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金融投资类的企业公司众多且发展迅速的现代大都市,南市这座城市始终萦绕出一种纸醉金迷的气息。
沿途的街道灯火辉煌,不落幕的热闹与喧嚣与夜晚共舞,满街都是靓丽的年轻人。
宋南嘉的车平稳地驶在马路上,车内一片寂静,后座两人如同隔着一条银河,尴尬的氛围估计令前方的代驾都如坐针毡。
由于开了空调,车内密不透风,闷得宋南嘉胃中翻滚,浑身难受。
她伸手将身边的窗户打开,等风钻进来吹了一会儿,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手机被她随手丢在了车座中间,她凭借感觉去摸索,却不料摸到一双微凉的手。
宋南嘉浸满酒精的大脑变得有些迟钝,迟迟未反应过来,便听到身边人突然极轻地哼笑了声,带有嘲弄的意思。
宋南嘉透过昏暗看向他,眼神隐约有所不满。
“这位美女姐姐,一次遇见算作偶然的话,第二次遇见应该算作缘分吧?”他阖着眼,轻佻,“虽然我们两个的遇见算不上美好,可互相介绍一下也算得上理所应当。姐姐刚刚在我哥他们面前表现得未免有些太冷漠。”
他终于不再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宋南嘉勾了勾唇,从容应对他:“毕竟我拒绝了你,除了表现得生疏得像没有见过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不那么尴尬?”
“您真是人美心善。”陈正笑出声,耸了耸肩膀,“但也不用那么在意,您肯定知道拒绝是件平常且不需记着的事。若你看到我第一想法是想当那事没发生过,我可以理解为是你在耿耿于怀吗?”
“明明被拒绝的是我,怎么感觉更不自然的人是你呢。”
源源不断涌入车里的风吹得人睁不开眼,宋南嘉重新将窗关上,侧身靠着车门。
静默几秒后,她轻笑一声:“不好意思啊,先提起的是你,耿耿于怀的人怎么可能是我呢?”
遇上红灯,车子稳稳停在马路上。
没了引擎声,车厢内更加寂静,两人的对峙使得气氛愈发诡异。
宋南嘉默不作声地盯着陈正。
窗外明亮的路灯映进来,陈正的帅气更加夺目。
他右脸颊上有几个很小的痣,随意落在皮肤上,虽杂乱,却比一些人特地点的还要顺眼。
可帅哥宋南嘉见得多了,陈正再帅,幼稚也是写在脸上的。
宋南嘉反倒越看越觉得没劲儿。
“陈正,若不是因为你哥,我们也不会再有交集。过去的事就别想了,别给我们之间多加一些复杂的联系。今晚我拒绝的人不止你一个,自然也没把你这茬放心上。你是我朋友的弟弟,四舍五入,我也是你半个姐姐了吧。我这人什么都分得比较清,姐弟之间,自然不能有半点旁的心思,懂了吧?”
陈正静静地听着她说,半点反应都没给。
都是爱混夜场的人,有些语言暗示自然一点就懂。
两人在暗暗争斗,为今晚的事迂回拉扯,努力证明自己的无所谓。
宋南嘉这几句话,不仅踩了陈正的自尊,还让他刚刚所说的所有话都像是笑话。
他突然觉得这女人很扫兴,很像一只香香的花蝴蝶。
看她绕着花园飞时觉得挺好看,一旦凑近看,发现也就不过如此,并没有那么惊艳。
她还很像他小学时就爱说教他的语文老师,长得漂亮,说的话却一点都不漂亮,他不爱听,也不愿意听。
全是些她自己认为对的没有依据的话。
“姐姐?”陈正不屑一顾,“我可没有姐姐。”
“这位......陈清然的朋友,你应该很要强吧?这么急着撇清关系给我发弟弟牌,生怕我们有什么?”
“你放心,你不喜欢弟弟挂,我也不喜欢太要强的人。”陈正靠着椅背稍稍动了动身体,扭头看向她,咧嘴笑起来,“我们两个相处应该最安全,是吧?”
