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天碑”碎

古老石台炸裂,镇压物显现,那是一个黑墨色椭圆球体,表面布满云雾、星辰、漩涡等难以名状的图案,约两拳头大小,灵能和某种未知能量缭绕,形成不规则气流。

这颗球体很美,就像纯天然孕育的艺术品一样,流动的光泽更是增添神秘感,比起珠宝黄金还要璀璨夺目。

莫文表情从惊愕到疑惑,又从疑惑到平静,喃喃低语:

“镇压物居然是一颗蛋?”

“这颗蛋正在吸收你战斗中流失地面的血液。”梦琉璃近距离端详镇压物,眉心赤红植物图纹闪烁了一下,似乎产生了独特联系。

喀嚓!喀嚓!

倏然间,黑墨色的蛋壳出现一条裂纹,并且这条裂纹持续蔓延,更多裂纹充斥了蛋壳,远远看去,宛如一碰就碎。

我该不会释放了最终BOSS吧……莫文屏息凝神,握紧手中宝剑,褐色眼眸专注,担忧这颗蛋会孵化出恐怖的怪物。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突然,一只爪子从蛋壳顶部探出,紧接着,爪子掰下一片蛋壳,蜷缩回去,下一秒,清脆咀嚼声响起。

一片又一片,等上半部分蛋壳全被吃完后,蛋中生物终于展现身姿,莫文呆愣片刻,握紧宝剑的手松了几分力。

怎么说呢,蛋里的生物与他脑海臆想的威武情况截然不同,它浑身漆黑如墨,背部有着一对隆起的小肉翅,一看就属于发育中,还很幼嫩,乌黑明亮的眼眸上方,是类似云朵的眉毛。

它两只爪子抱着蛋壳送入嘴里啃食,每吃一口,就要眯起眼睛,露出非常享受的样子,仿佛那不是蛋壳,而是山珍海味,绝世佳肴。

“老虎?熊?不,更像一只狗。”观察了好一会,莫文得出结论,这就是一只狗!

我……冷静,我是文明人,老乡啊,老乡,“天碑”下面镇压了一只狗,你玩我呢?我满心期待,以为可以获得神器,再不济也是保命利器,结果,这就算拿来当宠物养,我都觉得丢人……莫文此刻的心情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有多少期待,就有对少失望。

当然,他不是随意下判断,开启“灵视”勘察了许久,这只狗,除了身体里存在微弱灵能,其余毫无特别之处,连青玉天马都不如。

唉,算了,好歹得到了宝剑,也不是白来一趟……叹了口气,莫文往前踱步,来到阶梯之上。

他的走动引起了蛋中生物的注意,小家伙瞬间警觉起来,抱着仅剩的一小片蛋壳,极其“护食”地退后,忽然一道身影令它眼睛晶亮。

“好漂亮的小姐姐!”蛋中生物低头看了看仅剩的一小片蛋壳,犹豫两秒,似乎做了很大的思想工作,将蛋壳递到梦琉璃身前,“小姐姐,你吃。”

嘶!莫文和梦琉璃同是瞪大眼睛,好半天才缓和过来。

“你能够看见老师!”莫文震撼之际,都忘了问小家伙为何出生就会说北大陆克朗斯特语的事情。

蛋中生物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又一脸讨好地望向了梦琉璃,双爪不知所措,语气羞涩道:

“小姐姐,你吃呀,这蛋壳可好吃了,有妈妈的味道,对了,我,我还单身,你呢?”

我了个天,这家伙刚出生就会搭讪,还懂得利用食物分享来讨好别人……妈妈的味道是什么鬼……杂念浮现,莫文承认,自己小瞧了这个蛋中生物,不愧是“天碑”镇压物,有个性!

梦琉璃也是首次遇到这种离奇事件,她自认自己的存在就算“近神领域”的家伙都不可能发现,她能够在现实中活动,完全是依靠“生命之树”的恩赐,她本就不属于一个生物。

蛋中生物见白猫迟迟不说话,深感失落,抱住仅剩的蛋壳就啃了起来,还一本正经道:

“小姐姐,你不吃的话,我就帮你吃了,不能浪费食物。”

莫文伸手提起小家伙,凑近询问,“你是什么生物?有名字吗?”

