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手们的比赛时间,至此就已经全部结束了。接下来即将进入的是宣布名次和颁发奖牌的环节。
其实,谁是第一名,大家心里早就已经有数了,许嘉实和吕奇的实力水平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的,简直是神仙和凡人打架,只要简单瞄一眼就能分出高下。
除此之外,从吕奇那张明显不服但又不得不服的扭曲脸上,也同样可见一斑。
所有关于曾经许嘉实的流言蜚语都在今天不攻自破。
腥风血雨退散以后,接踵而来的,只有奉若神明般的心悦诚服。
什么几年前走运捡了一块金牌以后就溜之大吉、什么年纪轻轻就已然英雄迟暮、什么高考荒废一年后再难重回巅峰……
现在看起来,简直字字句句都是天大的笑话。
人家根本就是过分低调,是不屑于参加这种级别的比赛、不想过来虐菜罢了。
多么绝妙的讽刺。
舒禾往场地边缘瞄了一眼,发现已经有非常多的赛事记者围成一堆,在蠢蠢欲动地蹲着做赛后采访了。
虽然说冠军花落谁家已然尘埃落定,但亚军的争夺也是这场比赛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个看点。
曾斌浩和吕奇的滑板风格不同,一个背水一战、极具侵略性,一个成熟稳健、熟练度超高,谁输谁赢,还真的不好说。
不过比分早就已经有了结果。
主持人带着十名决赛选手来到场地中央,所有观众都把目光聚焦在了电子屏上。
比赛分数根据选手的上场顺序进行公布。公布以后,系统会自动根据成绩的高低,实时调整分数所在的位置。
流程和滑板赛事一贯的风格相符,并没有太多的拖泥带水,很快就轮到吕奇。
他的分数公布的时候,大屏幕上的排名首次有了变动,一举蹿到了目前排行榜的最高点上。“吕奇”两个字直接跨上第一的位置——97.00分,比目前的第二名高出了将近一分。
其后,第7位滑手的分数公布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下一个就是曾斌浩了。
观众席中站曾斌浩的和站吕奇的两大阵营各怀心思,激动人心的争夺在无形之中展开。
甚至连吕奇都显得有些紧张。
不过曾斌浩自己倒是表现出一副非常轻松的模样。
毕竟他最开始就不是奔着拿名次的目标来的,只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积累一点经验而已。
自己能拿到季军都已经是意外之喜,更加没奢望过再上面的那个亚军的位置。
反正师父刚才都把吕奇全方位地碾压到连渣都不剩了,吕奇的锐气也被残酷的现实挫骨扬灰地掏了个精光。他学也学到了、秀也秀到了、爽也爽到了,这一趟来的就是超值,不带半点遗憾的。
而且,实话实说吧,吕奇确实是老将,在赛场上的发挥比他可稳多了。
虽然自己刚才在决赛时的表现前所未有地令人惊艳,但那毕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昙花一现,他本身的技巧和心态还有很多需要磨练的地方,曾斌浩自己清楚得很。
可是,谁能想到,还偏就给他无心插了个柳成阴呢!
伴随着“噌”的一声效果音,大屏幕上属于曾斌浩的那一栏,直接连名字带分数的骑在了吕奇头上。
最有意思的是,他还是以0.16的微小分差险胜的。
要是差距大一点儿也就算了,这只差0.16,不是存心想气死人呢吗!
观众席应声起了一阵哄闹,兴奋有之、不爽亦有之,几家欢喜几家愁的。
但反应最有意思的还是曾斌浩。
他作为吃瓜群众手里的那块瓜,在看到自己的成绩以后,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激动到原地起跳,而是满脸八卦地伸长了脖子、转过头去看吕奇的表情。
这令人拍案叫绝的反应,论谁看了都忍不住笑。
吕奇的脸本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发现曾斌浩气死人不偿命的举动后,便难以自抑地更加阴沉了几分。像是一块被烧糊的铁,焦得连底都看不见了。
再加上现场观众对曾斌浩发出的笑声,在吕奇听着,简直就是对他此战败北的嘲讽。
怎么可能不气!
差点就要当场甩手走人了。
这块铜牌,于他而言可不是什么荣耀,而是侮辱和耻笑!