听了他的话,宋南嘉才意识到她一直在和个弟弟暗自较劲。
宋南嘉突然感到不太愉悦,蹙起眉,冷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收回一直放在他身上的眼神,一言不发地望向窗外。
周末气温达到了近一个月内的最高值,马路两边的树坑里不难找到被晒晕甚至是晒死的蝉或其它虫类的尸体。
网上与电视广播中来回播报着减少外出避免中暑的建议,但在这种温度下,宋南嘉依旧锲而不舍地去了健身房。
她特地挑了较为凉爽的清晨过去,回来时是上午九点,但身上的汗简直比做完普拉提还要多。
在玄关处脱掉运动鞋,宋南嘉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关上了客厅的窗帘,同事用另一只手单手脱掉了运动衣,露出了里面的短背心。
她身材很好,不似专业模特那般极致纤瘦,也不是健身爱好者那种健美身材。
由于很少练手臂肌肉,她的肱二头肌不明显,放松状态下胳膊紧实平滑,一顺到底。
肩颈线格外优美,锁骨精美漂亮,小腹也平坦。
她没有腹肌,但腰依旧细而抓人眼球,短背心与长裤之间露出来的这一小截,绝对算得上是她的绝对领域。
该脱的都脱掉后,她挽着头发往浴室走去,可没走两步,被随手丢在玄关柜上的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这时候被打扰,宋南嘉先是皱了下眉。
但又怕是医院有什么要紧事,还是选择原路返回。
但来电话的是去北市出差、已经三天没见面的陈清然。
“南嘉,你在家还是在医院?”
宋南嘉靠在柜子上,双腿交叉脚尖点地,回答:“今天调休,在家。”
“那正好,”陈清然声音爽朗,“去楼上帮我取个东西吧,出差前去看陈正时落那儿了,打电话给那臭小子他不接,麻烦你跑一趟。我晚上回南市见客户要送,比较急,辛苦你了。”
对于这种急事,宋南嘉一般不会为难或拒绝:“行,他在家吗?我是直接输密码进去还是按门铃?”
陈清然:“这么热的天他应该不会乱跑,你敲门没人答应的话就自己进去吧,东西应该就在客厅。”
宋南嘉:“知道了,挂了。”
“等等!”
手机还没来得及离开耳朵,陈清然再次拜托:“你顺便帮我看看他在家里干什么吧,这人嘴硬,平时有什么事都不告诉我,我看不到他还挺不放心的。”
宋南嘉脸上闪过一瞬调笑。
不懂为何平时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呼风唤雨、在酒场上风流倜傥游刃有余的明泰证券总裁,私下却是个离不开弟弟的弟控。估计很多人都难把这两者联系到一个人身上。
心里虽想笑话他,宋南嘉还是给人留了个面子,淡淡说:“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宋南嘉进浴室简单冲了个澡。
吹干头发换了身轻便的短袖短裤后,出了家门。
天悦壹号是蓝天地产两年前完成的S+级房产项目,未竣工前宋南嘉与陈清然便都托李秋给两人留了房。
宋南嘉家在十楼,陈清然选的楼层偏高,在二十一楼。
出了电梯,宋南嘉在门口敲了敲门,等待了约十秒,迟迟没有动静。
她并未想一直等下去,直接推开门锁盖子输入早就获知的密码,按了“#”后,听到滴滴滴三声。
密码错误。
宋南嘉饶有兴趣地扬起眉。
密码被改了自然不是为了防她,明显是因为陈清然。
多讽刺,哥哥出个差都不忘挂念着弟弟,弟弟却为了防着他,直接把他这个户主家的门锁都给改了。
一厢情愿发生在陈清然身上实在好笑。
宋南嘉正准备告知陈清然这个情况,门内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谁啊。”
开门的动静紧随其后,很快,男人的腿出现在宋南嘉视线之中,她目光缓缓往上,停留在门内少年的脸上。
室内窗帘未遮,炽阳入内,一室明亮。
裹挟着高温的阳光横冲到房门之前,宋南嘉的影子被推到走廊上,人被少年的阴影遮挡。
睡眼惺忪的神态,阳光下被照得酒红的乱糟糟的头发,一单一双不对称的眯着的双眼。
此时的陈正不如那晚清爽阳光,却多了一股慵懒随意的味道。
他再次印证了那句话——帅的人什么时候都是帅的。
几天过去,宋南嘉已不再对那晚和陈正的事耿耿于怀。
此刻面对陈正,也并没有要与他针尖对麦芒的意思,反倒像个温柔姐姐一般,朝他浅浅笑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好久不见啊,陈正。”
“.......”
