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夜了,外科四病区医生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慕秋面前摊开了一大堆厚厚的医学书和最新出版的期刊,不时翻看着,间或停下来作着笔记。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门口露出了楚晴儿羞涩的小脸,轻声地问:“殷医生……还没睡吗?”
慕秋抬起头,揉揉额头,对晴儿笑笑:“有点事,我正在研究45床王家威的病例。”
晴儿仰慕地看着他:“殷医生真用心,不象别的医生,一上班就躲起来睡大觉,或者找我们聊天,找实习生代班自己去打牌……”她陡然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清秀的小脸上布满了红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慕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从老主任退休,换了现在的主任和他带的一帮研究生后,四病区就每况愈下,不但医生中间有人大为不满,现在,连护士都开始有怨言了。
但是他的性格,是不会在背后说人闲话的,又叹了一口气,他试着把话题叉开:“楚小姐,今天是你第一次值夜班吧?”
“嗯,”晴儿用力地点头,“我真有些怕呢,一个人坐在护士站里,幸亏是和殷医生搭班,要是别的医生,早不知上哪里去了。”
慕秋看了看整个病区,没有什么重病人,安静地沉浸在黑暗中,只有护士站和医生办公室亮着灯,也难怪晴儿会害怕。
“这样啊。”他微笑着说,“反正我的书还没看完,就陪你到下小夜班吧。”
“真的?”晴儿惊喜地问,“殷医生不困吗?”
“我下午睡了一小会儿,明天又没有手术。”慕秋看看表,“再说,反正就剩一个小时了。”
“那太好了。”晴儿雀跃地说,“我去给您冲杯咖啡去!”
“谢谢你了,楚小姐。”慕秋笑着目送她的背影离去,几乎全病区的人都喜欢晴儿,象喜欢妹妹一样,喜欢她刚从学校出来的天真,还没被社会污染的纯洁。
他刚要翻下一页,刺耳的叫人铃忽然响了,在安静的病区里,听来格外惊心,慕秋听见了晴儿飞快地跑过走廊的声音,马上,铃声就停止了,他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挂着的显示器:18床。
又是那个混混,深更半夜的他要干什么?昨天才检查过他的伤口,他的生命力就象蟑螂一样顽强,那点小伤,死不了的。
那么,他现在不睡觉,要干什么?
思来想去就是不放心,慕秋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强硬的四肢,就当活动活动筋骨,起来走走吧。
他慢慢地走近409房间,房门虚掩着,听见晴儿娇柔的声音在问:“先生!先生……你怎么了?真的疼得很厉害吗?是哪里疼呢?”
“哎呀!好疼!疼死我了!哎呀!”
这种声音慕秋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可是一点经验也没有的晴儿已经慌了:“是哪里?需要我去找医生过来吗?”
“啊……就是这里……不用叫医生了……替我揉一揉就好……”
晴儿陡然尖叫起来:“啊!”
几乎是立刻,声音就被捂住了,只剩下咿咿呜呜的申吟声,还有那个可恶的声音:“已经积好久了……疼得要爆炸,帮我弄出来吧,用你的嘴或者手都行,要不然就来打一炮也好……”
慕秋一把推开了门,冷冷地说:“杨先生,你哪里不舒服啊?”
映入眼帘的情景更让他怒火中烧:那个天杀的混混正一手紧捂着晴儿的小嘴,另一只手强拉着晴儿的小手按在他双腿间隆起的部分,晴儿的脸上布满了惊骇,拼命地挣扎着,连头发都摇散了,有几缕飘散在脸颊边,更显得楚楚可怜。
慕秋气白了脸,压低了声音吼道:“放手!否则我叫保卫了!”
雷炎讪讪地放开了手,晴儿连滚带爬地躲回慕秋身后,微喘着气,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小鹿般的大眼睛盈满了泪水,随时可能掉下来。
慕秋怜惜地看了晴儿一眼,才出校门的小姑娘,第一次值夜班就遇上这样的混混骚扰,实在太可恨了!
