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所有人都看向李襄宜,李襄宜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起身对着仁丰帝行礼,“父皇,儿臣读书是为了明理,学琴习画是为了陶冶情操,并非是为了在宴会上取悦宾客。当然,若是父皇也想要看儿臣弹奏一曲,儿臣自然不介意彩衣娱亲。”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又极其在理,任谁都挑不出她的毛病。

仁丰帝对着她慈爱的笑了笑,“襄阳且坐下吧,这宫中司乐司养着那么多的乐师,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公主来凑乐。”

“儿臣遵命。”

李襄宜施施然坐下,丝毫不在意身旁清河公主充满怨气的脸。

她与清河做了十几年的姐妹,对她的为人再熟悉不过了,清河事事要强,处处都要同她争个高低,好不容易有机会踩在她头上,自然是要尽情发泄。

清河只比她小了两岁,有个宰相外祖父,但是就是这一嫡一长的差距,让她们之间天差地别。

只是她记得清河幼时也并非这般,只是淑妃时常在她耳边说些她样样都不输,只是输在位份上,久而久之清河也就被她的话教歪了,这才变成事事都要与她争的性子。

若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思与清河计较这些,她的心未免也太大了。

“听闻大楚歌舞一绝,今日能够观赏一番实在是有幸。”

使臣见状也出来打圆场,襄阳公主毕竟是他们的准可敦,哪有当众舞乐的道理。

宫中有众多优秀的乐师和舞姬,宴会上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众人脸上都带着微醺的薄红。

“陛下,下臣斗胆一问为何不见靖王?”

提到李彻仁丰帝心情很好,“朕这幼弟在宫中待不住,刚回来几日便跑出宫去了,这才错过了这接风宴。”

“下臣在边境也曾见过靖王,这次没见到实属遗憾。”

“他过些日子便回来了,自然有机会相见。”

李襄宜听到这个话心中一拧,她暗暗祈祷九皇叔可要早些回宫,不然她可就要一直担惊受怕,怕是连一个好觉都没有了。

仁丰帝和匈奴使臣相谈甚欢,趁着这个功夫,他们也正式定下了襄阳公主动身前往草原的日子。

就在两月后,过完中秋节便动身。

筵席散去之时,清河经过李襄宜身边刻意撞了她一下,李襄宜停下来冷冷地盯着她,盯得清河一下子愣在原地。

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露了怯,“容你再最后得意两个月,哼~”

李襄宜微微一笑,两个月对她来说足矣。

若是立刻就要她前往匈奴,她才是真的束手无策。

不知怎么,今日似乎天公不作美,来时还是晴空万里,回到微宫的路上竟然突然下起了暴雨,李襄宜来不及躲雨被淋了个透,眼看着马上就要到翠微宫了,李襄宜也就不管不顾地直接一头扎进雨中,闷头跑回了翠微宫。

“殿下,您快将湿衣裳脱下来,小心感染风寒。”

李襄宜洗了个热乎乎的澡,夏日的雨来得急去得也急,刚沐浴完外面竟又出了太阳。

她闲着无事便寻了一本游记随意翻开,里面记录了作者游历名山大川时的经历和见闻,倒也十分有趣,若是做不了公主也不去和亲,她倒是真的希望能有机会出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起初李襄宜只是嗓子有些微微的痒,她只是喝了些热水便没放在心上,谁知到了晚间突然开始毫无征兆地发起热来。

这场发热来得气势汹汹,李襄宜从开始发热到整个人意识模糊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

“太医,您快来瞧瞧殿下,她今日淋了雨。”

太医给李襄宜细细诊脉,又撑开她的眼睛看了看,“殿下前些日子便忧思过虑身子虚弱,今日又淋了雨,寒气入体这才发起热来,开副驱寒的药喝下便好了。”

太医说得轻描淡写,喜鹊却无法冷静,“那殿下怎么会失去意识。”

“放心,殿下只是烧得急,喝了药你再给殿下用帕子沾水擦擦脖子手心脚心等处帮助殿下退热,很快就能好。”

喜鹊遵照太医的话给李襄宜喂药,只是她现下迷迷糊糊地根本不知道吞咽。

“殿下、殿下,您醒醒,先将药喝了才能好。”

李襄宜脑袋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喜鹊的话,嘴巴里被灌进了苦涩的药汁,她几乎是循着本能将药汁给咽了下去。

喜鹊就守在床边,一直用湿帕子给她擦拭脖子和手心,擦了近一个时辰才感觉到她的温度稍稍恢复了正常,喜鹊就着趴着的姿势在床边守了整整一宿。

第二日李襄宜清醒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昨夜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一扫而空。

喜鹊被她的动作惊醒,“殿下,您好了?”

