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地，空旷的卧室里突然像是降了温度，对面的人陷入沉默，顾盼抱着怀里的猫，开始后悔自己选择开口了。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她轻声问，语气里有试探，也有莫名的紧张。
邵愈抬头看她，嘴角依旧是自然的笑意。
他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会？我又不是叔叔。你能多认识几个朋友也是好事，我只是希望你注意安全。”
顾盼抬眸直视他，发现他没有什么生气的表现，表情神色都很自然，心中那股猜测顿时又冒出了头，她愣了一瞬，随即笑着开口。
“我就知道哥哥最关心我——”
顾盼昂着头，勾着嘴角莞尔一笑，努力掩饰心中那股犹如背叛一般的猜忌感。
她想清楚了。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哥哥。
所以，必须如此。
邵愈指尖一僵，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一瞬间就把他拉回了现实，女孩话说得自然，看向他的眼神也如往日一般单纯干净，却让他的心脏在瞬间坠入谷底。
他逾矩了。
而她感觉到了。
也对，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她是资助者，而他是被资助的对象。
他在做什么白日梦。
“嗯。”
他平静地应声，面上依然是一如往常的云淡风轻，偏偏桌布下摁住椅子边缘的指尖，却早已用力得发白。
顾盼听着他变得正常的语气，原本应该纾解开来的心口此刻却莫名有一瞬的空洞。
她努力地不让自己多想，起身径直回到卧室。
邵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周身整个就冷了下去。
等收拾好一切回到卧室，已经是深夜，手机轻响，显示是季念之发来的消息。
【季念之：奶奶怎么样？是不是明天要动手术？】
【邵愈：嗯。】
【季念之：那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反正我妈明天也要去医院那边，刚好带你一程。】
【邵愈：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好。】
【季念之：你一个人？顾盼不陪你去吗？】
【邵愈：她周末有事。】
窗外雪花飘散，手机屏幕透着白光，映衬着他的脸色更白。
邵愈垂下眼睫，平淡无波地按下几个字。
【我不能打扰她。】
周末的图书馆人很多，所以顾盼才要求了八点到。
彼时白柚还没睡醒，春日正是困顿的好时候，她只能揉着眼睛哭诉顾盼这是在报复她昨天拉着她浪费时间。
“就帮这一次。”她轻声商量，半晌看着白柚一脸神游开外的表情，只能选择放个大消息炸炸她：“毕竟今天约我出来的人……”
“是梁忱。”
“梁忱！！！”白柚闻言瞬间精神了，瞪大了眼睛质问她：“不是你真喜欢他啊？我天，那我可真替你哥不值……”
“都跟你说过了不是！”顾盼急忙否认：“主要是因为我之前答应过他，就周一那天。本来是说他把东西送过来就行，结果后面他主动约我，我不好拒绝。”
“那你这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白柚怔愣看她。
“你要是觉得尴尬的话，一开始就可以直接拒绝啊？我不信你是那种不会拒绝人的包子。”
顾盼闻言也是一愣，想起昨晚那一瞬的心空，眉头不禁深深拧起。
不能再想了。
她慌乱地晃了晃脑袋，
“你就当我脑子抽了！”
沉默半晌，她干脆自暴自弃道。
离八点还差几分钟，梁忱在门边已经等了好一会。
初春的气温还是不算太高，因为担心顾盼没吃早饭，他还提前准备了热牛奶，温热的温度在掌心格外明显。
临近开门，陆陆续续地就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低眸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差两分钟。
焦急的视线慌乱地往外看，隔着老远的人流，他一眼就找到了穿着黄色羽绒服的女孩。
明亮的颜色在人群中格外瞩目，她正轻笑着和旁边的人说话，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永远不会暗下去的太阳一样，照亮着旁人。
梁忱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温柔。
顾盼没注意到他，正忙着和白柚聊下个月考试的事，一直等到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嗓音时才慢吞吞抬了眼。
他站在门边，依旧是熟悉的黑框眼镜，招手的动作隐隐有一丝拘谨。
顾盼见状，也只好礼貌地笑了笑。
“你吃早饭了吗？”
三个人沿着楼梯往上走，梁忱随口问起。
顾盼眼神不解地看向他。
他像是被看得不好意思，先是局促不安地摸了摸后脑勺，随后从包里拿出一瓶热牛奶递给她：“路上随便买的，你要不要……”
“那个梁忱——”没等顾盼想好怎么应声，一边的白柚就率先开口了，语气有些紧张：“盼盼乳糖不耐受，不能喝牛奶。”
梁忱闻言顿时有些惊慌：“这样吗？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没事。”顾盼笑着打圆场，轻声解释：“我早上吃饭了，现在不饿，牛奶你自己喝吧。”
脑袋无力地耷拉下去，梁忱泄气般地应了声：“哦。”
馆内人不少，来来往往的大多都还是学生。
三个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尴尬场合，梁忱没再找她说话，三个人安安静静地就开始各干各事。
顾盼作业写得差不多，花了点时间把语文搞定就开始闷着头写英语的复习卷，期间偶尔抬头转悠下脖子，能收到对面男孩的探视。
时间流逝，落地窗外阳光慢慢爬升。
白柚虽然每日都说自己不爱学习，但实际上沉下心来的学习效率非同小可，一个上午就把放假作业搞定了。
当然，这里面需要抛掉半张卷子都不会的数学。
“所以季念之给你补了一个寒假就是这水平？”
顾盼不禁开始怀疑他的竞赛成绩是怎么来的。
白柚收好卷子，小声对她抱怨：“那家伙就是个木头，教学方法除了自己没人能听懂，还不如找陈逾补呢？”
“陈逾的数学貌似连你都比不上吧？”
“但是和他上课我会很高兴啊？”白柚托着下巴嘟囔，细长的眼尾随着笑意上扬，满眼都是亮光。
顾盼对她这究极“恋爱脑”的态度无法干涉，只能无语地摇摇头，转而去收拾自己的桌面。
对面的男孩见她起身也跟着站起，主动招呼道：“你们要出去吃饭吗？一起吧？我请你们。”
顾盼闻言愣了一秒，扭头接收到一边白柚看好戏的眼神，薄唇不自觉就抿了起来，半晌轻笑：“吃饭可以，但不用请。”
呆滞的眼神刚好对上她脸上的笑意，梁忱耳朵莫名就有点红，仓皇地应了声：“哦。”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