他转向雷炎,脸罩寒霜地再次问道:“杨先生!你哪里不舒服啊?!”
雷炎换了个位置坐好,煞有其事地说:“医生,如果给你什么错觉的话,我可以解释清楚……”
“够了!”慕秋打断了他的话,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在问你哪里不舒服?”
“这样啊,”雷炎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我好象解不出小便来,这里胀得很厉害。”说着,手指向小腹。
“我明白了。”慕秋的火气攻上心头,竟然有了平时的他绝对不会做的恶意计划:“楚小姐!”
晴儿吓了一跳,小声说:“殷医生?”
慕秋板起了脸:“显然病人存在着排尿困难,初步诊断为外伤后的一过性尿潴留,请立刻导尿治疗!”
晴儿吃了一惊,迟疑了一下:“现在……吗?”
“是的,就是现在!”慕秋断然说。
晴儿鞠了一躬,飞快地跑了出去,而慕秋的火气也到了顶点,他用力摔上门,冲到床前,恨不能抓住对方的领子:“井雷炎!我警告你!你在外面奸yinhui盗我管不着!别惹我们医院的护士小姐!你是个病人就好好养病,早一天走早好!不要象个发情的公狗一样到处乱嗅!”
雷炎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医生,你这是第二次破坏我的好事了,如果你真那么在乎你们纯洁的白衣天使的清白,就牺牲自己和我来一次啊,反正我的生理需要是非解除不可的。”
“你!”看着他毫不脸红地说出这些话,慕秋明白任何话对这个只用肌肉思考的家伙都无效,他气急反笑地说:“那好吧,起码,你今天晚上是不用考虑那么多了。杨先生!为你解除痛苦之后,希望你有个好梦!”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谁希望再看见那张色迷迷的讨厌的脸!
一想到他在外面不知用暴力欺辱过多少少女,慕秋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是该教训教训他了!
他走到护士站准备下医嘱,意外地发现晴儿捧着盛有导尿包的托盘呆呆地站在那里,他趋前轻声地问:“楚小姐?怎么了?”
“啊,殷医生……”晴儿猝不及防地被他一问,小脸上又是红霞密布,双手抓紧了盘子边缘,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你……该不是不会导尿吧?”慕秋难以置信地问,能进这家医院的护士和医生,都是学校里的优秀人才,总不至于连这么简单的操作都不会吧?
“不是!”晴儿立刻否认,抬头怯怯地看了慕秋一眼,又低下头,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我会……但是……我……”她咬着下嘴唇,说不下去了。
慕秋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晴儿就算受过正规的护理学习,但毕竟还是一个未婚小姐,对于男人的身体,有着不可克服的羞涩感,尤其是那么敏感的部位,尤其是那么讨厌的人!
就他那副色狼的德行,晴儿真去导尿的话,还不知要说出多少难听话,不行!真这样的话,等于自己把晴儿置于难堪的境地。
那么,白白放过那个无耻的家伙?
不行!
他正在考虑,晴儿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抬起头来,虽然脸还是红透了,却很坚决地说:“是,殷医生,我这就去执行医嘱!”
