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二魄虽灭,但伏魔剑剑光紧随其后,剑雷音,无穷金色剑光迸如雨,落在巨魔之身上,将巨魔魔躯劈砍的千疮百孔,魔气四泄!
张随坚的剑术已臻至随心所欲,神而明之之境,剑光圈转变化之间,若清风拂面,细语呢喃,拂过巨魔之身,但剑光过处,血肉横飞,散逸出的魔气尽被剿灭,显出玄门伏魔之力。薛蟒大怒,数条手臂横捞之下,手掌箕张,狠狠压下,如盖穹苍,将剑光困锁与掌势之下,就要将之捏爆。
冷不防龙虎天印自天上落下,恶狠狠砸在一颗头颅之上,将硕大魔躯砸的一个趔趄,险些扑倒,薛蟒元神能在十颗头颅中肆意改换,免去被砸之危,张口吐出一道尸气,精纯浓稠,正中龙虎天印,金光魔气此消彼长之间,出滋啦啦声响。
巨魔头顶曼珠沙华轻轻摇曳不绝,垂落无尽冥土阴气,滋养巨魔之身。此花看似柔弱,实则邪异之极,有无穷阴气护持,张随坚三个几次三番攻击此花,俱都无果。此花似有一种魔力,能够护持己身,不受侵害。
薛蟒运使巨魔之身,越来越是顺手,见了龙虎天印,目中凶光闪动,又是一口魔气喷出,两道魔气先后叠加,摩荡之间生出一种魔光,所过之处连虚空也自呈现出一种灰败之色,足见其性之恶毒酷烈!
张随真面色一变,叫道:“化尸神光!”化尸神光乃天尸教至高神通,凝练万载僵尸尸气,中者无救,歹毒之极,由薛蟒之手施展出来,更是魔威滔天。魔光肆意搅动之间,龙虎天印所玄门伏魔金光被逼挤至只剩薄薄一层,眼看就要被魔光洞穿!
张随真哼了一声,一口金色精血喷出,落在龙虎天印之上,那宝印立时光华大放,金光大盛之间,重又将化尸神光排荡开去。
长景道人藏身万鬼炼神幡中,默运法力,巨魔中有他炼化的一尊魔祖之身,自也能操控一二,心念动处,巨魔八条手臂齐动,于虚空之间书画符箓,引动无数阴气魔气汇聚,顷刻之间神符大成,一声叱咤,符光冲天!
神符一成,演化无量剑气,却是条条漆黑如墨染,正是天尸教一门黑眚阴煞剑术,专破玄门罡气,当年祁飞便是为了这套剑术,才肯拜入天尸教,做那人不人鬼不鬼的魔道弟子。
张随坚一见,目眦欲裂,喝道:“贼子敢尔!”长景道人出身正一道,甚至做过门中长老,对正一符道自是了然于心,方才所施展的正是结合正一道与天尸教两家之长所创符术,玄魔兼修,未必就比当年癞仙的成就低了。但落在正一道现任掌教眼中,不啻于当面给人扇了七八个大嘴巴!
长景道人一日不死,正一道之耻辱便无法洗刷,张随坚一下目光通红,也动了拼命的心思,张随真见他面色,便知究竟,叫道:“大兄不可!”
张随坚默然不答,忽地张口吐出一点金光,内中却是一道小小符箓,迎风便涨,化为数十丈高下。张随真一见那符箓,面色狂变,悲啸道:“掌教!”
那金符正是张随坚毕生苦修的一枚本命符篆,其剑符兼修,但根本之道仍是在符箓之上,本命金符一出,张随坚大喝一声:“长景!按着你辈分,你是我师叔祖级数的人物,但你背弃正道,屠杀同门,令我正一道蒙羞数百年!此仇此恨,便在今日了结,我身为正一道掌教,自是义不容辞,也叫天下人瞧一瞧,我正一道亦是玄门正宗,除魔卫道之心从无转易!”
连喝三声:“长景,给我死来!”霎时之间,数万里长空之中,俱是“长景,给我死来!”之声,摇荡不休!张随坚喝罢,一口精血喷出,那道金符之上无数符线浮现,又有数百处符窍疯狂汲取天地元气,数息之后,终于整个儿爆散开来!
天地失色!乾坤不闻!张随真只觉六识封闭,脑中嗡嗡作响,一尊法相之身被一股无边巨力生生掀飞了万里之遥。连百炼道人与九火照天炉亦不知被掀飞到了何处。
张随坚性子坚韧强硬,见久攻不下,终于毅然将毕生苦修的本命金符引爆!无数伏魔神光、伏魔剑气化为金色汪洋,一冲向巨魔魔躯,薛蟒附身的面孔之上露出恐惧之色,张口大吼之间,疯狂收取曼珠沙华所魔气,想要抵抗张随坚本命金符自爆之威。
张随坚数百年苦修,道行深厚,距离归一境也不过一步之遥,这一自爆金符等若舍弃了长生之路,但换来倾力一击,哪有那么容易抵挡?