神他吗零点一六。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可能喜欢零、不可能喜欢点、不可能喜欢一、不可能喜欢六!
……
人生如戏,雕雕叹气。
甚至有时候,这环环相扣、高/潮迭起的人生,比戏还精彩呢。
果然,这一波险胜之喜的余韵还未消退,下一波舆论的浪潮又滚滚地翻腾而来了。
前面吃到的瓜太甜,导致接下来轮到第9位表现平平无奇的选手宣布得分的时刻,都没什么人关注。
在等待分数出来的那几秒钟的寂静里,观众席内不知道是哪个消息灵通的人大喊了一句“曾斌浩是许嘉实徒弟!”。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被投进湖里的石子,霎时激起了千层浪。
被破坏了平静的水面自中心向外、一圈一圈地激荡出越来越大的同心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外蔓延了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没一会儿,整个场子都知道曾斌浩是许嘉实徒弟了。
这一遭,直接把吕奇为数不多的真爱粉又再当场送走了一波。
好家伙,连人家带出来的徒弟都能赢你,你还得意洋洋地吹嘘了三年自己“过硬”的实力。
喜欢自我炒作也就算了,还非得每次都拉踩人家真正的大佬,逼到大佬不得已亲自下场来抓你个现形才好。
这不是上赶着把污水往自己头上扣,自取其辱呢吗?
曾经还因为许嘉实选择专心高考、整整一年没参加任何滑板赛事而借机冷嘲热讽了一波的吕奇,现在正被大家反过来冷嘲热讽地骂着没文化。
人果然还是要多读书的。
吕奇最大的错误就在于书读的太少,不懂得什么叫做“刻舟求剑”。
他把一切都想象成静态的了,只知道自己的实力在这三年里有所增强,但忽略了许嘉实的技术也同样在向前冲。
吕奇误以为自己现在的水平绝对能碾压许嘉实,却没想到许嘉实进步得比他快太多,自己反倒被绝对碾压了。
过度自信的后果是,如愿以偿地迎来了打脸。
许嘉实力道刚猛、动作利落,将巴掌扇得那叫一个啪啪作响,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的。
等广大观众们终于从这一令人惊诧的事实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场地内都已经开始颁奖了。
舒禾瞄了一眼电子屏。
许嘉实获得了98.67的高分。
在这样分差咬得极紧的高水平赛事里,第一名拉开第二名1.51分,已经算得上是遥遥领先了。
五名裁判中声望最高的那一位,亲自为冠军颁发奖杯和戴上奖牌。
眼神中毫不掩饰赞赏之色。
许嘉实向裁判躬身致意,脸上挂着个云淡风轻的笑。
他十分配合地将正脸对着摄影师,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将脸侧向了舒禾这处。
舒禾飞速按下了早就准备好的快门。
记录下这一激动人心的一刻。
比赛结束的时候,守了快一个小时株的媒体记者们势在必得地待到了兔。
赛后采访的焦点无疑落在这一对令人瞩目的师徒身上。
许嘉实的话向来很少,面对镜头时,就更是惜字如金。
倒是曾斌浩,将自己一张磨得溜溜的嘴皮子发挥得酣畅淋漓,简直比赛场上的一招一式还要精彩。
舒禾在场外等得百无聊赖。
不过,在她无所事事的等待过程中,倒是在无意间从路过的观众口中听说了一家十分有意思的杂志——《风度》。
做体育新闻的,起这么一个名字,倒是罕见。
舒禾忍不住向正站在自己身边的小明等人多问了一句。
提起这家媒体,几个板仔显得有些兴奋。
“这是专业性的体育杂志,你不知道也正常。他家贼拉恶毒,从来不关注谁赢了比赛,只专门挑失败者做采访,尤其喜欢找跌落神坛的人物,问他赛后感想、失败经验总结之类的问题。”
“没错,蔫儿坏!《风度》非得把本来就已经失落的人整到气抖冷才满意。”
“关键这波反向操作,收获的关注度还一直都很高。”
“就是有这么些吃饱了撑的人。”
舒禾闻言,愣愣地眨了眨眼。
“那他家的名字起的还挺讽刺的……”
“可不,”王跃点点头,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今天我站《风度》。”
三金捶了他一下,也笑:“一会儿看看吕公的采访够不够风度。”
舒禾也忍不住翘起唇角,当场就关注了《风度》的公众号。
几人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那头的师徒二人才终于被狂热的媒体放过了。
许嘉实遥远地看见舒禾,微微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小姑娘身边,清冷的眼眸中流转着浅淡的笑意。
舒禾也忍不住弯了弯眸子。
然后,看着他把手里的奖杯塞到自己怀里,又把脖子上挂着的奖牌也替她戴上。
舒禾偏头看他,表情有些懵。
许嘉实淡道:“送你。”
舒禾把奖杯仔细端详了一番。
奖杯沉甸甸的,通体呈金色,下方的梯形座台上伸出一只强劲有力的胳膊,正单手举着一块滑板。滑板中央印着本次比赛的徽章,旁边还有五位裁判用马克笔签的名。
非常具有纪念意义。
舒禾摸了摸那刻得栩栩如生的滑板后桥,头也不抬地问道:“为什么送我呀?”
