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能想到关键时刻藤条会断呢,纪时衍你醒醒,秋千很脆弱的你别往上压了!】
【我猜是蛊王太紧张,所以整个身子的力气都压在了椅子上,所以才把椅子压坏了,这么想想还挺反差萌的不是吗?】
【亲什么亲,给我doi啊!】
【好,好,楼上说的好。】
【9102了,我还在为双击可爱又爆笑的绝美爱情流眼睛水。】
——以上,为纪时衍观看当期节目看到的多数弹幕。
其实他对纪宁是怎么个感觉,节目录制近一半,他多少也是清楚的。
他知道自己对她有好感——虽然不知这好感是在何时何刻油然而生的,是第一次在红毯看到她通红的耳垂开始?还是从心疼她势单力薄但仍英勇像个骑士开始?又或者是觉得她的追星小号实在是很特别很有趣?再许是时间的累积?
只是恋爱综艺绑定的情侣关系摆在那里,明面上的男女友定位也是他们之间的某种阻碍,他们都是敬业的演员,为给观众呈现最好的状态,会为节目可看度去做出调整和努力,有时某些情节并不是自己所想,但料想观众喜欢,还是会去做。
但这种敬业带来的惯性,也让他们没办法再深刻地体会到自己对对方的真实感情。
不过无所谓,节目结束之前,他还有的是时间。
——
纪宁当然知道微博上就那个未完成的初吻展开了多大的讨论,就连她微信上都有一堆朋友发来贺电,并询问秋千断掉的详细过程。
当然,只要她这里稍微有点流量起飞的动静,黑子和水军就立刻抵达战场开始谣言与谩骂,不少营销号也为了热度开始引战。
关于她和那些黑号的官司,自受理到正式开庭还有一段时间,这阵子能做的就是好好反黑好好取证,等着开庭的那一天。
《初吻日记》热度这么高,虽然和双纪脱不开干系,但其它两对CP喜欢的人也不少,节目组看了看势头,准备做个番外篇算作加更。
番外篇全程直播,做的是公益内容,让嘉宾们分为三组,分别去看望留守老人、留守儿童、还有福利院小孩。
纪宁和纪时衍被分到去儿童福利院。
那天一大早二人就在化妆间相遇,纪宁刚抱着保温桶进房间就和他撞了个满怀,二人对视的瞬间,有一点奇妙的东西在发酵。
纪宁满脑子都是那天他靠近时根根清晰的眼睫,耳朵的生理反应先于一切意识地显出绯色,她低头:“早、早上好。”
男人相比她来说就镇定多了,很快又恢复了自己那副冷峻闲散的模样,看不出表情。
“早啊。”
“手里什么?”
“早餐。”纪宁把东西递过去。
这是今早路过的时候顺便给他买的汤粉。
她不太会做饭,只会点最基本的煮面煮汤什么的,但是又念着他胃不好,想每次见面都带早餐给他,所以有时候会带着保温桶在外面买好带来。
很显然纪时衍也习惯了,自然地接过她的保温桶,拿了筷子开始吃。
袅袅娜娜升起的雾气里,她想到他也在片场也经常吃粉丝送来的水果或小食,贵重的礼物他从来不接,但这种暗含心意的小东西,他从来不吝啬地给予她们回馈。
简单做了一下妆发,二人很快上了车。
福利院在某个村落,飞机抵达不了,距这里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由于山路颠簸,这次不是纪时衍开车,有专门配备的司机,节目从下车开始录。
因为要坐很久的车,今天纪宁三点多就起来了,沿途困得不成样子,看了会街景就闭着眼睡着了。
她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小小的缩成一团,额头抵在窗户上,脑袋后面冒出几根翘起的松软发丝,呼吸声细而轻微。
纪时衍也靠在椅背上小睡了会,车子行到山路的时候被颠醒。
他拧开盖子喝了口水,按着鼻梁缓神,眸光微转,就看到脑袋随着颠簸一起一伏的少女。
她抱着自己的手臂,随着车子的转弯和倾斜扭出相应的适配姿势,有时候还咚咚咚地撞到车窗上。
他凑近了些,准备找个什么东西给她垫一下,以免她下车的时候头上撞个大包影响拍摄。
纪时衍靠近的时候,车正好拐过一个很窄的弯道,纪宁猝不及防朝他这边倒来。
——靠他身上?
也行吧。
那零点零一秒,男人迅速做出决断,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但车又骤然一个急刹,纪宁在撞上他之前被甩回原位,往前扑了个空。
剧烈的动静让她苏醒,纪宁徐徐睁眼,声音略沙:“到了吗?”
