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诡秘杀技 自堆山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在王昭远等得不耐烦时,智諲这才回过身说道:“其实所谓的靠山和后路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也并不是都是现成的。有的情况能碰到,更多的情况下需要自己努力去找,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要凭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去铺设后路、堆出靠山。”

“师父,你能细析一下吗?弟子听不出其中的玄理奥义来。”

“那我直说吧,你做这事情要想稳妥,首先是要拉一个垫背的出来。现在蜀国皇家之中有个现成的可做垫背,此人便是太子玄喆。你可以去跟蜀皇说,此番想带上太子做易货之事,这样可以让太子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使得全国上下臣民信服,将来更好地坐稳江山。如果蜀皇同意你的建议,那么官营易货之事办成了,不但不影响你的成就和功劳,甚至是比之前该有的功劳更加显赫、更具效用。因为皇上和太子都得感谢你,你一下就可以稳住两座靠山。如果事情办不成,皇上也会体谅,认为你是出的好主意,也是出于好心带上太子,只是最终事情毁在太子身上。就算事情出现大损,皇上有心责罚,那也有许多方面出来替太子求情。替太子求情也就是在替你求情,所以这是个根本不用退走的退路。”

王昭远由心地钦佩。在他觉得,这智諲的智商、能耐真就不该出家做个知客僧,而应该去皇城当治国的大臣。

“另外,还有一座靠山你是可以自己堆起的。花蕊夫人得到蜀皇宠幸,毋昭裔等人便依靠她的势力冒出头兴风作浪,导致皇上逐渐疏远了你。那你也可以去找来一个姿色、才气能与花蕊夫人抗衡、争宠的女子,将其送入宫中献给孟昶。此女一旦得势,不就成为你最稳固的靠山了吗?”

“师父,这山堆得有点难,我要从哪里找到这样一个可以与花蕊夫人抗衡、争宠的女子来?”王昭远见过花蕊夫人,他觉得天下能超过这女人姿色和才气的女子绝对不会有。

“我的俗家其实是在原闽国地界,现被吴越与南唐分割。我俗家兄弟治家理财不善,现已经门户破败、人丁丧绝,只余下一个侄女。这侄女前不久写来书信,说家破无靠只能前来投奔于我。但我一个出家僧人又如何可以安排她,所以想让你设法将她换入下一批的秀女中,进献入宫。我那侄女天生俏丽,曼妙窈窕,且精通南音、琴瑟、舞蹈,如若得皇上亲宠。那么于我是解了个负担,于你是多了个强援。”

“那太好了,这还用把什么秀女换下,我直接献进宫不就行了。”

“万万不可,这样会让花蕊夫人及其帮手有所戒心,不让她有接近皇上的机会,甚至暗下手段将我侄女给驱逐出宫或直接除去,到时恐怕未见皇上一面便已经花陨香消了。再有,你献于皇上远没有让皇上自己发现的好,那才能最大程度地勾起他的兴趣。”

“也对,我回去后就让人查一下近一批秀女都出自哪些地方,然后找稳妥可靠的关系将你侄女换上去。”

“此事千万要保密,拆穿了可是欺君之罪,你我都担当不起的。”智諲再三嘱咐,他一个出家人,跟皇家作假捣鬼难免会有些胆怯。

“放心吧,这事我定然办得妥帖。其实这种事情户部经常收钱替别人办。”王昭远熟知官场营私舞弊的一套,所以对这种事情满不在乎。

“噢,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智諲微舒口气。

“师父,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王昭远听了智諲一番话后信心大增,对易货之事的热情重新燃起。

“最后还有一条万能的退路是要你自己去抢的,有了这条退路,天高海阔,你要去哪里都行。”智諲依旧语气平稳地说道。

“万能的退路?是什么?”