“等等。”慕秋思考着折中的方案:“不是还有大夜班护士吗?是不是……”
晴儿立刻猛烈摇头:“这样不好,毕竟是自己班上的事,而且,这种事以后一定会经常遇到的,我尽快习惯比较好。”
她鼓起勇气微笑着说:“不用担心,殷医生,我会做得来的。”
可是,这个该死的混混实在是有够色的啊,和别的人不一样……慕秋几乎有些后悔了,骂他一顿也就算了,怎么会想起这样的怪主意,偏偏今夜的护士又是晴儿……
他打定了主意,伸手接过晴儿手中的托盘,“你去准备一下交班吧。”
“殷医生?”晴儿不解地看着他。
慕秋耸耸肩,转身就走:“我去。”
“可是……殷医生……我可以……”晴儿追在后面小声地说。
“不用,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慕秋安慰晴儿,“本来就没有什么,你忙你的去吧。”
晴儿满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顺从地低下头:“是,谢谢您了,殷医生。”
慕秋推开病房的门,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回身望了雷炎一眼,他还是那么一副可恶的样子,带着不正经的笑容:“怎么医生您终于亲自来为我解决了吗?我期待得很呢。”
“是吗?”慕秋本来打算再训他一顿的,现在也懒得再浪费口舌了,他微笑着说:“解除患者的痛苦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嘛。请躺好。”
雷炎立刻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好,慕秋以平板的语气说:“现在我要为你实行导尿治疗,过程中可能有一些痛苦,希望你能配合,这样我们彼此都方便些。”
笑容从雷炎的脸上迅速退去:“等……等一下……我说医生啊,你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啊……”
慕秋依旧优雅地笑着:“可我是那个意思,杨先生,我对你那些下流的想法则不予理会。现在,开始了。我再说一遍,希望你配合,否则痛苦会更大。”
“喂!喂!”雷炎手足无措地看着慕秋掀开他身上的被子,一把拉下他的裤子,顿时,那半挺着的男体就全都露了出来!
“啧!”他咋着舌,“本来你脱我的裤子我是很高兴啊,但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慕秋的笑容变得多少有些狰狞:“我本来也没指望你说什么:请对我温柔一点之类的话。”说着,他转身去解开导尿包的外层,动作利落地戴上了橡胶手套。
“医生啊,你是有意要和我过不去吗?难道你不知道……”雷炎的话里有着不容错过的威胁意味。
慕秋转过身来,‘哗’地抖开洞巾,铺在雷炎的下身上,只有那挺立的yin茎颤微微地露在外面,他不疾不徐地说:“我只知道你是病人,而我是医生,你做好准备了吗?”
“开玩笑!”雷炎大叫着,眼睁睁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慕秋一把抓起了自己的男体!
灼热的感觉隔着橡胶手套一直传上来,慕秋极力抑制住要夺门而出的冲动,真没用!他暗骂自己,同是男人,有必要为这点小事而在意吗?不就是比自己的大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而已!
顶端的蘑菇头(不会有人再也不想吃蘑菇了吧?)胀红了,茎部青筋暴露着,从小孔处渗出透明的液体来,夸耀着主人的健康和活力,但是在慕秋眼中,完全成了这家伙性欲旺盛的象征,可恶的象征!
“我说医生啊,你可真是个美人啊,被你这么亲密地握着,我的老二高兴得都要号叫了呢!如果你能稍稍爱抚它一下的话,我想它会爽呆的,”雷炎不知死活地挑逗着。
“是吗?”慕秋冷冷地说,“也许吧,但我并不想去验证,现在,请你放松。”他一只手抓着那活跃的,似有生命的物体,另一只手抓起涂好石蜡油的导尿管,将之对准了龟头的小孔!
“啊!”
“啊……”
两声大叫几乎是同时发出的,就在慕秋一鼓作气,即将开始的时候,床上一直摊开手脚,看起来听天由命的雷炎忽然发出一声怪叫,顿时从他一心一意要对准的小孔中喷出白浊的液体,猝不及防地喷在他的手上,工作服上,甚至还有几滴溅在他白皙秀气的脸上!
手中灼热的凶器也在喷出后渐渐萎软,雷炎喘着粗气说:“哈……哈……医生,我现在好多了……谢谢你……哈哈……”听起来他正拼命忍住笑。
慕秋的脸胀得血红,男性特有的体味弥漫了整个床铺,他气得直想哭,但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混蛋面前掉泪!
“没什么。”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不过是人类正常的生理反应罢了,请问杨先生,你现在好一点了吗?”
