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鹿可点了点头,因为这话想起一件事来:“哥哥,你生日什么时候啊?”
“怎么了?”
“你因为我弄丢了篮球,所以我想在你生日的时候还你个篮球,作为生日礼物。”
这件事,鹿可考虑了良久,她始终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江熠所有对她的好。
自己是不是应当礼尚往来的回应点些什么。譬如一件称心的礼物。
这好像,又是一个难题。
其实她看过那张报名表,记得他的生日,但如果不提前打声招呼,生日那天贸然的送会不会太突兀了。
况且他不是说两清吗,她欠着他一个篮球,那就不能两清,所以在这个时候提起来最合适。
篮球,只是鹿可害怕被拒绝提议的。
为什么会害怕被拒绝,鹿可捏了下指骨,好像被他拒绝就是一件天塌下来的事情。
江熠看着紧张兮兮的鹿可,感觉如果不答应她,可能她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颇为无奈的扯出了个笑,“好。”
……
绿荫如萍。
有人在吹泡泡,那些载着幻想的泡泡被风吹到晴朗、遥远的天空里。
鹿可和陈樾兄弟们一起走过长而弯折的分离栏杆,队伍向园区缓缓推进。
游乐园非常大,划分为大人玩的和小孩玩的两个娱乐区和餐厅、专卖店等消费区。
门票包含了娱乐区的费用,只要买了门票,区域里的都能玩。但如果全部体验一遍,一天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远处的垂直过山车猛地扎了下来,掀起一阵又一阵刺激的尖叫声,透过云层,直抵苍穹。
张怀泽边脱下雨衣边从出口处走过来,他随手拨了拨湿漉漉的短发。
“卧槽,你他妈离我远点,甩的我一脸。”王凯江擦着脸上的水珠,忿忿道。
“陈樾人呢?”张怀泽把雨衣放进回收的箱子。
“不知道啊”,王凯江抬起头来,环顾四周,诧异道,“鹿可也不见了。”
……
同一时刻。
陈樾和鹿可正挂在至高处的大摆锤上。
两人均是180度的倒悬状态,双手抱着两边的金属杆。
从这个视角看地平线是弧形的,高楼竖立在球面上,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鹿可眼眸微微张大,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里闪烁着兴奋。
两瓣刘海由于重力作用向下垂落,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鹿…鹿可,你要是害怕,抓…抓我的手就好了。”
陈樾略带颤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鹿可很淡定的吹着凉风:“我不怕啊。”
陈樾抿了下唇,“就是…假如,我也不——”
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周围游客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摆锤蓦地开始启动,地上的游客被吸引,纷纷驻足观看。
摆锤一边顺时针旋转,一边自转。
不远处的空地上,一道人影伫立在那里,抬头无声看着。兜里突兀的铃声响起,他举起手机逆着走出人流。
鹿可感觉眼前天地的倒转变换,强烈的刺激着视觉感官。
周围刺耳的尖叫声扎向了地面,极速的风拍打在脸上。
……
穿着短袖短裤的工作人员拉开栅栏,从大摆锤上下来的游客个个东倒西歪,扶着栏杆出去。
鹿可在商店那边买了两瓶水,然后转身朝某个方向走去。
陈樾正抱着垃圾桶,脸色很苍白的吐着,眼前一暗。
“喝点水吧。”鹿可把水递给他。
陈樾仰起头,视线猝不及防的和她对上,几秒后又率先移开,耳根子却红了。
鹿可穿着奶白色的连衣裙,领口是方形的,露出大片白皙纤细的锁骨。
下巴还有些婴儿肥的稚嫩,五官却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丽。
“我没事,”陈樾敛了下眉,强撑,“我只是胃疼,对,胃疼。”
想到陈樾刚才在大摆锤上面的表现。
鹿可移开目光,小声嘀咕着:“哦,我还以为你恐高呢,原来是胃不舒服,那行,等你胃舒服了我们再去玩一趟。”
陈樾:“……”
看出他脸上明显的僵硬,鹿可觉得自己的推断对了。
他居然恐高。
“开个玩笑,”鹿可耸了下肩,觉得有点不能理解,“你都恐高成这样了干嘛和我一起玩?”
很难看到陈樾狼狈的模样。
陈樾拧开水,刚想喝,这句话冷不丁的下来,心顿时慌了下。
她伸手,拍一下陈樾的背,顺了顺,感觉他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陈樾脊背霎时一僵,连表情都变得很不自然,手也顺带着歪了一下。
水哗啦啦的浇在了地上,而他毫无知觉。
鹿可缩回手,皱眉看了他一眼,“你干嘛把我给你买的水倒了啊?”
他这才回过神来,“呃”了一下,把头扭过去,耳根子像被太阳晒红了。
……
夜色降临,窗外冒起了大雨,把白天的闷热席卷而去。
雨水鞭打在窗户上,滑过一道长而瘦的雨痕,似竹叶。
鹿可坐在书桌前。
笔在手上旋转了一圈,一手支颐着下巴,面对着数学试卷,心思却载着纸飞机般飞到了晴空万里的地方。
所以,他答应自己了。
鹿可自顾自的笑起来,抬头的时候不经意的瞧见摆在书桌镜中的自己——
愣了愣,鹿可“啪”的一下把镜子盖下。
像被人发现了小秘密。
过了三秒,鹿可拿起镜子拿近照着,一手拨动着额前的刘海。
像是想起什么,她突然站起,跑到洗漱间,踮起脚尖在盒子里找着什么。
……
三天的小长假,在期待中变得尤为漫长。
放了学,鹿可骑车来到建筑学院教学楼前。
背着书包,三两步跳上台阶,听见有人从里面出来,缓了缓才抬眼。
鹿可立刻扬声道:“江熠哥哥。”
江熠一抬头,也笑:“是小鹿可啊。”
鹿可跑到面前,热红着脸,眼睛里涌动烂漫春光。
“送你一朵花。”
另一只手背到身后,她仰头看他,蝴蝶结丸子扎在两旁,薄薄的空气刘海在阳光下显现出棕色的光感。
掌心的花小小一朵。
其实并不是真花,只是用粉色的香纸叠成的玫瑰花。
江熠不由得笑:“谢谢你。”
似乎是注意到什么,江熠目光顿挫了下。
也许是自尊心作祟,又也许是害怕他发现她的目的。
“我给她们都叠了,正好多了一个,”鹿可耳朵有点红,这一刻期待反而成为忐忑。
江熠顿了会,缓缓说,“哥哥第一次收到小鹿可送的礼物,很开心。”
嗓音里的散漫浑然退去,仿佛真的像是收到了一个珍贵而无价的礼物在向她道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