她伸手谈了谈李襄宜的额头,确实是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看着喜鹊一脸憔悴,李襄宜心疼不已,“本宫好了,昨夜你辛苦了,回去好好歇着吧,这里叫旁人来伺候。”

喜鹊想推辞,但是此刻她眼睛好似针扎一般的疼,确实需要休息了。

“那奴婢回去睡一会儿,殿下有事派人去叫奴婢。”

“去吧。”

喜鹊走后李襄宜就起了身,她总觉得昨夜她似是做了什么梦,但是此刻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李襄宜刚刚恢复,身子还有些疲累,她正巧也懒得动,干脆就躲在殿里看书,昨日那本游记她还没看完呢。

白天的时候李襄宜自感恢复得不错,用膳也没有觉得没胃口,到了晚上竟又迷迷糊糊发起热来。

她本来正躺在贵妃榻上看书,看着看着便觉得眼眶微微发热,摸着还有些烫,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整个人都变得滚烫了起来。

“殿下,您又发热了!奴婢去叫太医。”

李襄宜叫住喜鹊,“别去,太医来了也不过就是开一副驱寒解热的方子,何必劳烦他跑这一趟,你去叫人将昨日的药再煎一碗药,本宫喝了睡下就好了。”

“殿下~”

“去吧。”

“是。”喜鹊气呼呼地转身出去叫人去煎药,自己继续在床边守着。

李襄宜喝了药,药效发挥后她便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

一个浩大的车队走在官道上,队伍中央是一个豪华的马车由五头高头大马拉着,光是马车就有寻常人家一间屋子那么大。

李襄宜坐在马车里,身上穿着嫁衣,手中正捧着书,喜鹊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还没等她接到杯子便被马车忽然地急刹猛地甩到地上。

“放肆!你们是怎么驾马车的?!”

“公主殿下,有人拦车,您躲好。”

喜鹊上前将李襄宜搂在怀中,主仆二人躲在马车中瑟瑟发抖,马车外兵刃相接的声音那么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停了下来。

“殿下,外面停了。”

“出去看看。”

李襄宜的手刚伸向帘子,帘子便刷的一声从外面被掀开,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瞧这穿着打扮应该是领头的人。

“你是谁?”

“公主不必惊慌,我们只求财不伤人,听闻襄阳公主和亲的嫁妆极其丰厚,不如接济一番弟兄们。”

护卫的队伍除了部分伤亡的,其他的都被生擒,李襄宜自知局势已定,只能劝说那男子,“你既然求财那便放本公主离去,若是被官府知道了,定会派人来围剿。”

“公主殿下,我还缺一个压寨夫人呢。”

说完不顾李襄宜的挣扎,将她一把扛在肩上对着一众山匪说道:“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你放肆!”李襄宜被他扛在肩膀上,倒挂着浑身不舒服,她握起拳头锤男子的后背,奈何在男子看来同挠痒痒差不多。

喜鹊早在方才冲上来想要保护李襄宜之时就被男子的手下抓了个严实。

李襄宜被带回山寨之后便同喜鹊一起一直关在一个房间里,窗户被钉死,门外上了锁,可以说是插翅难飞。

主仆二人担惊受怕了许久,若不是每日准时送来的吃食,她们都要以为那群山匪已经遗忘了她们。

期间只有那领头的蒙面男子来看过她几回,每回也只是安静地瞧她一眼便离开。

李襄宜不知他们到底作何打算,逃又逃不出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在山上关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被蒙着面送到了一处宫殿内,李襄宜看着熟悉的翠微宫,脑子里好似一团乱麻解也解不开。

她为何会从劫持送嫁队伍的山匪那里直接回了翠微宫?

“陛下驾到~”

是父皇来了!

李襄宜跑过去却看到一个不同于仁丰帝的年轻男子的身影,她想看清男子的脸,可是却总是蒙着一团雾,怎么也看不真切。

男子轻笑一声,“公主殿下这就不认识我了?”

他拿出面具覆在脸上,俨然是山匪的头领!

“怎、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

“我是...”

“襄儿、襄儿,你醒醒。”

李襄宜刚要听男子坦白自己的身份就觉得一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

“母后?”

她睁开眼,竟然看到了皇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