许嘉实勾着她的肩膀往宾馆的方向走,边走边道:“纪念刚才我为你做的Ollie。”
……
“操!”这秀死单身狗的直男情话被走在舒禾另一侧的曾斌浩听了个全,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把自己的奖牌也摘下来,往舒禾手腕上一挂,毫不示弱,“师母,您也纪念一下我刚才为您做的Ollie!”
舒禾:“?”
许嘉实:“?”
……
因为明天起就是为期四天的五一假期,大家既然已经来到了E市,就干脆多玩几天再回去。
E市的地铁交通非常发达,体育公园虽然位置偏远,但乘坐地铁出行也十分方便,几人没有再多花心力找其他住所,干脆就在体育公园旁边的宾馆里续了接下来的房费。
今天的一整个赛程下来,许嘉实、曾斌浩和三金都拿到了自己非常满意的成绩。
没了比赛的约束,一行人回宾馆稍事休息后,直接奔向市中心,准备去大吃一顿当做庆祝。
几人特地避开了用餐高峰期,在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到达了E市最负盛名的饭店。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他们顺利地挑到了一个靠走廊内侧的包厢,主题叫做“曲水流觞”。
这家饭店的装修偏唐宋时期的复古样式,非常有江南园林的特色。
一进门就能看见右手边仿真的修竹和左手边缩小版的红木制桥梁,面前一张石制的圆桌摆在亭台正中央,亭台周围还环绕着一圈流水。
加上较为昏暗的灯光设置和悠扬的琴曲声,包厢内的氛围营造得非常到位,简直将小桥流水的如画风景都搬进了室内,看得出在装修上花了极大的心思。
在这样的场合里喝酒划拳,让人忍不住觉得是对这样清雅的环境的一种亵渎。
当然了,兴奋上头的男生们是不会拘泥于这些小节的。
今天的情况,惯例是要许嘉实和曾斌浩两个拿了奖金的人请客的。
六个男生们都相熟,平时称兄道弟的,相处起来毫无芥蒂,加上胃口本身又偏大,每个人轮流拿着菜单好一通指点江山,把想吃的肉、菜、点心全都点了个遍,啤酒也是按箱的要。
上菜的时候,穿着大红色旗袍的七位服务员们一人端着一盘菜鱼贯而入,整整上了三批才算完,一张8到10人的大圆桌都被各式各样的精致瓷盘填了个满。
曾斌浩一口一个甜滋滋的“谢谢姐姐”,从头喊道尾,把人家服务员叫得脸都红了大半。
最后一位服务员姐姐离开以后,王跃拿着瓶起子,娴熟地开了一瓶啤酒,发出“嘣”的一声轻响。
他把瓶子搁在转盘上,转到许嘉实面前,接着又开了第二瓶。
王跃边动作边瞟了曾斌浩一眼,说道:“雕雕,这就是你的不懂事了。叫什么姐姐啊!你得叫妹妹人家才开心啊!”
“妈达!说的有道理啊!”曾斌浩边骂边笑了起来,“才反应过来我今年居然也已经二十二了,已经过了见人就叫姐姐的年纪了。”
舒禾闻言,愣了一秒,她接过许嘉实给她递来的杯子,问道:“雕雕二十二了?那他不是比你还大一岁吗?”