“好……好多了。”雷炎谨慎地说。
“那好吧,祝你今晚休息好。”慕秋胡乱地抓起包裹在一起的器械,快步走出房门。
一离开房间,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扑向洗手间,把身上的工作服脱下狠狠地扔在墙角,拧开水龙头,一边神经质地拼命搓洗着手和脸,一边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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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间发生的这件小插曲并没有别人知道,第二天慕秋还是照常地查房,在护士小姐面前对待雷炎的态度也和以前并无二样。
这天早上十点钟,护士长秦彩绮还和每天一样结束了早间的护理查房,忙里偷闲坐下来喝杯咖啡,正当她的手偷偷伸向制服下的口袋摸索早放在里面的巧克力泡芙时,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光线,抬起头来,一个年轻男子趴在护士站的柜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彩绮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慢慢把手抽回来,摆出护士长该有的姿态问:“请问这位先生,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是的!”他仿佛非常愉悦地回答,“我正想找个帮忙的人。”一边说着,一边还在近似放肆地盯着她看,从内袋中掏出证件在她面前一亮:“我是市公安局的李维恩警官,有点事要向你了解一下,可以吗?”
他的目光停留在彩绮胸前好一会儿,才念出她胸牌上的名字:“秦……彩绮护士长?”
彩绮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流露出无比的热情:“啊,是吗?那当然可以,我一向乐于和警方合作,能请你少等一会儿吗?我把手上的事情处理一下。”
她扬声对经过的护士小姐说:“丽绘!可以帮我把这些病历送到医生办公室吗?另外叫23床去做理疗,今天的医嘱我已经处理过交给治疗班了,你等会让办公班的人抄一下,顺便把18床送去活动室。”
丽绘眼都不眨地听着,答应一声,推着病历车走了。
一旦转过拐角,她马马虎虎地把车子推到一边,飞快地跑向走廊尽头的409房间。
雷炎照例在睡回笼觉,丽绘一把掀开被子把衣服扔在他头上:“快起来!”
“你这女人干嘛!”雷炎大吼着醒来,“信不信我把你卖到花街去接客!”
丽绘双手叉腰,一点也没有被他吓住:“你呀,省省吧,我在外科当了六年护士,什么样的大哥没见过,你还排不上队呢!老实给我起来!外面来了警察,护士长要我带你去避避。”
雷炎一边穿衣服一边悻然说:“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来打扰我睡觉。”
“是啊,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也盼着你戴上手铐早点走呢。”丽绘麻利地收拾着,把轮椅推到床边,“省得天天吓我们的护士小姐,真是有种啊,那么大的男人专门欺负小姑娘,还乐此不疲哩。”
“你说什么?”雷炎的眼睛眯了起来。
丽绘不慌不忙地说:“要我说几遍都可以,原来啊,号称炎之男的井雷炎也只是个会欺负小姑娘的半大小子而已,你要不要再听呀?”
两人的目光对峙着,最终竟是雷炎先败下来,在丽绘的帮助下坐上了轮椅,在嗓子里咕噜着:“我也只是逗她们玩……”
“哦?是吗?奉劝你下次不要这么玩,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丽绘飞快地把轮椅推出门,直接拐入电梯,按动按纽,一直升上平台。
电梯门打开的同时,她用足了劲把轮椅向外推去,幸灾乐祸地看着轮椅以无比的冲力一径向护栏撞去,雷炎手忙脚乱地操纵着轮椅,发出吓人的吼声:“TMD!你这个女人给我记住!”
“应该是你给我记住才是!”丽绘双手插腰,“就在这儿好好呆着,做个乖小孩,等下阿姨来带你下去!”
说完她关上门,喀嚓一声,锁上了。
雷炎吐出几句脏话,终于也认识到完全无济于事,放弃了进一步的语言攻击,转过来打量着整个天台,发现在另一侧还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站在护栏边,实在无事可做的他,慢慢溜达着轮椅过去。
“喂!”他无聊地叫,而对方连头也没转过来,松散的黑发随风轻飘,单薄的身体裹在过大的病号服里,显得那么不相称。
“小子!”雷炎并没有提高声音,但是谁都能听出他的不耐烦,“我在跟你说话!”
