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吟每天工作的这条路是陈客的必经之路。
这条叫南湾巷的小路,是陈客自己取的名,坐落在别墅的南边,是整个宜莘庄园里俯瞰到整个星月湖的最佳位置。而整个宜莘庄园占地面积约十万平方,除去屋子里的清洁工作,外面的花园基本采用专业的团队和工具进行打理,大部分实现了自动化,利用智能机器人进行护理和维修。
可即便如此,陈客也规定过李吟,只能手动浇水。言外之意便是,如果让他知道她敢用工具进行灌浇,后果自负。
李吟胆子可小了,不敢违背这位小阎王的意思,每天起早贪黑的在花园里浇水。
这天,她吭哧吭哧的提着已经空了的水桶往里走,走到一半就看见于玲香往她的方向走来,她赶紧放下水桶跟她挥手。
于玲香见到李吟,也笑着走了过来,“唉哟,刚浇完啊?”
“是啊,累死我了。”李吟喘着粗气,“要不是为了这钱,我真不干了。”
“你明天是不是休假?”
李吟点头,“明天周末,我要回学校一趟。”
他们每周都有休息,陈家不主动要求周末加班,可如果要加班,能给双倍钱,所以很多员工是压根不休假的。
“你别走呗,楼上二组的那个孙芸,我玩的挺好的,她明天有事要回家一趟,她在想你能不能帮她顶替一天,就打扫房间,然后当天的工资,你两对半。”
楼上的活儿,选择的员工都是专门经过专人培训的,干的活儿精细不说,给的工资还高。
李吟眼睛一亮,伸手比了个数,“真的?!那你跟孙芸说,我要这个数。”
“行,我帮你跟她说。”
李吟美滋滋的盘算着楼上的高额工资,想着领到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个二手笔记本电脑。大学三年,她用的笔记本是从一个网友手里淘来的三手货,每次做作业都能卡半天,严重影响了她的进度。剩余的钱就存起来,当做下个学期的生活费。
第二天,她换了整齐的衣服和套装,拎着孙芸的工具往楼上走。
孙芸走得匆忙,只跟她说她工作的地方在二楼左拐的第一间房,只需要拖地就行,拖完立马带着她的名牌去打卡就行。
李吟快速的来到二楼。
她的工作从来都在一楼,没来过二楼的她压根没想过,二楼房间多到离谱,即便是左边第一间房,也有前后之分。
她站在前后两间房纠结了许久,决定先去其中一间看看。
推开门走进去,里面便是与外面保持一致的现代简约装修风格,偌大的落地窗,巨大的书柜和衣橱,黑色的地板上铺着浅灰色的地毯,专门定制的白色沙发,看起来犹如云朵般柔软。房间右侧有一个非常大的观赏台,走出去便是满天的郁金香花海,虽然比不上陈客房间的观赏度高,但依旧奢靡得让人震惊。
李吟心中暗自惊叹,拿起手里的工具准备工作,但就在此时,听到门外传来声音,“不怕有人啊?”
“怕什么,赶紧进来。”
李吟听到声音,莫名的心虚——她们的工种和工资都是严格规定的,私底下不允许换工种,也不允许低阶工资的员工去干高阶的工作,被发现辞退是小事,就怕被按上一个偷盗、不怀好意的由头就完了,慌张之下,她选择推开了旁边的衣柜躲了进去。
有钱人的衣柜,大到荒唐,跟房间似的,除了头顶挂着一排挂衣架和名牌衣服,其他都是的柜子都是空的。
更让她觉得荒唐的是,一扭头就看见一个人靠在衣柜的角落坐着——他穿着白色T恤和深色牛仔裤,一只脚随意摆放在地上,另外一只脚屈起,任由右手搭放在膝盖上,白色T恤外面还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眉眼深邃,深墨绿色的瞳孔美到让人窒息,俊美的脸上挂着几分讥讽和不屑。
李吟吓得整个人往后跌,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嘴巴,惊恐的看着对方。
“小保姆。”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白嫩得不像男人的手,微微抬起食指指着她,眼眸里盛着几分打量,“哦,不对,是小园丁。”
“小少爷——”李吟惶恐又害怕的看着他,声音小到跟蚊子一样,“您,您怎么在这啊。”
“这是我家,我爱在哪在哪,有异议?”
