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错金屋

文/慕云皎皎

2023.02.02于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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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星桥,杳霭流玉。

东风灯市如昼,银花火树,玉壶光转。

遥遥望去,长街尽头伫立着一株千年古树,虬龙般苍劲枝干在风中摇曳,枝叶繁茂仿若没入星河永夜,伴着簌簌风声,发出阵阵波涛般声浪。

身着锦衣华服的男男女女言笑晏晏,其中一女子手中攥着根红绸布,踮起脚尖朝着那株古树参天系上,男子贴心为其掌灯,生怕喧闹人群唐突了她。

女子袖子落下一小截,露出一片雪白皓腕,待将那根红绸布系好,回眸一笑,不由叫面前男子看直了眼睛。

灯下看美人,却见她一袭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冰肌玉骨,桃腮杏面,仙姿玉色,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生辉。

似那窈窕神女,若说一句月里嫦娥也不为过。

“世子,你在看什么?”

等谢兰音系好红绸布,不曾想面前的江柏舟竟是痴痴出神,见他这副好似呆头鹅的模样,难免觉得好笑。

谢兰音眸中多了几分笑意,以袖掩唇,江柏舟赶忙回神,耳根蹿起一抹绯红色泽,轻咳几声,话锋一转。

“近日京中不太平,你若是出门,多带些仆从。”

他言语之间尽显关切之意,谢兰音轻轻颔首,心中多了一番猜疑。

二人沿着河堤缓步前行,寂静夜河流淌而过,无数莲花灯宛若流萤星火点缀着这片来自黑暗中的暗涌汹波。

远离人群,周遭阒静,唯有几只蝉雀栖息在树梢发出窸窸窣窣声响。

谢兰音这才试探性开口说道:“那人如今的地位固若金汤,三年前你们不曾将他从那位置扯下来,眼下恐怕再怎么谋算都难如登天。”

江柏舟何尝不明白是这个道理,只是他们家的盘算在三年前落了一场空,又不甘心被一区区布衣出身之人压制到今日地步,此前曾有多番筹谋,可惜那人狡诈阴险,次次皆被他躲过,江柏舟又如何能甘心!

他褪去无害外表,望向静谧河水,眼底划过一抹诡谲锋芒。

“有些事情总要做了才知道,而且我不相信沈霁那厮千算万算,还能将事事都算计得到!”

俨然他早就对沈霁恨之入骨,巴不得噬其血、啖其肉。

对于这些朝堂之事,谢兰音无从言说,不过她的父亲谢远立场和江家一样。

昔年,谢远救过平阳侯江黎一命,江黎感念这番恩情,便作主订下长子江柏舟和谢远长女谢兰音的婚事。

彼时,谢远虽说是地方知县,但才能显赫,搭上平阳侯的势力,仕途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短短几年就当上吏部尚书。

至于平阳侯江黎,他本是前太子一党,奈何前太子病弱早亡,否则也不至于轮到那个不受宠的小皇子登基为帝。

基于种种,平阳侯府式微,谢远的处境也不算好过。

而这一切的根源,在于沈霁。

沈霁此人,虽说平民出身却有大才,自他步入朝堂不久,凭借拥立年幼天子登基,自此掌控实权,权倾朝野。

饶是有不少想要和他作对之人,从他手中夺取政权的,无不被他狠戾的手段一一肃清。

曾经名声赫赫的左相在头一次见到沈霁以后,更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奸诈诡谲,未知国之幸哉焉?其可治天下亦可覆天下。”

除此以外,沈霁还有一支只听从他调度的黑铁骑,就连当今天子,都无从干涉指派。

当今天子并无实权,然,他是由沈霁一手扶持而上,唯有将沈霁除掉,他们才能有出头之日。

而眼下,正是一个契机。

掩下心头重重思量,江柏舟抬手指了另一处方向,“那儿有卖莲花灯,我们过去瞧瞧。”

不由分说,江柏舟抬脚便走。

谢兰音落后一步,不知怎的,心底多了些许不详的预感,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些什么。

……

街头巷尾,摆摊的不少,鉴于今日有灯会佳节,沈霁请旨,特意让陛下恩准特赦,取消今日宵禁。

陛下自然应允,因而今日人头攒动,衣香鬓影,平日短短的距离,愣是走了大半时辰。

各种精致小巧的花灯悬挂在摊位连起来的细线上,幽微火光,竟似花火照耀人间,绚烂夺目。

谢兰音看得目不转睛,抬手便伸向其中一盏莲花灯,莞尔一笑道:“不如我就选这一盏,世子,你……”

谢兰音回首正要询问江柏舟的意见,却见他转而去了临近的一家摊子买了两副假面,雪兔和黑狐。

江柏舟将雪兔假面递了过去,温声道:“去岁花灯时节,我们来得迟了些,因而错过你想要的。如今,总算圆了去年的那场愿。”

听着他温和声音落在耳畔,谢兰音很是动容,未曾想去岁自己随意的一句话竟被他记了整整一年光景。

低声道了声谢,她将雪兔假面戴上,遮去花容,唯独那双眼睛潺潺若秋水,覆满星辰,熠熠生辉。

江柏舟亦戴上黑狐假面,陪着她来到江边。

此时江边没有那么多人,漆黑粼粼水面上漂浮着不少莲花灯。

谢兰音将手中灯盏放下,任由水流将它送至远方。

寥寥疏星点缀在盛大夜幕之上,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轻巧哨声。

江柏舟闻声望去,明白事情迫在眉睫,沉声对谢兰音说道:“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未等谢兰音细问,江柏舟的身影瞬息消失在眼前。

