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清韫在闹铃声中再次醒过来,闭着眼睛揉了揉酸软的腰身,她起床洗漱完吃了早餐,换了身衣服这才拿着车钥匙出门。
四十分钟后,清韫的车出现在清家的别墅前,大门自动识别车牌号,刚进去几个佣人跟司机便迎了过来,佣人帮忙将后备箱的年礼拿出来,司机将车开进车库。
余雁初这时也出来了,虽然应四十多岁却保养的如三十多岁般,皮肤光泽细腻,身段柔美,在看到清韫时温秀的面上带着笑意:“小韫,你回来了?”
清韫看着她,客气的喊了声余姨。
正说着,略显匆忙的脚步声从庭院后面传过来,很快,两道身影出现在眼前。
跑在前面的是余雁初跟清涪彦的儿子,清应舟,今年刚满五岁,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跑起来就同雪球一般,而不急不慢跟在他身后的则是清韫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清应竹。
“大姐,你回来啦!”
小应舟很快跑到她们跟前,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许久不见的大姐。
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间的恩怨,只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大姐,只不过自他有记忆起,他的两个姐姐便很少回家,家里一般只有爸爸妈妈哥哥以及照顾他们的叔叔阿姨们,但这不妨碍他对姐姐们的喜欢。
清韫从一旁佣人手中拿过装着乐高的购物袋,递给他:“送你的新年礼物。”
小应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接过之后双手立即紧紧抱住,奶音清脆:“谢谢大姐!”
清应竹:“大姐。”
清韫朝他看过去,上次见他应该是半年前,半年过去,他瞧着要比先前更高了些,十二岁的小少年身形虽然清瘦单薄但背脊却挺的很直,头发乌黑茂密,整体五官更像他的父亲清涪彦,只有清隽的眉眼与母亲相似。
余雁初看了看他们姐弟俩,开口道:“起风了,外面冷,走走走,都进去吧,家里暖和。”
这么多年,清韫同余雁初以及两个弟弟一向相顾无言,打过招呼,她便上楼回了房间,虽然她不常回来住,但卧室依旧有佣人定时打扫,衣帽间里的衣服一年四季也都是最新款。
清韫坐在阳台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手中的剧本。
“嗡—”一旁的手机振动起来。
是边庭打过来的电话。
“回去了吗?”电话接通后,边庭问。
清韫嗯了声:“已经到了。”
“那现在在做什么?”
“在阳台晒太阳看剧本。”
忽然,小腿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下,清韫笑着低头看过去,正蹭着她小腿的小家伙额头上别着个牛奶色的蝴蝶结小发夹,歪歪脑袋,吐着湿润粉嫩的舌头,很快抬起前爪抱住她的小腿就要往她膝盖上爬。
清韫微微弯下腰,单手将不过十几斤重的小家伙抱在膝盖上,小家伙立马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哼哼唧唧的撒起娇来。
边庭听到声音,问:“什么东西在叫?”
清韫笑着回他:“家里养的小狗。”
“还养小狗了?叫什么名字?”
清韫抚摸着它光滑柔顺的奶油金毛发的动作微顿:“幸运。”
“幸运?这名字取的似乎有些意义。”
清韫抿着嘴唇,垂眼看着开始舔自己手心的小家伙。
……
捡到幸运的那天是个雨天,小家伙看着刚出生不到两个月样子,浑身皮肤溃烂,毛发黏黏糊糊的,被雨水淋的眼睛都睁不开,奄奄一息的被丢弃在草丛里,要不是姜幸耳力好,她们都不一定会发现它。
她们找了个纸箱把它装进去带到宠物医院,后来检查结果出来,小家伙得了皮肤病,细小以及冠状感染病毒转犬瘟热,要想救活它,不知道得花多少钱,难怪会被人狠心遗弃在草丛里。
给它治病的那几个月,她跟姜幸的零花钱全都砸了进去,还是不够,最后祁深的零花钱也没幸免于难,就这样掏空了他们三人的零花钱,才把这个小家伙从鬼门关给抢了回来,宠物店的老板都说小家伙能碰到他们真是三生有幸。
于是,就有了“幸运”这个名字。
姜幸的幸,清韫的“韫”。
当时祁深还不高兴来着,“幸运幸运”只有姜幸跟清韫,那他祁深呢?嚷着非要把他的名字给加进去才行,可是他名字的两个字怎么都加不进去,最后只能心有不甘的作罢。
“笃笃—”卧室门被敲响。
小应舟奶声奶气的喊:“大姐,吃饭啦。”
“好,马上就来。”清韫回他。
边庭听到声音:“去吃午饭吧。”
清韫:“你也是。”
挂了电话,清韫抱着幸运出去。
清韫同小应舟下楼,去餐厅的时候迎面碰到端着菜过来的年轻女人,身形清瘦高挑,瓜子脸,面若桃花且有着一双极其漂亮莹润的桃花眼。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接触。
姜幸最先开口:“回来了。”
清韫朝她点点头。
……
清涪彦是傍晚回来的。
正跟阿姨坐在客厅玩着乐高的小应舟听到熟悉的汽车声,一边喊着爸爸一边冲了出去。
余雁初迎过去:“下班了?”