许嘉实点头,“嗯”了声。
舒禾就着杯沿抿了一口果汁,表情有些较真:“那他怎么一口一个师父的叫你?我还以为他才十八/九岁呢,所以有时候看起来才傻乎乎的。”
“……”曾斌浩就坐在舒禾右手边,把这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登时委屈极了:“师母!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啊!你不也才十八/九岁吗!”
许嘉实难得地接了曾斌浩的话:“的确不对。”
曾斌浩登时受宠若惊。
雾草,师父竟然在徒弟和女朋友之间选择了自己!
这样的深情他会不会承受不来!
然而还没来得及乐,便又听到亲亲师父面无表情地补上了下半句。
“按智商看的话,他最多十二,没有十八/九这么多。”
……
草。
刚才说了那句为了师母Ollie的话,差点被打死,吃一堑长一智的雕雕也只敢在心里骂上两句,嘴上还是非常识相地闭麦了。
几人闲侃了几句,话题很快就转回了今天的比赛上。
舒禾不太插的上话,就边听着边拿起手机,想去看看《风度》有没有发布今日份的推文。
它的动作还挺迅速的。
一刻钟之前就发表了。
标题非常有营销号阴阳怪气的风格。
叫《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许嘉实很变态吗?》
……?
这怎么还带无脑拉踩附送人参公鸡的呢?
舒禾皱了皱眉,戳进去看。
整篇文章的文风倒是没有多么特别,主要还是蹭得一手好热度。
原来这个标题是直接引用了吕奇采访时的迷惑发言。
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一股酸不溜秋的醋味儿。
……吕柠檬这是要上天啊!
舒禾把页面往下拉。
刚才看推文首页框框里的小图版吕奇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点进去、放大了一些看,倒是品出了些味道来。
他那眼神,以三分讥诮、三分不屑和四分不得不服的屈辱构成了一张饼图,非常的耐人寻味。
这一整篇文章都是些吓唬人的噱头,不过文末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倒是又贴切又有深度。
——致每一位滑手:没有人会一直赢,但也不能失去想赢的决心。
……
曾斌浩瞧着舒禾这副又是笑又是感动的奇妙反应,连忙把头挤过来凑热闹,又被许嘉实直越过舒禾肩膀而来的一直长臂毫不犹豫地撵了回去。
曾斌浩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师母,你在看什么啊?”
舒禾按灭了手机屏,说道:“没什么,就是《风度》今天的推文。”
她此话一出,几个板仔们都被勾起了兴趣,纷纷拿出手机去看。
许嘉实向来不在意这些媒体的胡言乱语,趁他们都在津津乐道的时候,往舒禾碗里夹了好多她爱吃的菜。
“淦,这吕公还能更酸一点吗?”
“笑死爹了,这就跟打游戏输了非要说别人开挂一样,菜是原罪。”
“吕奇不都27了吗,这智商怎么还跟雕雕一个量级的啊!”
“这波含沙射影我给满分。”
……
曾斌浩简直气得跳脚。
妈的,这智商梗是过不去了吗?!
师父他治不了,这群皮猴儿他还不能欺负欺负了吗!
就近原则,曾斌浩立刻把目标锁定在自己右边的小明身上。
他手臂勾着小明的脖子,恶声恶气地威胁:“十八岁一过,你小子的年龄光拿来长胆子了是吧!”
坐在对面的三金等人就笑。
“大佬哪哪都好,就是挑徒弟这眼光不太得行。这要是大佬当初相中的是我,我不得比雕雕出息多了!”
曾斌浩闻言,十分不屑地“嘁”了声。
“那不是我跟你们吹,我拜师讲究的是一手死皮赖脸、穷追不舍。你们以为我师父有那么容易打动啊!我当时可是在他屁股后面风雨无阻、屁颠屁颠地跟了好几年才拜进门的!”
壳子笑他:“说的你好像还觉得自己亏了,大佬又不收你学费。”
曾斌浩竖起一根食指,高深莫测地左右摇了摇:“这种事情要靠缘分的,得之我幸、不得你们命!”
