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气氛仿佛被凝固,空气都飘散着一股渗人的气息,蔓延到李吟身上时,仿佛将她狠狠的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她自幼胆小活泼,遇见大事不敢冲,遇见小事能吓哭,这辈子做得最大胆的一件事,就是眼前这件事。
鼻子一酸,眼泪就浸润了双眼。
不是真的害怕被赶走,而是她被陈懿的气场吓到了,没骨气的流起了眼泪。
陈客见状,慢悠悠的从楼上走下来,双手插在牛仔裤里。
“她走不走是我说了算。”
低沉而略带少年感的嗓音,一下子化解了李吟所有不安的情绪。她僵硬的扭头望去,看见陈客恣意慵懒往下走。
她像狗仗人势的幼犬,见到主子便有了无尽的勇气,快速将在不安的情绪抛之脑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兴高采烈的小跑到了陈客身后,用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小声地说:“少爷,我办好了!”
李吟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确实可爱又漂亮。白皙的脸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水,仿佛猫爪似的,轻轻抓挠了他的心一下。
破天荒的,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赞扬,“做的不错。”
他的手轻轻的落在她的头顶,以绝对身高优势抚摸她的头。虽然不是直接触碰肌肤,但是李吟总觉得心在那瞬间加速跳动了好一会,等她再次回眸望去,他已经迈着大步走到了女人跟前。
女人妆花了,哭哭啼啼的抓着他的手,“陈客,你什么意思啊,她都把我搞成这样了,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不过就是一个佣人!”
“她是佣人,你是什么?”陈客垂着眼眸,不屑的说,“你觉得她泼你水是泼错了吗?那你说说看,你刚才躲在我大哥房间里做什么?”
女人笃定是李吟在背后乱嚼舌根,陈书译人在国外,房间是不允许别人进入的,在这种情况下,陈客是怎么知道她的事?她抹了抹眼泪,“我哪里敢去大哥的房间,我就在后面花园里逛了逛。”
“逛花园?”陈客吊儿郎当的轻笑,“哦……那你这花园逛得可真厉害,怎么逛花园需要叫吗?”
辛洁听到这话,脸又红又白,噎得她连反驳都没法反驳。
辛洁跟陈客是家族联姻,她比他大三岁,今年已经23了,仗着家里家大业大,没少在外面玩。虽说陈客长得好看,但这货脾气差得要命,不知道是他不喜欢女人,还是对这种事压根不感兴趣,无论她怎么挑逗,他都无动于衷,甚至破口大骂她一句‘骚.货,给我滚’。
辛洁打心眼里觉得陈客有毛病,不止是身体有毛病,脑袋也有毛病。
但谁让他是陈懿的儿子呢,全国首富的儿子,攀附上陈家,他们辛家只会步步高升。
因此陈客脾气再差,她也能拼死忍耐,不冲脸、不冲身材,也冲着他家世背景。
“辛洁,咱们两个什么关系,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偷人偷到我眼皮子底下,一次两次就算了,三番四次的,怎么,真以为你们拿捏着‘zing’的项目,就头高于顶,觉得这世界是你们辛家的,你想玩就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玩完花花世界,转身还能跟我陈客结婚,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他瞥了她一眼,“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解除婚约,第二,我把你今天的事发给媒体,让大家看看辛家大小姐是什么样的人。”
陈客说话,带着一股狠劲,即便是跟琉璃一样漂亮的眼眸也盛着渗人的狠厉,仿佛下一秒这只猫儿就会化身为参天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入腹中,再无生还。
辛洁睫毛颤了颤,并不打算接下他的话。
两大家族联姻,取消婚事不是她跟他说了算,中间掺杂的利益就足以引起小型飓风,他们只不过是这场联姻中的工具,并非主导,再则说,她缄口不谈,他还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别说辛家不同意,就是陈家,也不见得会任由他把这么丢人的事公之于众。
这便是联姻的厉害之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陈客知道她想玩什么花样,但他也并非会任由别人拿捏的主,慢慢悠悠的走到沙发坐下,看着对面已经脸色苍白的男人,冷笑一声,“不说话,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做选择。”
“你要做什么选择?”陈懿开口,“咄咄逼人是你的选择吗?”
