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从梦中惊醒后,整个人都有些愣。
她好像梦到了很多事。
在梦里还叫了什么人的名字。
可醒当她睁开眼的瞬间,梦里所有的一切都如潮水般褪去。
什么都不剩。
阿月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一般,不停跳着。
她双眉微蹙,努力回想着梦中的场景,最终却只忆起一个“月”字。
……月。
当初刚被马尤氏救下时,她在梦中好像也是叫的这个字。
所以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的她,才用了这个字作为自己的名字。
如今又是一样的情况,她还是想不起来。
她究竟,都忘了什么?
“阿月姑娘。”此时,房外银铃的声音响起,阿月下意识往窗外一瞧,才发现已经天际泛白,到了该起身的时辰。
“等会儿,我现在起来。”阿月对着房外说了声,接着自己起身穿衣。
在银铃被派到她身边的第一天,阿月就发现自己似乎很习惯被人伺候。
仿佛这经历过无数遍一样。
可她后来还是选择自己动手穿衣,因为那时她知道,自己只是暂住在魏王府,尽管王爷为人宽和,可银铃毕竟是魏王府的丫头。
所以她从不让对方动手伺候自己。
原本一切都挺好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似乎是她上回出去逛了集市回来后,银铃便真成了她的丫头一般。
无论她如何劝阻,都一定要伺候她。
譬如眼下。
在阿月说了自己起来后,银铃还是小心地推门入门,手中捧着盥盆和干净的帕子。
阿月见她这样,有些无奈。
“银铃,我真的可以自己来的。”
银铃却一面将帕子打湿拧干,一面道:“姑娘莫要为难奴婢了,王爷下了令,要奴婢好好伺候您的。”
这样的对话每隔两日就会发生,阿月在知道是魏王的意思后,自然去问过对方,结果得到的答案是。
“眼下你住在王府,银铃又是打一开始便叫跟着的你丫头,伺候你是应当的,不要觉着不合适。”
阿月便反驳道:“我可以自己来的。”
当时的魏王闻言却笑了一声。
“你若事事都自己来,银铃又做什么呢?岂不是无事可做了?”
眼见阿月还要说什么,对方便加了句。
“安心便是,不要因着这些纠结。日后同样的事还多着。”
最后那句阿月不明白什么意思,问了魏王,对方也未细说。
于是阿月这些天就有些糊里糊涂的。
“姑娘,才刚李大人来了。”银铃一边伺候她洗漱更衣,一边道,“说是王爷请姑娘您去趟枫苑,王爷有事与您商谈。”
枫苑是魏王所在住处的别名。
阿月闻言有些不解。
“这么早?……李大人说了是什么事吗?”
银铃便说自己不知道。
“李大人只说了王爷在枫苑等着您,别的便什么都没提了。”
阿月于是不再追问,梳妆完毕后,便匆匆往枫苑赶去。
她其实起得算早了,尽管银铃说的是魏王在等她,可阿月还是以为去了枫苑后应该要等一会儿。
谁知魏王起得比她还早。
她到的时候,魏王已经叫人上了早膳了。
“阿月来了。”眼见李年引着阿月入内,魏王抬头看向她,唇边带着笑,“来,先过来用早膳。”
说着亲自动手盛了碗鸡丝粥,在阿月落座后,推至对方跟前。
“这么早叫你来,真是抱歉。不知有没有打扰你休息?”
阿月闻言摆摆手。
“不会,平日我此时也已经起身了。”她说着看了眼桌面,在发现桌上的早膳似乎都没动过后便问了句,“王爷您刚才没吃吗吗?”
一旁的李年闻言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魏王一个眼神制止了。
“先前收到一封信,看完后便想着叫你来一道瞧瞧,叫人去你院中时才想起还未传膳,等到厨房做好早膳送来时,你也刚好到。”
阿月闻言哦了一声,也没多想。
“那信的内容是什么啊?”
“不着急。”魏王道,“先用了早膳,再慢慢说。”
两人于是一道用起膳来。
倒是一旁的李年见状摇了摇头,心中暗叹一句。
什么刚好?
王爷分明就是在上了早膳后一直没动,就等着阿月姑娘来一起用。
偏还不叫对方知道。
一顿饭毕后,魏王才叫人撤了膳,接着和阿月到了一旁的罗汉床边落座。
“今日一早,卫三从云沧城送了一封信回来,大致说了云沧城如今的情形。我看了后,觉着有些不对,因而才叫你来一道瞧瞧。”
魏王说着将那封信拿出,接着递给阿月。
阿月闻言便有些懵。
“王爷,您叫我来是为了这个?”她想了一会儿,似乎在想如何措辞,半晌才道,“卫三的事,我就算知道了,也、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说的也没错,她原就不认识卫三,印象中还是上回听见卫三似乎受了魏王的令送个叫……叫紫苑的姑娘回乡,然后在云沧时遇见了些事,之后的她便再不知道了。
因而眼下魏王叫她来,还叫她看卫三写的信,她自然不知是何意。
可魏王听了她的话后却缓声道:“你先将这封信看完,便知我为何请你过来了。”
阿月闻言只能答应。
然后拿起那封信细细看了起来。
卫三的信写的很简洁,通过其中的措辞和篇幅的长短就能看出来这是个不怎么说话的人。
可偏偏就是这么短短几段,却让阿月面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惊愕,再到有些不敢置信。
半晌,她看完整封信,抬头看向魏王。
“这、这信里说的都是真的?”