“我不记得我叫‘喂’,而且也不记得我有必要跟你说话。”对方说话了。
雷炎卷起舌头‘咋’了一声:“这个鬼医院里从医生到病人全都是这付死样子!小子!做人别这么认真,就算大哥我心情好放过你,以后也有别人看你不爽的。”
“我不需要你的忠告。”少年冷淡地说,“我也并不能活到别人看我不爽的时候了,同时也不需要管你的心情好不好,你现在把我扔下去,我也不过少活顶多半年,现在你请到一边,不要打扰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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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绘回到护士站,看见彩绮还在热心地向来人介绍情况,看见她过来了,不引人注目地点点头,继续操作着电脑:“你看,所有的病人材料都可以查到,不是吗?……下一个……下一个……还有……我早告诉你这里没有什么骨折的病人,你该去骨科病区查查才是。”
“我去过了,没有。”维恩笑得非常开心,“也许……不麻烦的话,能不能请你带我去巡查一下病房呢?”
“哟。”彩绮笑得比他还要开心,“在我眼里,这叫侵犯人权。”
维恩叹了口气:“那我就是一无所获了,不过我本来也没指望查出什么来,本来就起源自一个疯狂的念头,也许……有人把我想要找的人藏起来了?”
“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在这里,医院是个很不安全的藏身之地,”彩绮天真地补上,“还很贵。”
“看来我是白跑一趟了。”维恩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做势要走,突然问,“你晚上什么时候下班?”
“这也是你查案的问题?”彩绮懒懒地问。
“不,这是我搭讪时的手段。”
“那就不一样了。”彩绮活泼地笑起来,“不过答案都一样,无可奉告。”
“真可惜。”维恩漫不经心地说,“我很想约会你呢,不知道你听说过一家夜总会没有,在里面提供最好的服务,叫……堕落天使。”
彩绮的眼睛纯洁得令人自惭形秽:“没有,怎么?”
“我本来想请你去的。说来好玩,里面有一位当红的舞者和你还真象呢。”他紧盯着彩绮。
“我呀,不得不说我一点也不欣赏你的幽默。”彩绮并不生气地说,“不过你再呆下去会影响到我的工作。”
“抱歉。”他赶快让开,“也许我还会来的。”
彩绮给他一个迷人的笑:“非常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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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台上转了半天,雷炎无聊地又回到少年身边:“喂!”
“我不叫喂。”少年不耐烦地说。
“想让别人叫自己的名字,就要把名字告诉对方。”雷炎以教训人的口气说,少年犹豫了一下:“王家威。”
“家威啊,好名字,你老爸一定对你有很大的希望吧。”雷炎话里含着不太能觉察的酸意。
“可惜,他现在最大的希望也只是我能活多一点了。”少年闷闷地说,“有时候我真想从这里跳下去,省得更多的折磨。”
“你什么病啊?”雷炎一点也没有顾忌地问,伸手到衣服里掏烟,没有掏着,骂了一句。
“肿瘤。”
“喔。”雷炎淡淡地说,“肿瘤啊。”
家威终于转过脸来看着他:“你挺奇怪的,别人听到的时候,都摆出那一副假好心的样子来,小心翼翼的对我,看了就让人恶心!”
“小子啊。”雷炎用教训的口气说,“无论是什么要死的病,也都有救的可能,而我还没听说一个人被砍断脖子或是剁成几段还能活的,我平时看的,都是这样的死人。所以,你还不一定死。再说,死有什么大不了吗?”
“这样说我倒应该佩服你了吗?”家威狠狠地瞪着他,“我不想死!我一点都不想死!”
