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六月底,章辛的工作室已经初具规模,签约孵化的两个博主都有了不错的成绩,短视频里证明,她的内容输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六月底,回校领毕业证,她看了眼以前那些群里的消息,和她经常玩的那几个不是延迟毕业,就是出国了。
她对那段岁月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群消息看了眼舍友发的消息。
章辛去学校那天,章恪和顾岩真的都来了,章恪这段时间一直在学习拍摄技术,章辛给他的钱大多买装备了,差生文具挺多。
大早上,她才换了身很学生气的衣服,站在校门口,她全是感慨,居然又能回到这里。从这里开始,她是重新出发,那些没有珍惜的机会,失去的人,因为自卑而变得蛮横无理的青春岁月……
她一个人站在校门口愣愣看着上面的字发呆。
她的人生就像是虚焦后,重新定焦。
另一种方式证明,有一种她确切存在过,却被困在时间里的感觉。
孤独,不自由。
等进了校园,遇见的人每一张脸都仿佛似曾相识,杨清和袁娇娇已经在等她了,见她来了赶紧带她去院办去领东西。
另一个室友于丽大约是好奇,见她们三个人站在一起聊天,特意问章辛:“你肯定是回家继承家业了吧?”
章辛见她好像比印象中洋气很多,问:“我吗?我是灵活就业人员,要不然还能找你们帮忙?等这一单生意结束,后面有生意我再找你们,当然如果需要的话,我找人帮忙给你们写推荐信。”
于丽知道她因为入职没有理会这个混子一样的舍友,所以错过了这个机会。她是故意说给杨清和袁娇娇说的,难免觉得有点嫉妒她两的运气。
看着素面朝天的章辛,心里感慨真是豪门家的女儿,生的就比普通人有贵气,不论是从前高调炫富,还是现在低调奢华,依旧是最耀眼的。
她酸溜溜想偏偏就等毕业了,这个二世祖改邪归正了。
怎么好事就轮不到她呢。
几个人就站在草坪边,顾岩和章恪来的很早,远远看见了就冲章辛招手,两个人一来像护花使者似的,让其他跃跃欲试的男生都靠近不了,章恪更是狗腿,处处护着章辛,生怕她受磕碰。
杨清和章恪接触多了,也觉得他有意思了,问:“这里追你姐姐的男生不少,你能防得过来吗?”
章恪笑起来,油头粉面的,笑眯眯说:“将来追我姐姐的人先过我这一关,别说牵手,见面都要经过我同意。”
章辛听着他说话,忍不住笑起来。她不可能让章恪碰见李珩。
说是拍照,其实和她拍照的人很少,主要是班里她和谁也不熟。顶多个三个舍友站在一起拍了几张合照。
她腿上的淤青还没有彻底褪去,隐隐还有痕迹,所以她穿的也是牛仔裤,尽管这样但是还是白生生的很突出,漂亮的人总是受人偏爱。
顾岩有心,和章恪两个人拍给他们拍照
章恪最近迷上了摄影,顾岩和她站在一起,确实是郎才女貌,她也配合。
顾岩一边和她拍照一边聊她那支广告觉得很有新意,两个人抛开了感情,真的可以有很多可以聊的。比如说起创业,比如顾岩给她介绍了两个比较厉害的营运的人。
顾岩问:“怎么?以后就打算自己创业了?”
章辛意兴阑珊答:“不然呢?我和你可不能比,我们家的家业可轮不到我。”
顾岩问:“你把曹平腿打折了?”
章辛头也不回看着章恪的镜头,一边笑着说:“章楠到底没忍住和你告状了?”
顾岩有些尴尬,摸摸鼻子,解释:“昨天家里去你们家老宅,你姑姑说的,说你买凶杀人。”
章辛很是无所谓说:“他们都是怎么骂我的?”
顾岩:“真的非要这样吗?对你没好处。你爸毕竟占着……”
“占着长房是吗?有什么用呢?我连毕业实习都没地方去,而章楠已经是华茂地产的经理了,曹平的管着销售,章一帆将来是要继承家业,连李子君和李子妍都前程无忧。只有我和章恪两个什么都没有。”
顾岩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她身上的刺,变成了锋芒,让他哑口无言,她甚至说的心平气和。
顾岩赶紧改口:“对不起,我就是随口一说。”
章辛用手挡着太阳,和他面对面站着,仰头看着他,笑起来。
“你说谎的时候就会习惯示弱,和我服软。这是你的优点,也是缺点。我说了不计较就是不计较,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对不对?所以章楠和你说了什么,或者我们家的人和你说了什么,我其实并不在意的。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指责我,毕竟我没有真的做错什么。”
顾岩看着她,觉得她从没有过的陌生。
章辛自己知道,很多时候很多人不是顿悟,是渐悟。
而她真的懂事,就是从失去章恪开始,代价大到她痛不欲生。
顾岩见她转开视线,章恪还蹲在一边拍漂亮姐姐,一回头就看到了姐姐的死亡凝视,他立刻嬉皮笑脸哄她:“我不是练一练手嘛。”
章辛问:“你涂防晒霜了吗?”