“卫三不会骗我。”魏王道,“且他如今不在渭宁,也不知渭宁还有个林玄清是一样的症状,想来云沧城内的情况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
阿月:“可他信中还提及,此事似乎和库高国有关……”
原来,卫三先前便写信回来说过如今的云沧城内,总有些人莫名地发狂,从开始的虐杀家畜,到后来的杀人。只是那时他不知是什么原因,故而决定留在云沧探查。
如今查到的线索,那些性情大变的人似乎都喝过云沧城外一处泉水,之后便在短短十几日甚至几日内变得嗜血残暴。
“法曹府的人查到,林玄清在几年前曾去过云沧,那时他不知从哪儿得了之中名叫‘滇筠’的药,那药似乎有些成瘾性,且会改变人的心性,这也是为何他院中会有那几具女尸的原因。按照卫三的说法,云沧城内那些人和林玄清的症状十分相似,想来应当也和滇筠有关,只是那些人发作的时间比起林玄清要短得多,这点还要再去查才行。”魏王说着想了想,而后道,“至于是否真的如卫三信中所言,此事和库高国有关,暂且无法下定论。”
毕竟事关两国,不能轻易下决断。
“那王爷您的意思……”
“你认为呢?”魏王竟直接看着阿月问道。
阿月闻言一怔,接着有些迟疑地开口。
“我并不了解卫三,但从他信中的言辞中能看得出,他平日应是很谨慎的人,所以用词才会一再斟酌。这样情况下,他既然能说出此事和库高国有关,想来是有了证据,我觉得……”
魏王以为她会就此下定论,谁知她最后话语一转,直接道:“若是可以,最好是王爷您派人亲自去云沧城看看,无论此事是否真的和库高国有关,城中之人忽然性情大变也不是小事,若是调查有了结果,皇城之中必定要过问,”
魏王闻言眼中带着笑。
“你说得对。”他原就打算这样做的,“我过会儿便派人去云沧城,先将此事查个大概,再决定要如何上书皇兄。”
他说到“皇兄”二字时,眼神落在阿月面上,似乎在看着什么。
但阿月却毫无所觉,反而点头说了句。
“先调查了再上书确实比较合适。”
魏王见状指尖微微一松,眼底笑意加深。
“我看你脸色似乎不太好,是昨夜未睡好吗?”
先前魏王还以为是光线问题,眼下细细一瞧,便发现对方眼下似乎有浅浅乌青。
阿月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接着想了想便道。
“确实有点,晚上好像做了好多梦,但是一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感觉心口有些难受。”
魏王见状便道:“要不要叫大夫来瞧瞧?”
阿月一听觉得有点夸张,忙道:“不用了,就是做梦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我总觉得,好像跟我以前的事有关。”
她告诉魏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之前也曾经有过一回。
“那次我醒了后,感觉就和今天一样的。不过那时候比这回记的稍微多了些。”
“你是说先前你也曾梦见过?且还记得一点?”
阿月点点头。
“那记得的那部分是什么?”
“嗯……”阿月回想了下,“好像是……火光。”
魏王闻言一顿。
“什么?”
阿月便揉了揉额头。
“就记得这点了。”她道,“梦中一片火光,好像还有个人在跟我说话,其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先不想了。”魏王缓声道,“大夫都说了,你的记忆恢复不能强求,顺其自然为好。”
阿月也觉得是这么个理。
“我也不是很着急,横竖按照现在的情况,应该慢慢地我就会想起以前的事了。”
“正是如此。”魏王看着她道,“若是日后你想起什么,记得告诉我,我也可以派人按照你说的线索去找,说不得很快便能找到你以前认识的人了。”
阿月闻言一下便高兴起来。
“王爷,谢谢您!”她是真心地感谢对方。
她不知道的,在她离开枫苑后,魏王唇边的笑逐渐敛了下来。
“去查查阿月来渭宁前的事。”
他也不愿多想。
可心中却总有种预感。
让他无法安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看起来还是皇帝深得你们心。
魏王:当初也不知是谁一直喊着让本王快出来!
酒酒:难办啊(点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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