊?这么有钱?他一个千机门的外 门弟子,每个月的修炼补贴也就50枚元气石。难道说,我现在都是修真人士了,在 他面前还是抬不起头?这个打击不算太大,但是也不小啊。
路小遗已经迈步进了酒楼大堂,林薄只好跟上。他在心里打定主意,如果真的 没钱付账,自己就偷偷走掉,留下这小子在这里卖身抵账!
门口的店小二笑脸相迎,丝毫不在意路小遗的打扮,没有狗眼看人低的意思。 因为在修真界,各种怪人都有。穷人才喜欢把全部家当都穿在身上,显摆自己如何 有钱。有钱人都喜欢穿出个性,穿出浑身破洞的多得去了。来这里的人里,穿戴光 鲜、一身名牌的不一定是有钱人,还有可能是来这里卖身的。而打扮入时、新潮的
女人,十有八九是来唱曲赚钱的。
时间还是早了点,聚云酒楼的生意很一般。掌柜的在柜台后面打瞌睡,补上因 早起而缺乏的睡眠。路小遗走到柜台跟前敲了敲柜子,大喝一声:“掌柜的,别家 的酒楼是往酒里掺水,你家的酒楼却是往水里掺酒。你的良知呢?”
掌柜的被吓醒了,直接从凳子上掉了下去。林薄跟在路小遗后面进来,看得很 清楚,心里一惊,这要是把掌柜的摔伤了,怎么赔得起啊!这个路小遗,行事如此 鲁莽!
林薄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万一情况不对,他准备随时跑路。
掌柜的从地上爬起来,没冲客人发火,而是先瞪了店小二一眼:“怎么搞的? 惹客人生气了? ”然后他才转过头,对路小遗笑容满面地拱手,“这位爷,开玩笑 了吧……”说话间,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盯着路小遗看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林薄见状,顿觉大事不好,悄悄地又后退了一步,测算了一下距离,心道等一 下逃走的时候,这个距离正好一步就可以跳出门去。
“哎呀! ”掌柜的看着满面笑容的路小遗,猛地用双手一拍屁股,跳了起来。
正当林薄腿上绷紧,准备逃跑的时候,掌柜的快速冲出柜台,扑向了路小遗! 林薄看得很清楚,掌柜的因为太激动,已经露出了浄狞之相,他当即毫不犹豫地脚 下使劲,身子快如闪电地蹿出了酒楼大门。那速度,真是迅雷不及掩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