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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仔细地查看了和选举有关的照片,每张都有拍到地铁上的那个家伙。

不同角度,不同年份,不同的胜选场合,但站在桑森右手边的都是他。

一个服务员匆忙地走进桑森办公室,于是两分钟后,我回到了独立大道的人行道上。

十四分钟后我已经进了火车站,准备搭下一班车回纽约。

五十八分钟后,我舒服地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景色凄凉的铁路调车场,往城外移动。

我左手边的远方有一群人头戴工程帽、身穿显眼的橘色背心,在一段铁轨上施工。他们的背心在烟尘中闪耀光芒,可见塑胶纤维中一定有混入细小的玻璃珠。有化学技术保障的工程安全。那背心不只是显眼而已,已经到了引人注目、吸睛的程度。我看着他们施工,直到他们身影变成远方的小橘点,最后完全消失。

那是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到超过一英里之后的事。

在这时,我已经掌握了我所能掌握的信息,得知了我所能得知的所有情报。

但我还没有察觉到这个事实,没那么快。

列车驶入宾州火车站。我在吃早餐那间店的对面吃了一顿有点晚的晚餐,然后走到西三十五街的第十四管区派出所。

夜班员警已经在岗位上了,瑟瑞莎·李和达克提都在。

访谈室里非常安静,仿佛里头的空气全被吸光了。仿佛曾经有坏消息传到这里来。但没有人忙进忙出,可见坏消息是传到别的地方去了。

坐在办公区入口负责接待来人的警员认得我,她转动旋转椅,回头看了瑟瑞莎一眼。

瑟瑞莎回给她的表情像是在说:妳要跟他讲话或不跟他讲话都可以,又不死人之类的。

她于是转头回来给了我另一种脸色:你自己决定要留下来或闪人吧。

我推开嘎吱作响的门,从办公桌之间钻过,来到房间后方。

达克提正在讲电话,大多时候都是在听电话另一头的人讲话。

瑟瑞莎坐在位子上,什么也没做。

我靠过去后,她抬起头来说:“我没心情。”

“没什么心情?”

“没心情谈苏珊·马克的事。”

“有什么新消息吗?”

“完全没有。”

“那个大男孩没有后续消息吗?”

“你真的很担心他耶。”

“妳不担心吗?”

“完全不担心。”

“还是不打算重启调查?”

“一百万年以后也不会重启的。”

“好吧。”我说。

她停顿了一拍,叹口气,然后说:“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当初列车上的第五个乘客是谁了。”

“只有四个乘客。”

“那地球就是平的了,月亮是起司做的。”

“你所谓的第五个乘客有在第三十街和第四十五街之间犯罪吗?”

“没有。”我说。

“那这案子还是不会重启调查。”

达克提挂掉电话,对他的伙伴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我知道那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当宪兵十三年,自己就看过那表情许多次。

那代表某人办到了一个大案子,而达克提基本上很高兴没他的事,但又觉得有点可惜。因为身处事件的核心,终究比在一旁干瞪眼来得好,尽管前者等于深陷官僚系统的地狱之中。

我问:“怎么了?”

瑟瑞莎说:“第十七号管区有多人命案,相当棘手。有四个人在罗斯福东河公园大道下被殴打致死。”

“凶器是几把铁锤。”达克提说。

我说:“几把铁锤?”

“木工工具,行凶前才到二十三街上的家得宝《译注:Home Depot,家庭装饰品与建材的零售商。》买的。凶嫌将它们遗留在犯罪现场,上面的价格标签还没扯掉,泡在血泊中。”

我问:“那四个人是谁?”

“没人知道。”达克提说:“那就是铁锤的成果。他们的脸烂了,牙齿被砸碎,指纹也遭到抹除。”

“老人?年轻人?黑人?白人?”

“白人。”达克提说:“不老,穿着西装,然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他们的口袋里装着伪造的名片,上面的企业名称并没有在纽约州内注册过,电话也是永久打不通的那种号码,因为是电影公司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