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禾一愣。
怀疑自己刚才是听错了。
她瞳孔微微放大,讷讷地看着面前语出惊人的人:“……你说什么?”
许嘉实紧紧锁住她的目光,反问:“你听到什么?”
舒禾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眸,红唇一张一翕的。
半晌,才嗫嚅着答:“接……接个吻吧……?”
少年嘴角勾着个笑,低低地应了声“好”,欺身上去,吻她的唇。
舒禾的思绪迟滞了几秒。
他几乎是品尝着她。
先把自己的唇贴上去,又含住她下面的那一瓣,试探性的轻轻啃咬着,动作很轻柔。
许嘉实一向禁欲,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得少、看得更少。
接吻这方面,他自己也是白纸一张,连画面都没怎么研究过,更不要说实际操作,只是任凭着本能和她亲昵。
她太软了,又嫩又娇。
那样前所未有的旖旎触感,让他忍不住想靠得她更近一点、再近一点,但是又怕吓着她,即便再急切,也只好耐着性子缓缓慢慢地啮。
他的呼吸滚烫,躁动地扑在她脸上。
舒禾被他亲的半个身子都软了,撑在地上的手渐渐没了力道,腰背也酸得很。
眼见就要滑到地上去,后背突然横出一条小臂,托着她向上向前。
男生掌心炽热的体温顺着后背那层轻薄的演出服面料透进她身体,两人相触碰的地方就像是滚滚的一簇火,以这一片地方为中心,蔓延开来,燎原之势。
许嘉实一手稳稳地撑在地上,一手托着人往自己怀里送。
他稍稍将脸偏了个角度,将两人厮磨的鼻尖错开,好让自己更没阻碍地向前凑。
他的舌抵着她自然闭合的贝齿,不轻不重地扫了扫。
轻易地敲开了门。
舒禾迷蒙极了,下意识地自觉闭上眼,连该用鼻子呼吸都差点忘记。
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会连牙齿都能这样精准地传递触感。
接着,温热濡湿的舌探进她口中。
带着那样的潮气和热度,惹得舒禾浑身都轻轻颤了一下,长而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小幅度地扇动着。
许嘉实没什么技巧,直接去勾她的舌。
她躲,他追,追到了,就叼在嘴里嘬着。
好像情动难以克制,他渐渐发了狠,步步侵入,像是要把她拆吞入腹一样,贪婪地摄取那令人迷恋的芳香,带着丝丝缕缕叫人上瘾的甜气。
舒禾被吮的舌头都麻了,可偏偏浑身的神经还都好像集中在了那一处,聚精会神地感受着。
无意间,几道啧啧的口水声音入耳,羞得她顿时闭紧了双眼,软着手去推他。
许嘉实感受到胸前那点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道,意识挣扎了一秒,最终还是留存了一点理智,压抑着将自己退开了。
舒禾薄薄的一层口红早就被吻了个一干二净,可那双唇瓣此刻却更加红润娇艳。
灯光下,泛着盈盈的水光。
大约是被他的牙齿磕到,还有点轻微的肿。
十足诱人。
仅仅这样,就足以让他遐思翩飞。
许嘉实闭了闭眼,深呼吸几下,压下心里各种不该有的念头。
良久才睁开。
舒禾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都不像是自己的了,着了火一样的发烫。
就连没被他碰到的脸也是一样。
她也在努力调整呼吸,垂着眼不肯看他,盯死了外衣上一截银色的拉链。
两条连续排列的链牙缠缠绵绵的。
像……
像他们刚才一样。
!!
