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月采访周渝北的视频发上网后,一向沉寂的临江新闻官方号突然一夜爆火。
[卧槽!这帅哥美女,这养眼程度!临江新闻你是懂流量密码的!]
[这是抗灾捐献救护车的医生?这么帅的吗?我一直以为医生都是秃头……]
[啊啊啊啊周医生用的什么护发秘方,快甩个联系方式我们详聊!本打工人真的很需要!]
[楼上的收敛点,你那是要护发秘方吗?算盘珠子都崩我一脸了。]
“我去,咱台账号一晚上涨了九万多粉丝!”
林意抱着手机,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乐山从主编办公室出来,走到岑月工位边上说,“这次的采访做的很不错啊,主编说这个月给你加奖金。”
岑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是师父教的好。”
李乐山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鼓励了句:“好好干。”
办公室的空调无声运转,键盘的敲击声此起彼伏。
李乐山走后,办公室重新热闹起来。
“等等!这周医生怎么越看越眼熟?”
“我去!这不是京都周家二少周渝北吗?当年我实习的时候还接手过他们家的项目,长得是真帅。”
“卧槽?京都周家??是我想的那个周家吗?!!!”
周字在百家姓中实在普通,但若是放在京都的上流圈子里,却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林意滑着椅子凑过来和岑月说悄悄话,“月月,你和周医生很熟吗?”
指尖微顿,岑月有些莫名林意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如实道:“不熟,只是之前见过几面。”
林意哦了声,语气不自觉加了些小心翼翼,“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周医生是你叔叔的朋友,那你家是不是也……挺有钱的?”
总算是明白了林意的扭捏,岑月有些无奈道:“我叔叔也学医,和他算是同门师兄弟。”
“再说,哪有富家小姐过成我这样的?”
林意又看了岑月一眼,点头。
也是,有哪个富家小姐过得这样苦逼?
住环境脏乱的群租房就为了每个月省两千块钱房租,为了赶稿基本上把办公室当成第二个家,几乎是喝着最便宜的速溶咖啡,却熬最狠的夜。
“月月,明天放假,”林意话锋一转,“要不要去酒吧玩一下?”
“累了这么久,也该适当放松一下了。”
岑月摇头,“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
说到这个就惆怅,林意也叹了口气:“我和我男朋友也被催婚了。”
自从大学毕业后,人生就仿佛上了加速条,在还没有学会如何成为一个成熟大人的时候,就要被身边人推挤着往前走。仿佛谈婚论嫁,生小孩做父母,赚钱还房贷才是人生的必修课一样。
想到上周因为观念不合而和男友冷战,林意暴躁地敲了下键盘,“妈的,想到这个就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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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于许心姿不断的电话轰炸,岑月终于在休息日那天约了赵臻出来见面。
地点定在江南居。
一改往日素面,岑月今天化了个淡妆。
细雨打进窗台,厨房电锅发出“叮”地一声脆响——
细白的手指划过衣柜,最终在一众黑白灰衣服中,挑了件不那么冷淡的杏色针织衫换上。
站在镜前晃了晃,又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对耳坠。
温莹的淡绿色,很大程度上中和了面部的冷感。
早上剩下的两个包子已经热好,网约车也快到巷口,岑月关紧门窗后,拎着包子和伞出门。
岑月和赵臻是两天前加的微信,只是简单聊了几句,大男子主义的味儿就隔着手机屏幕飘出来了,要不是许心姿一直耳提面命,她连面都不想见。
从江东区到江南区需要跨越大半个临江,岑月打车到地铁站后,又坐了一个小时地铁才到的江南居。
天已经有些暗了,城市正是华灯初上。
手机一响,是赵臻发来的消息——
赵臻:【包厢号205】
赵臻:【我带了几个朋友一起来,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两个人的相亲,带他的几个朋友是个什么用意?
况且,他这口气,像是已然将她全部拿捏了的样子,没有半点尊重的意思。
岑月强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灭掉手机没回他。
临江处南,常年多雨潮湿,所以这边建筑大多檐角翘起,白墙灰瓦,门脸精巧漂亮。
江南居是当地最仿古,也是名气办的最大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岑月收伞进门。
大厅里吊顶灯火澄亮,满屋子的中式写意书画,屋内结构设计在保留原本古韵的同时又加了些巧思,华贵且格调尽显。
订的包厢在二楼,木楼梯被踩的嘎吱作响,穿堂风掠过堂厅,一大排中式写意风的灯笼迎风飘起,像极了舞文弄墨的盛唐时。
江南居是当地小资人群最爱来熏陶情操的地方,当然也有不少爱装逼显阔的暴发户和拆二代。
赵臻就属于后者。
岑月快步走上二楼,跟着迎宾刚到205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赵臻略微有些兴奋的声音——
“今儿这妞贼正,哥几个待会儿有眼福了。”
边上有人附和:“嘶,这照片儿瞧着是还不错,也不知道有没有P图。”
“待会儿瞧瞧不就得了,咱们呐,也是托了臻哥的福,要不然哪能上这么贵的地方吃饭啊?”