话都说到这儿了,接下来就免不了一番盛大的彩虹屁。
曾斌浩吹起自家师父来,嘴皮子跟上饱了子弹的机关枪似的。
“啧,叫一声许爹那都是便宜吕公的了!我师父简直就是嘉话的嘉,实力的实!吕公顶多也就混上个奇葩的奇吧。”
“别说最后那个连续Ollie呲抛台接飞檐走壁呲障碍物了,就连师父那个转场的小跳都够他练的。”
“虽然说我只比吕公高了0.16分,但好歹今天我也是给师父长脸的吧!”
“是吧师母?”
舒禾彼时正专心致志地消灭着自己碗里堆起来的食物。
忽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她抬起头,愣愣地看向曾斌浩,反应了几秒,然后点头。
抛开智商什么的暂且不谈。
雕雕今天确实是很给师父长脸的。
曾斌浩自认得到了师母的夸赞就等于是得到了师父的夸赞,很是沾沾自喜。
王跃比较细心,看到几个板仔自顾自地聊嗨了,舒禾却一直闷声不响地吃着东西,就想着让她也参与进来。
他说道:“雕雕你别在那光顾着自我高/潮了,我们倒不如问问今天唯一一个外行的小妹妹,看完比赛是什么感受。”
唔。
舒禾没想到还会有除了雕雕以外的人cue到自己发言。
她快速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问道:“我要发表什么感受?”
曾斌浩:“你就说说你今天对哪个场景印象最深呗。”
舒禾想说许嘉实的每一个动作她印象都很深,甚至现在还能在脑子里几乎完整地回放一遍。
但这样说,多少有点公开场合秀恩爱虐狗的嫌疑。
舒禾思考了一下,决定回去再夸许嘉实。
她十分真诚地说道:“雕雕最后30秒的高台挑战给我的印象很深。还有,三金预赛第一轮把脚崴了,但是在第二轮的表现里完全看不出异样,我太佩服了。”
末了,又笑着补了句:“板仔赛高!”
三金平时跟女孩子接触得少,这回还是第一次被女生这样当面夸。
他动了动自己缠着冰敷带的那只脚,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害,我这点小伤算什么啊!比起大佬的辉煌历史,我这简直就是大西瓜面前的芝麻粒!”
说着,三金还用拇指指甲盖抵着小指指甲盖,比出了“芝麻粒”的大小。
回忆起许嘉实当年那件事,曾斌浩到现在都还觉得毛骨悚然。
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说道:“还好当时师母你没在,你要是看见,估计够做好几天噩梦了。”
很难想象,曾斌浩上次还说板仔耐操,现在要说出这番话,到底是伤成了什么样子?
舒禾心里发紧。
她转过头去看向许嘉实,无声地询问。
许嘉实只说了句“没事”,然后眼神制止了曾斌浩说接下来的话。
曾斌浩知道师父不愿意跟别人提这事儿,也就十分乖巧地闭麦了。
舒禾却觉得难受极了,连吃饭都不香。
接下来,她又见缝插针地问了他几次,都被他敷衍了过去。
小姑娘显然不开心。
吃饱以后,她抽了张餐巾纸擦擦嘴,就盯着面前的碗筷发呆,不肯跟自己说半句话。
许嘉实无声地叹了口气。
趁着几人聊得嗨了,又把椅子向她那处挪了一些。
舒禾注意到他的动静,垂下眼,没动,但还是没理他。
桌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只除了她被蒙在鼓里。
男朋友不肯跟她分享自己的过去,而且还是一段这么重大的经历。
这样的想法让舒禾觉得十分挫败。
舒禾平时极少跟他闹脾气。
许嘉实在觉得她这幅小模样十分可爱的同时,又有点不知所措。
他哄女孩子的经验太缺乏了。
许嘉实眸光闪了闪,有些小心翼翼地去牵她的手。
见她没躲,他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一些。
许嘉实低声道:“给你讲个故事,听完就不生气了,嗯?”
舒禾的情绪这下倒是被带动起来了一点。
她眨动了一下睫毛,算作应答。
许嘉实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两下,似乎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几秒后,他开口。
“有一只鸭子去理发店理发。”
“它在位置上等了好久,理发师还是没有动手。”
“最后,鸭子很无奈地说——”
“你理理我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