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茵络开始也不懂,后来才知道母亲秦睫是为了不想让自己待在一起受苦,就算这份心意她不说,自己心里也明白。
班长并不想难为她,见她犹豫着显然是不想说,于是对她笑道:“不说就算了,没事的。”
秦茵络趴在课桌,脑袋枕着手臂,她一直吃得就不多,到了盛家也是每顿只吃一点,现在难受得头有点晕。
接连面试了几次,秦茵络收到的回复不是年龄小,就是嗓音的问题。
思索了许久,秦茵络决定去做理发店前台的兼职工作。
上次白宿给了她自己的联系方式。
秦茵络编辑好短信就发了过去,对方回了ok的手势。
放学后,秦茵络走出校门,去到和他约定的一处广告牌下。
等了很久,迟迟没有见到人。
正在秦茵络想要离开时,一抹亮色的绿出现在马路对面,朝她招手。
穿过马路,秦茵络才看清男生一件短T恤外面罩了件不符合他年龄段的皮衣,搭配蓝色破洞牛仔。
白宿特意在自己头上喷了更多发胶,头发朝上直直地竖立。
右耳戴的还是那枚银色耳钉。
他在秦茵络面前站定,嘴角快要咧到耳根了。
“周末上班早十晚六,薪水方面一个月四千左右,你能接受吧?兼职来说很不错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包教包会。”
白宿拍着胸脯保证说。
秦茵络跟在他身后走得很缓,闷闷的一句话没说。
白宿刻意放慢脚步,和她并肩走着:“你可以说话,我不嫌你说话难听。你声音还挺有特色的,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不然活着多累啊?”
“秦茵络,谁给你起的名字,很好听。”
“我、妈妈。”秦茵络半晌才吞吐出一句,声音带着沙哑粗重,听他刚才说的一番话,才没有躲藏,说话音量也提高了些。
秦茵络本名叫白茵络,之后才改了姓,随了母亲的姓。
白宿挥手叫一辆出租车停下,他先打开车门让秦茵络进去:“女士优先。”
他和秦茵络一起坐在后座,白宿瞥了眼秦茵络,见她还是有点拘谨,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身体呈现出一种防御的姿态。
白宿心情有些烦,从烟盒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后放在嘴边抽。
白雾渐渐升起,空气里充斥呛人的烟味。
秦茵络坐在旁边,转过头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随后把车窗降了下来。
司机嗓门很粗,语调忿忿:“哎小伙子,车内可不许抽烟!想抽下车了再抽。”
“得!我这就弄灭,不给您添麻烦。”
秦茵络讨厌烟味儿,那股味道会钻进她的鼻腔口腔,眼睛熏得格外酸。
开了窗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掩盖了那股浓烈的烟气。
这才渐渐好多了。
白宿察觉到秦茵络有点不舒服,于是一屁股挨近她坐过去。
“小妹妹,你为什么会住在盛家?”
秦茵络轻挪了下位置,他的嘴巴里还带着淡淡的烟味。
她偏过头,并没回应他。
白宿歪嘴讪笑:“盛佟砚这个人你得尽量远离他,我怕你羊入虎口,到时逃都来不及。”
他难道还认识盛佟砚吗?秦茵络看着她,显出几分困惑。
白宿看出她的“求知欲”,只好大方分享给她。
“岂止是认识,我以前和他哥哥是同班同学。”
秦茵络这时脑海里回响起相框里的那个男生,就是盛佟砚的哥哥。
“你和佟、砚、哥哥、是、朋友?”
果然提到了盛佟砚,才愿意跟自己说一两句话。
实在有些不爽。
白宿捻了捻刚刚揿灭烟头的手指,低头没答话。
好不容易有好心情,非要说到盛佟砚,好心情瞬间破坏了一半。
打车全程也需要半个小时左右,左边的路口拐弯再直走就能到黑淳理发店。
直到秦茵络看到粉底的门头招牌上写有黄色的黑淳两个大字,就知道已经抵达目的地。
下车是白宿帮忙付的车钱,说什么也不叫秦茵络付钱。
秦茵络之后随他走进理发店内,见到了郝店长。
郝店长的嘴巴周围长了一圈络腮胡,留有及肩长发,向后扎起低低的马尾辫。
见到白宿介绍的秦茵络到来,拿出十足的热情:“你好你好!”