而他没入方向,正是远处茫茫人海,喧嚣闹市。

疏疏夜风裹挟着冷冽之意席卷心头,谢兰音孑然一人站在静水河畔等待,殊不知这一幕早就被茶肆二楼雅间的贵人看在眼里。

从方才挑选花灯,再到二人戴上假面,将花灯放入水中,如此种种,根本不是秘密。

此时跪在贵人跟前的正是身着一袭黑衣甲胄、腰配长刀,面容冷峻恭敬,赫赫有名“黑铁骑”首领黑风。

他双手抱拳,沉声道:“大人,京畿所有重要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下属看管,今日必不会出现问题。”

坐在他面前的贵人身着一袭月白银丝暗纹锦袍,面容清隽,目若朗星。

他并未看向黑风,如玉指尖摩挲着手中青瓷釉杯盏,目光眺望远方,唇畔始终噙着三分温润尔雅的笑容。

端得一派风光霁月,芝兰玉树。

而此人,正是沈霁。

别看他面如冠玉,风清月朗,一派与世无争宛若谪仙般的模样,要真是这么认为的话,恐怕会被他算计得骨头都不剩。

尤其当他微笑的时候,那定是一肚子坏水。

茶盏中上好的毛尖早就凉透,沈霁一口未饮搁在茶几上,并不回答黑风的话,而是漫不经心问道:“底下那人是谁?”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闹得黑风一头雾水,就连站在沈霁身侧的弈棋都有些诧异。

直到沈霁遥遥一指,在人群中指向江柏舟的方向,黑风直起身子望去,恍然大悟:“那人正是平阳侯世子江柏舟。”

闻言,沈霁却并不满意,又看向弈棋,“那位姑娘又是何人?”

从沈霁口中破天荒听到“姑娘”这二字,黑风和弈棋纷纷一震。

好在,弈棋算是跟着沈霁最久,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忙回答道:“曾听说过江世子早年订过一桩婚事,这种时候跟着江世子一道出门的女眷,恐怕应当是那位谢小姐。”

“姓谢?”沈霁将朝中大臣纷纷想了一遍,迅速得到一个人名,口吻玩味,“谢远?”

“正是。”

就在弈棋和黑风闹不明白沈霁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只听他意味深长感叹了句:“江柏舟的福气真好。”

未几,又补了一句。

“可惜,也是时候到头了。”

……

售卖假面的是一个上了年纪老朽,胡子发白。

今日生意不错,一年到头来,也就趁着节日的光景多挣点银子,尤其前面还碰到一个不还价的冤大头,一身锦衣玉袍看着出身不凡,这种时候要是不抬价,他才是蠢笨到家!

因而,原本二十铜板的假面愣是被他卖到两百文。

想想今日挣的这些银钱,老朽得意忘形,正想着要是上天能再给次好运,那今日真是好上加好!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迎面走来另一位气质清华的公子。

他来到摊位前,随手把玩起一张黑狐面具,唇畔噙笑:“店家,这张假面要多少?”

老朽不假思索谄媚笑道:“两百五十文,公子,您瞧瞧看,这张假面可是用了上好的材质制成,老朽就是赚个辛苦钱!”

话音方落,他正等着面前公子掏银子,谁知,公子并不买账,反倒轻轻敲了敲手中假面,似笑非笑:“店家,您这可不厚道。这假面的材质也就是京郊山上随意砍伐的木料制成,用的香料也是最普通的,卖二百五十文,莫非在诓我不成?”

寥寥数语,倒将假面的种种一一说清。

老朽汗流浃背,未曾想竟是遇到了行家,赶忙讨饶:“贵人莫怪,是我有眼无珠,还望您赎罪则个。”

沈霁无意与他追究,直接留下三十文扬长离开。

跟在一旁的弈棋不明白沈霁分明知道那假面价值二十文,为何又要多给十文?

他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却听沈霁温声笑道:“他肆意哄抬物价确实不对,不过,我已将他应得的那份给了他。”

这一次,弈棋听明白了。

老朽私心想要挣的那些,就是图冤大头的银子,沈霁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不过,老朽生活不易,在原价基础上添个十文,算是肯定了他的手艺。

沈霁施施然戴上黑狐假面,让弈棋在此等候,而他自己错开人群,一路朝着江边而去。

……

谢兰音等候在江边,望着杳杳天幕星河鹭起。

周遭静寂一片,夜风拂面,扬起裙裾。

谢兰音将假面解下,放在手中把玩,未几,她听到身后脚步声响起,循声望去。

月光皎皎,面前男子长身玉立,一袭白衫遮掩在暮色之中,唯有脸上戴着黑狐假面沐浴着月华,分外耀眼。

少女姣好面容攀上一抹盈盈笑意,柔声唤了声:“世子。”

沈霁双手负在身后,指尖微动,藏在黑狐假面下的唇扬起一道弧线,声音温润如玉。

“嗯。”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上一本白月光看到大家的评论,有好多小可爱的留言让我好感动,谢谢大家喜欢!这段时间一直在存稿,恨不得变身八爪鱼(写到头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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