要命了。
小姑娘自己把自己弄得羞到不行,自暴自弃般伸手抓了颈后的帽子,扣在头上,几乎把整张小脸都隐在了宽宽大大的帽子里。
许嘉实看得发笑,隔着帽子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像觉得不够,又伸手去掐了掐她弹性十足的脸颊。
温度滚烫。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哑得不行的嗓子,语调前所未有的温柔。
——“元旦快乐,宝贝。”
舒禾被这个称呼惊得愣了两秒,脸上热得发痒。
她把头埋得更低,小小声地答他:“快乐的。”
很快乐的。
许嘉实勾着她的腰,把人拉近,右手从口袋里套出了两只小熊挂件递到她面前,变戏法似的。
他的手很大,轮廓也好看,掌心没有复杂多余的纹路。
两只小熊完整地躺在上面,侧着身面对面,像一起窝在一张床上一样,比刚才大屏幕上放出来的精修宣传图还要可爱。
舒禾伸手,拎起那两只头顶上的挂环,放到眼前来瞧。
倒是和大屏幕上的有一点不一样。
抽奖版本的小熊是捧花的,而许嘉实拿来的这两只,男生版手里捧着一颗写着“XJS”的牌子、女生版手里捧着一颗写着“SH”的牌子。
是独一无二的一对。
舒禾看到那几个字母,又惊又喜地抬头去看他。
宽大的帽檐顺势滑下,露出一双闪着小星光的杏眼。
“……这是,怎么弄到的?”
许嘉实见她喜欢,眼里也带了丝笑意:“叫工厂单独做的。”
舒禾心里甜,捧着那对小熊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的,又听他说道:“字是自己刻的。”
舒禾动作一顿,拎出小粉熊看它手上的牌子,又伸出食指摸了摸。
带着点木屑的粗糙感。
“用美工刀刻的吗?”她偏过头问。
许嘉实“嗯”了一声。
舒禾十分心疼地抓起他并不存在什么伤痕的手吹了吹,又把那个连着小粉熊的挂圈套在他的食指上。
“那我们一人养一只,你养我,我养你。”
许嘉实好笑地点了点头。
两人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两点。
宿舍里还有些熬夜的灯,正发着光,街上却早已空无一人了。
本来还说结束以后要出去吃东西的,但是现在这个点,两个人都不饿,舒禾又心疼许嘉实累了一整天,一路都催着他早点回去睡觉,连马路都不愿意跟他多压一会儿。
就先这样依依不舍地散了。
——
今年春节的时间不早不晚,元旦过后半个月,就将迎来寒假。
这也就意味着,舒禾要开始为考试周夜以继日地卖命了。
虽然她平时的课业也学得很认真,但是考试之前再多复习一下知识点总是不会错的。
更何况,此时所有人在铆足了劲儿学习,就算她本来没什么压力,也被这样的环境和氛围带得紧张兮兮的。
如此一来,她三天的元旦小假期,就几乎都用来备考了。
单调而忙碌的日子体感上过得飞快,两人本来说好的要一起出去吃吃玩玩计划被一推再推,转眼间就放假了。
舒禾一个多月没回家,胡华静和舒廉催着她早点回去;许嘉实那边又被曾斌浩死缠烂打着,说要和他学滑板的大招。一来一去,两人在考完试的当天下午便搭乘同一班地铁、各回各家了。
好在舒禾和许嘉实都是住在C市的,家离得也不远,寒假有一个月时间,约会并不急于这几天。
虽然学校里三天两头的呼吁同学们常洗手和注意通风,食堂和教学楼也都打扫得十分勤快,让舒禾对这一年一度冬季频发的流感多少有些了解。但当她打开家门的那一刻,还是猝不及防地被里面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呛得向后退了两步,差点被门槛绊倒。
舒廉和胡华静所在的高校比C大早几天放假,两人知道女儿今天要回来,正坐在客厅里等着她。
这下,听到开门声,他们立即走到门边,一个去帮她提那个并不重的行李箱,一个把她背着的书包摘了下来。
舒禾皱着鼻子,拿手在面前扇着味儿,十分嫌弃地问道:“这是什么牌子的消毒水啊?怎么味道这么重。”
胡华静牵着她到沙发上坐,又把那盘去了皮、切成小块的雪梨端到她面前。
“最近不是闹冬季流感嘛,我想着你要回来,就拉着你爸一起给家里打扫了一下。我们用消毒水的时候也没注意到它已经过期了。它刚开始闻着还挺正常的,没想到发酵了一会儿以后,会变成这股怪味。”
“……”
舒禾瞄了一眼已经被打开通风的阳台落地窗,又用牙签戳了一块梨放到嘴里嚼,点头应了一声。
吃了小半盘雪梨,舒禾抱起扑在自己脚边疯狂乱蹭的小光。
在闻到他毛上那与房间里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怪味以后,又瘪了瘪嘴,弯着腰把他放到地板另一边去。
被抛弃的狗子浑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窝成可怜巴巴的一小团,蹲在不远处。