“不知道,我应该挺厉害,吧唧……”蛋中生物边吃边回答,“记忆传承只教会我一些语言,以及很多战斗方式,至于名字,要不你帮我取一个?”

“我潜意识告诉我,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像妈妈一样。”

叫爹!莫文嘴角抽搐,与梦琉璃相顾对视,心照不宣,这个小家伙可以看见白猫,仅凭这一点,它必然不简单,哪怕现在体内灵能弱小得连第一阶层的职业者都不如,但或许有另外的非凡之处。

嗯,先养着,慢慢观察……打定主意,莫文不假思道:

“你浑身黑漆漆的,就叫你小黑,或者黑狗……你咧嘴做什么?不满意?我觉得挺不错啊,简单、大气。”

蛋中生物翻翻白眼,冷言讽刺,“你取名字的水平,就和你智商一样高。”

我擦,我感觉我有被冒犯到!莫文板正脸,抬高手,一巴掌就拍向小家伙的屁股。

“你打我!我将你当作最亲近的人,你还打我,信不信我咬你!”

“咬我?咬一个试试!”

“停!不准再打我了!”

……

揍了一顿小家伙,莫文随手将它扔到地上,后者敢怒不敢言,高傲地仰头,跑到梦琉璃身边,笑嘻嘻道: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梦琉璃抬起爪子,一招按头杀,把想要凑近的蛋中生物按住,冷漠低语,“第一,我不是你姐,第二,别跟我套近乎,第三,莫文今后就是你的主人,第四,我给你取名字……”

“你浑身如墨,眉似祥云,就叫云墨。”

话语一落,她跳到莫文头顶,压低嗓音说悄悄话,“趁着它刚出世,吓唬吓唬,以后好养,‘天碑’内应该没危险了,我先回去休息,你谨慎些。”

微不可见地颔首,莫文凝视着蛋中生物。

“云墨……”小家伙念叨几遍,嘴角泛着笑容,猛地抬头,“咦?小姐姐呢?走了吗?我还想要和小姐姐多说说话……”

云墨语气越来越低,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好困,莫文,我要睡觉,你能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吗?”

“叫主人!”莫文提起云墨,又给了屁股一巴掌,他精神力勘察到,刚才被吃掉的那些蛋壳,正在转变为浓厚的未知能量。

“好的莫文,知道了莫文。”云墨四肢垂下,困到不想反抗。

拇指按揉额角,莫文一阵头疼,然后,一个念头,古朴书柜凭空出现,从上到下,第一层摆放了初始和童话,第二层摆放了《红白乐章》。

霎时,昏沉的云墨感受到两股可怕气息,吓得蜷缩成一团,使劲钻入莫文怀中,偷偷看向第一层的两本书,嗓音幼嫩问道:

“那是什么,我感觉它们好可怕!”

“别怕,我给你单间,你乖乖睡觉,别给我添乱,否则,我揍你!”莫文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

他把云墨放到第三层书柜的左边隔断里,又看了一眼手中宝剑,想想,控制最下层,也是第四层书柜的隔断朝着两边移动,挪出足够空间,将宝剑放了进去。

念头一闪,古朴书柜淡化消失。

“呼……”莫文吐了口浊气,“一波平息,一波又起,内伤还未痊愈,就和恶龙干了一架,恢复微许的灵能再次消耗殆尽,不过,终于完事了,出去后就和乌尔多他们撤离‘禁海’。”

就在他走向黄金门刹那,巨大门户自动闭合,地面崩解,石柱断裂,整个大殿迎来了全所未有的毁灭。

莫文还没喘息一口,脚下坍塌,汹涌的海水席卷而来,一条怪诞鲨鱼张嘴就吞噬了他,遁入海水里,呼吸之间消失不见。

……

黎明的微光缓缓拉开初晨的帷幕,宣告新一天来临。

1号岛岸边,乌尔多怀抱睡梦中的白狐,和轻舞、玉啼一同等待莫文回来,可陡然间,地动山摇,“天碑”寸寸龟裂,铁块从天而降砸落岛屿,周边海水诡异地掀起海浪。

整座岛屿从中心处开始沦陷,天地异变!