“话说,现在漂亮姑娘怎么都爱找有钱人?像我们这种屌丝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啊。”
有人轻蔑道:“捞女呗,有钱了三观算什么?”
话音刚落,岑月正好推开门进来。
在场人全部看过来,眼中闪过些许惊艳。
和赵臻以往带他们见的女生都不一样,没有精致的眼线假睫毛,脸上是素净的淡妆,杏色针织衫中和了面容的清冷感,一头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脑后,薄瘦的身板笔直站着。
像风里屹立不倒的文竹,与室内奢靡的景象格格不入。
包厢里面烟雾缭绕,熏得人睁不开眼,黄花梨的古董家具上摆着一副不属于这里的麻将。
“岑月来了?快坐。”
赵臻站起来,自来熟地想要来揽岑月的肩,她侧身避开,后退一步。
来之前,岑月秉持着友好沟通的心态,打算和对方说清楚自己暂时没有想结婚的意思就走的。
但岑月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在这群人坐在酒桌上肆意谈论女性,通过贬低和恶意揣测漂亮女生,来掩饰自己的能力低下,和大男子主义。
这种肆无忌惮,又自大的恶臭男人,岑月实在是没有想要深入了解的兴趣。
于是,下一秒。
“不好意思,走错了。”
说完掉头就走,动作快到几个人都有些恍惚,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赵臻最先反应过来,又看了眼照片,与刚才女人的脸高度重合。
“艹!”
他追出去,在楼梯口拦下岑月。
“几个意思?”
岑月:?
赵臻:“你不是岑月?”
岑月站定,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赵臻不依不饶,拿出手机照片当着她的面对比,“长这么像,你告诉我认错人了?”
“你他妈把老子当傻子耍是吧?”赵臻拦着路不让她走,语气里满是愤怒。
岑月没否认,一双略微上挑的眼睛淡定地盯着他看,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声音也冷的要命:“麻烦你让开。”
这点警告对赵臻这种无赖来说没半点屁用,反而让他更加得寸进尺。
“你一个小记者,跟我还玩什么欲情故纵?”
“岑月我告诉你,你妈见着我恨不得贴上来,要不是她求着我爸,我都懒得见你。”
陌生的气息逼近,岑月有些不适地皱眉,赵臻的手抓到岑月肩头,皮肤粘腻的热度让人有些恶心,岑月下意识甩开他。
岑月做记者的平时没少抗设备,力道练得挺大,赵臻本来就虚,再加上毫无防备,竟然被她给一把推倒了。
“哗啦”一声——
走廊上的香槟台被撞倒,大片的玻璃杯“砰然”落地,里面的液体洒了赵臻一身。
所有人都投来看热闹的目光,岑月缩了缩手指,背脊却挺得笔直。
不经意抬眼,隔着重重灯影,岑月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渝北穿一件纯黑色调的薄软衬衫,闲散倚在栏杆上,指尖猩火明灭,没什么兴致地接着电话。
呼吸微窒,单薄的脊背不自觉紧绷起来。
许是岑月的目光太过炽烈,楼上的人似乎有所感应,也微微撩起眼眸。
自上而下。
两个人的视线隔过吊顶的八十一张写意灯笼,在风里相撞。
光影摇晃,耳边的各种声音全部变得模糊起来。
怎么这样巧?
岑月垂下眸子,移开目光。
地上的玻璃渣碎片尖锐刺眼,服务生叫来经理和他们谈赔偿。
赵臻的那群狐朋狗友也追了过来。
“我去!这姑娘看着这么瘦弱,没想到战斗力堪比锤子妈呀。”
“臻哥你没事儿吧?”
赵臻在搀扶中骂骂咧咧站起来,“妈的臭娘们!敢推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岑月冷声:“是你先动手的。”
她的表情平静,看不出来丁点情绪,“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报警。”
“过程监控都拍下来了。”
赵臻一噎,眼睛向上看,正好看到角落有个闪着红光的监控。
但在狐朋狗友面前丢面,对赵臻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个时候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在众人面前把面子找回来。
“谁他娘的管你报不报警!”
“知道老子身上穿的这件衬衫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你他妈给老子识趣点,道个歉,陪我一晚,老子就当这事儿翻篇,不然老子……”
话说到一半,面前嚣张的人突然消了声,就连气焰儿也灭了大半。
岑月还在疑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带着笑音的男声——
“不然什么?”
周渝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走了下来,灯笼映下的颀长影子落在岑月脚边。
仅几步之遥,光线晃晃坠坠,似要将两道影子重合在一起。
岑月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烟草味,混杂着乌木冷香。
心脏微缩,视线落在他熨烫平整的衬衫上。
袖扣精致考究,领口处的logo和赵臻是同款,材质却看着天差地别。
在场眼尖的人基本都了解个大概,互相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赵臻腿已经有些发软,硬着头皮喊了声:“老,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老周:敢欺负我老婆?鲨!鲨!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