他轻轻嗷呜了几声,耷拉着脑袋、睁着一双大眼睛瞧她。
一人一狗对峙了小半分钟。
舒禾先败下阵来,轻轻叹了口气,又把他抱回了怀里。
她一边撸着狗子,一边陪爸爸妈妈聊了会儿天,等到胡华静要起身去做晚饭了,她就回到房间里收拾衣服,边收拾边给许嘉实打视频电话。
对面没接。
估计是一到家就被曾斌浩拖着去玩滑板了。
舒禾外放了点音乐,把行李箱里叠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用衣架撑着,整整齐齐地挂进衣柜里,再把挂着小熊的书包摆到书桌脚边。
她俯趴到柔软的大床上,上下滑动着手机,有点意兴阑珊。
好不容易放假回到家了,但是突然从紧绷的考试氛围中脱出身来,她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手机刷着觉得无聊,剧也看不进去,连想和小光说说话,都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好说的。
舒禾闷闷地发了会儿呆,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生病了。
她,这是得了全天下坠入情网的痴男怨女都会得的通病。
——相思。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的时候,舒禾立刻被自己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女人狠起来的时候,是会连自己都嫌弃的。
但是,不得不承认,和许嘉实待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不会觉得无聊。
舒禾歪着脑袋,预备想一个借口约他出来。
纤细灵巧的手指敲着手机屏幕,吧嗒吧嗒地给他发消息。
【一团小光:我家没有消毒水了,你家有吗?】
【一团小光:没有的话,晚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买?】
许嘉实那边的回答当然是好的。
不管有没有都说好。
舒禾是在吃晚饭的时候收到的消息。
她十分做贼心虚地把手机熄了屏,翻过面来,反扣在饭桌上。
好在彼时舒廉和胡华静正在聊着电视里播的新闻,并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舒禾深呼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爸爸妈妈,我吃过晚饭以后去超市一趟。家里的消毒水不是过期了嘛,我去再买一瓶新的回来。”
“好啊,”胡华静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刚好我们三个一起出去走走。”
舒禾:“……”
少女的脸颊浮上一抹薄红。
她一向不擅长撒谎的。
舒禾沉默了一会儿,底气不足地说道:“……我自己去就好了,顺便顺路去给好朋友寄个明信片。”
舒廉和胡华静闻言,双双用奇妙的眼神看她。
四只眼睛里显然写着“那你寄啊,这又不妨碍我们跟你一起去超市”一行大字。
……
舒禾假装低头吃饭,硬着头皮继续说:“你们跟我一起去寄的话,我会很不自在的。”
怕他们说出“我们又不会偷看”这种话,她又立刻胡乱扯了另一个话题:“而且我在学校里都是一个人逛超市的,你们要相信我可以的呀!”
毫无逻辑关系,又语无伦次的。
一看就是在撒谎。
舒廉和胡华静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
想着女儿脸皮薄,他们也就没有戳穿,大手一挥,批准了这个请求,只是嘱咐她早点回来。
十分惊险地争取到了独自去超市买消毒水的机会,舒禾有一种偷偷发展地下情的错觉,鬼鬼祟祟地跑到小区门口和许嘉实汇合。
大概是因为运动完以后出过一身汗,他和下午的时候穿的已经不是同一套衣服了。
这时,男生一身磨砂质感的黑灰色短款面包服,两侧拉链向外敞开着,露出里面纯白色的打底衫,下身一条工装裤配高帮滑板鞋。
他的骨架大,这样浑身oversize的穿搭不仅没让他显得瘦弱娇小,反而被他穿出了一副潮酷又冷峻的气质。
两种不同的风格融合,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好看。
C大第一男模,果然名不虚传。
舒禾看着他怔愣了几秒,随即,赶紧小跑过去牵住他,幼稚巴拉地向四周高挂的路灯和即使冬天也不掉叶子的树木宣誓主权。
很显然,两人今天晚上这一趟出来,比购物性质更多的是约会。
舒禾和他牵着手并排走,边走仰起脸说道:“我还想顺便买点吃的,我们直接去上次那家超市吧?”