乌尔多心感不安,将白狐递给轻舞,身体化为红雾,一瞬冲入岛屿中心处。

轻舞后背升华血红精灵羽翼,单手抓住玉啼,飞上高空,往后撤离几百米,瞭望海水侵蚀岛屿,“天碑”碎!

过了一阵,全身湿透的乌尔多踏空而来,脸色阴沉道:

“有股力量控制了莫文,带着他从深海去了东边,速度太快,追了三分钟,我就完全跟丢了。”

玉啼着急追问,“那怎么办?你不是和莫文签订有契约,能不能通过契约来追踪?”

“不行。”乌尔多摇头道,“我和莫文签订的是因特海蓝家族预留的主仆契约,他是主人,我是仆从,他可以通过契约在一定范围定位我,而我却无法定位他。”

“小家伙们,别白费力气了。”一道苍老声音传入众人耳边。

乌尔多、轻舞、玉啼丝毫未察觉有其他气息,猛地转身,不知何时,十几米外虚空站着一位白发老者。

只见老者左手怀抱一本乳白色封面书籍,右手握着镶金手杖,眉宇如锋,随和中蕴含睥睨天下之势。

“是他!一个人类活到了现在?不,也许只是外貌和人类一样。”轻舞认出了来人,惊诧一秒,对着乌尔多郑重言述,“曾经我有两次任务完成后回组织路途中,偶然碰见这位老者和‘堕天使’待在一起。”

和阿赫斯特待在一起?乌尔多眉头紧蹙,豁然明悟,沉声质问:

“你将莫文送去了哪儿?”

白发老者云淡风轻一笑道:

“当然是送他,去了该去的地方,东边。”

不等乌尔多追问,老者遥望远处海面的灰雾,又扫了眼教会帆船,叹息一声:

“千年了,‘天碑’崩裂了,这个世界会再一次陷入战乱中,你们知道吗,你们之前重伤教会成员的行为,会给北大陆带来难以挽回的损失,也会给北大陆带来灾难。”

“故弄玄虚,你到底是谁!”轻舞面容一冷,松开玉啼、白狐,一个闪烁,出现老者身后,腿辫横扫而去。

白发老者若无其事般,手杖往后移了一些,轻松抵挡轻舞的攻击,嘴角上扬,微笑道:

“小丫头,性子别那么暴躁,如果你无法克制血气的影响,你这辈子,会永远止步不前,你要学学拜安,冷静、沉稳、笑里藏刀,他早就想袭击我了,但他明白,没有把握,所以不敢动手。”

老者推了一把,轻舞稍微往后退了几步,稳住了身体。

布满皱纹的脸颊展露一抹笑意,他话锋一转,“来,我们聊聊别的,你们知不知道,为何‘天碑’碎裂,禁忌解除,世界会再一次陷入战乱中?”

停顿几秒,老者像在给对方思索时间,旋即自问自答道: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块大陆都是带枪的猎人,在这一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被消灭,这就是黑暗森林法则。”

“看,灰雾消散了,猎人持枪来了。”

白发老者遥指远处,阳光下,灰雾逐渐散去,隐约中,一艘艘不属于北大陆形状的帆船行驶而来!

“你们刚才重创教会成员,这种行为,就是把北大陆这个猎人的身份,转变成了猎物,没有了枪的猎物。”

乌尔多侧头看了眼灰雾,冷笑:

“猎人、猎物,关我什么事?教会自然会击杀入侵者,哪怕这里的人全部战死,三处海域边界的防线也不是另外大陆能够踏足。”

“轻舞,我们走,去东边——东大陆!”

乌尔多抓着玉啼的手,后者目光坚毅的用力点头,表示要一同前往。

目睹一吸血鬼一精灵一恶魔一九尾天狐远离,白发老者梦先生意味深长地笑道:

“命运之轮开始转动,战争的号角即将吹响,序幕之后,第二幕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