“谁想死啊。活着才有钱花,才有妹妹泡,死了什么也没有了,但是总有什么事比活者更重要啊。”
家威注意地听着他说话,雷炎也不知怎么了,居然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比如说地盘,我们做混混的,没有地盘还混个屁啊,谁都想自己的地盘大一点,谁都想要别人的地盘,要是别人争上门来了,就得去拼个你死我活,谁的拳头硬,谁就能夺别人的地盘,还有,我们做老大的,要罩着下面的小弟,小弟出了事,一千个不对也得罩着他,要不老大是干屁的啊,小弟有事你也得拼命替他罩着,大哥的上面还有大哥,上面的大哥一声令下,我们也得拼死去干,啥也不用问,问多了也没用,反正叫你去砍人就去砍人,叫你去打架就去打架,活过了今天别问明天就是了。”
家威忽然说:“可是……我看你不是这样混日子的人,你……还有别的打算。”
雷炎愕然,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还会相面?小子,我就是活一天算一天!我还有什么打算!”
家威冷笑了一下:“骗我这个快死的人有什么用呢?你自己明白就行了。”
雷炎多少有些恼羞成怒地说:“快死快死!要死就快点!得了肿瘤也不是你的什么光荣的事吧?干嘛说得谁都欠你钱的样子!你想要谁都同情你是?谁都让着你?就因为你快死了?世间的事难说得很,明天死的还不知是谁呢!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家威垂下头去,低声说:“我怕……医生说还有手术的可能……但我怕……我真的怕……怕结果……”
雷炎的大手用力地揉着他的头发:“男子汉怎么怕来怕去的,你怕病就好了吗?有多少希望就得去拼一拼!我就是被人打断了四肢,用牙咬还得咬下一块肉呢!这是你自己生死的事!不明白吗?!”
家威把目光投向远处,茫然地说:“是啊……我知道……不能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吗?你说得对啊……”
“明白了就好!改天大哥再带你做有趣的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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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床!”丽绘气得在走廊里直跺脚,“你这个混球!你给我站住!”
雷炎哈哈笑着,一边飞快地驾着轮椅逃走,一边得意洋洋地大喊:“嘿嘿!丽绘小姐的内裤是镶花边的粉红喔!小弟!快点!”
家威站在轮椅的后杠上,一只脚蹬着地面好随时加速,清秀的脸上红红的,不知是兴奋还是累的。
“哇!”雷炎顺手握住路过的晴儿的腰,轻巧地把她转了个身,吓得晴儿举着装满药盒的大盘子努力地保持着平衡。
“几时来跳舞吧,小姐!”他大笑着继续逃走,好去制造另一波的骚乱。
“好玩吧,小弟?这才是男子汉的娱乐。”雷炎自负地说,“在有限的时间里造出最多的乱子,让她们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是啊,我看也是。”家威心惊胆战地向后望,“眼睛要是能发射子弹的话,你已经死了一千次了。”
“别管死什么的啦。”雷炎催促他,“前面那位妹妹身材很好,快把我推过去!”
他包着石膏的那条腿,只有脚露在外面,脚趾间夹着小镜子,只要他靠近某个穿裙子的护士,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看清裙下风光。
家威稳稳地把他推到差不多合适的位置,他正要调整角度,前面的护士小姐猛地转身,用甜腻得让人心里发寒的声音说:“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护士长!”家威惊呼。
雷炎的舌头也打了结:“没——没什么……”
彩绮邪气地笑着:”我仿佛听说什么内衣之类的嘛?难不成你们还要玩偷窥游戏吗?”
“不!没有!”雷炎急着分辨。
“那很好,游戏时间结束了。”彩绮利落地接手轮椅的控制权,“现在,家威呢,回活动室去,而你哪,就由我亲自送回病房去,杨先生。”
“嘿嘿,我不胜荣幸。”雷炎偷偷地冲家威做个鬼脸。
在回病房的路上,慕秋走了过来,看见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直走向他。
“殷医生?”彩绮暗示地叫他。
慕秋点点头,然后面对着雷炎,迟疑着开口:“家威的事,谢谢你了。”
雷炎舒服地靠在轮椅的靠背上,摆摆手:“真不知你在说什么。”
“他同意做手术了。”慕秋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说医生啊,他同意做手术了,那剩下来就是你的事了,告诉你,他现在是我的小弟,有我罩他,你可给我用心一点。”雷炎半威胁地说。
慕秋仅仅报以一笑:“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