“……”
男人掩饰地蹭了蹭鼻尖,转头面对窗外。
“……还没。”
“快啦,”司机说,“还有二十分钟!”
纪宁不打算继续睡了,感觉手边有什么,低头一看:“我后面的枕头怎么到车门这边来了?”
“车子太抖,”纪时衍一脸平静地陈述道,“自己掉过去的吧。”
——
车子抵达目的地,随便补了补妆,录制开始。
直播间已经有很多观众在等了,一看到两个人,评论刷得更猛。
之前纪宁知道要去福利院,但是太忙了没来得及看地址,反正她相信节目组,就一切给工作人员安排。
此时看到目的地是这里,她也有些惊诧。
福利院院长出来迎接,看到纪宁并不意外,因为节目组已经提前打点过了。
倒是身后的小男孩一见到纪宁就喜出望外:“姐姐!”
纪时衍看她:“认识么?”
纪宁点了点头,“好像在这捐过一个书屋。”
院长笑着打断,翻开名册:“没有哦。”
这三个字让看直播的黑粉高潮了,要知道纪宁的黑粉可是比粉丝还关心她,永远奔走在她行程的一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xswl,泞泞在线表演一个翻车现场哦。】
【这是什么蠢货,胡说八道之前都不和负责人商量吗,被打脸爽了吗?】
【撒谎精,你妈生你的时候没给你智商吗,还是你全家都是煞笔。】
这时候,院长终于在簿子里找到什么,抬头和蔼笑道:“你给我们捐的是心理咨询室和篮球场重修哦,书屋是隔壁那边的。”
“是吗?”纪宁耸耸肩,“那我记错了。”
尽管纪宁看不到那些黑粉评论,但粉丝已经眼疾手快点了举报,这会更是和路人一起不遗余力地回击:
【来来来,刚刚说打脸的自己掌嘴还是我来?】
【我合理怀疑是黑粉蒸煮(正主)在家糊得抠脚才天天拿放大镜看纪宁,我一个螺旋飞踹,踹得傻逼离我光年以外。】
【自己被网络暴力却还给孩子们找心理咨询师,我的天啊我真哭了,怎么有这么好的人啊。】
当然,只要提到公益,就一定会有自以为看穿一切的“智者”进行扁桃体发炎:【搞得和不经意一样,谁不知道是在展示自己做公益人设,卖人设好恶心好恶心。】
【且不说她就连捐的什么都能记错,代表是真没背剧本。再者就算是有剧本卖人设,人家也是花了钱了,你一个天天蹲在厕所恶臭的键盘侠有什么脸张嘴,你做了什么贡献了?自私怪连交税都没资格吧,哎呀对不起,忽然忘了你们的贡献就是让所到之处臭气熏天呢。】
【路人,你可以去查查纪宁做了多少公益,不是粉丝站整理路人都不会知道,我也是之前凑巧看见的,粉丝也没过度宣传,很低调了。不要把明星逼到连慈善都不想做了。】
评论争吵了一会儿,职黑路人黑渐渐发现挺多人都在给纪宁说话,也就不再自找没趣退出了直播。
纪宁和院长简单沟通了一会,然后收到一个信封,院长说:“这是你们今天的资金,希望你们合理利用,过好这一天。”
他们要陪伴的是八个孩子,纪宁打开信封一看,启动资金,六百块。
六百块?八个孩子?一天?去游乐场连门票都付不起好吗!
她问纪时衍:“我们怎么才能用六百块做到,既满足孩子们的愿望,又能保证节目的可看性?”
既然是做节目肯定不能太普通,如果是孩子们随时都能体会的正常的一天,那也没有录制的意义。纪宁本质上还是想身体力行地、真的为他们做点小事。
虽说这一天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能告诉他们什么,哪怕只有一点。
纪时衍好整以暇地回答她的问题:“做梦。”
“……”
她揉揉脑袋,没办法了。
他瞧了她一眼,淡淡道:“就说撞多了会傻。”
纪宁没听懂:“什么撞多了?”
“没什么,”男人转了个话题,“不如先问问他们想做什么,我们再计划。”
她问了问孩子们在福利院待这么久,有没有很想做的事情,得到的回答竟难得统一——
“想吃海底捞!”
原来是之前某个被领养走的孩子回来过一次,小孩尚且不能绘声绘色地描述城市繁华光景,万千感慨只化作一句:海底捞真的太好吃了!
于是搞得大家魂牵梦绕。
纪宁当然想满足他们的愿望,只是六百块……八个孩子,能吃饱吗?
思索中她忽然灵光一现:“海底捞好像有大学生折扣吧?”
纪时衍眯了眯眼,表情有些微的复杂:“大学生?”