“就是我前些日子告诉你的那个宝藏啊!这事情你可千万不能放手!只要财富握在手中,到哪里都是你的天下。”智諲说这话时朝王昭远竖起合十的双掌,双掌很有力,对合得很紧,仿佛其中已经掌握了那宝藏财富。

已是过了二更时分,东贤山庄里面一片沉寂。没有灯光,没有犬吠,没有人迹,整个庄子就像死了一般。倒是外围将整个庄子呈半环抱的山岭上还有溪水在潺潺流动,从而证明着这个世界并没有静止。

山上的几道溪水流下,在山脚处汇成一条绕庄而过的河流。这条绕庄河虽然不宽,也就三四丈的样子,但水流却很急,很急的水流往往会把河道冲刷得很深。很深的河道往往是水面平缓无声,而水下却是暗流涌动,很是凶险。所以虽然这是条不宽的河流,但很少有人敢不借助工具渡过它。

庄子里唯一的马道从庄口直达庄北的半子德院大门,道宽足够走双驾辕的马车。平时这个时候马道上、庄栅边应该有庄丁打着火把、提着灯笼往来巡护的,但今天却是一个人都看不见。半子德院也是大门紧闭,以往院中此时四处灯火通明、琴音歌声不断,今夜似乎连只野虫的叫声都没有。

马道的两边不规则地长了许多大柳树,虽然不是很整齐,但断续着也能蜿蜒到半子德院的大门口。而齐君元就蹲在半子德院大门外不远的一棵大柳树上,柳枝随风轻轻摇摆,而齐君元的身形却是一动不动。他的眼神和他的身形一样,两点神光紧盯住庄口,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到来。

和他一起进庄的还有范啸天,但进庄之后两人便分开行动了。所以这个神出鬼没的“二郎”现在在什么地方可能除了他自己之外根本没人知道。

那天夜里船只漂走之后,齐君元并没有沿着河道去追。因为他早就觉得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他那夜还故意带着范啸天到远离河滩的石壁下睡觉,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一些事情顺利发生。只有出现动乱,才能找出真相。

果然,那船蹊跷地漂走了。蹊跷,往往是出于某种预谋,而这预谋中肯定有一部分目的是要将自己甩下。有预谋的人不会按常理出牌,所以继续那船绝不会继续顺流而下。而预谋中有目的将自己甩下,那是因为自己的存在会妨碍到预谋者的什么事情,或者他齐君元的目的是某些人不愿意的。这一路走来,始终都不曾有什么对立和冲突,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跟着自己走的。唯一出现不同意见是在遇到狂尸群之后,由此推断,那些有预谋的人很大可能会转而跟上狂尸群。

如果不是秦笙笙也在船上,如果不是送秦笙笙是自己“露芒笺”上的第二个任务,他根本不会管那几个人要去哪里、是死是活。不过出现现在这种情况还不算最差,因为还在他预料之中,反而可以让他明确自己行动的目标。只要调头追上狂尸群,早晚总能候到秦笙笙他们。然后自己可以躲在暗中观察,看甩开他们的几个人到底有何企图,看这一趟莫名其妙的活儿后面到底掩藏着什么。说不定真就能发现不少自己无从知道的秘密。

但事情并未完全像齐君元所料的那样发展。他和范啸天沿河往回走,到索桥过了河,却没有找到规模庞大、特征明显的狂尸群,更没有发现那几个在船上顺流漂走的同伴。就连最后被甩下没能爬上船的哑巴和穷唐,也不知去到哪里。

这时范啸天开始怀疑齐君元开始的说法了,他觉得那几个同伴不可能是故意甩开他们两个,而确确实实是船没有拴牢才被迫漂走。再怎么说,他自己的徒弟怎么都不会扔下他的。所以齐君元所指方向是错误的,应该继续向前。那的几个人可能已经在前面把船停住等着自己。

范啸天为人办事中规中矩,而且还有些自恋认死理。在齐君元无法以事实说服他的情况下,他决定与齐君元分头行动,转而继续沿河道往前追赶。这时幸亏出现另一个意外消息避免了两人的分道扬镳,这是从一个昼夜守在河边捕钓的老渔翁那里打听来的消息。那老渔翁没有看到他们两个询问的尸群,却说起在几日之前的夜间,见到许多容貌如同鬼怪的兵卒押着一群人往正北方向而去。听到这个消息后,齐君元他们两个脑子里马上做出反应,这些兵卒应该是袭击上德塬的鬼卒,而押走的一群人也很可能是上德塬抓来的青壮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