“……”
李吟尴尬的赔笑,“没,没……”
说完,她立刻意识到什么,连忙爬了起来,十分狗腿的跪在他的脚边,“我,我不是故意来二楼的,我是走错路了。”
陈客打量着她的模样,精致小巧的巴掌脸,清纯可人,眼眸像是五彩琉璃,带着一股子媚劲,虽然穿着松垮的衣服,但不难看出身材应该不错,难掩风情,但他身边漂亮的女人太多了,李吟这样的,在他眼里只能算出挑。
他心中不由得讥讽,整个别墅里,打着歪主意的女人多了去了,可没有一个像李吟这么蠢的,得罪了他,还敢贸然跑到二楼来,果然又是一个利益熏心、为了上位不折手段的女人。
蠢货。
他眯着眼眸,冷笑一声,“走错路?怎么凑巧走到我大哥的房间?”他语调轻佻,“你是今年第二十六个因为‘走错路’,走到我大哥房间的女人。”
他的身子微微往前倾,靠近李吟。
瞬间,他身上淡淡的葡萄柚和鼠尾草的香味灌进她的鼻尖,她瞳孔微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的手指就捏住了她的下巴,灼热的温度透过指尖源源不断的传进她的肌肤。
“你怎么不走错路到我的床上去,然后跟我说你梦游?”
李吟被陈客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心跳加速。看着他放大的五官,只觉得小阎王不止脸长得好看,就连身上的味道都那么好闻,像是被揉做一团的棉花糖,甜腻软香。
薄弱的光线透过衣柜的琉璃片投射进来,落在了李吟琥珀色的瞳孔上,她像只偏航的蝴蝶,眨动了眼眸一下,脑子短路的回:“我不知道您房间在哪。”
陈客愣了一下,随后胸腔震动,发出了一声低笑。
李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听到低鸣的嗓音灌入耳里时,浑身酥麻犹如过电。他笑起来眉眼温柔了许多,用手拍了拍她粉嫩的脸颊,“不知道是吧,以后有的是机会知道。”
他手掌的温度不高不低,落在她脸上,却像灼热的太阳,一下子点燃了她的脸颊,她红着脸,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声音像是被堵在咽喉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哎呀,你猴急什么,这谁的房间啊?”
“的房间,这里最方便,没人进来。”
“你胆子真大,敢在陈书译的房间玩。”
“对啊,可不就是想玩你么?”
外面的声音又大了起来,李吟距离衣柜的琉璃片最近,观赏角度最好,听到声音后,便朝着琉璃片外望去。
琉璃片模糊,所以看不清外面的人的模样,只能看得出是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
那两人吻得火热,压根没注意到衣柜的异样。
李吟没有像普通女孩那样,看见别人亲热害羞脸红,反倒是趴在了琉璃片上观望着外头的场景。
陈客就这么看着李吟,唇角上扬:“好看吗?”
“好看。”李吟不过脑的回答,“吻得真厉害啊,这女的谁啊,大白天就敢跟男人在这玩——”
“我未婚妻。”
简短的四个字,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李吟的头上,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动作仿佛凝固,就像一只刚从冰柜里提出来的八爪鱼,浑身上下除了眼睛,其他全都冻上了。她缓了好一会,才慢慢扭动脖子看向陈客。
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转动脖子时的‘咔咔’声。
一点一点,直至完全看见陈客时,她才恍然明白,为什么整个别墅的佣人对这位小阎王这么恐惧,因为他的眼神仿佛一支淬了毒的利剑,稍不注意就能刺得她鲜血淋漓。
他深墨绿色的眼眸直勾勾的凝望她,“所以,好看吗?”
“不好看不好看!”李吟连忙爬到他身边,痛哭流涕,“一点都不好看!”