“是啊,我是在校学生,你之前不是还给我们代过课么。”
纪宁边说边拿起手机查,找了一会便抬起头,清亮的眸子欢欣地转向他:“真的有,69折,两点之后!”
对着她因为“大学生”身份宛如发现新大陆的目光,纪时衍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到江胜不久之前赠他的“老男人”三字。
他也不清楚那股想吐血的冲动从何而来,暂时归结于节目组给的钱太少吧。
纪宁丝毫不知老男人的内心活动,还咬着嘴唇在那盘算:“六九折就相当于我们可以买快九百的东西,八个孩子应该够了,我们可以少吃点。”
“嗯。”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欣然决定下来,殊不知弹幕又开始了争吵:
【就吃一顿饭吗?孩子都在长身体吧,没必要为了自己的面子就非要整海底捞,吃点别的也行啊。】
【也能理解,毕竟经济没拮据过的小公主都追求今朝有酒今朝醉。】
【但是纪宁现在不是只有自己啊,她得为孩子负责吧,毕竟今天她充当家长。】
【继续往下看吧,才播半小时你就知道孩子只能吃一顿饭了?】
纪宁当然不是没考虑过弹幕里的问题,只是早晚吃什么这样简单的事情,她早就有了解决办法。
让纪时衍照顾他们先写着作业,她搭车去往镇上。
刚刚路过的时候她看到这边有超市,料想超市里应该会有某牌的食品,果不其然,熟悉的袋子摆在货架上,旁边还有销售人员。
——她昨天刚和这家签好代言。
于是纪宁提前透支了自己“代言人”的身份,成功一分钱不花地拿到了一袋水饺一袋汤圆一袋早餐面包。
等她回去之后,纪时衍看着她手里的大袋子询问道:“多少钱?”
纪宁露出一个神秘微笑:“免费。”
“怎么免费的?”
小姑娘鼓了鼓嘴,“刷脸吧。”
早晚餐最大限度地省,就能保证孩子们中午最大限度地尽兴。
一顿还算是很丰盛的早餐吃完之后,纪宁带他们玩了会游戏,纪时衍提醒道:“现在不走?”
“早了,两点之后才能用那个优惠。”
十二点左右的时候他们出发,到最近的海底捞时刚好是两点多。
纪宁把平板给出去,让孩子们自己点,点完之后东西回到她手上,她开始手动把一整份的东西换成两个半份。
纪时衍就在一边看着她:“在校大学生必须这样点单?”
“不用,”纪宁认真道,“但是两个半份比一整份多。”
男人顿了顿:“谁说的?”
“我有个朋友喜欢吃海底捞,我刚刚问了她攻略,她告诉我的。”
弹幕都快笑死了:
【纪宁平时请客:好,都买,我的,尽管挑。纪宁拿到六百块钱之后:别啊,不行,这样省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生活不易,美女学艺。】
【刚刚她站在那和服务员学怎么开大学生认证也太可爱了一嗲吧,555妈妈亲亲。】
上菜后孩子们风风火火地开吃,纪宁不仅有做综艺的自觉,也有身为女演员的自觉,筷子动了几下就没有再吃了。
停下来无聊,她就在一边帮大家下东西。
纪时衍伸手拿了块西瓜,她下意识看过去,男人自然地停了下:“不能吃?”
“可以啊,”她撑着脑袋,“怎么这么想?”
“怕你因为钱阻止我。”他淡淡道。
“不会,”她非常真诚地摇头,“这个包含在配料费里了,不要钱。”
“……”居然不是因为他想吃所以不阻止?是因为已经收过钱了?
纪时衍哽了哽,没讲出话来。
弹幕连连叫好:【男朋友是什么登西?节约最重要。】
点的东西刚刚够,小孩子们都撑到走不动道了才离场。
整餐消费五百二,还剩八十。
大家又开始争论了:
【就剩八十,我看她怎么解决晚餐啊。】
【总不能又下饺子吧?】
【八十块就不能吃晚餐了?一碗面也才五块吧?】
【你让长身体的孩子吃素面?】
【中午吃这么多肉晚上吃点素的怎么了?】
当然,纪宁仍旧很沉着,她先是带孩子们逛了逛商场,租鞋溜冰,预算还剩六十四。
回去的时候她把剩下的钱都拿来买了肉,还有一些青菜。
除了手上提着的几个袋子,她真一贫如洗了。
纪时衍看着她手里的菜:“回去准备做什么?”
“他们都玩累了,流这么多汗,回去就下手工面吃吧。”
回到福利院的时候男人才骤然醒悟过来什么:“你没买面粉。”
没买面粉怎么揉面?原料都没有。
纪宁当然明白。
她咽了咽嗓子,殷切地看着他:“所以我有一个,卑微的心愿。”
“什么?”
