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方才在看信时便已经想过,若是库高国弄清大恒底细,知道大恒这边主力还未到时,极有可能会提前出兵。
她原是打算回了云沧城内,先解决中毒一事根源,再写封回信给魏王。
谁知大恒主力在即将到达南阳时,被困在了川缅河边,眼下虽时值初夏,可一夜暴雨,川缅河水暴涨,名威将军身为主帅带着近二十万的大军,想要渡河最快也要二十日。
原本按照行程,这两日主力便会支援魏王和先遣部队,如此一来,生生将到达时间往后又拖了二十日。
而库高先前是见了大恒士兵才不冒进的,眼下等了十余日,发现对阵的大恒不似他们所想的那般有源源不断的援军到来,尽管每日都在扎营操练,可瞧着还是让人心中疑窦丛生。
库高许是琢磨了几日,觉着不对劲。
想来应是派了斥候前去刺探消息,也不知对方究竟得到的是怎样的情报。
总之,最后库高于七日前忽然出兵,奇袭大恒驻扎地,魏王身为右将军,尽管提前有所应对,也确实挡住了库高的进攻,可因着坚持亲临一线带兵,导致自己被敌射伤,危在旦夕。
这便是阿月回了云沧城后忽然收到的魏王目前情况。
或许也不能说是目前。
因为这封信已经是七日前发出,眼下魏王究竟如何,实在不好说。
阿月不知这封信究竟是魏王自己的意思,还是他手下的人写了送来的,总归心中字迹不是魏王本人的。
而在看完这封信后,阿月第一反应便是赶往南阳,确认魏王是否平安。
可冷静下来想想,她又意识到自己眼下并不能马上走。
至少……要等到云沧城中毒根源查清后再说。
若不然,她回一趟云沧便算是白来了。
根源只要一日没查清,城中就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会继续中毒。丁先生炼制的药虽能解毒,可到底数量是有限的,总也会有用完的一日。
原本她和魏王是计划着去了南阳找到丁先生,拿到解药后便一道回云沧城查出原因。
只是未料到到了南阳后竟会意外发现库高的阴谋。
这也导致了魏王和她最终的分开。
而她回来便是抱着查清结果的目的来的,如今在云沧待了两个月,好容易有了一些头绪,她若就这样离开,便算是白来了。
可同时,她的心中也在担忧魏王的情况。
还有如今大恒这边的情况。
主力还要二十余日才能到达,而库高那边已然发现大恒目前人数不多,便是加上原本戍边的将士,也还是抵不过库高重兵集结。
以少挡多本就不容易,魏王先前能提前应对,抵住库高的奇袭便已是不易。眼下他重伤在身,军营之中最高的便是位副将,且同样战术不可用第二次。
也就是说,眼下除了魏王,大恒这边也很危险,一旦不能挡住库高下一次进攻,南阳便会陷落,届时便是主力到了,也只会陷入被动之中。
更不必提魏王身为右将军,又是大恒亲王,若是被俘,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来。
如果可以,阿月肯定是想第一时间去看看魏王的情况,毕竟主帅未到,他便是军中主心骨。
可她眼下也确实不能马上赶过去。
最终,她做了个决定。
卫三回来后,她先是问了那树叶的情况,对方告诉她,尚药局的人已经看了,查是查出了点问题,但暂时无法确定,还要等明日去溪边的那棵树瞧了才知道。
阿月也明白这道理,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卫三一句。
“若让你去一趟南阳城外找王爷,你最快多久能到?”