“我咄咄逼人?”陈客猛地看向陈懿,“是你咄咄逼人吧,你想让我住口,想让今天这件事平息,行。”
他双手一摊,靠在沙发上,“我也要求不多,你给我办两件事,我就不闹,今天这事也就算了。”
李吟站在不远处,颤抖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里在想,往老虎嘴巴上拔毛,还得是这小阎王出马,居然敢在陈懿这么生气的时候,跟他提要求。
这要么说一物降一物。
陈懿老来得子,对陈客的宠爱可谓是上了天。他沉着气,“你给我说说看提什么要求,合理我会做。”
“我要跟辛家解除婚约,然后那个——”他的目光幽幽的落在李吟身上,右手一挥,“我要了。”
陈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向了李吟,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抿,“不过是个佣人,你要就要,但是你的婚事要再商量。”然后看着陈客那张嘴要说话的模样,不耐烦地说,“你别着急跟我来劲,跟我上火,你跟辛洁的婚事是我跟她爸妈定下的,就算要解除婚约,也得两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不是你一句我想解除就能解除的,明白?”
陈客也知道这其中的关系,确实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除的。但总归事情的发展是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走去。于是少了几分咄咄逼人,慢慢悠悠站起身来,双手插进裤兜,“行吧,反正你自己看着办,总归是一个月我没听到解除婚约的事,我就闹得两家都不开心,看看到时候是你头大,还是我头大。”
然后伸手拿起桌面上的草莓放进嘴里,吊儿郎当的朝着李吟走来。
李吟看着他的身影,只想跪在陈客面前磕两个响头——他真的在陈懿面前保下她了!
可当陈客靠近她时,她却只追问:“少爷,那我奖金——”
“双倍。”
“那我能回来吗?”
“可以。”
李吟笑得乐开花,追着他往楼上走,“那我还是去厨房工作。”
说到这时,陈客突然停下来,露出淡淡的笑容,“不,我给你换个地方工作。”
李吟看着他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当天下午,李吟就接到了她人生中最惨痛的消息——她被调到了陈客身边,做他的贴身佣人。
眼前一黑,彻底昏迷过去。
于玲香得知李吟被安排到了陈客身边做事的时候,特意从厨房里取来了她最爱吃的糕点。
彼时的李吟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哭成了泪人。
于玲香把糕点塞进她的嘴里,安慰道:“别难过,不是说工资加倍吗?那也是好事啊,这么一来,一个月你就过万了,再加上奖金贴补什么的,不得两万往上走啊。”
“那你去!”李吟顶着个哭肿的双眼,塞着糕点,含糊不清的说,“你去你去,我不拦着你。”
于玲香咽了咽口水,“我可没那福分。”
去那小阎王身边做事,等于把一条命都拴在他身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人头落地,工资再高,也要有命花才行。整个别墅,但凡是有点资历的老佣人,都知道陈客什么狗脾气,去他身边,折寿十年。
李吟哭了整整一个下午,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去了陈客身边报道。
五点三十五分,李吟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陈客的房间大门。
他的房间在三楼的右侧第一间,拥有绝对的开阔视野和七百多平的广阔空间,内里外包含主卧、次卧、客厅、卫生间,以及有个小夹层,专门用来看风景和晒太阳的。
站在这间房的客厅,就能看到整个宜莘庄园的星月湖,周围密密麻麻的梨花树簇拥着整个湖泊,风一吹,花瓣就随着风落在湖面上,星星点点的光芒淬着黄昏的夕阳。而陈客正站在客厅中间,穿着一件黑色牛仔裤,上面穿着白色印着英文字母的T恤,手臂带着护腕,黑色的护胸马甲平添了几分禁欲感,手指拉紧弓箭,眼眸半眯着,对准靶心,稍微一用力,箭头快速脱离箭身,直接朝着靶心射去。
‘咻’的一声,正中靶心。
他听到了声音,也猜到了是谁,背对着李吟,说道:“听说不想来我这?”
下午,李吟就哭哭啼啼的去找了管家陈富忠,想问问他能不能不去陈客这里。她忘记了这是陈家,她做什么都会被陈客知道。
李吟扁着嘴,委屈地说:“没有。”
“有也给我装进肚子里,我让你来是来伺候我的,不是来我这里当大爷的,敢哭、敢罢工,就给我收拾行李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