“店长,这我小女友,劳烦郝哥照顾了。”
郝店长对秦茵络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是挺满意的,虽然个头不高,好在模样清秀:“没问题。”
就在他们说话是,秦茵络看向四周。
周围的装修是偏深粉色基调的,整洁干净,地方也宽敞。
色调搭配很高级又时尚。
其实这些秦茵络都不怎么懂,只是按照自己的感觉,如果自己作为这里的顾客,应该会是和自己一样的反应。
郝店长把白宿拉到一旁,两人窃窃私语了一阵。
“可以啊,又换了一个。”
白宿搔了搔头,心里只有三分把握,面上都透着心虚:“还没追到手。”
“以你的魅力不会追不到,就是唯一有个缺点,你这小女友不怎么爱说话。”
“估计是怕生,变熟了就好了。”
稍后,郝店长把秦茵络具体工作做什么,以及注意事项通通告诉她,让她明天十点就可以来上班了。
白宿向他解释秦茵络的嗓音问题,随便扯了个理由。
郝店长一开始还是介意的,但自己都答应让她上班了。
事情已成定局,也不能不卖白宿这个人情,只好无奈接受。
最担心的问题也解决了,秦茵络放下心来。
她对郝店长表示感激。
白宿立在一旁不乐意,挑起一边的眉。
“你怎么不谢我啊?”
“谢、谢。”
见她还算诚恳,白宿继续腆着脸皮问:“你要真想谢我,答应我一个条件怎么样?”
少女纯净的眼睛看着他。
白宿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做我女朋友怎么样啊?”
秦茵络摇了摇头,表明自己的意愿。
“那你怎么样才能同意做我女朋友?是我魅力不够大,还是什么原因,你倒是说出来。”
“不、能、早、恋。”
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拒绝,秦茵络想了想才这般回答道。
怪不得是乖学生,脑子里面就是学习,哪里装得下什么情爱。
不过他就喜欢乖的,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是正中下怀。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可爱。”
白宿见她低头,叉着腰,歪过头瞧她。
自己哪里被人拒绝过,还不带丝毫犹豫。
“算了,给你点时间,不过别让我等太久了,我不怎么喜欢等。”
说完又笑道:“还没郑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宿,在宽邻职高上学,你可以打听打听,全校没有人不知道我白宿的……”
“还需要更深刻的了解吗?”
秦茵络摇头,她并不想那么充分地了解他。
“要不一会儿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
今天1班放学较早,回去还能赶上和盛佟砚一起坐俍叔的车走。
说完,秦茵络就背上自己的书包,尽快去到澜市一中。
等秦茵络回到学校,看见俍叔的车已经停在那边。
俍叔把车窗摇下:“可回来了,二少爷都等你……”
刚要说出口,后座一声轻咳,老俍不便再说什么。
“没等多久,就十分钟左右,不过下次可要快些。”
秦茵络并未听出,俍叔刚刚的话其实已经说明盛佟砚知道她出去了。
待秦茵络坐定在位置上,盛佟砚叫他开车,随后戴上自己的一只耳机,靠在后车座,缓缓阖上双眼。
长睫垂下,他纤长白皙的手指在膝盖上打着节奏。
睡了么?
秦茵络轻抬眼看过去,少年的脸颊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镀上一层好看的光晕。
他应该很累吧?
秦茵络不想打扰他,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风景在快速向后倒退,就如此刻自己的心境一般。
自己的内心装了一个漩涡,黑洞洞的看不清也摸不着。
很空,没办法把它装填满似的,在那个角落,装有两个人,一个是秦睫,令一个便是盛佟砚。
第二天一早,她就订好闹钟就起床了。
周末抛弃能够睡懒觉的时光,秦茵络强制自己醒来,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脸好几遍,才终于完全清醒。
郝店长交代自己不要穿颜色太素的衣服,秦茵络找了一件黄色T恤,套了橙色的长袖衫外套,换上一条黑色阔腿裤就出了门。
这时的天仍旧带有些许寒意,冷风吹得她把衣服外套敛了敛。
她提前时间到理发店。
起码还需要20分钟后才开始营业。
秦茵络用湿布擦了擦前台的桌面,打扫干净卫生,才能更好地迎接前来的客人。
那道视线一直跟随她,白宿走近她:“要不让你体验一下我的理发技术?”