“我看你看得很开心啊,继续看,看他们玩得那些花样,看完跟我详细的说。”
衣柜外面已经开始冒出不适宜的声音了,李吟觉得自己触犯到这位小阎王的底线了,硕大的泪珠凝结在眼眶里,不一会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滴滴的往下掉。
说她害怕,倒也算不上,她还敢泪眼朦胧的看着陈客。
说她不害怕,浑身又抖得跟什么似的,又怂又可爱的模样逗笑了陈客。
他慵懒的躺回到角落里,抬起左脚踢了踢她的腰,“哭什么,给我滚过去看清楚,看完跟我说细节,敢说错一个字,我就整死你。”
陈客的力道不是很大,但是足以将李吟踹到衣柜前,她小声的‘哎哟’了一句,连爬带滚的爬到了琉璃片前。
此时外面的男女早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李吟虽然看不清楚,但也能通过声音和模糊的身影知道事情的进展,她不想看得那么仔细,但又不像在小阎王面前丢了命,只能硬着头皮去看。
全程,脑子里只想着曾经看过的深宫大剧以及那些宫斗小说——炮灰在知道主角真相后,往往死于非命。
完了。
她铁定是完了。
看完今天这一出,还看到小阎王的未婚妻给他戴绿帽子的重要戏码,她绝对活不过今天。
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她破罐破摔的描绘外面的情景:“男的起身走到旁边,不知道拿来了什么倒在了您……额……您未婚妻身上——”
她趴在琉璃片上,想看个仔细,但怎么都看不清楚,只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卷做一团。
陈客懒洋洋的倒在角落里,眯着眼眸看着李吟的侧脸,暖色的阳光透过琉璃片散落进来,她跪在地上,趴在琉璃片的角落,探出小小的脑袋往外看,声音细软,像只鸣啼的小黄莺。
年纪看起来不大,但是却一点也不害臊。
啧。
这年头,刚成年的女人都比中年妇女凶悍,脸都不带红一下,还真敢给他转播。
他心里没由来的有些烦躁,冲着李吟嘬嘬了两声。
李吟听到声音,回眸望向陈客。
“小小年纪,很有经验啊,是半路辍学没读了?”
李吟以为他说的经验是工作经验,抹着眼泪回答,“还在读书,但是您别看我年纪小,我确实就经验很足。”
“看出来了。”陈客眯着眼睛,“你是不是还打算把你那些经验用在我大哥身上?”
“大,大少爷今天回来吗?回来的话,我可以的。”
陈家有三子,长子陈书译,二姐陈窕君,三子陈客。
当然,李吟对这三人都不太熟,关于他们的事,也只能从经验丰富的老员工嘴里得知一二,印象最深的就是三子陈客,脾气最差,秉性最坏。
堪称小阎王。
她想着,这小阎王突然发话,问她这样的问题,肯定是别有深意,若是她回答能够让他满意,指不定就能从浇花工回到别墅内,想到这,她鼓足勇气,加上一句:“我真的挺能干的。”
陈客听到这话,深墨绿色的眼眸顿时有阴沉了几分,手慵懒的垂放在膝盖上,肆意的摇晃了一下,唇角带着几分冷笑,“怎么,还想演示给我看?”
“您想要看,我当然可以演示。”
陈客不耐烦的摆手,“你那身材,我不感兴趣。”
李吟觉得陈客不止是脾气差,脑子还有点问题,她的身材是瘦,但是瘦又不代表没有力气,不能干活,凭什么因为她瘦就说她?这得亏他是陈家少爷,换做是其他人,早就被她痛骂一顿了。
委屈巴巴的将情绪咽入腹中,像只乖巧的小猫咪垂坐在那里,小声的‘哦’了一句。
陈客听着她那不高不低的语调,心里不爽得很,这女人摆明一副想要靠身体上位的模样,怎么被他戳破了,还一副他欺负她的样子?他拧眉,用脚踢了踢她,“哦什么哦,继续给我蹲着,等他们完事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