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杖毙

容拾心中一沉,能让郭仪特意让人过来提醒,看来这次阿奈和杨玉和出的事恐怕不小,她的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测。而这些猜测,让她难安。

“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人又在何处?”

“他们……”

小太监正准备回话,顾清娢就匆匆而来,他立刻噤声退到了一旁,头埋得很低。

“容侯。”顾清娢一脸疑惑,“你可知陛下突然召本宫和你去勤政殿所为何事?”

容拾看向顾清娢,只见她目光坦坦荡荡,似乎真的什么都不曾知晓,或许自己真的猜错了,阿奈和杨玉和出的事的确与她无关。

“末将亦是不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去勤政殿再说。”顾清娢竟然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就走。

容拾愣了愣,不明白顾清娢明明厌恶自己,为何还有此举动?

一路上,顾清娢步履轻盈却缓慢,袅袅婷婷,鬓上的步摇摇曳生姿,容拾很快反应了过来,她这大概是在拖延时间。

容拾愈心中的那股不安之感,再一次强烈了起来。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到了勤政殿。

只见容浚高高在上,不动声色地转动着手上的玉指环,目光阴沉不定。而阿奈和杨玉和两人跪在那里,一旁则跪着满脸是血的顾珏。

“四哥,你怎么受伤了?”顾清娢惊呼了一声,“你现在满脸都是血,伤得到底有多严重?”

“回禀皇后娘娘,都是皮外伤,微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杨将军,今日我们不过是在宫门口偶遇,他就莫名其妙地把微臣打成这了现在这样。”顾珏指着头上的伤口道,“微臣虽然不才,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可要为微臣做主啊。”

“杨玉和?”顾清娢目光从容拾脸上扫过,随后看向了容浚,“陛下,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神射营的人,是容侯手底下的副将。”

容浚微微颔首,“是”

“这……”顾清娢皱眉,“容侯素来克己守礼,不骄不躁,想必她手底下的人也不会差。陛下,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不不可以让我先问清楚?”

容浚眸中的冷意似乎散了一些,“孤实在是没有想到,你跟容侯只是相处了一天而已,竟然对她评价如此之高。你要问,那便问吧!”

“谢陛下。”

顾清娢越过阿奈和杨玉和,走到了顾珏面前,“四哥,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当着陛下、本宫还有容侯的面,事无巨细地说清楚,不得有任何遗漏。”

“是。”顾珏道,“今日微臣本来是代替军器监张辽大人送今年的军需预算入宫,哪知道在宫门口遇见了杨将军和这个叫阿奈的奴婢,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一见到微臣就满脸不悦,冷眼相对。”

“微臣当时想着,他们是容侯手底下的人,又在宫门口,也就当做没看见,想要径直入宫办正事,哪知道阿奈没缘由地就骂起了微臣,说微臣看着人模狗样,但其实我们顾家所有的人不过都是背靠着娘娘这棵大树乘凉的可怜虫罢了。她还说……”

顾珏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再往后面说下去。

顾清娢追问,“她还说什么?”

“她说……她说……”

顾珏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求皇后娘娘先恕臣无罪,只有这样微臣才敢说出口。”

“四哥,但说无妨。”

“阿奈说……说皇后娘娘不过是以残花……败柳之躯嫁给的陛下,很快就会被陛下厌弃,到时候我们顾家一定会轰然坍塌,不值得一提。”

“她还说陛下马上就会……就会立容侯为贵妃,待到娘娘你被厌弃的那一日,便是容侯被立为皇后那一日。”

“顾珏,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你休得胡说八道。”阿奈急得双颊通红,“今日明明是你先出言挑衅,说我家将军的侯爵之位是用……”

她顿了顿,看了一旁的容拾一眼,实在是不忍把那些污言秽语说给容拾听,于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反正是你先对我家将军不敬,我不过出于维护她之心才反击了几句。所以你休要胡言乱语,颠倒黑白。”

杨玉和亦是开了口,“今日若不是你先对阿奈出言挑衅,又侮辱我们将军,我又岂会对你动手?”就顾珏那张满口喷粪的嘴,挨打绝对是活该。他甚至后悔自己下手不够狠,以至于这种人渣还能中气十足地在御前告状。

“杨玉和,明明是你们一个对皇后娘娘不敬,一个无缘无故动手打了人,现在还敢在勤政殿如此嚣张,你们到底有没有把陛下和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杨玉和针锋相对,“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明明真正嚣张的人是你。”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落下锋。

容拾再一次看向了容浚,他的手已经不再转动玉指环,眸中已经染了无声的黑色风暴。

她太熟悉他这个样子了,知道他这是真的动了怒。

顾珏是顾家人,只要有顾清娢在,就肯定不会吃亏,那么吃亏的就只有阿奈和杨玉和。

想到这里,容拾正想说话,顾清娢却先了一步“陛下,如今他们双方各执一词,实在难以判断谁是谁非,何不叫当时守宫门的侍卫来问个清楚?”

她眼圈儿红红的,似受了无尽的委屈,让人见之生怜,但容浚的心中却没由来地生了一丝烦躁。

他强压住这一丝烦躁,看向容拾,“阿拾,你说呢?”

“末将听陛下安排。”

顾清娢厌恶自己,不会放过任何打击自己的机会。她既然敢这样提议,自然是早就已经打点好了那些人,问与不问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

容拾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哪怕付出自己的所有,也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约莫过了两刻钟,守宫门的侍卫被带进了勤政殿。果然如容拾所料,他们所言与顾珏所说相差无几,甚至还把杨玉和究竟如何暴打顾珏的过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顾珏的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得意笑容,阿奈和杨玉和却被气得几乎浑身发抖。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抵如此。

容浚声音冷若寒霜,“阿奈,你可知晓对皇后不敬是怎样的后果?”

阿奈被他那双冰冷的锐利鹰眼看得背脊发凉,忍不住想低头,但一想到他对容拾做的那些讨厌的事情,她便不允许自己露怯,强忍着心中的害怕与他对视。

“不知道?”容浚冷笑,“看来,容侯对你的教导还是太少。”

“郭仪,先记住!阿奈,责二十板。杨玉和,责五十军棍。”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为何对他们的责罚却这么轻?

“陛下。”顾珏急了,“阿奈和杨玉和两人一个对皇后娘娘不敬,一个把微臣打成现在这样,理应重责为诫。”

容浚斜睨了他一眼,“你在教孤做事?”

顾珏被他看得心没由来地一慌,“微臣不敢。”

容浚冷笑,“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的?”

顾清娢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似乎有哪里失了控,正在把这件事推往她不希望的方向。

容浚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

容浚的声音愈发冷,“至于这几个守宫门的侍卫,拖下去,通通杖毙。”