她并没有说要去做什么,但卫三也没多问,只是想了想,而后道:“若是全速,中途不做停歇,三日可到。”
听到三日,阿月轻舒口气。
“卫三,王爷如今伤重,我需要你带信去军营。”
阿月说着将信中的情况告知对方,接着就见对方神情一变。
“别担心。”阿月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因道,“我正因着这事所以要请你回趟南阳,看看王爷眼下究竟如何了,同时也带封我的信过去。”
卫三闻言没有马上答应,反而道:“王爷叫我来保护姑娘您的,我不能走。”
尽管云沧城中还有别的羽卫,但卫三是魏王当时特意指名了让跟着阿月的,就是因为魏王觉得他信得过。
眼下他若离去,便是违命,自然不愿意。
“不是让你一直留在南阳。”阿月道,“只是让你替我去看看王爷如今怎样了,再顺道送信。待完成了,届时你再回来也不迟。”
这是阿月目前的打算。
因为她知道,若是让卫三直接去了南阳一去不回,莫说魏王,就连卫三自己都不会愿意。
最终,卫三在她的说服下,同意了马上启程去南阳。
当夜,阿月便写了一封长信,心中除了问及魏王的身体情况,最重要的内容便是告诉魏王,眼下该如何以少挡多,尽可能拖住时间,以等到主力大军的到来。
好在先前魏王来信时曾跟她说过两军的情况,且这回她又从大恒这边被奇袭而得知大恒军中的情况。
且先前在南阳城待过很长时间,再加上她原本脑海中便有的地理情况的记忆,这让她能够很快地分析出眼下敌我态势,同时写出合适于大恒的作战方法。
将那封信交给卫三后,她便于夜色中,和紫苑一道送对方离开了云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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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三离开云沧城后,便全力往南阳赶去。
最终在三日后的夜到了地方。
南阳城外营地。
右将军帐中。
魏王躺在长榻之上,整个人面色还是十分苍白,尽管先前军医已经替他拔了箭,也上了药。
但当时那支箭离心脉只差寸许,再偏上一点,只怕魏王会命丧当场。
因此这几日他一直在养伤,而为了不让阿月担心,加上自己没办法再动手写信,因此便暂时停了每隔几日便会给阿月写信的习惯。
想着等他更好些了再告知对方。
但他不知道的是,手下的人自作主张地将他受伤的事告诉了阿月,因为跟在他身边的羽卫都知道阿月的本事,也知道自家王爷对阿月姑娘的特殊。
“今日库高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即便军医再三告诫魏王要多休息,减少消耗精力,但他还是时时担心库高那边会有什么动静。
一旁的副手回复他说暂时没有,只是偶尔会见着对方斥候行动的踪迹。
“属下觉得,库高这是故意放出的障眼法,想让我们以为他们会再次突袭。”
毕竟战场之上,同样的战术在极短的时间内用两回是大忌。
库高此举,很可能意在迷惑大恒这边。
“那库高显然有旁的计谋。”
一般人都会这么认为,但不知为何,魏王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可派出的斥候又打探不到库高一方其他的行动。
眼下主力军未到,大恒这边人数不比库高,若是再次开战,便只能应对一方。
副手和副将显然都明白这点,因此都认定库高是故意放出障眼法,不会再突袭大恒军营。
所以都觉得应当将精力放在别的地方防守。
魏王身为右将军,是目前唯一能做决定的那个,但他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好在库高那边还没有更多的行动,但长此以往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战场之上,最重要的便是掌握主动权。
想了许久后,他也还是没什么头绪,眼瞧着夜愈发深了,副手便开口劝他早日休息,魏王说自己身体还熬得住,可副手却坚持。
“王爷,眼下整个军营中都等着您的决定,您若是不将身子养好,届时库高又攻来了,我等该如何应对?”
最终,魏王在对方的坚持下,终于不再看地图,而是决定休息。
副手离开大帐后,魏王在长榻上躺着怎么也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库高的真实意图。
有时又在想,若是阿月这会儿在他身边就好了,两人还能一道商讨。
就在他打算再次起来研究时,忽听得帐外有些细微的动静,接着大帐帘子动了动,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窜了进来。
因为帐中只点了一盏光线微弱的烛火,因此魏王开始还以为是刺客。
正要叫人时,定睛一瞧,才发现是他意想不到的人。
“……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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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卫三已经在大帐不远处蹲守许久了,但因着帐中一直有旁人,且帐外有人值守,所以他才没露面。
而好不容易等到副手离开,那值守的人又一直站着。
及至夜愈发深了,轮值的人换岗时,卫三才纵身入了魏王大帐内。
得知这些后,魏王有些无言。
“你来就来,偷偷摸摸做什么?”
卫三是他的羽卫,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暗卫。
卫三便将阿月的话告诉了对方,接着道:“阿月姑娘还在云沧城,臣马上要回去,因而不想节外生枝。”
这是阿月在他走之前告诉他的。
因为库高那边的斥候原因,阿月特意交代卫三不要直接入军营找魏王,最好找个没人发现的时候。
魏王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南阳,还有阿月如何了,便听得他主动提及,于是道:“阿月让你来的?”
卫三点头。
“她怎么会突然让你过来,本王先前不是交代了你要护她周全吗?你来了她在云沧城万一有什么意外,你便是失职!”
卫三先前就猜到王爷在见了他后会生怒,于是便将缘由说出。
“阿月姑娘收到来信,知道王爷您受了伤,让臣来瞧瞧您的情况。”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封颇有些分量的信,“还让臣带了这封她的亲笔信给您。”
魏王先接过那封信,而后想到什么似的道:“她已经知道本王眼下的情况?”