话未落定,秦茵络就叫他按在了洗头的躺椅上。
“你现在就是我的顾客,一会儿就把你的感受说明。”
“我不剪头发。”
“替你稍稍修剪下可以吧?”
一条龙服务结束,白宿信心满满:“怎么样?免费体验一次,我的技术还不错吧?”
“满意的话能不能给个笑脸?”
秦茵络对他说的话还有些不明白,他就轻轻地用手推了下她的脸颊。
“笑一下!”
秦茵络勉强将唇角勾起。
白宿把自己的椅子滑到她身边:“这样才对,别老是绷着一张脸。”
“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也对,好学生的苦恼应该很多吧?不过你要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呢,随时可以来找我。”
第一个客人进来后,白宿才离开位置,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郝店长看着白宿和他的小女友打情骂俏,完全不管。
反正时常要换的,每个都深情,每个都不长久。
像他们这种年龄的孩子,能真的懂什么爱情,都是寻求刺激,自我欺骗而已。
又“骗”一个,他只会对这个女生感到同情罢了。
只站了一天,秦茵络就感到双腿又酸又软,有点受不了。
六点整结束,秦茵络要走时,白宿忽然叫住她。
“这么早就走啊?不再待会儿吗?”
秦茵络在收拾东西时,白宿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装作是自己不小心:“不好意思啊!”
秦茵络瞬间把手缩回,白宿谄笑说道:“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着,白宿把目光转移到了窗外,那是宣布自己胜利的微笑。
理发店的门猛地被人推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盛佟砚。
盛佟砚二话不说,照着白宿的脸就是一拳,直接打到白宿的颧骨上。
又一拳,击到他的嘴角。
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还没消却,第二次比第一次的更痛。
牙齿都脱落一颗,混着满嘴的咸咸的血腥气味,白宿捂了自己的嘴巴,难过得差点哭出来。
郝店长哪里见过这番架势,怎么冲进来就揍人的。
白宿这又是惹了谁了?
再仔细一瞧,这不是盛家的盛佟砚吗?
什么时候惹了盛家的人啊,白宿心高气盛他也知道,但盛家可不是轻易能够招惹的。
“有话好好说,这是做什么?”
幸好现在没顾客在,不然看到这场面自己就不好解释了,不就砸自己店面了?
郝店长胡子颤着,摊手十分无奈。
“白宿,这怎么回事啊?”
白宿疼得哎呦直叫,这次盛佟砚比之前都狠。
自己痛得不行,哪里顾得上说话。
盛佟砚没理睬任何人,拉过秦茵络的手腕走了出去。
郝店长瞬间恍然。
“情敌啊!你说你找谁不好,非要抢人家盛佟砚的女朋友。”
”呸!什么女朋友。”白宿拿到纸,直接把沾有血肉的牙齿吐掉。
不忿极了。
秦茵络就这样跟他走了一段。
她不知道盛佟砚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自己只是来这里兼职,白宿应该也没惹他。
他好像非常生气。
每回生气,盛佟砚的表情就很难看,眉头紧蹙,周遭的冷意在渐渐蔓延。
他的手很有气力,攥自己的手腕攥得很紧。
箍得她很疼。
秦茵络只好抽回手。
“好、痛……”
盛佟砚的声音淬了冰,冷肃十足:“知道痛就好。”
秦茵络很是委屈,她想自己并没做错什么。
“你喜欢的人绝不能是那个人渣。”
秦茵络解释说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那个人看上去外表虽然坏坏的,实际上还会很热情帮助别人,并不是像他口中说的人渣。
在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就动手,这不是她认识的盛佟砚。
盛佟砚不会这么冲动,甚至失去起码的逻辑。
俍叔的车就停在路边。
盛佟砚把她打横抱起,塞进车里。
他完全不听自己说话,自己的解释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盛佟砚为什么要管束她,是敌是友秦茵络想自己还是能够分清。
而且,为什么要突然抱她啊?
他难道还抱上瘾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