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了些重要的公事,下午纪时衍就回了剧组。
纪宁在片场一边兜着热水袋一边看剧本,抬头看到他的那瞬间,还没法完全把他和上午的事情画上等号。
但仔细想来也不是毫无预兆,之前公司摇摇欲坠时就有人讨论过新的CEO,当时大家都挺兴奋,但她忙于工作无心八卦,也没问过诺诺关于公司的事情。在没完全确定的情况下她不愿探究太多,因为这次变动既像机遇也像赌博,风险和锦绣未来五五开。
而纪时衍这阵子忙于公司的事,她还以为是什么别的投资,对他桌上厚重的资料也没多加询问,没想到他竟然是在筹划谈收购安栋世纪。
少女觉得见新老板也得有点仪式感,朝着靠近的男人仰头,眼底覆上一圈细碎的光:“老板好。”
男人逸了道笑的气音,手掌揉了揉她的脑袋:“乱叫什么。”
是你男朋友。
她耸耸肩,把自己捂得暖暖和和的暖手宝递出去:“冷吗?”
“不冷,”男人摇头,“你自己抱着。”
“都到啦?”有工作人员在喊,“老师也到了,你们赶紧去做妆发吧。”
二人出了门,前往另一栋楼内的化妆间。
外头风大,纪宁一出去就被吹蒙了几秒钟,男人抬手给她扣好帽子,站在她前头。
好不容易进了楼,纪宁扒了扒散乱的头发,这才问他:“听说孙荷丢了很多代言,是你否的吗?”
“算,”男人顿了顿,又道,“也不全是。”
“没签订的合同都要再谈,只不过她的我都让法务部给我重审了,”纪时衍偏头,“她的代言和戏有很多不平等条款,公司的支出和回报不成正比。我否决条款后,代言商自然也不会再要她。”
孙荷本就德不配位,拿到的很多资源都不够格,她能签到不错的代言全靠孙安栋的疯狂投入。
人家代言是赚钱,孙荷代言是倒贴钱和资源。代言商签她是为了捞公司的好处,现在公司喊了停,那边也就顺理成章地抛弃了她。
她并不特别,也不值得市场青睐,前二十年的顺风顺水都得益于有一个愿意砸钱的爹。
纪时衍又不蠢,拿到公司的第一时间当然是及时止损。
更何况还有纪宁这层关系在里面,他当然要对孙荷更加严格。
纪宁看着脚下台阶:“那她可能会解约吧。”
男人笑:“违约金很高,她赔不起。”
“她的合同也签了几倍的违约金?”纪宁没想到,“孙安栋那么宠爱自己的小女儿,竟然也不给她留点退路。”
“他没想过公司会在自己手上垮,给孙荷的合同就是走个形式,用了所有艺人的通用模板。”纪时衍同她解释。
孙安栋但凡能看长远一点,也不会任由自己的女儿横行霸道,罔顾产出比强捧鸡肋选手,对真正被认可的艺人坐视不管。
纪宁一时间慨然。
之前也听说过,孙荷为了让亲爹下命令半雪藏自己,一度闹到不同意就自杀的地步,那阵子连公司都不太平。
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是场闹剧,闹到最后,孙荷也成功地把自己和身边的人都毁了。
纪时衍靠近了些:“团队选得怎么样了?”
她这才从孙荷的事中抽离出来,道:“我想选江茵。”
江茵是早期幕后圈内数一数二的经纪人,一手捧红过如今的盛星雨,只是后来因为和盛星雨有了感情纠葛,便直接辞去了经纪人职务。
今年是她重新开始的第二年,虽然中间短暂退过圈,但再出山依然把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带上了红火星途,纪宁很喜欢她做事的风格。
“江茵?”纪时衍思忖了一会,颔首,“她很有想法,比起其他两个也更专注于艺人作品,适合你。”
公司顶尖的经纪团队他都推给她选了,而她也确实挑出了最适合自己的那一个。
二人做好妆发之后,各机位也都准备得差不多,拍摄开始。
今天拍的是女主生病,男主守在她床榻边为她熬药的戏。
纪宁换上了纯白色的“病号袍”,嘴唇用粉底液盖了层,也遮掉了脸颊上的血色。
化妆师之前询问过她的意见,问她要不要贴假睫毛。
这种戏当然不贴假睫毛更符合戏剧现实,但贴睫毛会让眼睛更有神更好看。这就是为什么观众经常吐槽偶像剧内的病号妆不切实际,有些剧组却不会修改的原因。
纪宁现在也有了一定的发言权,化妆师会尊重她的意见,如果是小艺人,化妆师就完全根据自己的心情来了。
但她从来都是觉得演员是要为剧情服务的,而不是剧情来配合自己。
所以她没有贴假睫毛,外眼线也没化,只是填了内眼线夹了夹睫毛,眼妆简单带过。
被子一盖躺好,还真有点即将一命归西的味道。
那场戏一条过,拍完之后纪宁坐在床沿边,手垂下来的时候无意间碰到纪时衍的指尖。
房内空气太冷,他的手指也是冰的。
“你想不想……”
她说得太快,纪时衍之听清了前四个字,转头看向她的时候,少女已经缩到床角开始解腰带了。
男人蹙了蹙眉,没太搞清她的意图,但手指还是无意识地抬了抬,有股躁意冲到耳根。
少女虽然瘦,但该有肉的地方都有,古装束腰解开,里面是她自己的内搭衬衫。
她又开始解着衬衫,里面是件浅色打底。
纪时衍往后退了点,但又无意识地眯起眼。
眯眼,某些时刻代表专注。
男人专注的目光中,纪宁从打底衣上撕下了两个……暖宝宝?
给纪时衍一手塞一个之后,纪宁还在问:“够不够?不够我这还有,你可以往腰上贴一个。”
……?
所以说大费周章解了那么半天是为了给他俩暖宝宝?
男人一时间情绪复杂,说不清楚是想笑,还是替自己觉得有那么点可惜。
纪宁见他不说话,又从背后撕下来一个:“这个你也拿着,应该不会冷了。”
“不冷了,”纪时衍把东西贴在她袖口处,喉结滚了滚,提醒,“你把衣服穿好。”
——不仅不冷,他现在还有点想去洗个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