清涪彦抱着小应舟点点头,顺势将手中的公文包递给她:“回来了?”
余雁初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温声道:“回来了。”说完又轻轻拍了下小儿子的后背,“爸爸回来了,上来去喊哥哥姐姐们下来吃晚饭好不好?”
小应舟脆生生应:“好!”
很快,所有人都聚到了餐厅。
清涪彦朝清韫看过去,小的时候女儿身上还有自己的影子,但这么多年过去,她的长相便越随着她母亲,每次看到她,他都恍惚觉得像是看到晚白。
清韫平静的迎着他的视线,平淡的喊了声爸。
这瞬间,清涪彦再次体会到熟悉的挫败无力感,家里的几个孩子,他对清韫的感情是最复杂的,她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他跟晚白最相爱的时候出生的,自是娇宠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对自己最是孺慕崇拜,直到那件事之后,两人的父女关系直转急下,这么多年更是淡薄的可怜。
清涪彦嗯了声,挪开视线,对其他人道:“都坐下来吃饭吧。”
这顿饭一如既往地吃的沉默,饭桌上除了碗筷的碰撞声以及小应林央哥哥给自己夹菜的请求声,再无其他。
晚饭后,清韫上楼回了房间。
洗完澡出来,清韫注意到手机上有一通边庭十分钟前打过来的未接电话,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给他回拨过去,两人聊了十几分钟,清韫听到张特助的声音,提醒边庭吃晚饭。
清韫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
“还没吃晚饭?”
“先前开了个跨国会议,没赶上晚饭时间。”
清韫:“那你快去吃。”
边庭轻笑了声,“好,那我挂了?”
话虽这样说,却没有主动将电话挂断,最后还是清韫这边先挂的。
……
同往年一样,今年的年夜饭还是在清家的主宅。
清氏是做房地产的,清家的主宅就在他们清氏自己开发建造的别墅区,每栋占地一千多平,奢侈豪华且安保以及隐私性极高,京氏不少有钱人都住在那里。
从这里开车过去半个多小时。
他们过去的时候,小姑姑一家提前到了,听到声音,清涪珠最先从屋里出来,冷淡的冲清涪彦喊了声二哥便直径朝清韫过去,而这么多年,清涪彦已经习惯了小妹的冷淡,倒也没有特别在意。
清涪珠握住清韫的手,保养极好的面上满是笑意,“满满来了啊,瘦了瘦了,是不是工作很辛苦啊?”
清涪珠比苏晚白小四岁,苏晚白嫁进清家的时候,她那会儿才十九岁,很是喜欢这个漂亮又温柔的二嫂,跟苏晚白的关系极好,对清韫自然也是爱屋及乌,没少带着她四处玩。
后来苏晚白去世,清涪珠也怨上了清涪彦这个二哥,这么多年同他们一家的关系再也不复以往的亲近,对余雁初母女俩连带着二哥的小儿子应林都不待见,至于二嫂生的应竹,或许自小就养在余雁初的身边,他对余雁初也较为亲近,因此她最疼的还是满满。
面对自小疼爱自己的小姑,清韫眼底的笑意才有实质性的温度,她回握住她的手,摇摇头:“还好,并没有很辛苦。”
进屋后,又是一阵热闹。
清家算得上是人丁兴旺的家族,清老先生跟老夫人生了两子一女,大房夫妇又生了两个儿子。
清松珩跟妻子温校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因此两人结婚的早,如今儿女双全,一个十岁一个四岁,说起来跟应竹应舟差不多,却是整整差了一个辈,清隽池今年十九岁,读大二,而除了清涪彦之外,便是小女儿清涪珠,跟丈夫也育有一子一女。
打过招呼之后,清韫在清老夫人的招手示意下坐到她的身边,面对她关切的询问都一一回答,直到家里的阿姨过来提醒年夜饭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家子人这才起身移步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