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跳高跳远比赛将会在两个赛场同时进行。
4乘100米的接力跑,在今天下午3点整正式开始。
刑芮把水递给盛佟砚,笑眼弯弯地对他说:“一会儿还要拿第一,必须补充好体力。”
盛佟砚累得瘫坐在椅子上,脸颊的汗液顺着下巴滑落到颈间,声调异常地闷:“你就那么想让我拿第一?”
“第一本该就是你的。”刑芮一面说话,一面从口袋掏出面纸,抽出一张纸巾,把它展开后,直接伸手就要替他擦汗。
盛佟砚轻格开她的手,声音冷肃:“不用。”
刑芮收回手,略带嗔怒,却依旧是柔着嗓音,那声音勾得人直发痒:“佟砚,你以前不会对我这么冷淡,你之前不是说过,我——我是你唯一的朋友吗?”
该上场比赛了,盛佟砚起身,并未作回应。
但刑芮明白,刚刚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我们就是普通朋友,警告她不要越界。
她将纸巾紧紧地攥在手里,团成一团,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高一1班的跳高参赛男生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小暧一直坐着就没动过,等人一来就问赛况如何。
另一名跳高健将寸头男生更是低垂着脑袋,整个人跟霜打了的蔫茄子,老远就听到他抱怨连连:“太他妈牛了,这你妈让别人怎么玩?3班盛佟砚破了跳高记录,在他眼里,除了他自己,根本没对手了。”
小暧弯起嘴角,对着寸头男生露出胜利的微笑。
“我就说在盛佟砚面前,你们都是一群小弟!刚刚说了什么,拿来吧。”
寸头男生挠头不解。
“赌约啊?别装傻,两袋辣条拿来!!”
他虽然不情不愿,却只好愿赌服输。
把两袋辣条拿了给她。
小暧看着手里放着的辣条,心思又是一动。
“我们再打个赌怎么样?我就赌下午的接力跑盛佟砚在的那队绝对赢。”
“赌就赌!谁怕谁啊!”
寸头男生心道,那可是接力,那队的人都强才可以,队伍拉跨一切没用。
看元小暧现在沾沾自喜的样子,到时候有她哭鼻子的时候。
“赌注是什么?”
“要是我赢了,你得把那包红油豆干给我,你要是赢了……”小暧挠着自己的下巴,脸转向秦茵络,看着她眨巴两下眼睛,“秦茵络,你那饼干现在还吃吗?”
秦茵络:“我、不、饿。”
“那就作为我的赌约好了,你既然也参赛,就也要付出些什么。”
“输了,你就把这包饼干给他,怎样?”
秦茵络看了看她斜后方正坐着擦汗的寸头男生。
小暧:“下午混班比赛,刚班长说了,咱们1班是和高二3班比赛。放心,你要是怕打赌输了,就跑得慢点就行,让盛佟砚那队赢了不就行了?”
秦茵络摇了摇头:“那是、犯、规,不、尊重、比赛。”
小暧差点没直接翻了白眼:“比赛没那么重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帮帮忙吧!”
秦茵络思虑很久,才终于对她轻点点头。
小暧于是走过去跟他直接说了。
“拿人家吃的,你这不欺负人吗?”
“欺负什么啊?人家自愿,我又没逼她。”
赛前十分钟,小暧还不忘再次提醒秦茵络,叫她视情况而定。
如果完全追不上,也就不用刻意变慢,这样也会被人发现。
盛佟砚和秦茵络都在第一棒的位置。
其实秦茵络知道,自己就算是正常速度,也不可能比得过盛佟砚。
她不想像小暧说的那样做。
做好起跑姿势,秦茵络直接冲了出去,她完全没有减速。
但是在100米的过程中,自己的脚下却有一处地面是凸起的,并不平整。
秦茵络只顾着朝前跑,却忽视了脚底,绊倒后膝盖着地,摔倒了。
她强忍膝盖的剧烈疼痛,想要站起身却根本没办法。
秦茵络似乎已经听到四面的嘲笑声。
在池水镇,那些同学把她推搡在地。
“臭哑巴她爹不要她了,可怜虫,可怜没人要!!”
“你听她的声音,简直是恶魔才能发出来……”
回忆再次重叠,如浪潮一般将她一步步打倒在地。
秦茵络没有丝毫能够反击的机会,她哭得很痛,眼泪像是串联的珍珠,颗颗落下。
现在自己不能哭,她想站起来继续跑。
哪怕失败了也没关系,她接受。
“盛佟砚干嘛不跑啊?”
“我去,没事儿吧他?”
……
耳中叩击的话语,才让秦茵络抬眸看到了那个少年。
他对自己伸出一只手。
见她的膝盖上涌出些许鲜血,于是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
比赛不比了?怎么还去帮敌对班的人啊?
这情形还能怎么办,裁判只好先吹了暂停的口哨。
让两班稍作调整再继续比赛。
吹口哨的裁判是澜市一中的男体育老师。
他上前问盛佟砚到底是什么情况。
发现秦茵络的伤势不轻,于是同意让他直接送秦茵络去医务室。
见人已经被盛佟砚抱去医务室,佟澄直接站起身:“刑芮,我没看错吧?还、还是公主抱?你说盛佟砚是怎么想的啊?比赛不比了,第一也不拿了?!”
刑芮转身就走,佟澄:“哎!刑芮,你去哪里啊?”
这下完了。
1班的小暧更是疑惑了,不是说过让秦茵络视情况而定吗?怎么她还摔跤了,要是想让盛佟砚他们赢,实在没必要采取那种极端方式啊。
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秦茵络那样子,肯定是参加不了比赛,那盛佟砚呢?
秦茵络轻轻地把双手交叠,环着他的脖颈。
她不敢看盛佟砚的脸,他的脸是冷的,仿佛一直冷进了骨血里。
一定会训她的吧?
自己耽误了比赛不说,也没能让他比赛。
愧疚感,深深的愧疚感。
刺痛着她。
去往医务室的路途,盛佟砚一句话也没和自己说。
锁着眉,呼出的气都是冷的。
她知道是自己太不小心,半晌,她才从嗓子里挤出对不起三个字。
“佟砚、哥哥、能、不能、不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