“你可以……刷脸吗?”
二十分钟后,纪影帝提着整整一盒面粉,面无表情地走到厨房,放下。
“原来我拍这么多年戏,是为了这一刻准备。”
——就在刚刚,二十分钟前,少女用最真诚的声音,问他,他可不可以用自己遍地是粉丝的关注度,去弄点面粉回来。
而他,以前做节目宁可输都不会亲自下场的纪时衍,照做了:)
纪宁也知道自己何等狗胆包天,推过去自己准备好的橙汁,愧疚地看了他一眼:“对不起,你赶紧休息吧,我来做。”
弹幕再次爆炸增长:
【小耳朵是什么综艺鬼才居然让纪时衍去借面粉哈哈哈哈哈好,看他们真的不能敷面膜,我面膜笑裂了……】
【纪宁:不能刷脸的爱情只是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洗不干净还会塞牙。】
【纪时衍:原来我的国民度只是女友用来刷脸的工具,lay了。】
【我可能是假粉,我好喜欢看纪食盐无可奈何的样子。】
【纪时衍不该高兴吗,宁宁为他佐证了超高人气,就连乡下都有这么多粉。】
一边的纪时衍看着她对着手机,一脸英勇就义加生无可恋地开始“施工”加水揉面,看了三秒,他看不下去了。
“没做过?”
“嗯。”她拿着水杯抬眼,“不是这么做吗?”
他把橙汁递回给她,将她扯到一边:“你歇着,我来。”
男人袖子挽到手肘,隐约露出性感的青筋,手指修长,掌骨处有诱人的凹陷。
他一手固定住碗,一手在碗内来回揉动,侧面隐约能看到后槽牙轻咬的下颌角,纪宁看了会他掌下逐渐成形的白色面团,觉得这个场景对自己不太友好,别开了眼。
弹幕都在兴奋:
【没做过?嗯。你歇着,我来。这什么虎狼之词,我可以了。】
【如果姐姐可以,那妹妹一样也可以。】
【俺也一样。】
面发了一会后,纪宁叫来小孩子和自己一起扯面下锅。
纪时衍把肉类处理好,全程掌勺,最后出锅,色香味俱全。
一顿热闹的饭吃完,纪宁带他们去集市上逛街,顺便消食。
很不起眼的地方有个二手书店,摆在最高处的,是本《月亮与六便士》,很新。
她摸摸口袋,意外掏出八块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剩下的。
最后她用仅剩的八块买走了那本《月亮与六便士》,也为一天的直播写下了尾声。
临了要走时,有女孩子抱着那本书问她:“姐姐,你和哥……叔叔还会再来吗?”
纪宁没来得及回答,纪时衍先蹙了眉:“叔叔?”
女孩子指着江胜:“他让我这么叫的。”
纪时衍:“……”
天凉了,是时候让江胜失业了。
“叫哥哥。”
“那,姐姐和哥哥还会再来吗?”
“会吧,有机会会再来的,”纪宁揉揉她的发顶,“今天高兴吗?”
“高兴,”女孩低头看了看,“这本书姐姐要带回去吗?”
“不用了,留给你们。”
纪宁有些怅然,月华如练下抬起头,看闪烁的星。
对于这里的大多数小孩来说,没被人领养走,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将在这个小地方度过。海底捞称不上是他们的愿望,但也是他们梦的载体,本质上,他们其实想要看外面的世界,也渴望去到更广阔的地方。
但如果想要离开,就要付出莫大的努力。
“希望姐姐和哥哥天天开心,天天幸福,永远在一起!”小女孩儿眨眼,“姐姐有什么要和我们说的吗?”
“有吧。”
纪宁掐了掐她的脸颊:“希望你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梦想,还有阅读。”
——
一天的拍摄结束,纪宁一上车就累瘫在位置上,但纪时衍似乎还有些兴致,找工作人员要来手机,看刚才直播的情况。
他跳过那些恶毒的言语,垂眸看了眼纪宁,这才把目光转到手机上开始读:
“我收回对纪宁的成见,她还OK。”
“挺聪明有想法的女孩子,无聊时候点进来的,居然也看到结束了。”
“这么复杂的任务她也完成得挺好的,该认真的时候认真,有梗的时候也很有综艺感,考虑去追她的综艺了。”
他读过三条纪宁才反应过来,料想应该是他发现自己太累,想给她补充点能量。
念着念着男人忽然沉默了,纪宁拱了拱:“怎么不读了?弹幕说什么?”
过了会,男人的声音递来。
“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