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泡泡!”
“哈哈哈曜哥你在搞什么啊~~”
白淳回过神, 脸颊有点红。
倒是旁边总导演听得眼睛发亮:“你说什么?”
“雪花球,就是小孩经常送的生日礼物。”闻曜风拿过油笔在白板上画画,涂给他们看:“这个圈是外头的玻璃罩子, 下面是底座。”
两三笔画了个火柴小人,还在他手上画了个朵小花花。
“这是淳淳, 坐在驯鹿上唱歌,然后周围都在下雪……”
白淳忍无可忍:“不要给我画猫胡子!”
导演听得聚精会神:“还有呢还有呢?”
闻曜风画得逐渐狂草抽象画:“旁边这里还可以做几个布景,比方说……”
旁边两只队友跟稻草人似得任由服装师蹂躏来去,暗中靠眼神交流电波。
刚才曜哥叫了一声淳淳对吗。
对的。
曜哥他怎么了!!我们需要送他去医院吗!!!
……
???
容子涉转了个身方便服装师比对演出服, 揉揉脸又看了一眼栗原。
你还没看明白?
栗原一脸警觉。
……难道说!!曜哥要脚踏两只船了!!!
容子涉盯了栗原一会儿, 感觉他好像看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白淳别的事看起来冷着脸不好聊, 其实都很好说话。
演出方面更是从成团起就向着闻曜风, 真去跳四小天鹅也不会反抗。
脸硬心软第一名,服从性堪称乖巧。
宿绮进来的时候, 一圈舞台造型化妆造型编舞老师都围在小黑板前,嘀嘀咕咕说什么的都有。
她松了口气, 把话题主人公白淳拉到旁边。
“出来下。”
白淳跟栗原打了个招呼, 跟着经纪人去了另一间办公室。
宿绮做事谨慎, 先是把外门反锁,又领着他进了里间。
白淳意识到她要谈什么, 笑意收敛了许多,安静坐下。
“别紧张, 和你聊聊裕医生的事。”宿绮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温声道:“每周还有继续治疗吗。”
“有的。”白淳低声道:“前几周都是面谈,这周来不及,是视频咨询。”
宿绮倾身摸了摸他的肩头, 一如照顾他许久的另一位姐姐。
“药物副作用呢。”
“还是会嗜睡,但已经很久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了。”
宿绮笑着点头,声音放得更轻了一些。
“淳淳,这十几天都在公司训练演唱会,你的行程会更安全也更自由。”
“宿姐跟裕医生商量了一下,想留你每天下午去她那里两个小时,好吗。”
白淳抬眼看她。
“去年的演唱会我没有出过一次错。”
宿绮伸手扶额:“不是在纠结工作,我是怕ECHO上升期那些黑子又刺激你啊。”
她作为女性,心思情感都更细腻一些,宁可多做也怕错过什么。
“你想一想,ECHO人气涨起来,流量和讨论度都在不断往上飙,对家会第一个盯谁?”
“他们针对你,想法子挑事搅混水,如果单纯骂几句你本人估计你也没多少感觉,可万一涉及你家人……”
白淳眼神立刻变得凌厉。
宿绮看他这副应激的样子只觉得心疼,叹了口气道:“是吧,咱们心里有数就好。”
宿绮从一开始就清楚下跪门不是白淳自愿所为。
但凡是娱乐圈里的事端,冤有头债有主,营销团队之间都会有内应通风报信。
资深狗仔拍到这种照片也不是一回两回,多半都会漫天要价,谈不妥再公开翻脸。
五年前有个ALPHA在别墅里大搞泳池全裸派对,现在照样衣冠楚楚的在人前招摇,粉丝们猛夸他是谦谦君子,看不到半点过往阴影。
她是业内老手,在看见下跪门时第一眼就认出来其他看客绝对不会注意到的事情。
这个镜头,这个景深,还有这个拍摄方式,全都指向一件事。
——下跪门的照片是摆拍。
就好像把鸟双脚用铁丝绑在树枝上,用黏胶粘住松鼠的四爪。
镜头清晰到刻意,把白淳五官四肢都全部拍进镜头里,还能精心捕捉到再卑微不过的笑容。
她细心照顾数年的好孩子,即将被无数人捧上王座的主唱,一夜之间沦作下贱的代名词。
娱乐圈有自成体系的关系网和保护网,出什么事了都会一触百感,多方出面。
再怎么刻意打压,也不可能把一个巅峰期的顶流逼到这种程度。
宿绮当时连着几夜都没有睡,心急如焚地找人脉问高层,所有证据都指向唯一答案。
动手的是圈外人。
她有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可哪怕她猜对了,她也无法动摇对方半分。
闻曜风来问过,子涉栗原都来问过。
她罕有的没有说实话,唯有尽全力保他。
白淳并不知道绮姐在回忆什么,慢慢把热茶喝完,放下杯子道:“我和曜风重新熟络以后……状态好了很多。”
宿绮走神许久,半晌喔了一声。
“姐,”他看向她道:“闻曜风和他爸爸……关系怎么样?”
宿绮苦笑一声:“很勉强。”
“闻曜风胳膊那道疤,你知道吗?”