章恪脸晒得通红,姐弟两一样的冷白皮,一晒就脸通红。
章恪:“我一个大老爷们,晒一晒也无所谓。”
章辛瞪他一眼,还是掏出喷雾给他露出的皮肤全都喷上,顾岩知道她一直护着章恪,别看章恪挨她的打,但是她从来都不准别人碰章恪。
可就是这样的章辛,才是他这么多年分分合合,一直都舍不得的任性公主。
等中午拍完照片就没事了,顾岩和章恪非要给她庆祝一番。
加上章恪处理好了照片,顾岩当即就发了朋友圈祝贺她毕业。
她看着照片里的自己,也觉得好玩,二十一岁的章辛,从新开始,一切都来得及。
她直接挑了九张照片发了朋友圈,身边有朋友,有弟弟,她确实觉得开心。
李珩因为这段时间陪在长辈面前,除了中途去出差,等他回来杨元松和徐斯年都跟着忙前忙后。李珩的祖母已经打发人来接老爷子了,也是因为当着长辈们的面,李珩松口,京口港的事情不是没得谈,也是因为他松口,老爷子一走,他的局都排到下个月了。
陈玉生当晚就来了,跟着徐斯年,几乎寸步不离,徐斯年都无奈笑了,当晚的酒局就定在酒店餐厅,陈玉生和他们三个不一样,从小不是一个路子长大的,所以和李珩聊天,只能从章辛那里开始,他笑着说:“小嫂子今天毕业,看着挺热闹的,怎么没叫她一起来?顺便庆祝庆祝。”
他压根没提和章辛广告的事情,倒是徐斯年问:“你们那支广告挺不错,小章还是有点本事的。”
陈玉生被问得一愣,他是个场面人,立刻笑说:“对,非常棒。”
说着翻找章辛的朋友圈给徐斯年看照片,徐斯年大约是没想到章辛身边站着两个男生,他夺过手机端详了片刻,然后打趣好友:“哟,小章果然很不错。”
他说着将章辛和顾岩的照片放大,特意给李珩看。
李珩看了眼,但是没吱声,章辛和他的微信只有对话功能。
他居然接过真的认认真真看了,最后什么都没说,甚至关于章辛的话题,他一句都没提起,陈玉生大约是看出来他情绪不高,再没提起。
李珩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但章辛还没有回来。
等他洗簌完出来坐在书房,听到楼下窸窸窣窣的声音,章辛提着一袋乱七八糟的东西和一个很大的礼物盒子。一些学校领回来的东西,和章恪和顾岩送给她的毕业礼。
她也没想到李珩会无聊到等着捉她晚归。
一个从书房出来,静静盯着她,一个两手提着东西,四目相对。
章辛诧异问:“你怎么还不睡?”
李珩:“没有和你说过,不能晚归吗?”
章辛很是不在意:“我又不是小孩子。”
“所以呢?”
今晚的李珩罕见的有些不依不饶。
章辛也觉察了他心情不好。
章辛性格并不强硬,改口说:“我先去放东西。”
“你如果想有前程,就不要再去鬼混。”
章辛其实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他谈,关于陈玉生那单生意的事情。
但是李珩轻飘飘的鄙视还是伤到她自尊了。
她知道自己过去混账,自己蠢不可及,但是她能做,别人不能说。
她转身直视他:“你什么意思?”
李珩:”你觉得你的生意稳了是吗?”
章辛本来不想怪他,这种事情本就是她上赶着接活儿,怪不到他身上。
可他高高在上的态度,实在让她厌烦,她讨厌所有看轻她的言语。
因为她听够了。虽然李珩可能并不是真的鄙夷。
她收起乖顺的态度,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你不用动不动威胁我,你自己心里清楚,陈玉生为什么给我生意,你们怎么想我的,我都不在乎。你还不是一样看着我一头扎进去跟个傻子似的,最后白干一场,有意思吗?”
李珩眼睛里有惊讶,只是变得有些严厉:“你是承接方,知道没有合同,为什么不问?”
“对啊,我为什么不问?我问谁啊?问你吗?从头到尾你不都看着我踩坑吗?我要是不进去,你也会想办法让我踩进去的,我何必多此一举?你和陈玉生之间的账,我不想知道,所以我的事情,你也别问。”
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这是她第一次和李珩吵架,从来都是李珩教训她,她每次都是理屈不敢还嘴。
其实她能理解李珩的动机,只是理智和情绪,没办法和睦相处。
她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教训,每一个教训都让她遍体鳞伤。
她缺的是一个贴心人,一个知道她犯蠢依旧能包容她安慰她的贴心人。
一个明知道她笨,但依旧能好声好气和她说话的人。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她就出门了,李珩起来不见人,问阿姨:“她人呢?”
阿姨摇头:“她很早就走了。”
李珩进她的房间看了眼,桌上只有些散碎的纸。他皱眉看了半晌,最后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