无量金光剑气冲击之下,巨魔护身的魔气、化尸神光先自瓦解,被消融一空,继而巨魔魔躯也在金光之中陡然分裂开来,成了十条魔影,正是九尊尸王与魔祖之身。
金光凝聚不散,九尊尸王空自怒吼长啸,却无济于事,被无边龙虎剑气剑光生生分尸!筋肉被削、骨骼被砍,最后随风飘荡而去。至于那尊魔祖之身,总算抵挡了盏茶功夫,亦在无尽元气风暴之中被打烂灭去!
魔祖之躯一灭,另有一面小小旗幡现身出来,正是万鬼炼神幡,长景道人玄阴元神躲在其中,先用魔祖魔躯消磨金光威力,再驾驭魔幡逃命。
可惜张随坚认准了他这位始作俑者,魔幡一现,剩余半亩方圆金光剑气兜转之间,将万鬼炼神幡圈入其中,雷火剑气交替攻伐,未几之间,魔幡告破!
万鬼炼神幡是长景道人数百年苦功所炼,特意擒捉一尊魔祖炼入其中,指望仗之打破玄阴藩篱,却被张随坚一击而破,心酸愤恨怨毒之意可想而知,但眼下只顾逃命,哪里得空报复回来?
魔幡一破,长景道人索性将计就计,主动将残余魔幡之力完全鼓催开来,雷火金海之中,一团宛如鸡子的魔气凭空涌现,宛如潮流,簇拥着内中一道阴鸷老道身影,电闪一般,向上急掠而去!
魔气一出,金海亦自生出变化,正一道法力向内浓缩逼挤,化为幢幢壁垒,要将魔气连同长景道人一同封冻在内。长景道人面上现出惶急之色,猛一咬牙,万鬼炼神幡所化魔气尸气陡然爆裂,如惊涛拍岸,将金海之力排挤的露出一丝空隙破绽。
长景道人出一声厉啸,周身夹杂无数金色雷火,悲啸连连,化为一条乌影,如电如雷,往天边投去。张随真毕竟是纯阳老祖,只翻滚片刻便即回神,已然倾尽全力赶来,他目中射出两道金芒,于雷火金海之中寻到张随坚踪迹,无论如何,先要保住大兄的性命!
长景道人化电而走,张随真瞧在眼中,却无力阻止,只得暗叹一声。长景道人急掠之间,已过万里之地,内心中彷徨愤恨到无以复加:“该死的张随坚!他这一手之下,断送老夫千年道途!该死!该死!待老夫养好伤势,卷土重来,定要将正一道满门覆灭,此仇不报,老夫也不证甚么归一了!”
此刻的长景道人狼狈到了极点,沾染的金色雷火尚未熄灭,无时不刻不在消磨他的本命元气,连多年苦炼的万鬼炼神幡与魔祖之躯也被炼化净尽,至于曼珠沙华,方才只顾逃命,早不知丢在何处去了。
长景道人空自咒骂,内心惊惧,此时他元气大伤,随便来一位长生级数,绝难抵敌的过,还是先逃出生天,待恢复元气再说!
遁光极,他犹嫌太慢,正要不惜一口精气催动遁法,眼前陡然一黑,心头警兆连连,就觉天旋地转,已然身处另一处世界。
长景道人虽惊不乱,先用本命尸气护住元神,并不四处乱飞,免得触动甚么诡异禁制,扬声喝道:“老夫乃天尸教长老长景道人,是哪一位道友与老夫开这等玩笑?还请放开禁制,老夫定有厚谢!”
只听有人冷冷说道:“长景,我乃太玄百炼,你我方自生死相搏,如何前倨而后恭?”长景道人闻听,惨然笑道:“百炼!太玄好歹是名门正派,你如此趁人之危,还有廉耻之心吗!”
百炼不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再者长生之辈哪个不是心硬如铁,矢志不渝?只听龙吼之声不绝,霍然有九条火龙冲出,围绕长景道人元神,喷吐无边真火,狠狠煅烧炼化起来!
长景道人脱出在即,忽有一座丹炉显现,炉盖掀开,一兜之间,将之收了进去,正是百炼道人欲使九火照天炉暗算了他一记。
百炼道人收了长景,手托火炉,星驰电掣而来。此时无边雷火金海已渐渐止息。曼珠沙华所魔气被张随坚自爆金符之力炼化了大半,整株魔花倒有三成花蕊花叶消逝无踪,显得无精打采。
张随真懒得去管,寻觅多时,终于将张随坚法身寻到,护持起来。张随坚失了本命金符,等若断去长生之路,道行一落千丈,此时金身残破,面如金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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