许嘉实点头:“好。”
两人也算是这家超市的老客户了。
舒禾轻车熟路地去推了个购物车来,许嘉实十分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
这样的画面,让舒禾恍然有种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的错觉。
但他们明明才在一起两个月零一点。
见她忽然笑了起来,许嘉实眼里也带了点柔和的笑意:“怎么了?”
舒禾摇摇头,拉着他直奔生活用品的区块。
货架几乎有一个半人那么高。
舒禾放眼扫过去,被五花八门的品牌弄得眼花缭乱的。
她一会儿踮着脚、伸长脖子看,一会儿又蹲得低低的、几乎要趴到地上去,模样认真得不行。
许嘉实站在一边看着她动作,勾了勾唇,心情很好的模样。
还悄无声息地拿出手机给她拍了张照片。
舒禾浑然不知情,精挑细选出一大瓶喷剂消毒水。
又想到家里的洗手液也剩得不多了,她向前走到放着洗手液的货架。
人谈恋爱的时候,就容易患上一个共同的毛病——
看见什么都想买双份。
好像不买就是亏了,买到就是赚到一样。
舒禾是这个毛病的重度患者。
她看着面前四只形态各异的小猫咪,陷入了挣扎。
一番纠结后,决定四瓶都买。
少女左右手的胳膊分别抱着两瓶洗手液,略显艰难地送到许嘉实眼前,问道:“你喜欢哪两只?”
许嘉实随便点了左边的那两只。
舒禾于是把它们都放进推车里,自顾自十分满意地道:“那我就要另外两只。”
哄小朋友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她怎么干什么都能这么可爱。
许嘉实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萌点戳得心都软了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买完了消毒用品、又在食品区扫荡一圈后,两人一起结账,走出超市。
日用品和零食分成了两个袋子。
许嘉实左手提着沉重的洗手液和消毒水,右手挂在舒禾肩膀上;舒禾两只手抱着怀里的膨化食品,小鸟依人地走在他身边。
难得的,舒禾讲话的时候没和他对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露出一个角的黄瓜味薯片包装,轻声说道:“我快要生日了哦~”
膨化食品的包装和包装之间摩擦,发出一阵窸窣的响。
她又低着头、音量又小,许嘉实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停下了脚步,身体向右下方倾,把耳朵靠在她面前:“说什么?”
“我说,我快要生日啦。”
舒禾把话重复了一遍,觉得有点羞。
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好像是在向他暗示要礼物一样。
其实没有,只是想在那天把他约出来一起玩而已。
许嘉实愣了几秒,轻笑了下,又抬腿继续向前走,语气自然随和:“记着呢。”
末了,又补了句:“礼物也准备好了。”
舒禾见他果然想错了,急急忙忙地跟他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你那天能不能空出来给我,不要和他们约啦,不然很尴尬的……”
“没有礼物也可以的,就是想要你陪我……”
许嘉实偏头在她额角吻了一下,低低地应了。
舒禾脸一红。
舒廉和胡华静其实很宠她。
两人每年对着日历数日子,什么女生节、愚人节、儿童节、感恩节、圣诞节,只要她喜欢,统统都给她过一遍,小礼物不间断,仪式感满的都要溢出来,甚至连自己过父亲节、母亲节的时候,都能让她蹭到点甜头。
更不要说每年她过生日的时候,又有礼物又有红包又有蛋糕的,从来不会因为经常撞上过年而被迫减了势头,幸福得要命。
但是今年却又有一点不一样。
这是她第一个有男朋友陪着过的生日,和爸爸妈妈陪着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因此显得尤其期待。
舒禾十分幼稚地伸了一根小拇指,递到他面前。
“那我们说好啦!”
许嘉实不做这种傻乎乎的约定,拉过她的小拇指,浅浅地亲了一下,嗓音带笑。
“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