卫三又点头。
魏王见状便猜出定是手下那些人背着他给阿月递了信。
“一个两个都学会自作主张了!”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切齿,接着才看向卫三,“阿月眼下如何,云沧城的事可查出原因了。”
这两月魏王和阿月都会通信,因而知道云沧城那些人中毒的情况已经慢慢好起来,唯一没能完成的,便是中毒的根源了。
卫三便将几日前阿月在那溪边的发现告诉了魏王。
“阿月姑娘说要留下查清楚,因此让臣先来南阳看看。”卫三说着,看向魏王手中的信,“她还提醒臣,这封信很重要,定要亲自交到王爷您手中。”
听见阿月曾这么认真嘱咐过卫三,魏王便对信中所写的多了些兴趣。
“她可有说着里面写的是什么。”
“没有。”卫三道,“但她在写的时候,在一旁画了张敌我态势图。”
一句话,便让魏王了解了这信中究竟是什么内容。
心中不禁感慨了句,果然想什么来什么。
方才他还在想若是阿月眼下在便好了,不想这会儿对方的信便来了。
他于是连忙拆开信件,引入眼帘的却不是他想的,一来便是战局部署,反而是阿月熟悉的字迹写着他的身体眼下如何了,可有危险的关怀之言。
那些关心他的话并不算多。
比起之后的战局部署内容,问及魏王情况的也不过一张纸罢了。
可那上面写的内容却十分真挚,从魏王如何受伤,到治疗过程,再到眼下恢复情况都问得很仔细。
显然阿月很关心魏王的身体状况。
魏王看着信上的字迹,唇边不知不觉便带上了一抹笑。
那短短一张纸的内容他反复看了四五遍,而后才将这张纸轻轻叠起,接着放入自己怀中。
这一切做完后,他才打开剩下的纸张,开始阅读起对方想要告诉他的战局部署。
也浓黑如墨,整个军营都被黑夜所浸染,唯有燃着的篝火替这黑夜带来了一丝亮色。
而魏王的大帐中,他撑着身子认真翻看着阿月的来信。
越看,心中的迷雾越清晰。
关于下次如何应对库高的想法也就越坚定。
【库高眼下占尽优势,大恒呈弱势,比之敌方自然要谨慎,库高很可能抓住我方此种心态,故技重施,因而,尽量以……】
阿月的信中分析了库高眼下的心态,和我方的顾虑,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库高国频繁派斥候来我方军营四周活动,很可能不是障眼法。
她分析了许多,有很多地方都和魏王心中所想一样,只是她所写的更能让魏王坚定信心。
同时阿月还给魏王留了个计谋,让他若是条件允许,可以考虑是否实施。
她信中没有将话说的过于绝对。
因为阿月知道,带兵的是魏王,最终究竟如何部署,只有魏王能做决定,她能做的,只是给对方提一些思路罢了。
但她不知道,她的计谋在魏王看来既冒险又有理有据。
最终在看完信件后,魏王沉思了良久,才将那些于正在跳动着的烛火上焚烧殆尽。
对他来说,有些东西可以留,有些不能留。
“你回去吧。”待那些纸张都成了灰烬后,魏王才重新抬头,看向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卫三,“记住本王的话,护好她,不要让她有什么危险。”
卫三闻言应了声,接着问道:“王爷不写封回信给阿月姑娘吗?”
“……不了。”魏王眼底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浮现,他缓缓道,“若是阿月问起,你只说本王眼下已经脱离危险,但身子还是有些虚弱,要休养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卫三听后,看了眼精神看上去还好的魏王:……?