陈正习惯熬夜,总是日上三竿才起。
可今早突然被尿意憋醒,摇摇晃晃进了厕所,刚解决了急事就听到一阵拍门声。
前段时间他烦陈清然三天两头来看他,一急之下把家门密码和指纹全部重置了。
但毕竟知道陈清然是关心自己,知道自己行为不妥当,这事之后他心里始终记挂着,怕哪天陈清然真来了发现密码被改了会对他失望。
因此一听到门响,陈正潜意识里还是会紧张在意起来,不管究竟是不是幻听,都仍然强撑着睡意过来开了门。
眼前的女人开口说话后,他的瞌睡劲立刻消失殆尽。
“你怎么来了?”陈正有些没反应过来,迷茫地挠了挠头,疑惑问。
宋南嘉解释来意:“我来帮你哥拿留在这儿的东西。”
“哦。”
陈正错开身子给她腾位置,擦肩而过时,闻到一股与那天晚上不同的香味。
他目光落在已经走到客厅的女人身上,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
宋南嘉的打扮与在酒吧那晚完全不同,宽松白上衣和运动款宽大的短裤显得她平易近人了些。
脸上未施粉黛,但她眉毛本就浓密,狭长的眼像是自带眼线,嘴唇红如樱桃,瞧上去与化了妆无差别。
真的很漂亮。
即使两人有过较劲与不和睦,可在这点上,陈正依旧不得不承认。
宋南嘉真的是个赏心悦目的女人。
他不管看她多少次,都会被惊艳到。
作为视觉动物,遇到她的人们一定要感谢她给了人遇见美丽的机会。
陈正将门关上,慢悠悠地迈步,走到了距她三步之遥的沙发旁,抱臂半倚着沙发背,等她找要找的东西。
宋南嘉目光四处寻找着,并未看到陈清然发给她的那个盒子。
她只好扭头看向陈正:“你哥上次来留下的盒子你放哪儿了,那个用绸缎包着的。”
陈正眉梢细微挑动,回忆了会儿说:“放他房间了,我去拿。”
宋南嘉靠上他刚刚靠着的那个沙发,不到一分钟,陈正拿着一个包着的小方盒出来。
“给。”
宋南嘉站直身体去接,目光无意扫向他拿着盒子的左手时,愣住。
从进门开始,她的注意力都没放在陈正身上,此刻才发现,他左手是受了伤的。
陈正的手背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划破了,伤口从虎口处直接到无名指指根处。应该伤了不短时间,伤口可怖,已经感染了。
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周围也红肿的厉害。
或许是医生的职业本能,也或许是承诺过陈清然会帮他照顾陈正,宋南嘉下意识地问:“你手怎么回事?”
陈正看起来对自己的伤毫不在意,等她接下盒子后,还随意甩了两下,“前几天出去玩不小心划到了,又沾了水,有些发炎而已。”
他把这叫“发炎而已”。
宋南嘉冷笑一声。
“你这两天喝酒了吧?”宋南嘉盯着他的伤,说,“去看医生吧,不然会越来越严重。”
冷漠无情的宋南嘉居然会关心他,陈正眼底多了点笑。
“挺聪明。不过看医生倒不至于。”
宋南嘉看着他的伤口,职业病说犯就犯。
她挣扎片刻,说:“要不跟我去我家一趟,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客厅没有开空调,两人说话这一会儿,空间已经变得又闷又热。
露台上的绿植都显得无精打采,四周全是金黄色的光,陈正被热得五感变得迟钝,眼下仿佛都成了幻境。
他从小到大受过的伤不少,从初中以后,几乎没有再仔细认真地对待过自己身上大小的伤。
陈正讨厌受伤和生病,也讨厌受伤生病后去医院被医生治疗,讨厌大家把他的伤看得那么重要。
他本想拒绝面前这女人的要求,可真的与她目光汇于一处后,却又感到伤口与心口都痒了起来,某种情感与探究欲在催着他接受。
他慢悠悠答应:“好啊,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陈正:YOYO~进老婆家咯~
宋南嘉(依旧冷漠,拍他头):是姐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