“嗯,知道。”
“他当时和他们一家去会议室谈话,进来时还好好的,再一开门满地都是血。”
宿绮揉着眉头道:“狠起来能到这种程度……”
白淳以为她会半开玩笑地评价些什么。
“……恐怕很缺爱吧。”
白淳呼吸一停,心里某个角落有些疼。
“如果总被家人当作宝贝疼爱着,他会很爱自己,有什么事都寻求别的法子,也不会像抢夺控制权一样对自己身体发狠。”
白淳突然想到先前闻曜风说过的那几句话。
如果一个人从小就被当成随意摆弄使用的工具,还会在意血肉和疼痛吗。
宿绮瞧见他神色变化,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笑着缓场道:“你们互相理解,多照顾一下对方,我也能多休息会儿补补觉了。”
“会的。”白淳低声道:“绮姐辛苦了。”
另一头,闻曜风会开到一半招呼白淳过来看方案,发现人没了。
某人站在众人中心左右探头,突然有点急。
人呢。
不会又去找哪个混蛋临时标记去了吧。
导演从他和栗原那听到好几个点子,拿小本本写的很欢快:“还有吗还有吗。”
“子涉,你这边帮我看下,我去趟洗手间。”
“走啊。”容子涉搭过他肩膀往外走:“一起。”
闻曜风扒拉开他爪子:“你是不是ALPHA,哪个正经男人搂搂抱抱一起上厕所的!”
栗原抱了过来:“哥!一起上厕所啊!!”
旁边小姑娘投来感动眼光。
感情真好啊……
三个人正互相扒拉着,白淳和宿绮一块走了过来,刚好撞了个照面。
白淳一眼看见容子涉挽着闻曜风胳膊,旁边还有个树袋熊一样的栗原:“你们三个……去哪?”
栗原欢快道:“组队上厕所!”
闻曜风毛都竖起来了:“不是!!嘶——”
白淳的目光从某BETA的胳膊看到某ALPHA的肩膀:“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淳你先回去,”宿绮冲着闻曜风招招手:“过来。”
章鱼双人组顺利捕捞白淳三人四角卷去了厕所,闻曜风瞧着他们的背影恋恋不舍。
“看谁呢,”宿绮压低声音道:“之后几天训练,每天下午四点到六点白淳去七楼做治疗,你帮忙照应下。”
闻曜风很快应下,快速道:“我陪他去?”
宿绮莫名其妙:“你陪他去干嘛?”
转头到了练舞的日子,所有流程有条不紊,老团队互相都很熟悉,配合默契的很稳。
早上五点起床晨练跑步第一次,上午趁着天还没热去体育馆熟悉场地和群舞,中午有氧训练第二次,下午密集练歌练舞,晚上游泳第三次再做声乐练习和新专辑录制。
说是做艺人,其实和艺校高三生也差不多,天没亮就醒,天全黑了也没睡。
闻曜风留神着时间,下午隔一会儿看眼钟,发觉自己又开始上头。
四点一到,白淳挥挥手跟他们告别,拎着包就下楼了。
其他两人没多想,示意领队继续。
闻曜风控制着自己不要看他的背影,点开伴奏继续过动作。
队伍里缺了一角,他侧目看过去,又假装自己没有看。
明明也就两个小时。
……怎么要两个小时,在聊什么。
没过多久到了摸鱼时间,容子涉和栗原瘫在地板累得四仰八叉。
栗原对着自己脖子猛喷除味剂,又抹了一把擦在人中。
“ALPHA味道好冲啊……一屋子酒味呸呸呸。”
闻曜风蹲在容子涉旁边,很谨慎的和栗原保持距离。
“听说刚打抑制剂的时候,旁边有别的ALPHA散发信息素会导致失效,”他感叹道:“当OMEGA好不容易啊……难怪法令会限制的这么严。”
“哈?”栗原翻滚着去够远处冰水:“曜哥你听谁说的,哪有这种事啊。”
“真要有这种设定,哪个OMEGA敢找朋友帮忙打抑制剂,”栗原啧了一声:“小道消息就不要乱传了。”
闻曜风看向容子涉:“你解释一下。”
容子涉莫名其妙:“我又不是OMEGA我怎么知道??”
“不是,”闻曜风捂头道:“怎么回事……上次他明明打了两针啊……”
“谁呀?”
“我那个朋友。”
栗原思索道:“不应该啊,他买到假货了?”
“你们OMEGA都是桃宝买的抑制剂?”
“你们ALPHA到底对我们有什么误会??谁会去桃宝买那种东西啊!!”
某BETA默默退出聊天。
咨询室内。
“……你现在能够做到这一步,我真的很为你高兴。”裕医生温柔道:“耻辱其实很像一种慢性死亡,很少人能全身而退。”
白淳躺在咨询椅里,久久才睁开眼,声音干涩。
“谢谢,您也辛苦了。”
他坐了起来,大致调整了下衣物。
“还请坚持服药,不要贸然调整时间和用量。”
“好。”白淳答应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医生,你也是OMEGA。”
“你有没有遇到过,在某个特定信息素面前,其他抑制剂和信息素全部失效的情况?”
裕医生收起病历本,神情略有些诧异:“怎么突然提这个?”
“之前……有个朋友碰到这种事,很奇怪。”
“这是『Augenstern症候群』。”裕医生解释道:“先前还在网上流行过一段时间,我大学闺蜜的微信名就是这个。”
“在德语里,Augenstern指喜欢的人眼中的星星。”
“如果两个人的信息素能够匹配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在完整标记以后……”
白淳耳垂有些发烫。
“会怎么样?”
“会有心电感应。”裕医生笑起来:“是两千万分之一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