“去吧。”魏王并没有理会对方看上去有些微妙的眼神,“旁的你不用多说便是。”
“是。”最终,卫三没再开口,等到帐外的值守的人走开后便离开了这里。
而帐中的魏王在卫三离去后不久,便重新从怀中拿出那张阿月关怀他身体的信。
再次展开后,他修长的指尖在上面一字一句地慢慢摩挲着,眼底的情绪愈发浓烈翻涌,仿佛要溢出来。
“阿月。”
半晌后,他声音低沉缱绻地念了一声。
“阿月……”
夜色浓重,暗色翻涌,仿佛人心底的情绪,隐约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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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三回到云沧城的那天,云沧别驾恰好因着阿月提供的线索查到了城中中毒一事的根源。
原来问题正是出在那棵树上。
那树在被人不知晓情况下,整个树干和生长的枝叶全都涂满了滇筠,但主干最下方却没有被动过。
那棵树在城外的溪水边生长了多年,如今也是棵巨树,要三人合抱才能将其树抱满,而树则是从春季开始长出新的叶子,慢慢生长出去,悬在溪水上方。
树上的叶子时常会随着风被吹落,接着落在下方的溪流之中,再顺着溪流一点点往下飘走。
因这条溪水与城中许多人家的井水相连,叶子有时候也会出现在城中百姓井中,那些原本涂在叶子上的滇筠也就随着水流而全都浸入溪水之中。
但凡饮了这水的人,便都会中毒。
而这滇筠之所以先前一直没在溪水之中被查出,便是因为它一旦入了水,持续的时间便很短,只会有一日左右,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得稀释,最终彻底消失。
这也是城中百姓没有全部中毒的原因所在。
唯有恰好在特定时间内饮用了这溪水的人才会被滇筠所影响。
而近些日子那棵树的树叶生长愈发茂密,叶子便越来越多掉落在溪水之中,这才导致了先前云沧城中中毒的人增多。
查出这原因后,云沧别驾还特意叫了守卫将溪水两边的树都检查了一番。
结果没发现问题。
唯一有问题的便是那棵树。
最终,云沧别驾对阿月表示了感谢,还说尚药局的人希望能见她一面。
可都被阿月拒绝了。
之后云沧别驾又想设宴,算是感谢她查出原因救了云沧城中百姓,却又被阿月拒绝了。
因为她要去南阳了。
卫三回来后,她曾问了卫三魏王的情况。
得知对方虽救了回来,但也要休养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后,她便更想去亲自看看对方了。
横竖眼下云沧城已经解了危机,而南阳城外魏王正带兵和库高国对阵,只要南阳不沦陷,云沧城便暂时不会有事。
阿月来云沧城要做的都做完了,于是第二日收拾了东西,便带着紫苑和卫三重新踏上去南阳的路程。
云沧别驾见留不住她,便只能亲自送三人出城。
而原本魏王留在云沧城中调查中毒缘由的羽卫,都被卫三叫回渭宁了。
这也是魏王的意思,战场之上,羽卫能发挥的作用不大,且渭宁的王府也需要人守着。
卫三从南阳回来便花了三日,且那只是他一人,眼下三人一道上路,便是中途不休息,就在马车上睡,那也要至少六日。
阿月在去的路上还问卫三:“王爷看了我的信后说什么了吗?”
卫三告诉她没有,只是看完后便烧了很多。
卫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也没把魏王将阿月放在最上面的纸张收起来是事告诉她,只说了后面的。
阿月闻言略想了想,便猜出几分魏王的打算。
想来他应该是认可了她的计谋,否则不会这么快便烧掉。
为的就是不节外生枝,若是叫探子发现,计划便无法实施了。
只是不知道,眼下他开始着手准备了没有。
坐在马车上,阿月掀帘往外看,尽管知道如今里南阳还有许多距离,可她就是不自觉地往那个方向看去。
库高那边只怕没几日就要开始行动了。
再晚,就来不及了。
阿月没想到的是,她猜到了魏王认可了她的计谋,可军中旁人却认为她的布局是无稽之谈。
南阳城外军营,魏王大帐中。
副将和魏王副手还有旁的几个谋士坐在下方,魏王靠坐在长榻之上,他的气色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又变得好了些,只是看上去还是有些苍白。
但并不影响他的身体,但此时他面上神情紧绷,双目之中隐隐有不悦显露,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而大帐之中,氛围凝滞,下首的几人都不作声,只是脸上也带着不赞同之意。
魏王的指尖在跟前的长案上一下又一下地轻点着,显露出他不快的内心。
“如此说来……”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沉沉,不辩喜怒,“诸位都觉得适才本王所说的部署不可行?”
这话说完,下方的副将便拱手道:“王爷,属下以为库高不至如此蠢笨,同一战术用两次,那频繁活动的斥候,很可能是为了迷惑我军,敌军此时应当是在部署着新的进攻方式。”
他说完后,旁边的副手也应和了句。
“若我军不主动出击,先将人部署出去,届时库高直接进攻,便会打我军个措手不及。”
魏王闻言沉沉呼吸几下,接着道:“人会部署出去,不是全留在营中。”
“那也不甚合适。”一旁的谋士道“派出去的只是小股部队,若库高派的是重兵,那派出去的人岂不都有去无回?而余下在营中的将士便全都是坐以待毙。”
几人说着,都不认可魏王先前所提的部署。
“既如此,诸位都觉着应当将多数兵力派出,埋伏于你们认为的库高进军毕竟之路上,届时一举出手击溃?”
下方的人便各自点了点头。
魏王良久没说话。
“王爷……”
许久后,有人试着开口,魏王却没理会,只是沉声说了句。
“都出去,本王乏了。”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最终只能应了声,退出大帐。
而帐中的魏王指尖依旧一下下的轻敲着,眼神幽幽,却不知落在何处。
他说服不了那些人,那些人也说服不了他。
眼下没几日可以再拖了。
再等最后两日,若实在不行,他只能强行下令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哪,日六好难,我好困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